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填满了黑暗中所有的缝隙。
被顾愉这么一指，其余的三个玩家也看到了这一幕。
崔安和夏无风终于明白江思然刚才的戒备从何而来。
一对对诡异的眼睛盯着玩家们，每一个人都感觉这些眼睛是在和自己对视，每一个人都感觉被针对的是自己。
在寂静的夜幕下，虽然这些眼睛只是在平等地盯着每一个人没有呈现出任何的攻击举动。
但是——
这些眼睛散发出来的攻击性丝毫不弱于任何的实质举动。
每时每刻的凝视都晃荡着精神攻击，无声无息地侵蚀着玩家们的理智。
紧接着这些眼睛在对人类的扫描中逐渐拥有了轮廓。
它们开始自我分组，两两组成了一对。
眼睛是两只。
所以要互相报团寻找另外眼球，变成一双眼睛。
要有头颅、脖颈、躯干、四肢。
这样才能变得完整。
隐藏在黑暗缝隙里的眼睛分好组后，照猫画虎，这些眼睛的位置只缓慢地移动了几下，几个眨眼的时间就全变成了人型。
它们层层叠叠地趴在地上，从最下面压在草地上的一层人型向上堆叠，直接堆出了比灌木丛还要高几分的高度。
一圈的绿化带都被挤压得叫苦不堪。
藏在树木间的眼睛更是挂满了树枝，小广场门口的树木都不是什么名贵粗壮的品种，这里全都是一个人就可以轻松抱住的树干，偏偏这些枝干承受住了密密麻麻挂满了树冠的怪物。
这些呈现出人型的怪物，最开始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玩家们已经意识到它们正在模仿自己，想要后退一步躲藏起来却为时已晚。
怪物的轮廓变得清晰，精妙完整的骨骼、嫩红色跳动的肌肉，最后再覆盖上一层完整的皮肤。
白皙无暇的皮肤笼罩在躯体上，在月光下反射出光滑的肌理，婴儿般的皮肤上没有受到的磨损。
这里没有女玩家，所以无数层层叠叠堆起来的怪物都显露出男性人类的模样。
玩家们看着正前方的变故，他们想要回到四号公寓楼就必须越过这个小广场，但小广场和保安室之间的所有道路都被这些怪物隔绝了。
换句话说，他们很有可能会和这些怪物发生冲突。
没有人会天真地觉得这些发生突变的怪物会和他们和平共处。
堆叠在地上的怪物们开始从平躺的状态机械地撑手坐了起来，眨眼间就全部站了起来。
挂在树上的人型怪物也主动摔下了，稳稳地站到地上。
已经衍生出皮肤的怪物身上还在发生变化。
它们的脸上开始出现五官，赤裸的身体上没有多精致的雕刻，反而是更快地进化出了各种款式的衣服。
在很短的时间里，这些眼球就突变成了一个个的“正常”人类。
玩家们发现它们既没有攻击自己，也没法掩盖自己成为它们的模仿目标。
它们最开始的穿着都差不多，接着才逐渐变成了不同款式的衣服，五官、年纪也开始发生变化。
很快就出现了有老有小的“人群”。
此时的怪物看起来已经和正常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玩家们高度戒备，看着已经成型的怪物们，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是结果注定让玩家们失望了。
所有突变成了人类模样的怪物们站在原地，有的活动了几下脖子，有的翻了翻手腕……它们很快就适应了自己新的模样。
在适应了自己的模样后，这些“人”就无视了玩家，朝着其他的地方散去。
几百个挤在小广场边上的“人”四散到小区的各个地方，仔细一看，它们正朝着不同公寓楼的方向走去。
玩家们保持着原地不动的姿势，看到这些怪物的动作——
当第一个“人”迈入最近的一栋公寓楼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一股黑色的雾气潜伏在黑暗中，晦涩的月光下很难被人发现。
在第一个怪物抵达公寓楼入口的时候它忽然发出一声刺耳尖叫，紧接着它就被撕裂成了两半。
和人类不同，被撕裂后的怪物没有迸发出任何的血液器脏，被撕裂的两半凭空消失后，只留下一对眼球。
在两只眼球即将掉落到地面上的时候，被刮起的黑雾“捡”了起来，消失在了不知名的黑雾中。
这些人型怪物瞬间像是触碰到了某种警报，机械的步伐变得灵活，聚集在一起的一群怪物迅速四散逃逸。
一切的变化都和玩家们没有关系。
崔安三人看得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妨碍他们此时的想法——跑。
既然这些怪物没有注意到他们，那他们就赶紧趁乱跑回四号公寓楼。
几个玩家互相看了一眼，马上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默契地朝着四号公寓楼的方向跑去。
现在这些怪物自顾不暇，几个玩家朝四号公寓前进的道路十分顺利。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入小广场旁边的测路，大多数怪物已经四散出去逃命，小广场附近的地方反而一个怪物都看不见了。
随着玩家们逐渐靠近四号公寓楼，从一个怪物都没有到周围逐渐出现一些跑动的怪物，再到越靠近公寓楼，眼前的怪物越来越多。
道路旁乱跑的怪物终究开始横穿道路挡在了玩家们的面前。
这些人型怪物的行迹混乱，谁也不知道这一秒朝着玩家奔来的怪物下一秒会拐个什么方向、跑到哪去。
人型怪物少的时候还好，当它们出现得越来越多，玩家们开始麻烦起来。
三个玩家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这些怪物，偶尔在远处或者什么黑暗地方会看到一个又一个被撕裂的怪物，它们在被不知名的黑雾毁掉的时候，身上的眼球全都消失不见了。
四号公寓楼距离玩家们越来越近，就在走在最前方的夏无风即将抵达他们熟悉的公寓楼门口的时候，夏无风突然被崔安一把拉住。
“等一下。”
崔安的话音刚落，夏无风的疑惑就被顾愉解决了。
顾愉指了指左前方，语气揶揄：“看那个人，像不像我们楼下的邻居。”
顾愉表现淡然，其他的玩家就不一样了。
崔安和顾愉显然想到一块去了。
虽然四号公寓楼在火烧后只剩下四楼的几个住户，但玩家们在之前的监控录像里或多或少都看到过这栋楼其他的住户。
而顾愉和崔安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在监控录像里的某个住户。
穿着、外貌，通通一模一样。
不仅是这个邻居。
就像是某种奇异的巧合，玩家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邻居上的时候，它恰好成为了被黑雾选择的对象。
玩家们终于看到了，在“邻居”被撕裂的前一秒——
黑雾中闪现出来的正是保安室里攻击玩家们的肉块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