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抖了抖纸张,声音里是遮不住的不解:“致我亲密的爱人?”

  没想到这董事还是个纯情“少男”。

  “致我亲密的爱人。”

  “啧”,毛利小五郎被信里的内容吓得倒吸一口冷气,香烟顺着气管直冲天灵盖,把他辣的眼花缭乱,“咳咳咳——”

  他使劲咳了咳,把烟头随手在地上碾灭又扔进垃圾桶,摸着下巴啧啧感叹:“没想到这恐怖小说家的爱好还挺特别,还挺文艺。”

  毛利兰探过头去看了眼,被信上赏心悦目的花体字好一番吸引,她钟爱文艺,当即想到浪漫的告白,她瞪了眼不解风情的老父亲,从他手中扯过信封——

  “致我亲密的爱人”

  “你曾问过,如果用一朵花去形容你,我会选择什么。

  我没有回答,那是因为我想不出。

  我最先想到赠予情人的玫瑰,但太艳俗,它的美不过转瞬即逝。

  我又想到风中飘荡的雏菊,但太朴素,不足以形容你的半分美丽。

  我还想过骄傲的梅花,但它太苦了,你的绽放不应该承受这种苦难。

  于是我没有回答。

  与你分开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一只羽毛绚丽的白鸟。

  它红艳的喙尖衔着一朵凋零的向日葵,

  ......”

  “行了行了”,毛利小五郎被越发矫揉造作的句子弄得眼皮直跳,他抬手,面无表情地从毛利兰手中夺过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完。

  原谅他被酒精填满的大脑没有什么空间去欣赏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情书,毛利小五郎眉头拧的几乎要绞死苍蝇,他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语气不太好的把信封扔在桌子上,“什么东西。”

  “没想到山本先生是个这么温柔的人”,毛利兰真情实感,“果然文艺工作都是相通的,山本先生不仅恐怖小说写得好,他的情书也不错啊。”

  毛利小五郎瞥她一眼,就他对女儿的了解,毛利兰在那一脸向往,脑子里绝对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到某些乱七八糟的人,他转身,动作倒是出奇的小心,不断翻动这位小说家的书架:“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只有这些情情爱爱。”

  “不过她为人孤僻,平时都不跟同事交谈,我们也不清楚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照相馆的老板是个小胡子中年人,比安室透矮了整整一个头,相貌异常严肃,但声音很奇怪,像是被人掐了喉咙的鸭子,看上去有种认真到搞笑的喜剧效果。

  小胡子老板打量着手上的信封,眉头越皱越紧,“这封信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回过头问旁边脸色扭曲的员工:“你们有没有印象?”

  员工相互对视一眼,摇头:“没有。”

  “那就是我记错了”,老板喃喃,“来来往往的东西太多,可能在某个客户那里见到过。”

  他说着,声音突然脱缰的野马一样劈了个叉。

  老板眼神瞟了一下,一脸淡定,自然地无视了身后传来的一阵阵漏风一样的“噗噗”声。

  安室透像是没听到一样,满脸真诚,跟身边嘴角抽搐的员工比起来简直太赚老板好感。

  小胡子老板语气缓和了些,给他支招:

  “不过由于各种原因,我们员工不管是收邮件还是寄邮件都是由我们代理,你可以去看一下后勤部门的花名册,上面应该会有记录。”

  安室透露出很是惊喜的样子,忙对老板道歉:“真的可以吗,多谢老板了。”

  带着安室透去后勤的是个高个子女生,是那些员工里少数没笑的人,看上去很年轻,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瘦瘦的,比安室透还要高上半头,麻秆一样,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折断,她黑眼圈很重,安室透问了一嘴。

  “熬夜打游戏”,女生打了个哈欠,“最近新出的街机游戏很有趣,主要角色是个孤言寡语的社畜,最终Boss是主人公的好朋友,很久没玩过这么有趣的游戏了,一个没忍住就熬了个通宵。”

  安室透笑笑,心说你这黑眼圈可不像一晚上就能熬出来的,看得出满满的岁月痕迹。

  女生又找了几个话题,但都不咸不淡,好在去后勤的距离不长,穿过空旷的作业区再转个弯就到了,办公室被一盆很高的绿植挡住,旁边还堆放着几个快递盒,高个女生嫌它们碍事,随便踢了几脚。

  她从绿植盆底翻出钥匙,把门推开后又打了个哈欠:“这就是,那个花名册就在办公桌上,那个粉色封面的就是,川岛的邮件应该在最后几页,你自己去看吧。”

  “对了,走的时候帮忙锁一下门,把钥匙放回原地就好。”

  安室透下意识抬手接过钥匙,被女生这一番操作搞得忘了动作,他看了看钥匙又看看一脸不耐烦的女生,难得的有些语塞:“我自己去吗?”

