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凌孤应了一声, 道:“那你要搬过来吗?”
有了阿满为伴,江渺的不安减了大半,道:“好吧。”
凌孤又道:“那我……可以搬过来吗?”
江渺愣了愣, 突然意识到凌孤是什么意思,虽说同居在现代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住在一起难免擦枪走火,还没确定在一起之前,她实在不想这么唐突, 正迟疑着,就听凌孤飞快地否决了自己的提议:“明白了, 算了。”
语气中饱含失望。
江渺忙道:“别那么难过嘛, 我就是……唉, 好吧。”
凌孤心上一喜,却偏要问个清楚:“什么意思?”
“就是……”江渺挠挠头发,道:“你也一起搬过来吧。”
真是奇了,以前她们明明也曾在一起住过,但那时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大概是两人心里都没那个意思, 就好像住一个寝室的室友,自然不会多想。
可现在, 她已经知道了凌孤的心意。
对方等了她三百年,要论心迹肯定保真,可正因为真心, 才更有珍惜的价值,若她打着真爱的名义始乱终弃, 那才是真的不负责任。
可她又实在看不得对方哀怨,想来想去, 也只能默默委屈自己,拼命抵抗住诱惑了。
她是这么想的,但在看到竹屋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床,而这张床上又只有一个被子之后,还是惊呆了。
她看向凌孤,对方一脸无辜。
“就一条被子吗?”
“对。”
胡说,昨晚她盖的那条呢?
江渺不想和她争辩,直接跑到最外面的门房去寻,结果今早被她亲手叠起的寝具居然不翼而飞,而房间里隐约的烧糊味,昭示着寝具的去向——它已经被烧成了灰。
“我下山去买!”江渺道。
“哎——”凌孤叫住她:“仙界的人就埋伏在下面,你一出去就会被逮到,然后她们看到你毫发无损,一定会再来骚扰我。”
凌孤拿自己的安危作为威胁,可谓是舍身饲虎不择手段,要是放在别人那里可能只算个笑话,可对于江渺来说,却是精准无比,她这人最心软,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牺牲别人。
她哭丧脸道:“难道我们只能睡在一个被窝里了吗?”
“是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凌孤正色。
没办法个锤子。
“你要是这样我就不搬进来了。”
江渺不可能中这么明显的陷阱,最终双方各退一步,以凌孤睡在脚榻上,江渺睡在床上为终,这样双方离得又近,又保持了各自的贞操。
凌孤虽然对此很不满意,但第一天能攻略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反正她还有很多时间,所以并不急功冒进。
江渺则是松了口气。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有这种甜蜜的烦恼——到了晚上,她特意没有脱衣,就怕半夜迷迷糊糊的,再做出什么丑事来。
凌孤看她一脸警惕,无奈道:“你怕什么?难道我会吃你?”
“我不是怕这个。”江渺道:“我们现在还没在一起,其实光是这样,都算是越界了……”
“这有什么越界的,我们以前不也住一起吗?”凌孤道:“你我到底谁是现代社会的,怎么你的贞洁观念比我还强?”
“反正我得努力……”江渺唯唯诺诺。
“努力……么……”凌孤突然一笑,笑声在黑暗中有如天籁般悦耳:“这么说,你也承认我对你有吸引力咯?”
“……”江渺不答,心里却想,这么漂亮的人就睡在咫尺之遥的地方,换了谁也要觉得难捱,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可越是看不清,就越是有想象空间,要是再闻到香味听到呼吸,就更是痛苦不堪。
她有些后悔了,但现在也晚了。
凌孤是绝不会再退一步的,好不容易才商量得这个结果,要是这会儿反悔了,对方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说不定还得割城赔地。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什么。”凌孤的声音突然变得近了些,带着隐约的调戏意味:“你不来夜袭我吗?”
江渺一看,对方就趴在床边。
长发已经披散开,发出好闻的香气,虽然只能看到漂亮的锁骨和瘦削的肩膀,但只差一点儿,紧要位置就会暴露,就像是故意想要勾引她似的,对方还歪了歪头,隐约露出了半边的雪白,只可惜头发很快遮了上去,并没有让她如愿。
江渺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移开了目光,道:“你干什么,快回被子里去。”
“看来很失望嘛。”凌孤的声音更加愉悦:“就那么想看么?”
