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段长河和老于去到离警察局外最近的公交车站,黎沅让段长河抱着,找到了黄白花朋友所在的站点和能到达的公交车号码。

  段长河两人不明所以,只能跟着猫的指使一步一动,坐上公交车。

  两站后,两人一猫顺利下车。

  地方到了,但黎沅从没有来过这儿根本找不到那个饭店在哪儿,于是只好跑到僻静的地方张嘴召唤流浪猫。

  老于在远处看着,等见到有一只猫探头探脑地出现,蹲在阿梨面前两猫互相喵喵的时候,他一拍段长河的手臂,激动道:“卧槽,神了!”

  “这猫厉害啊,要是猫提供的信息真的有用,咱们直接把猫抱回警察局养着得了,太牛了。”

  段长河淡声道:“猫是佟家的,侵占他人财物是违法行为。”

  别看他这么淡定,实际上心里早已经“卧槽”声一片。只是身为大队长,总要维护一下自己的面子。不就是猫会坐公交车吗?他以前也见过!

  淡定。

  两人说几句话的功夫,黎沅已经和好心的奶牛猫沟通好,让她给他们带路。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和兴饭店到了。

  和奶牛猫道别,黎沅带着段长河两人往饭店走去。

  现在已经是下午,饭店里的人不多,但见到有猫想要进饭店,门口的服务员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拦住。再看看猫身上的项圈和跟在后面的人,服务员礼貌道:“先生,我们饭店不允许宠物进入。”

  段长河和老于两人面色如常,但心里已经因为猫的表现,对这家饭店有了深深的怀疑和警惕。

  他们还想上前和服务员周旋呢,就见带路的猫一扭头,竟是直接走开了。

  两人:“……”

  所以这家店到底有没有问题?别不是猫饿了想吃饭吧?

  可猫走了,他们两个不知情的人自然也得跟着走。就是离开的时候,他们脑袋里还想着要不要去给猫买点火腿肠

  黎沅不知道两人纠结的想法,蹲在饭店门口左顾右盼。

  这年头开车的人不算多,豪车就更少了,基本上都是小轿车和便宜又能装的实惠面包车。和以后街边随处可见的停放着各种车辆的场景比起来,现在的街边可以称得上是“干净”。

  不过和饭店隔了一家店的商铺门口,正好就停了一辆白色面包车。

  黎沅眼前一亮,快步朝着面包车跑去。到了地方,他拍拍面包车的轮胎,蹲下不动了。

  只是他那双漂亮的金色瞳孔,目不转睛地看着段长河和老于两人,眼中充满了期待。

  快问我啊!

  两人蹲下来用同款摸下巴的姿势看着乖巧的猫,思考了一会儿,段长河才问:“刚才那家饭店有问题?”

  黎沅不回答。

  老于插嘴:“猫专门过来拍这辆车的轮胎,那是不是说明和这辆相似的车有问题?”

  黎沅还是不回答。

  段长河换了个思路:“你刚才进饭店是故意的?”

  黎沅迫不及待:“咪呀!”

  段长河前后一联系,又问:“饭店里,和面包车相似的车有问题,对不对?”

  “咪!”

  黎沅松了口气,终于答对了。

  段长河和老于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上了严肃。嘀嘀咕咕讨论了一下,两人决定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查一下饭店里来往的车辆。

  老于起身,抱着怀里的猫还有点恍惚:“这恐怕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玄幻的查案了,我居然相信一只猫的话……”

  要是猫说的是真的,结案报告要怎么写?局长会不会给他们一人一锤子,让他们滚蛋?

  谁不是这么想的呢。段长河调整好表情,出示警察证后见到了老板。

  借口调查车辆套牌案,段长河问老板饭店人员和供货商,都谁使用过面包车。

  老板虽然奇怪为什么他们抱着猫,但是警察办案他也不敢刨根问底,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员工的他不太清楚,先说的是给饭店供货的。

  提到送猪肉的车时,老于怀里的猫突然叫了一声。

  段长河眼神一凛,详细询问起相关信息。

  老板答:“双桥镇柳树村养的猪,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我们饭店订的猪就是柳树村里的。负责给我们送货的是一个叫刘山的男人,据他说,他们村有能力开养殖场的人不多,更多的还是一些散户。”

  “他就是负责把自己家养的几头和散户们养的猪,找路子卖出去。因为货不太多,所以他只供我们一家。”

  “我们约好了,他每三天给我们送一头整猪,钱现结。警察叔叔,这是他的电话。”

  段长河挑眉:“你们三天的猪肉就用这一头猪的?别的肉呢?”

