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兰来的很是时候,纪从云将消息发出去,觉得松一口气的同时仍不由从心底蔓出一阵无力感。而温泽兰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他一手牵着pomelo,拎着一袋子糕点,而另一只手单独拿着盒装着桃粉色糖块的罐子。
“要尝尝看吗?白桃味的。”温泽兰将糖罐递给纪从云,“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甜食能好受些。”
纪从云接过糖罐从里面取了块比较大的放入嘴里:“泽兰怎么知道我……”他的话还没说完,纪从云就忍不住闭上了眼。
先前他还以为糖块上的白色颗粒是细砂糖,可真放到嘴里才发现,糖块上裹满的是酸砂。喜甜的人大多对酸味的接受程度都会低上一些,纪从云自然也不能免俗,于是在舌尖感受到酸味时,纪从云的五官都不自觉皱了起来。
听见温泽兰的轻笑,纪从云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笑骂道:“泽兰,你是故意想看我糗样儿呢。”
温泽兰没有反驳,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有舒服一点吗?”
裹在糖块外的酸砂因为口中不断分泌的唾液渐渐溶解,一点点露出里头甜甜的桃子味。因为之前的酸,白桃的甜味更加突出,甚至将本不明显的果味也衬了出来。
纪从云砸吧了一下嘴,有些含糊道:“还行。”
温泽兰也拿了块糖放进嘴里,在纪从云的注视下微微皱眉:“是有点酸了。”
“毕竟你吃的那块酸砂格外多。”纪从云说。
温泽兰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转而道:“还要再往上走吗?”
寺庙其实并不在云顶的山顶,只因为这儿的空地更大些,最初建立寺庙的人才将选址定在了这儿。不过其实上面并没有多少路了,所以大多数时候,来爬山的人会将寺庙定为终点。
今天的运动量已经有点儿超出纪从云平日的量了,可毕竟来都来了,走到一半就打道回府,纪从云总觉得不是个事儿。
“再往上走走吧。”他说。
山顶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圈护栏,以及两三个能方便登山客休息的椅子,因为角度方向的原因,就连风景也不如寺庙边上的凉亭。
感受着直射下来的太阳,纪从云眯着眼睛,将一只手放在眼睛上,借由手掌的阴影阻挡着过分刺眼的阳光:“这上头可真是一览无遗。”
“所以大多数人都不会过来。”温泽兰说。
纪从云点头,随后却又反问道:“泽兰上来之前就知道?”
温泽兰只是回:“我并不是第一次过来了。”
一时间纪从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是在看着pomelo绕着山顶走了一圈,又百般聊赖走回自己脚边趴着后,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对此温泽兰自然没有意见。
等重新回到寺庙,纪从云看见不少人一根根红色的毛线寺庙内的树枝上时,不由反问:“这是在……许愿?”
“或者说是续缘。”温泽兰说,“不止是情侣,不少年轻人也会叫上朋友来这里续缘,或者说带朋友过来的还更多些。”
听到这话,纪从云开始心动了。不过他之前才说过自己并不信神佛,转而又要好温泽兰一起系红绳,怎么看都像是别有所图。
在纪从云思考的这么会儿,温泽兰问:“回去吗?下山是另一条路,那边还有一条小溪。”
纪从云低头看了眼小狐狸,说:“走吧。”
等纪从云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去,他的精神还处在兴奋之中,可紧接着打进来的电话却像是一场冷雨,将纪从云的所有好心情全部浇灭了。
他收起脸上的笑意,摸着pomelo的毛勉强让自己的情绪不要过分激动:“怎么了?”
