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径直回了天悦城。
空黎辰看着黑漆漆的天，想到段懿枫的眼睛，心中一紧，急道：“懿枫，你先去天悦城府吧。你身上的反噬……而且天快黑了，我送你过去可好？”
“嗯，麻烦了。”段懿枫颔首。
“你我二人谈什么麻烦不麻烦啊？”空黎辰笑了笑，“就怕天君等急了。”
段懿枫跟在他身后。
他自己所受到的反噬还能够压下去，也不算太难耐，只是完全恢复，会需要很长的时间。下次见到扬忱昔，他决不会手下留情。但是，他也不完全算是君子，时之城逆反本就是罪，不如，他做得再绝点。
想着，段懿枫停下了脚步：“阿辰，帮我个忙可好？”
空黎辰也停了下来，看着他：“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段懿枫想了一下：“我身上的那几道口子你看到了吧？我要你在上面加上一点魔气，最好是跟九冥一脉相近的。”
“你想构陷扬忱昔？”空黎辰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这……”他犹豫了。
段懿枫拉着他的手：“你别忘了，我从来都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才是我，落井下石是我惯使的伎俩。”
“我不是说你的行为有什么，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空黎辰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我只是想提醒你，这样不好受。”
“我又不怕痛。”段懿枫撇了撇嘴。
他以为空黎辰会像之前一样笑他几句，然而回应他的是很长的沉默。
“你怎——”段懿枫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空黎辰闷声道：“我怕你痛。”
段懿枫感觉自己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眼尾有些泛红。被人关心的感觉，好久都没有体会了。
段懿枫又道：“可是，如果不这样，怎么才能给九冥和时之城定罪？而且，我敢肯定，他们一定勾结在了一起。”
“但我们没证据。”空黎辰点头，“去跟天君说明就行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听他这么说，段懿枫心中又有了计划。他再次估计了一下计划完整严密的可实施性在他能控制的能力范围内，这才迈开步子，
差人去通报后，空黎辰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便走了。段懿枫没有询问，也没有挽留。待到通报的那人示意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父君。”他低头行礼。
天君坐在桌前，似乎没有听到段懿枫的声音。他一只手端着茶，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乍一看，天君脸色有些苍白，这么一副模样，到还真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段懿枫在他身前不远处，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立在那儿。
半晌，天君叹了口气。
“父君可为何事苦恼？”段懿枫轻轻开口，似乎是怕打扰到天君。
天君终于抬眸，他苍白的脸竟然看不到一丝血色。
他看着段懿枫，却答非所问：“你来了。”
段懿枫低头，没怎么弄清楚现在的情况，也不敢再随意开口，刺激到天君。
天君又道：“本座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够久了。”
段懿枫听他说话，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但因为惊讶，眼睛也越瞪越大。
天君继续道：“本座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会比你们任何人好，甚至还要差上几分，恐怕命不久矣了。”
段懿枫忍不住打断：“父君的气色好着呢。父君快别说这等丧气话。”
天君却道：“仙者都不怕命啊，天命是上天给我们降下的命格，不能更改，本座也不会尝试。”
“那父君……”段懿枫顿了顿。
“自明日开始，懿枫，你就是天悦城的新任天君了。”他微笑着说，“你与空黎辰那家伙也算是段孽缘，旧情未尽，本座也准了。”
“等等！”段懿枫惊恐地看着他，“可是，父君，我实力受损，恐怕连扬忱昔都不能胜过。”
“不，懿枫，你别妄自菲薄。”天君看着他，眸中写着认真，“本座想过，要是你仙力没有被本座封住，那这世间你几乎没有对手；但当你的仙力被封后，本座看到了你使出霜冷九州。现在的你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差，何况还有空黎辰那小子在你左右。”
“父君……懿枫恐无力胜任。”段懿枫低着头。
“上次差你去历练时你也这么说。”天君语气平淡，“你只是不相信自己，心中放了太多东西了——不只是即将压在你身上的责任，还有儿女情长，旧日情谊。”
段懿枫深吸一口气：“那请父君明示，懿枫该怎么做。”
天君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拨开了茶沫，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半晌，天君才道：“本座已告诉诸城你接任之事。时之城不是我们的目标，相反，九冥，必须被灭。”
段懿枫愣了一下。自己与扬忱昔交手的事这么快就被天君知道了？这知晓消息的速度，怎么算慢？要他说，天君分明就是想当甩手掌柜，自个儿清闲。
“懿枫明白。”段懿枫开口，“明日，懿枫便担起此大任……至于今日，我想与他们再商量商量计划。”他眸中的光有些灼热，是天君许久未见到的少年意气。
“好，你去吧。”天君像是解脱了一般，又呢喃，“等到明日……你会想起来一些往事，你的力量也会慢慢恢复。”
段懿枫没有听得很真切，再次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段懿枫还是去找了空黎辰，两人约定在他府上碰面。
“我的力量被封锁，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吗？”段懿枫看着来人，面色不悦，“你知道的，我很讨厌脱离掌控的任何事——即使是我最亲近的人。”
空黎辰笑了下：“当然。可是懿枫，我们这样做都是在保护你。你的力量太强大了，会引人注目，只能……”
“哼。”段懿枫没有接受他的说法，半眯着眼，“好啊，父君大人力量渐弱，扣在我记忆之上的枷锁也会慢慢脱落。到时再与你算账。”
空黎辰依然是那副玩笑不恭的模样：“遵命，魔后大人。”
段懿枫终于恼了，转过身，面对着墙，兀自入了定。他感觉自己在一片黑暗里走啊走啊，那条路很窄很长，好像没有尽头。
“阿辰？”他有些怕了，赶紧喊了一句。
可是周围空空荡荡地，只有他的回声，没有人出现，没有任何答复。
“这是哪儿？我明明刚入定。”段懿枫思忖片刻，“有人在吗？”
一道金光闪过，段懿枫下意识闭了下眼。再睁眼时，竟然是到了墨卿山。
他看到孩童模样的他，和旁边经常出现在他回忆里的小孩子一起下河摸鱼。只是，以前任凭他怎么回忆，都看不清那小孩的面容，今日，却是直接让他看清楚了。俨然是缩小版的空黎辰。
他们俩从前果然认识！
他面前的场景一一划过，只不过出现的大多数都是年幼时的场景与对话。可这些只让他觉得，他们两个从前是真的熟悉，却再也无法抓到其他细枝末节的东西去窥探往事与真相了。
段懿枫睁眼，看到眼前放大的面孔，下意识地道：“看着我傻笑干嘛？不就是些年幼时的黑历史吗？”
“是是是。摸鱼掉水里，爬树摔地上，练法术把自己打到。”空黎辰顺着他的话说，“要不是你刚才这样说，我都快忘了这些事了。”
“你！”段懿枫脸都快黑了。
空黎辰急忙扯开话题：“对了，老师和冥、柳陌岑和季梦幽去了茱洲。”
“我们也可以去看看热闹。”段懿枫听他说了一句，便计上心来，“如此如此，就能看看他们俩心里究竟还有没有对方。走了。”
【作者有话说】：嘀嘀——冥宝的感情线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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