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纯白的爱意已经染了颜色,已经不是季子君想要的了。

  明忆姝更不敢开口让对方换个要求,她知道自己不配这样说,她本就亏欠季子君,对方若是没有主动换别的要求,她哪里来的脸面说别的?

  明忆姝的良心受着极大的煎熬,站在此处时如若凌迟。

  “不要说对不起,你要说‘知道了’。”季子君起身,来到明忆姝面前,她望着对方有些发白的唇,深情地用指腹去触摸。

  明忆姝闭上眼睛,闻到了一阵清雅的兰香,尾调幽远绵长,顺着对方的接触朝她侵来,兰花本该是无争无抢的香味,但明忆姝却觉得这香味异常浓烈,像有很强的攻击性,让她忍不住眩晕。

  季子君俯身地注视着眼前之人,见明忆姝眼睫轻轻颤动着,虽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但身上总带着些无声的抗拒,眼睛确实是闭上了,但没有任何的期待,完全不想进一步接触。

  最终,季子君还是离她远了些。

  “你走吧。”

  “早些回去,不然她该生疑了。”

  “记住,无论如何不要离开相府,老师还需要你留在那里。”

  直到她退开,明忆姝才好似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她掩着心口起身拜别,转身离去。

  “心疾如何了。”季子君叫住她,问她,“最近疼得怎样。”

  明忆姝微微侧颜,低声回话:“不是很疼了。”

  季子君:“嗯。”

  ·

  明忆姝出了尚时坊,心情越发凝重,她甚至忘记带糕点,径直便上了车马。

  “明姑娘,您怎么这么迟才出来呀?”苏倩儿怀里的小白狼崽已经睡着了,她一边像是哄孩子似的哄着狼崽,一边压低声音问明忆姝,“姑娘你脸色可太差了。”

  明忆姝足足在车马中静了很久,才开口:“我没事,让倩儿忧心了。”

  苏倩儿这才发现了一件事:“姑娘,你买的糕点呢?”

  明忆姝一怔,连忙重新回去找。

  她回到了尚时坊,但这一次,没能进入后院。

  她被拦了下来。

  那上了年岁的嬷嬷笑着道歉:“主人现在有些不适,您落下的东西老奴重新为您装一份吧。”

  明忆姝有些担忧地想去看一眼:“很严重吗,我有些不放心。”

  “没有大碍,姑娘勿要惦念。”嬷嬷不动声色地挡住她的视线,将她带到了店里,“还请稍等,马上就装好了。”

  隔着不远的距离,季子君摔碎了手里的茶盏。

  她将掌心藏着的药瓶捏碎,那足以迷晕上百人的兰香大范围散开,她的情绪差到了极点,心中激起了波涛骇浪,几乎是咬牙问自己的系统。

  “为什么姜琼华会碰她?”

  “那女人不是从来都不碰情爱之事的吗?”

  “怎么就破例了?”

  “你好好解释——”

  “你说啊!”

  “我真想弄死那姜琼华,要不是世上只有她知道信物的去处……”

  “她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真是畜生不如,哪怕杀了明忆姝也好,为什么要染指于她?”

  她在崩溃中自说自话,气得再难维持面上的从容。

  她怎么会不在乎?

  她准备了好多年,一步步地谋划栽培明忆姝,为什么总是阴差阳错地误过?

  心心念念的,亲手捏出来的美物,就这样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过好在这里不是现世,唯一可以安慰她的一点是——此处一切都不作数,哪怕明忆姝死了,也能像她一样重新复生。

  到时候,她就能拥有清清白白的对方了。

  还好。

  还好。

  ·

  明忆姝抱着合意回到了相府,她的心情始终都闷闷不乐,长久长久地出神望着外面,也不知在想什么。

  合意一直努力地想要吸引她的注意,讨好她陪它玩。

  明忆姝魂不守舍地出神,直到指尖传来微微发麻的感觉,她才麻木地低下头。

  合意用齿尖轻轻咬着她手指,像是拔河一样逗她玩,分明是凶狠的狼,下口却轻柔如啮齿类的小动物,一点儿力都不敢施加。

  明忆姝难得地露出一点笑意,用掌心抚摸着合意的头。

  虽然不是小狗,但在明忆姝眼里,合意和一只单纯的小狗没什么区别,都会努力地来讨好人,心意永远单纯真挚,满心满眼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