  别的店都是主打新鲜,这家的生意不至于这么惨淡吧,要是真的惨,那还敢订整猪?

  老板讪讪,赶紧解释:“这不是有时候生意不好嘛,而且我们还卖其它肉……那些肉是从菜市场买的。”

  为什么不像猪那样订整只的?因为每天卖出去的牛羊肉少,订了也用不完呗。

  里面的弯弯绕绕与本案无关,现在不是查这个的时候,不过段长河还是在心里记了这家饭店一笔。

  又问了些问题,猫都没有反应,段长河和老于带着猫返回警察局,调了刘山的全部信息。从资料上看,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特别出彩与奇怪的地方,就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要想知道更多的细节,还得去实地暗访。

  而段长河他们现在遇到的问题是,这个嫌疑人,是一只猫提供的线索。猫为什么会觉得他有嫌疑?是他的车带走了小鱼,还是他有绑走小鱼的人有关,又或者是其它?

  他们去走访调查总要有个目的和针对的方向,不能无头苍蝇似的胡乱试探吧。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段长河就肩负起了和猫沟通的重任。

  过程怎样让人心累不必多说,段长河一口气吨了一整瓶矿泉水,才缓解了一下快冒烟的喉咙的不适感。再看看猫,蹲坐在那里,只需要偶尔“咪”两声就行。

  黎沅无辜回视。

  你们问不准,难不成还是我的问题?

  不过好在成功把便民大厦门口吵架的两个老太太,上了刘山的车的事给传递了出去。

  人口拐卖的案子调查宜早不宜迟,有了线索警察局的人立刻加班加点地转动起来,要是晚了一会儿,说不定被拐的人就被卖出去或者转移了。

  虽然他们在接到报案后就让出市的各个路口严查,那些人贩子通常也会把拐来的孩子藏几天,等风头过去再往外送,但那些狡猾又丧心病狂的,到底会做出些什么事情还真不好说。

  现在是下午,段长河带着老于,还有猫,开车往柳树村赶去。这个时间,他们出发的时候就做好了在那里住一晚上的准备。

  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一路上畅通无阻地进了柳树村。

  村子里养猪,然而猪粪的味道大,需要的场地也大,每家每户要是挨的近了,那鼻子就不用想着要了。因此柳树村的村户之间,每一家都隔了很大的距离,不紧凑,而且几乎每家都有养猪,只是数量多少的问题。

  养殖户有专门的地区,都在村子外围。

  黎沅一到地方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村里的猫打听消息了,伪装成来买猪谈合作的段长河和老于,则是去找人搭话。

  事实证明,某些时候猫比人好用多了。

  他在刺鼻的味道里面,艰难地寻找到有猫出没的地方,嚎了半天终于等来了一只三花猫。

  鼻子上有一块橘色斑点的三花母猫,好奇地看着黎沅这只从没有见过的猫,问:“你是从哪儿来的?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可能是村子里养猪的缘故,三花猫的体格极好,肥嘟嘟的,左前肢上面还有花纹,白底黑花就像是纹了个花臂一样。

  黎沅没心思套近乎,可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和对方打好关系。他主动后退两步蹲下,说:“你好,我是外面来的,我来找我的小主人。”

  三花猫看了一眼黎沅脖子上的项圈,歪头:“你的小主人怎么会来这里?我们这里的小孩子我都认得,没有你的主人。”

  “你的意思是,这几天村子里没有人带着孩子回来?”

  “是啊,只有一些想买猪的大老板来。”

  黎沅没有慌,继续问:“那你知道刘山家住哪里吗?就是帮助村里养猪的人,往外卖猪肉的男人,他有一辆面包车。”

  “你找他干什么?”

  原本友好的氛围,因为“刘山”这个名字变得有些僵。三花猫皱眉,用厌恶地语气说:“这个人坏死了,以前故意把老鼠药放在食物里喂猫,我的朋友都被他毒死了好几个!”

