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中,欧阳震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无垢剑心的本领,降娄手中的剑似乎都变成了活物,已然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随心而动。

  念及于此,欧阳震杀心更甚,雄厚而狂暴的力量,自他体内传至剑中,随后挥洒出,席卷开来,剑尖快若闪电般对着降娄而去。

  雨越下越大,就算降娄有着无垢剑心,可以暂且挡下欧阳震的攻击,但欧阳震毕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二者之间的差距不是傲人的天赋可以填平的,需要技巧,需要经年累月的修行,训练。

  更何况,砚无归给藏剑山庄的那封信里,甚至还写了降娄的弱点。

  一道惊雷闪过,降娄的灰色眼眸一颤,眼前变得一片雪白,欧阳震就这么轻而易举击中了降娄的薄弱点。

  降娄闭眼将刺入身体内的剑身推出,猛地退后,用手捂住腹部流血的位置,眉头紧皱,内力急泻,心脏狂跳。

  黑暗中,大雨滂沱,降娄喉间一甜,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没办法了……

  降娄在黑暗中抬眸,那双灰色的双眸没有惊慌,如同往日一般沉稳。

  来了。

  欧阳震停手,冷眼看着眼前的降娄。

  降娄的打法是殊死一搏,欧阳震是百密无疏,虽然他也想杀了降娄,但他也想见识见识那古怪的符咒。

  【妖邪鬼魅,化浮尘,坎水纳千祥,凶邪秽气化无踪,所见所闻皆寂灭!】

  一语诵出,降娄的身上浮现出万千银光点点,随后在她身前汇聚成一张漆黑的符咒,其上的字迹显现,如笔走龙蛇,随后金光大方!

  无边的气势波及而出,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滞下来,狂风停止呼啸,雨水倒流,苍穹复明。

  伴随着一个巨大的“灭”字出现,藏剑山庄上响起了巨大的爆破声,从一个小点波及到整个藏剑山庄,轰鸣声响彻云霄。

  欧阳震仿佛被万箭穿心,就这么倒飞出去百米远。

  位于爆破中心的降娄当然也不能免于难,原本就受伤的腹部直接炸裂开来,血液模糊了她的身子。

  果然……这个咒语不能随便念。

  这是降娄晕倒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降娄从那秘境之中习得符咒咒语的时候,只用过两次,上次也是因为要逃离才使用的,但并没有完全念诵,而是故意漏了一句。

  【所见所闻皆寂灭】

  这句话一看就是“大凶”,不能随意念出,不然天道有所感,难念也会遭报应。

  就比如现在已经快要断气的降娄。

  她自知自己比不过欧阳震,便想出了这么一招“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的方法来,只不过这招的威力还是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

  藏剑山庄的树全都折倒,变得光秃秃的,降娄晕倒在如同陨石降落的坑中。

  雨水停滞了一瞬,当天地重归寂静的时候,又开始纷纷扬扬散落,洗刷血腥味。

  黑暗中走出几位带着面具的黑袍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便跳下坑去,将昏迷的降娄带走了。

  ——

  玄机楼里,砚无归手中的黑色棋子掉落在了棋盘上。

  “看来是找到人了。”

  他自顾自的念着。

  砚无归当然不可能那么好心,为降娄送上能灭天灭地的符咒,毕竟砚无归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帮气运之子,而是帮降娄渡劫的。

  因此,那些符咒咒语全都不像是净化咒念之术,而像杀人术。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哪个符咒咒语,全都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五的戏码,可能敌人还在苟延残喘着,降娄就先死了。

  那些带走降娄的黑袍人,自然就是砚无归派去保护她的“影子”。

  ——

  经过降娄这么一闹,整个大夏皇朝都不平静了。

  欧阳震受伤之后昏迷了五天才醒,对此藏剑山庄保持缄默,对外一言不发,还宣告封山,禁止外来者入内。

  当然,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据说那位藏剑山庄不惜使用百年以来积累的人脉,去寻找的那个小孩,居然一直就躲藏在藏剑山庄附近!

  那位无垢剑心拥有者经过了一年的历练,变得更强了,在接连杀了六位名剑持有者之后,居然就敢夜袭藏剑山庄!

  据说那日狂风大作,雷电交加,那拥有无垢剑心的小孩与藏剑山庄的庄主欧阳震交手,打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最后那小孩似是使用了可怕的玄门咒语,让藏剑山庄所在的那座山都变成危山,出现了波及千里的大坑。

  不仅如此,藏剑山庄最顶端的藏剑阁都坍塌了,里面的牌位都东倒西歪的,甚至有些还断裂了。

  那个小孩恐怖如斯!

  一时之间,江湖上都了一位“魔头”称号的小孩。

  事实上,藏剑山庄真正封山的原因,是关押咒念的地牢因为符咒的力量损坏了,里面的咒念跑了出来。

  若不是有长老们拼尽全力镇压,藏剑山庄恐怕要迎来一次咒念暴乱。

  当然,藏剑山庄的变故,影响还是极大的,江湖风云涌动,朝堂上也有所牵连。

  而引起这一切的二人,正大眼瞪小眼。

  玄机楼。

  降娄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粉碎了,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人带走了,是上次来过的地方。

  玄机楼第七层,非楼主命玄机之令不得入内。

  而那神秘的白发男子,就坐在轮椅上直勾勾看着她,眉目深冷,如寒潭般沉寂。

  啊……被救了啊。

  降娄勉强动了动瘫在地上的身子,就感觉骨头连着筋撕扯,闷哼一声之后便认命躺下了。

  “多谢救命之恩。”

  降娄丝毫没有怀疑是砚无归出卖了自己,毕竟她也晓得自己与玄机楼楼主的身份是云泥之别。

  这等人物,有什么必要出卖自己呢?

  他似乎也看不上无垢剑心。

  砚无归沉默良久,白皙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子上,奢华的房间内回荡着这犹如催命一般的敲击声。

  他扫了一眼一旁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系统显示,上面详细写着降娄的资料。

  砚无归一开始并没有很在意,只是大概扫了一眼,但他不久前才发现,降娄似乎是位女子。

  砚无归直勾勾盯着降娄的脸,很难从这张灰扑扑的脸上看出一丝女子的气质。

  降娄……是女子?

  那我在她三岁那年,应该是扛着她走的,不是拎着。

  认过几个好大儿,没想到还多了个好大女。

  降娄可不知道砚无归脑子里在计较这么无趣的问题,他一直沉默着,散发出的威压也足以让降娄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