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所有玄学界的能人异士按部就班的打卡上下班那不现实,因此除了加入总部的一些术士外,其余来协会认证过的天师,都是自由发展,只要每年年末去往各大省市的玄学协会办事处进行考察,确认这一年来没有做过坏事就行。

  除非意外,年终不参与考核的,玄学协会视严重程度会给予不同的惩罚。

  这个叫方有道的人既然还能活跃至今,那就说明他的考察是通过了的。

  难道叶诚海说的这件事真是巧合?可富二代的爹叮嘱他的话确实是画蛇添足,让人觉得不是他们想太多。

  就算事情真的是方有道做的,好像并不能说明叶家的事情也是他所为,中间没有一点点关联在。不过黎沅倒是明白了叶诚海为什么不去玄学协会举报,而是来找邵孤城。

  [只有几年前的一件事说服力好像不太够。你还有查到什么吗?]

  叶诚海毫不犹豫的点头:“嘴不严的终归是少数,我见在小辈里实在调查不出什么后,就改为收集那些请了方有道上门改风水的人家的后续发展。”

  他毕竟也不是什么胸无大志的人,平时一起玩的都是有上进心的,让他一反常态去和不成器的那群厮混,他能做到别人也不信啊。

  他怀疑他真那么做了后,他的那些好兄弟们绝对要大()义(ji)灭(bao)亲(fu),上去抽他一顿让他清醒一点不要自甘堕落。

  无奈,他只能换法子。

  “据说方有道擅长看风水做风水局,就我查到的来看,只要是和风水有关的,不管是招财纳福还是看阴宅迁坟,他都会,事后那些雇主们对他也很满意。”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还不会对他有太多怀疑。”叶诚海的脸色沉下去:“让我察觉不对的,是我打听到这个方有道在设风水局的时候,会拿一个巴掌大的纸叠平板小人,说是代为引天地灵气。这样引来的气不经由人体会更加精纯,不沾污秽,成就风水局时也会如有神助。”

  这个消息,还是他和他爸一起花了天价和人脉才艰难收集到的。

  方有道施法的时候从不让任何人旁观,请术士来的人也都知晓他们手段变化莫测,一般都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但是从五年前开始初露头角到近几年名声显赫方有道少说给几十户人家设过风水局,总有不小心见到过他施术的人,更别说科技发达,方有道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总会有不小心遗漏的时候。

  也总会有不想搭理他的那套规矩,不畏惧他动手脚,亲眼看着他施法的人。

  玄学又如何,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方有道一个人会。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只要有心查,付出点代价什么都能查到。

  “黎道长,我和我爸打听了许久,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位术士施法时有这种前提。我们不懂玄学,身为外行大致推测一下,如果真的想要更加精纯的话,岂不是和邵道长一样,直接凭空画符做法就行了吗?再经过纸人,不都一样是白费功夫?”

  黎沅也不懂玄学啊。

  但他觉得叶诚海的推测非常有道理。

  叶诚海又道:“还有最重要的是,据那人所说,做完法后方有道拿的纸人就会自燃。他要是有能力像批发一样制作这种法宝,还是一次性使用的,不应该不会凭空引气吧?”

  正巧,黎沅也不懂法宝。

  但他觉得叶诚海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冒牌道士第一次上岗就业,就遭遇到了职业生涯上的难题风暴。黎沅心虚地搓搓爪子,还是决定搬救兵。

  邵孤城不懂风水,喊他也没用。

  黎沅在官方群里问了一下,找了个在线的风水大师私聊,把方有道用纸人设风水局的理由说了一下,等待对方回复。

  不一会儿,几条长长的语音就发过来。点开,是一道略带怒气的成熟女声。

  “是哪个骗子在招摇撞骗?小黎沅你可千万别上当,赶紧去找会长把骗子举报了抓起来吊着打!”