  “我们这里本来有很多猫的,都是因为他少了好多。村子里的人都说,他最讨厌猫,狗之类的小动物。”

  “有养猫的人家不小心让猫跑出去,要是跑到他的院子里,会被他直接打死。村子里因为这个跟他起了好多争执呢,不过因为他先说猫偷了他家的肉,为什么不关好门,那些人理亏就骂两句也不敢说什么。”

  “我有一次看得可清楚啦,是那个人自己拿着肉在猫的牙齿上留印子,才不是猫偷吃的,他们只是好奇,想去看一看。”

  “不过有猫出事之后,就没有猫愿意去他家附近了。”

  “你为什么要找他?”

  黎沅赶紧把自己来的原因和怀疑说了,又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针对动物的?”

  “大概是,六年前?”三花猫抬起后脚蹬蹬耳朵,不确定道:“我刚出生的时候吧,就听说他打死过猫,后来我三岁的时候他开始毒猫,也是那个时候,我们就不往他那边去了。”

  “你怀疑是他绑走了你的小主人吗?”

  黎沅点头:“是,可以请你带我去他家吗?只要给我指个方向就好。”

  这点小忙也不难,三花猫带着黎沅去了。

  刘山家里的自建房是一层半,外墙没有贴瓷砖,露着原本的水泥。围墙很高,不借力的话猫也跳不上去,此时他家大门紧闭好像没有人在一般。

  只是猫的耳朵灵,在他家后院猪圈里猪的哼哼声中,黎沅还听到了几个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三花猫指完路就离开了,黎沅在刘山家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能上围墙的地方。别人家周围可能种的有树,花丛之类,再不济也会堆有一些杂物,可刘山家周围光秃秃,干净得很。

  黎沅无法,只好另辟蹊径,准备顺着他家外面的白色PVC水管爬上去。

  他经常和小鱼待在一起,为了小鱼的安全方静把他的指甲给剪了,现在只长出来了一点点,还不尖锐。光滑的水管像是专门和黎沅作对的,除了隔一段距离固定拼接的凸起,别的地方根本没有能让黎沅扒住的地方,也就粗糙的水泥外墙有点摩擦力。

  每掉下去一截,黎沅就要用两只爪子抱水管,两只爪子蹬墙维持身体,保持爬上来的高度。

  等黎沅上到二楼半层空置的区域,柔软的小梅花爪垫都蹭破了皮,踩在地上时让疼得让他忍不住哈气。

  二楼从外面看没有窗户,只有门。

  黎沅挨个贴着耳朵听了一下,楼上没有人,倒是楼下传来了声响。这种自建房不特意做的话根本不隔音,猫耳朵灵敏,在楼上黎沅也能听到楼下的声音。

  悄悄推开楼梯间的门,黎沅趴在二楼楼梯的平台上伸着耳朵偷听。

  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在打扑克,聊天内容只是寻常。

  等了一会儿,外面有铁门的声音响起,是从院子里传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属于两个人的微微拖沓的脚步声。

  “哐当。”

  瓷盆被放下的声音响起,随着而来的,是一个年老女声的抱怨:“那群猪崽,拿勺子放他们碗里自己就能吃了,偏偏有个特别的,非得让人喂。”

  “老三,你新弄来的小猪崽怎么是个残疾的?能卖多少钱,还让我们费心费力给你做窝。”

  另一个年老女声跟上:“就是,本来生意就不好做,隔壁的行情不好我们才过来的。现在为了一个残疾的,大动干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卖出去?”

  老三笑嘿嘿地接话:“那不是看着太便宜,顺手就弄过来了吗。她一个残疾的跟在年老体弱的旁边,哪里能活的下去,顺手就弄了。”

  “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卖便宜点。吃不起肉的人家多的是,小的给他们送去让他们养着,什么时候想吃了再杀,多好。”

  老年女生抱怨两句,被一个沉稳男声打断:“行了,弄都弄了,都是钱,这几天好好养养等找到路子直接卖出去就是。”

  几人不说话了,打牌声重新响起。

  这几人说的隐晦,一听只会让人以为是在讨论猪的行情,毕竟刘山家里就是做这个的,但楼上的黎沅听得却是身体阵阵紧绷,毛都不知道炸起来了多少回。

  不过幸好,小鱼还在,而且还好好的,他来的不算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