  “不然呢?”,她反问,可能是太想睡觉了,她看上去像闭着眼,胡乱地抬了抬下巴,语气很差,“你没长手吗?”

  安室透不再多问,看着女生嘟嘟囔囔地转身消失在走廊里。

  太奇怪了,安室透心想,他对着空荡的房间说了声打扰,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一堆堆的文件走到办公桌旁边。

  这家照相馆真的很奇怪,这里的员工也很奇怪。

  哪会有人这么随便的将钥匙交给外人,安室透沉默地翻看着花名册,死者的邮寄记录在最后三面,主要是一些生活用品,但没有任何跟书信有关的东西。

  安室透隐晦地看过房间里的物品,大多是废片,胶卷,还有几团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衣服,他将所有东西还原,出门上了锁,将钥匙塞进花盆底部。

  似乎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很奇怪。

  安室透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走出照相馆。

  照相馆对面是家书店,门口摆着一排游戏,海报上印着个戴眼镜的白领和一个笑得很开心的女孩,安室透想起那个员工说得游戏,看了几眼,鬼使神差地过去买了一本。

  他拿着游戏站在街边,看着车来车往,他想起早上去川岛家调查时无意间在书桌边发现的情书,又想到那个举止奇怪的女店员,缓缓地叹了口气——

  “真的很奇怪呢。”

  柯南跟松田阵平正蹲在一边研究那封信,妄想从里面找到什么破绽。

  琴酒靠在桌子边,桌子不算太高,对琴酒来说只是个不怎么舒服的高脚凳,他单手扶在桌角,不自觉地敲了几下。

  然后他理了下衣领,路过那两只蹲在墙角的“蘑菇”。

  柯南眼角看见一抹银光被太阳给照了下,抬头:“你去哪?”

  “这封信可能不止一封”,琴酒说,他看着柯南诧异又惊喜的眼神,开口:

  “你看一下火漆印,应该会发现图案中依稀能辨认出天堂鸟的影子,我在想这跟案件应该会有些关系。”

  柯南想到了这一点,但惊喜之后又是否定:“不一定,可能只是偶然,这个暗格很隐蔽,属于私密位置,一般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应该是别墅主人自己放进去的才对。”

  琴酒没说话。

  柯南停住,他自己反应过来了,蓦地睁大眼,满满的不敢置信:“凶手跟受害者关系很紧密!”

  “可是这也不一定”,他勉强冷静下来,强硬地逼着自己去思考,“这只是一种猜测,可能是凶手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个暗格。”

  “我们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

  “可我们就是在猜测。”

  松田阵平看够了信,他站起来,看向柯南的眼里突然多了不解,“正因为一切都不明晰才需要侦探去推理,侦探的任务不就是从各个不确定的猜测中辨认出真相吗。”

  他没在意柯南突然愣住的样子,走到窗边把那朵凄惨的天堂鸟捡起来,仅剩的花瓣和叶片随着他的动作像墙皮一样零散地跌到地面。

  松田阵平动作并不是那么温柔地把干枯的花枝压在信封上,花朵蜷曲的样子跟火漆印竟有了奇异的重合。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阳光好像直直地射入他的眼底,让他的眼睛变得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了,面前这样的线索,不抓住吗?”

  松田阵平的眼神似有似无的扫过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意味不明,“只能抓住,别无选择。”

  三人都是行动派,也出奇的具有默契,松田阵平话音刚落,就收拾好东西朝着楼下走。

  “作家离这里不远,在城区边缘”,柯南点开定位眼镜,上面的红点明晃晃地靠在了别墅一边,“就在公路对面。”

  他走着,没注意身后两个大人目光对视,松田阵平在那双森绿眸子的注视下,无奈地举了白旗,叹着气走到驾驶座,“好,我来开车。”

  柯南还在说:“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如果下一位死者的情况与第一案发现场相似的话,那么各个受害者与凶手之间的关系就值得思考了。”

  不过很快他就又自我否定了,他想到了其他关节,但没说出口。

  但在场的都是人精,谁又想不通这个关键呢——

  如果凶手跟死者关系真的很密切,而且都很密切,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死者跟组织有关系,说不定死者是组织布置在外界的眼线。而这种密切就可以用监督来解释,黑方威士忌跟组织的各个眼线有着上下等级关系,他们需要固定的方式传递信息,所有的紧密关系都是他们用来暗度陈仓的包装。

  可这跟那封信又有什么关系?