  接下来的才是正经解释:“风水说白了就是一种气场,气场无处不在,而风水局顾名思义就是设局将某处各不相干的气场,或增或减糅合成一个整体。多种气场相合,才叫风水局。”

  “风水局有阵眼一说,阵眼可以是天成也可以是人为,此外设风水局时自己增添的辅助物件,也必须要自带气场。拿个普通东西放进去,除非是故意用来蹭局制造气场的,否则放进去根本不可能会起作用。”

  “黎沅你说有人设风水局时引气?灵气?别管什么气吧,除了引灵气给自己用,短暂增加修为的可能之外,我可以打一千个包票给你保证,现如今世上没有人能做到设局现场徒手引气。”

  “想把普通东西变成带气场的东西,一是放在气场强大的物件旁边,二就是在局中慢慢沁染。”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风水局中的东西除了自然现象外一切都是可见的,你得真正放在那里才可以成局。你说的那人先是聚气然后把再东西自燃?东西都没了,局就不成立,他成功个鬼啊!”

  听完,黎沅抬头和叶诚海对视,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

  黎沅话刚开了个头,就被信息提示音打断。

  他点开风水大师的语音,女声透露着一种猫猫祟祟:“黎沅你悄悄给姨姨说,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骗到你头上了?是不是想把你忽悠走卖钱?你告诉我,他想把你卖到哪儿?我提前过去蹲守。”

  黎沅:“……”

  黎沅关掉语音下意识看了一眼叶诚海,对方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桌角看,似乎那上面的纹理极其吸引人的注意。他尴尬了一下,谢过风水大师后,忙跑去把邵孤城拽了过来,让叶诚海把事情复述一遍。

  别看方有道在上层圈子里活动了好几年,京城富豪圈子里也算有名气,可邵孤城还真没有听说过对方。

  不过黎沅重视,他也不会掉以轻心。

  随着叶诚海的话,邵孤城眉头渐渐皱起。他知识储备量丰富,不用听语音就知道这个叫方有道的人,使用的设风水局的法子绝对不正常。

  玄学界的人对自家所修习的典籍非常看重,玄学协会知道这点,所以当初在派人登记全国术士,评定善邪的时候,只让他们展示一下自己所修功法,证明不会伤害到普通人和国家的利益就行,别的不会多问。

  而且协会平时也不会去调查他们接受雇佣,给普通人家里做法施术时的手段。

  方有道刻意隐藏,也从不和协会其它人来往过密,不搞事情,因此协会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方有道设风水局用纸人时的说法,和风水一道相悖。

  现在事发,就算他不是偷叶家功德的人,也要把人带回来询问让他辩驳一下,自己是怎么做到违背了风水一术的基础设定还能把风水局给完成了的。

  让叶诚海先离开,宅了好几天的邵孤城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仪容,拿上几样随身物品,没多耽搁时间抱着黎沅出发去玄学协会总部。

  协会本来就在调查活跃在京城的术士,打一个电话过去让人先找方有道,把人带走了就行,可邵孤城这几天通过查书,和自己掌门师兄、老友们交流,对功德的其他作用已经有了点头绪。

  再加上方有道使用纸人的手段和偷叶家功德的人有点类似,万一方有道真是幕后黑手,那么将不容小觑。

  因此去“请”方有道,为了以防万一他觉得自己还是跟着比较好。

  黎沅不知道邵孤城在心里打什么算盘,一听要出门,他就去拿了邵孤城给他的新幻符,别在脖子下的项圈上。

  有邵孤城这个拎包的在,他什么都不用管,率先跑到车上趴好。

  “给,自己的东西要自己拿。”

  邵孤城关上车门,把小背包放在黎沅的肚皮上:“以后再让我给你拿这些小零碎,我可是要收费了。”

  黎扭头当做没听见。

  邵孤城揉了把兔狲头,顺手检查了一下三清符做成的项圈,见上面字符已经变得暗淡后,说:“你这项圈该换了,等到协会我先给你换了再走。”

  走?

  黎沅扭头,画问号。

  “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把你放在家里我不放心,你先在协会住几天。”邵孤城促狭道:“要是不敢在协会住,你就找个好心人求他收留你吧。”

  黎沅没有拿手机问邵孤城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去,而是不满的使出连环无影爪,拍打邵孤城的手臂,再捂捂他的嘴巴试图让他撤回。

  虽然他怕鬼在协会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但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吗,请不要当着他的面说!

