现在唯一知道归途的人也疯了,她该怎么办?若仅是她一人也就算了,而今上面又把自己救下的小女孩也送来了这里,这如同给她再次下了个期限,逼着她必须想办法摆平乱局。

  可她……该怎么办?

  “不要怕,孤怎么会叫你完全没有退路呢。”姜琼华摸了摸她头发,放柔了声音,“若实在没了办法,孤还知道要如何杀了孤才能放你走,还记得孤那年在天牢里给你的那把刀吗,那把刀孤一直藏得很好,季子君潜藏在孤手下这么多年都没能见过那把刀,孤只给过你一个人。”

  明忆姝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中途丢开几次,没有要。

  在南地水乡的时候,姜琼华再次强行把刀给她,她依旧没拿。

  甚至……连刀鞘都没有打开过。

  “孤刚开始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但想着能让唐广君一直寻找的东西一定也很重要,便一直留着。”姜琼华笑了笑,安慰她,“没关系的,孤还收着那把刀。”

  明忆姝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口:“刀呢,我拿着吧。”

  “不给。”姜琼华倨傲地微微一抬下巴,笑道,“你身边又来了人,但你不肯把人给孤让孤审问,万一你等着急了,不想要孤了,直接杀掉孤怎么办?到时候孤受了委屈又去哪里哭?”

  明忆姝:“我不是你,不会平白无故发难的。”

  “忆姝你确实不会这样做,但孤怀疑还有什么人会给你施压。”姜琼华眼眸陡然深了几分,逼视她,“你会为了其他人杀掉孤,那小姑娘若是突然得了什么要命的急症,逼得你必须离开呢?或是那些无关紧要的天下人突然大片大片的死,你也会于心不忍,选择让孤去死,对不对?你承认过喜欢孤,但还是会对孤心狠。”

  明忆姝没有说话。

  姜琼华委屈:“你还骗着孤服下了蛊毒,孤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没逼你喝,那又不是为你准备的。”明忆姝想到那两杯弄反了的蛊就糟心,姜琼华要喝的那杯本来就不是给对方准备的。

  她们俩服下的母蛊与子蛊完全相反了。

  服下子蛊的人性命关系到母蛊之人,若服下母蛊的人死了,子蛊也得跟着殉。明忆姝本想用蛊绑着姜琼华,万一这人突然发疯让她死,她也能借着这个威胁对方。

  现在好了,弄反了,若姜琼华死了,她也得跟着殉情。

  这倒也无关紧要,明忆姝想,总之自己死了也能复生,而且若姜琼华死后能算作完成了任务,她说不定直接能离开这里。

  陪姜琼华死一次,无妨。

  明忆姝已经是死过几回的人了,并不在乎这些生生死死的。

  “真的不把那小女孩给孤审审吗?”姜琼华依旧试图和明忆姝商量,她这样问了一句,随即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道,“这也省去孤登基之后拿天下人尝试了。”

  明忆姝敏锐地听到了后半句话,当即反应过来:“你登基后要拿百姓开刀?”

  姜琼华知道明忆姝会不高兴,但还是坦白说了:“孤对皇位不感兴趣,但为了更方便些,只能勉为其难地做个皇帝,而后挨个砍过去,看看能不能通过这样逼出些什么办法来。”

  这举动已经不是用一句“丧尽天良”能概括了的了,明忆姝不仅是震惊,还觉得荒谬,她道:“姜琼华,这是人间不是地府,你做什么活阎王?”

  “孤这不是没办法了吗,谁叫季子君疯成那样呢。”姜琼华不以为然,甚至还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毕竟你也不肯让孤问问那新来的小姑娘。”

  “不许打她的注意,她是我当年拿命才救回来的小姑娘,若被你折磨疯了,我不会原谅你。”明忆姝有些恼火地把话告诉她,同时又说,“不仅仅是不会原谅,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所以不许这样尝试。”

  “好,孤知道了。”姜琼华拎得清轻重,当即改口,“那再给孤一段时间,孤去砍人。”

  明忆姝看着她眉眼,心疼之中又带着些恨:“姜琼华,造这么多杀孽,你真的不怕遭天谴吗?”

  “要是能遭天谴的话,孤想,孤早死一万次了。这么多年了,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我,上天甚至还叫你们这样千里迢迢地来杀孤,想必也是拿孤没有办法的吧。”姜琼华笑了,说道,“若它没办法,那孤就能同它好好谈谈了。”

  明忆姝不得不承认,这招或许真的有用。

  但……

  这得杀多少人?

  自己真的就该这样袖手旁观吗?那可都是人命。

  明忆姝出神的功夫,姜琼华突然扑过来紧紧拥住她道:“若不是孤太喜欢你,季子君这样的外来人,孤见一个杀一个,派多少人来,孤就杀多少人,这里是孤的天下,谁也不能奈何得了孤。”

  “行,是你的天下,你的,全是你的。”明忆姝颇为无奈地安抚她,“都叫你别喜欢我了。”

  姜琼华哑声埋在她颈间,苦闷道:“没有办法,孤就是喜欢极了。”

  明忆姝叹息:“陪我去见见季子君吧。”

  “那……孤可以杀光天下人吗。”姜琼华试探着低声问,“或许不需要杀光,杀几个就可以了。”

  “别胡说,你要把人都杀光了,我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明忆姝拿额头碰了碰她,让她清醒点,“成天打打杀杀的,可安分些吧。”

  姜琼华亲了亲她额头,低语道:“季子君,她不一定能认出你来。”

  明忆姝垂眼:“我会帮忙把她的书拿回现实去,那是她这么多年留下来的心血,若她无法离开这里,带她的书回去也是好的。”

  明忆姝还记得季子君曾经一直拖着不去相府找自己,便是因为要逛遍大好河山,记录这里的河山文化,那人特别喜欢做这些事情,带书回去,就当是完成了她的遗志。

  勉强也能算作圆满。

  “她确实喜欢写这些东西。”姜琼华也说,“在她还以唐广君的身份活着时,孤见她走了很多地方,多艰险都要亲自走一遍再记下来,好像还记了什么山河风光志。孤虽然恨她,但抄她家的时候,还是叫伯庐把那些有用的留下了。”

  姜琼华虽不大度,但居然能容得下季子君写的书,明忆姝有些意外,等她真的见到了季子君亲笔写作的书时,才真的信了。

  她自己来这里已经有七年的时间,算算时日,季子君已经来了十七年之久。

  翻开山河风光志,其中的详细程度不亚于任何古代典籍,这十七年里记下的历史变革、地理风俗、人物文教、物产气候等,都到了令人惊叹的程度。

  明忆姝单是知道季子君喜欢这些,但不知道对方居然这样热衷此事。

  这真的仅凭兴趣能办到吗?

  若是其中没有意念支撑,该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