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说他人不人鬼不鬼了，他能是人吗？”连朝摇头叹道。
“他也是阴阳鬼？”
“没错。”
“那他的灭鬼言论，不就是要灭他自己吗？”
白清徐困惑了。
“所以说他的思想很极端，或者说，正是因为他厌恶自己，才开始厌恶起鬼，说到底，他是个有自我毁灭倾向的人。”连朝摇摇头，似乎也是无奈了。
“小白，这回你实在太冲动了，你压根不知道白亦邪有多强，不管是硬实力，还是软实力……”连朝担忧地看着白清徐。
“无妨。”
白清徐听完所有的故事，只是怔愣了片刻，便恢复了往日的淡定。
“师傅，你不是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母亲要生下我吗？或许，现在这一时刻，就是在揭晓答案。”
“可是……”
连朝看着白清徐坚定的目光，顿住想要说出口的话，自嘲一笑。
“师傅还是老了，还是怕了。”
他怕此次一战，他再也看不见白清徐，辜负了好友的嘱托。
他至今还记得，清兰用了最后的力气，将小小婴儿从漫天大火中送出时那温柔坚定的目光与期待。
若是白清徐没有好好活着，他便没脸去见她了。
更何况……
连朝伸出干枯瘦削的手揉了揉白清徐的脑袋，依稀看见了屁颠屁颠跑向自己的那个小雪球。
他总是喜欢把小时候的白清徐裹成一个小雪球，白白嫩嫩的，惹人喜爱。
确实惹人喜爱啊，就连觉得什么事情都麻烦的他，也忍不住喜爱这个孩子。
“师傅……”白清徐看见连朝眼里莹光一闪，心中也有些动容了。
他这个便宜师傅，虽然看上去总是不靠谱的样子，可实际上，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他为自己遮风挡雨。
连朝抹了抹眼睛，为遮住哽咽故作怒声：“你这小子，总是不让人省心！”
“那没办法，我小时候，你也不让我省心，我记得你总是带着我去陌生人那里卖萌要饭，因果有轮回。”白清徐无奈一笑。
“连老师，你放心吧，我不会让清徐有事的。”贺厌舟说道，目光落在白清徐的身上就没离开过。
连朝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哪家房东会这么深情款款地下承诺，肯定有问题。
不过到底是老江湖，连朝不动声色，只是保持笑容，点点头道：“小白啊，我就说你家房东不错，不过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别让人家参与了。”
白清徐一愣，仔细想想，他确实没有和贺厌舟商量过这件事情，理所应当地认为贺厌舟肯定会跟随自己前往清水关的。
现在一想，此行凶多吉少，让贺厌舟继续跟着，实在不妥。
于是白清徐转向贺厌舟，开口想要认同连朝的话。
结果就收到贺厌舟凉凉的目光。
仿佛在说，你敢不让我去？
白清徐瞬间止住了话头。
“小白！”
连朝看见白清徐的样子，就知道果然有情况，还不是单方面的！
这一怒吼把白清徐吓得一个激灵，他迷惑地看着连朝。
“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连朝的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转，表情严肃。
“嗯……”白清徐挠挠头，“应该没事瞒着你吧……”
“最好没有，哼。”
连朝冷哼一声，一副抓孩子早恋的家长态度。
白清徐笑了笑，转移话题。
“师傅，你好不容易来城里一趟，出去逛逛？”
连朝之前一直在深山的村子里住，很少来到大城市，这回要不是为了白清徐的事，他才懒得出山。
“行吧。”连朝倨傲地站起来，瞥了贺厌舟一眼，像是在警告他。
贺厌舟一看连朝的表情，就知道不太妙，皱眉思索自己是哪里表现得不好了。
不过白清徐也没给他时间思索完毕，便和他打了声招呼。
“贺哥，我带我师傅出去了？”
贺厌舟点点头。
白清徐这才带连朝走人。
连朝现在警铃大震，都顾不上拍贺厌舟的马屁了。
得罪权贵又如何，谁敢把他的小白抢走，便是要他好看。
想着，连朝看向贺厌舟的眼神就更加不善，就差化成两把刀子刺向他了。
“出去走走也要和你的房东报备吗？”连朝抱怨道。
白清徐也没想到连朝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只能皱眉道：“嗯，若是我们逛了很晚回来，不是还得让贺哥留门吗？”
“为啥住在这里啊……你现在不是个小明星吗？租房的钱总有的吧？小心住在这里被人拐走了。”
连朝意有所指，白清徐尴尬，只好把连朝先带走，略带歉意地看了贺厌舟一眼，便出门了。
贺厌舟见此，也只能叹了口气，安慰自己慢慢来了。
白清徐把连朝带出去后。
“你怎么对贺厌舟那么不客气，不是说是房东了吗？惹急了他，你一个黑户住哪儿？”
白清徐语气还是很和缓的。
可是连朝的语气就急了起来。
“住哪儿也不能住这啊，我看那小子八成想要对你图谋不轨，你不要上他的套了！”
“上了又如何？”白清徐道。
“上了的话……”连朝一时语塞。
他就是担心白清徐遭人骗，情情爱爱最是不靠谱，亏吃多了，也就不想他的后人吃。
“你忘了自己修的是无情道了吗？”连朝想到理由了。
“只是理论上的无情道。”
“那你是鬼啊，人鬼殊途，咋别害了人家，人家有钱有貌，该过正常人的生活。”
白清徐：“……”
该告诉自己师傅，贺厌舟也是鬼吗？
以前倒是有这个担忧，但是连朝把白清徐也是阴阳鬼的消息带来后就没有了，两人不仅都是鬼，而且还都是阴阳鬼，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白清徐想到这里就有些无奈了。
“好了，不说这个，带你去商圈逛逛吧，买些东西？”
见白清徐转移话题，连朝气不过，但是又奈何不了他，只能点头。
罢了罢了，都是些小年轻的事，让他们撞撞南墙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