  邵孤城轻松把兔狲制服,再次抱在怀里狂撸。

  这次出去也不知道要多久,现在不多摸一摸后面几天可就摸不到喽。可惜活尸不掉毛,不然他还能带上几撮毛发以表不能撸猫的思念。

  这边的两人其乐融融,另一边,方有道就不怎么好了。

  自从那日因为给一个富豪设风水局而错过了出手捞回自己制作的纸扎人,他的心情就再也没有好过。

  当着富豪的面他自然不敢有所抱怨,强忍着一腔怒火,装出风轻云淡的表情把单子给和和美美的完成后,一离开,在车上他就再也忍不住心中情绪。

  设局的时间是自己定下的,中间也非不可间断,是他自己无法接受结果而不敢罢了。只是这火气又不能对着他自己发,最后当然要怪到毁了他纸人的人头上。

  多种仇怨相叠加,他找人去查了叶家近期的动向,发誓一定要给管了叶家事情的人一个好看!

  只是当天晚上资料送到手中,他一看照片上那个身穿道袍,抱着只兔狲的老人,整个人滔天的怒火顿时就散了一半。

  他也是注册了玄学协会官方认证的人,虽然不是核心人员只是一般的散修,但邵孤城是谁,在玄门和协会中有什么地位他还是清楚的。

  他自身实力到底多少,他也清楚。

  面对一个擅长符篆的三洞五雷道士,就算用上特殊手段他的赢面也不会太大。更别说邵孤城背后是一整个玄门和官方,眼下最重要的倒不是战斗了。

  方有道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屁股一抬就想要上楼收拾行李赶紧跑。刚站起来,他想到了什么又颓然的重重坐下。

  时间差太长了,已经过去一个下午,凭借邵孤城的眼力他在叶家祖坟所做的一切对方势必有所怀疑,这件事也一定被上报到玄学协会去了。

  也就是说,现在协会极有可能正关注着那些在京城上层圈子活动的天师,要从中找出是谁加害叶家。

  玄学协会不是关心叶家,而是首都京城中居然隐藏着一个邪道!不但要除,还要用最快的速度。

  所以,协会肯定会找官方的人帮忙。

  他平时从没有出过国,只偶尔接了委托出一下省,要是现在他出国或者是出省,肯定第一时间让协会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事关紧要,协会能用的人就那么多,他如果按兵不动,以平时的作为协会短时间不会查到他,他要是动,那无异于主动吸引炮火。

  他当初只想着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结果事发的时候,他想跑也无异于瓮中捉鳖。

  都怪邵孤城!

  你一个协会长老,地位超然的大佬没事去接什么玄级任务,闲的慌吗?不都说邵孤城最爱打游戏,没有官方委托他接任务,他可以自己在家打到天荒地老吗?

  怎么这次偏偏就要管闲事了?!

  而且管的时候还正好卡在了他给人设风水局的时候,就差两分钟!

  方有道揉捏着邵孤城的照片,眼睛通红,脸上的凶煞几乎要化为实质。

  似乎是觉得不解恨,他把揉成团的照片展开捏着边缘狠狠一撕——

  纹丝不动。

  帮他查资料的人太细心,给他的照片都是过了塑的,以人力想要撕开还真的有点困难。

  方有道气急,加大力气,这次终于撕开了。

  照片上邵孤城的脸被撕开成两半,他的身体部分倒是完好,方有道扯开塑封,正要再撕的时候余光一瞄注意到了那只兔狲。

  监控截图的那瞬间黎沅正好是放松状态,表情可想而知。他没什么意思,可在方有道看来那就很有意思了。

  就连一只兔狲也嘲讽我!

  他不知道兔狲的来历,只是在加的一些群里知道了这只兔狲是玄学协会认可的官方吉祥物,好像挺聪明的。因为是邵孤城找回来的,所以有了雏鸟情节平时也总喜欢和邵孤城住一块。

  吉祥物?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邵孤城才会在冥冥之中接下任务,还卡好了时间?

  很好,连一只兔狲也要和我作对。

  方有道冷笑连连,把照片撕的粉碎随手往桌子上一丢,顿时铺了大半个桌面。他看也不看一眼,转身上楼。

  既然后无退路,前无生途,那就不要怪他一不做二不休,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