  柯南想不明白,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默认这种可能性了。

  他们去的很巧,前脚毛利小五郎一行人刚离开,后脚保护现场的警察都打着哈欠准备换班。

  他们停在马路对面,正好看见门口的警察烦躁地打开手机又四处看看,似乎是等不及了,直接把门关上就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分给这辆奇怪的轿车一眼,他们准备的说辞完全没用到。

  松田阵平眼皮又开始跳了,“第一个现场为什么没有保护?”

  其实他更想骂一下这些警察松松垮垮毫无警惕心的样子。

  看到这些警察的醉鬼一样的状态,琴酒沉默了一下,可能是出于一种诡异的对日本警察的同情,他破天荒地搭了句话,“日本的警察想一出是一出。”

  柯南来回看了几眼,有点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毛利小五郎的习惯不错,知道物归原处,但他的敏感性还是不够,不然就会像琴酒他们跟安室透一样直接把这封可疑的信带走。

  琴酒拿起书桌上的信封,已经被人拆开过了,他将内容一一对比,完全重合。

  只有火漆印章有些细微差异。

  他抬手,身边的松田阵平顺手接过信,动作自然到柯南又忍不住看他们一眼。

  松田阵平表情不变,但目光触及印章后眉毛拧紧了些。

  做印章的人有不同的习惯,大多数人会很郑重地进行印盖,但有的人也会因为格调故意营造出一种随意潇洒的感觉,这些信就是。

  他转了转信封,将花纹对准一个方向,然后从角落里发现异样,“这上面有数字。”

  “作家的这封上面写着4,而另一封写着6。”

  琴酒绕过去,他视力很好,离着松田阵平很远,但依稀能辨别出来上面的图案,他的第一反应是死亡顺序,但是顺序反了,“不是死亡顺序,还有什么可能?”

  松田阵平抬眼,看到琴酒离他两个人远,他对琴酒的站位有些无语,朝琴酒走了几步。

  柯南刚跑到松田阵平身边,迫不及待地踮起脚要看印章,他抬脚太急,也没预料到松田阵平突然挪开,猝不及防地就要向前摔倒。

  琴酒:“......”

  他伸手拽住柯南的衣领,随手把他拎起来,刚好能看到印章。

  柯南也被勒的难受,树獭一样大着胆抱住琴酒的手臂。

  琴酒:“......”

  “4和6,如果是死亡顺序应该是1跟3,如果是倒序......”

  他拧起眉,他的直觉这个数字绝对跟死亡顺序有关,他打了个寒战,“如果是倒序的话,有可能,那么就是六个人。”

  松田阵平突然想起来那天电视上播报的内容,“就是顺序。”

  “之前毛利小五郎在电视里说过,花瓣上刻着数字,对应着死亡顺序,1,2,3。”

  “如果没猜错,还有三件命案即将发生。”

  【作者有话说】

  修改后跟之前剧情差不多,但是改了一下走向。看了一下评论,发现情感转折确实有问题,仔细考虑后有所修改。

  之前因为间隔时间太长忘了个重要设定,差点稀里糊涂的快完结了,幸好翻出了我的笔记(大哭),果然写小说不能断更,一断思路设定什么的都忘干净了,还得找感觉。

  ——————

  致我亲密的爱人:

  你曾问过,如果用一朵花去形容你,我会选择什么。

  我没有回答,那是因为我想不出。

  我最先想到赠予情人的玫瑰,但太艳俗,它的美不过转瞬即逝。

  我又想到风中飘荡的雏菊,但太朴素,不足以形容你的半分美丽。

  我还想过骄傲的梅花,但它太苦了,你的绽放不应该承受这种苦难。

  于是我没有回答。

  与你分开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一只羽毛绚丽的白鸟。

  它红艳的喙尖衔着一朵凋零的向日葵,

  我想到了落日,想到了陨落的流星,

  想到你走时留下的那滴眼泪,

  我想来想去,想到最美的暮色。

  我害怕了,那是死亡的象征。

  于是我想到了一种花,它叫天堂鸟。

  它代表无尽的希望,代表永恒的爱情,代表真诚的思念。

  我想把它送给你,天堂地狱,春去冬来,天涯海角,

  带着我的爱恋,带着不变的希望,

  我想把它送给你,你跟它一起永恒。

  你问我,如果用一朵花来形容你,我会选择什么。

  天堂鸟,

  我会说天堂鸟,

  致我天边的爱人啊,我亲密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