“我买了明天早上飞S市的飞机,大概十点左右能到机场。”对面那人说。
纪从云随口应了声:“嗯。我现在去定位置,明天中午十一点见。”
十点到机场却约的十一点见面,显而易见的纪从云只准备在机场附近与他见上一面,并不准备有过多的接触。
好在对方似乎也不打算与纪从云过多接触,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
因为睡前的那一通电话,一晚上纪从云都没能睡好,第二天甚至在闹钟响之前就已经睡醒了。
他费力地抬起手去够手机,这才发现自己睡前竟然忘了给手机充电。纪从云啧了一声,捞过数据线给手机差上,等开机后他才发现原来温泽兰晚上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甚至还打了两个电话。不过应该是也猜到他睡着了,在第二次电话没接通后,温泽兰就放弃了继续说下去,转而和他道了声“晚安”。
纪从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描述,在看见一整页的消息时的心情,但是不可否认的,这些信息以及那一句“晚安”,让他原本沉甸甸的情绪快活了不少。
他吐出一口气,解释昨晚到家洗漱后自己就睡着了,然后还给温泽兰发了一句“早安”作为结尾。
他起身后缓缓神了个懒腰,将被子一掀准备下床洗漱。在脚掌落在地毯上时,纪从云不住地吸了口凉气,他直起身站了起来,瞬间只觉得不光是脚底,从大腿到小腿没有一处不在叫嚣酸疼。
特别是膝弯,只要膝盖有任何举动,拉扯着整条腿的经都像是重新紧绷了一次一样,让他连带着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有些奇怪。
纪从云后知后觉地想起温泽兰先前发来的一句句叮嘱,让他一定要先放松过肌肉再睡。只是,显然那会儿已经睡着了的纪从云没能遵循医嘱。
他步履艰难地挪到卫生间,洗漱完毕后在去做早饭和点外卖中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不再为难自己,转而做到沙发上,一边揉着自己发酸的腿肚子,一边开始点外卖。
想着今天还约了人见面,纪从云不觉得自己面对过那一张脸还会有心情吃饭,干脆多点了些慢慢吃。
这一下“慢慢”吃,纪从云就干脆从早上吃到了临近中午,等再不出门可能就要来不及时,他终于揣上手机跟充电宝出了门。
只是似乎是天不遂人愿,不知道为什么纪从云几乎是从家里一路堵车堵到的机场,等他终于到自己定好的咖啡店时,距离十一点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纪从云看着手机上收到的包厢信息,问过店员后微微点头,又点了一杯橙汁美式这才朝着包厢的方向走去。
几乎是他才推开门,纪从云就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神色不变,走到空位上坐下,也不寒暄开口道:“我到了,你有什么事么?”
路致远不满道:“从云这就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不光迟到,而且还毫无礼数,看来当年让你母亲带你走才是错误的。”路致远将纪从云上下打量一番,眉头紧锁,“衣着打扮也是,不修篇幅。”
纪从云以指尖轻敲桌面,打断了路致远喋喋不休的不满:“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听你奚落我的,你过来应该也不只是让我听这些。”
“目无尊长。”路致远落下对纪从云的最后一个评价。
纪从云没再说话,只是取过一旁放着的抱枕,将它放在后腰处继而放松了身体往后一靠。
他四肢舒展,见路致远不再开口了,还做了“请继续”的动作,只一下就把路致远气得不轻。
路致远也无意再和纪从云这个被管教的不知礼数的孩子继续说下去,他双手交叠极松弛地搁在桌面上,似是发号施令道:“你收拾一下,这个月和我回去。”
纪从云快被气笑了:“回去?去哪儿?”
“B市。”路致远说,“玉康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和你年龄相仿。”
只这么两句话,纪从云就已经明白了路致远来找他的原因。他轻笑一声,说:“你知道的,我喜欢男人。”
路致远似是不解地皱眉:“这又如何?你只需要和她结婚,其他的你们自己商量就行。”
路致远的话让纪从云觉得恶心,他原本放松的神经不由绷紧了些。
不远处传来一阵敲门声,可纪从云却没了让服务员进来的想法。他起身,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对路致远的厌恶加深了几分,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想再跟路致远接触下去了。
囿于童年时的经历,纪从云对路致远总带着几分道不明的恐惧——明明在记忆之中路致远从未虐待过自己。
但是至少在二十多年后的现在,那一点儿的害怕更淡了,而纪从云也有了反抗路致远的资本。
“在国内的同性恋婚姻合法之前我不会结婚,也没有意向和你想要的商业伙伴的子女产生什么感情。你打错主意了,路先生失陪。”纪从云起身整了整衣服,推门离开。
服务员刚想把橙汁美式送进去,可紧接着就看见点餐的客人已经要离开了,不由开口道:“客人您的咖啡。”
纪从云露出一抹歉意的笑,说:“抱歉,如果不嫌弃这杯咖啡算是我请你喝的吧。”
离开咖啡厅,纪从云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还是没直接回家。
两个小时后,温泽兰将指尖从纪从云的手腕上挪开,有些无奈地问:“所以从云特地来找我,是觉得哪儿不舒服吗?”
纪从云想了想,回答说:“温医生我腿疼。”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是补7号的,今天会努力把这几天欠下的补上。最晚到九点,如果九点没补完就是明天补。咕咕致歉
然后,大概这两章会写到文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