“谁想看了?”江渺言不由衷地反驳着,语气却没刚才那么理直气壮,坦白说,她已经想看想得要疯了,但这种事一旦承认,凌孤说不定会立刻爬上床,那她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嗯~姑且相信你一次吧。”凌孤缩了回去。
江渺这才回过头,又担心她没盖好被子,偷偷向下瞟了一眼,只见对方双手扒着被子,直挺挺地躺尸在那儿,一脸的血红欲滴。
“噗——你既然做不来,就别这么拼命了嘛。”江渺失笑,还以为对方有多游刃有余,谁知也是个有皮有脸知道害羞的。
“谁说我做不来?”凌孤羞红着脸反驳:“只不过是第一次,没有经验罢了,等以后熟练了,我一定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用熟练!”江渺道:“这种事……它是水到渠成的,不是靠勾引的,你要是乐在其中就罢了,偏偏也害羞得要死,图什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凌孤小声道:“再说,等你走了,我也好留着回味,谁知你这么小气,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
她又一次提到“走了”,气氛再次冷场。
半晌,她才说:“对不起,我……”
说着,话音里就带了哭腔。
“江渺,求求你,别走了好不好?”没有了天光的普照,人会变得大胆而直白,凌孤已经把自己的心意全盘托出,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地,做出了没有自尊的祈求。
“我……”江渺叹息道:“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不想留下来,只是那边还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小猫……在我的心里,你和她们一样重要,如果再也不回去,她们一定会难过的。”
缓了缓,又道:“你别哭了好不好?”
在她的眼中,凌孤是个很高冷的人,之前根本没见过对方哭,这次才回来不到一天,对方就在她面前哭了几次,这种痛苦她已经完全能够感同身受,可要是这么简单放弃家人,对她来说也是痛苦。
凌孤还在断断续续哭着,她叹了口气,道:“过来。”
凌孤抬起头,只见对方背着一身的月光,对她伸出了手,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去,对方用力一抽,她就躺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仅限今晚。”江渺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但是不可以乱摸,听到了吗?”
凌孤轻轻点点头,对方接收到了她的意思之后,又把她轻轻往怀里按了按,心跳透过薄薄的里衣传过来,扑通,扑通,有力而律动。
好听。
凌孤从不知道心跳竟然有这么好听,她又凑近了些,几乎无法呼吸,对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填满她的鼻腔,她贪婪地闻了几下,疑心被对方发觉,又停下来偷听对方的反应。
没有反应,呼吸均匀。
睡着了?
凌孤轻轻地动了动,对方喉咙里拉长着“嗯”了一声,有点警告的意味,她不由轻笑出声,这种快要睡着时无奈的反应,实在让她忍不住莞尔。
怎么办,现在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了。
她轻轻在对方怀里蹭了蹭,随后把身体放松,与其的呼吸慢慢协同,两人同时进行着一样的频率,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看,她们就连呼吸都是一样。
兴奋了一会儿,她突然悲从中来。
命中注定又怎样,江渺迟早是要走的。
不管是半年后还是十年后,只要分开,那就再没回头的机会,她的生命太长,长到不管多久的相聚,都像是弹指一挥间。
她想哭,眼泪却出不来了。
不要哭了吧,江渺不喜欢。
她边绷着身体,边胡思乱想着,就这么生生过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天擦亮,江渺终于不堪重负,睡梦中翻了个身,她被丢在原地,却是舒服许多,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个觉很短,梦却很乱,一会儿是江渺倒戈,要帮仙界的人清除她,一会儿是江渺要走,把她一个人留在书中世界。
她追着江渺跑了很远,直至周围变得漆黑,她迷失在书中与现实的夹缝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书外的江渺已经奉了媒妁之言,和别人订婚,她们就这么天人永隔,死生不见。
“不要,不要……!”她大喊一声坐了起来,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而竹屋外传来咕嘟咕嘟的怪声,她披好衣服走出门去,只见江渺正在教阿满煮汤。
见她出来,对方笑道:“快来,连你一起教了,我也省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