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基因启示录【完结番外】>第11章 谢天谢地

  “需要帮忙吗?”陈珲弯腰询问面前的人。

  他今天一早上班,路过了那家西装店,陈珲看到那个小欧米伽店员正抱着一个大盒子,艰难地将这个盒子往店里面拖。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还早。

  赵笙抬起脸,看到陈珲,露出标准笑。他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说:“可以吗?这个有点沉。”

  陈珲把公文包递给他,然后抱起那个箱子,问:“放在哪里?”

  赵笙带着他到店铺的杂货间,说:“放这里,就行了。”

  陈珲把箱子放下,说:“这么大一个箱子,你一个欧米伽怎么搬的动。”

  赵笙红了脸,说:“我慢慢拖也能拉进来,就是费着点时间。”

  陈珲:“要是太沉,找个人帮一帮吧。”

  赵笙把公文包还给陈珲,小声说:“没朋友。”

  陈珲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没有朋友,以前是有一些,不过后面父母去世,他忙着挣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工作,也没有什么朋友。

  他搓了搓手,把围巾裹紧,边说:“可以问问周围的店铺有没有人帮忙的,这样就能交到朋友了。”

  陈珲自己都没有很久没有交朋友了,每天两点一线,为了安抚他,竟然给他支招。

  赵笙小声地“嗯”了一句。

  陈珲走出门,说:“那我就先走了。”

  赵笙见他要离开,急忙叫他:“你上次说要来买衣服,还来吗?”

  陈珲以为对方需要业绩,就说:“要来的,过段时间吧。”

  赵笙揪着自己的衣服,鼓起勇气说:“您上次给的名片我打过电话,怎么没人接啊?”

  陈珲:“哦,有这回事?”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发现在自动拦截号码那块有几个电话。

  “哦,这个是你的电话啊?我还以为这个是广告电话呢,你下次可以用自己的私人电话联系我。”

  电话号码一看就是店铺的电话,这个电话太容易被手机识别成广告了。

  谁料到,赵笙害羞地说:“我自己没有私人电话,您能通过店铺的电话联系我吗?”

  陈珲愣了愣,没有自己的手机?

  …

  “哦,行啊,下次来买衣服就提前给你电话。”

  红着脸的赵笙抬起头看着陈珲,说:“不是买衣服的话也可以打这个电话,店里只有我一个人。”

  陈珲没明白这个欧米伽店员的言外之意,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要来不及了,赶紧的应付两句,离开了。

  陈珲早上对接了几个客户,处理了之前请假堆积的事情。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他问梁怡:“去不去吃饭?”

  梁怡摇摇头,说:“我回去看看我妈。”她脸上神情恍惚,额头上还有一块淤青。

  陈珲早上忙工作,也没有发现,他指了指梁怡的额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还好吧?”

  梁怡苦笑地拎起包包,说:“没事,我妈就是最近身体不好,有点不舒服。”

  “那你额头没事吗?”陈珲说着从柜子里面翻出来一个创口贴递给梁怡。“有点破皮,会发炎的,你最好小心点,”

  梁怡接过来,说:“谢了,额头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贝塔没有那么容易生病,我先走了。”

  说着梁怡转身离开。

  陈珲被公司领导拉去一起吃饭,他不爱和领导一块吃,每次听他们讨论工作脑子嗡嗡的,陈珲每次就自己赶紧吃完回到工位。

  贝塔的人生就是这样,没有阿尔法顶级的智力,强迫的体力,也没有欧米伽漂亮的容貌和生育能力。

  他们就像是社会的工蜂,勤勤恳恳在社会混一口饭吃。

  陈珲趴在桌上午休,办公室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周围的人拉出躺椅开始睡觉,陈珲睡不着,闭着眼睛又开始想到陈碣棋。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陈碣棋的班群,里面只有老师布置作业的消息,其他什么都没有。

  自从父母去世,陈珲从学校退学之后,他的人生就像是被按下了快捷键,这几年的时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父母是开着大货车出事的,和一辆小轿车相撞,事故的双方都当场死亡。那里没有任何的摄像头,事故的全责在大车身上,赔了很多钱。

  陈珲家里的另外一辆车子卖了,然后自己挣钱,今年中旬,总算把最后一次的债务还清了。

  陈碣棋也即将毕业。

  人生看似就要迎接光明,但他总觉得一片巨大的乌云挡在他的眼前。

  梁怡站在家门口,将脑袋抵在门上,脸色很差,她深呼吸好几次,然后转动钥匙推开门,故作开心地说:“我回来啦。”

  一推开门,梁怡就看到了遍地的狼藉。

  她看到这个场景,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麻木。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每天家里都是这个样子。她把包包放下,换了一双鞋,然后开始打扫卫生。

  家里能移动的东西几乎都砸了个遍,碗筷很早之前就换成不锈钢的,易碎物品都被梁怡藏起来,地上的衣服被人撕成碎片。

  梁怡把衣服扔进垃圾桶。

  她小心绕过一地狼藉,推开一扇房门。

  “妈,睡了吗?”梁怡小声地问。

  房间比客厅的情况更加糟糕。屋内的窗帘被紧紧地拉上,只剩下一些昏暗的光线从缝隙中流露,堪堪将屋内照明。

  这个房间常年都是这样,梁怡提出过要给她换一个通透一些的窗帘,被拒绝了。

  梁怡抬脚进去,忽地惊呼一声。

  “嘶-”梁怡低头一看,一枚图钉被他她踩中,尖锐的钉子穿过了薄薄的鞋底,红色的血液流出浸润了一小块地毯…

  梁怡看到钉子的一瞬间,头皮发麻。

  这个是她昨天晚上整理文件时候用的图钉!她昨天晚上折腾了很晚,早上又因为照顾她妈妈而差点迟到。

  她不记得这个图钉有没有被她收起来了。

  梁怡想都没想,冲进房间掀开被子,没有看到人。

  她定了一会,拉开窗帘,窗外的眼光照的她头晕目眩,眼前一块块发白。

  梁怡悬着心推开卧室卫生间的门。

  一位女士安静地躺在地面上,她真的很漂亮,栗色的发丝,雪白的皮肤,安静地躺在地面上像是睡着的公主。

  梁怡的眼珠缓慢地在狭小的空间里移动,视线中,地面,浴缸,洗手池,都有图钉的身影。

  红色的血液浓稠地在地面上无法流动,梁怡迟缓地尖叫一声,过了一会,屋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

  陈珲一下午都没有看到梁怡,发了消息过去问,也没有回复。

  “陈珲?”领导过来问:“你知道梁怡去哪了吗?”

  陈珲说:“她说她中午回家一趟来着。”

  “这个点还没有来上班,打电话发消息都没有人回复。”领导颇有不满地说:“三天两头请假,小姑娘家家又不是欧米伽,怎么这么矫情。”

  陈珲:“她挺认真的,估计有事耽搁了。”

  “你下午忙不忙?不忙的话去看看,别出什么事情了。”

  陈珲点头:“好。”

  不知道为何,陈珲心里七上八下,他给杜阳发了消息,问梁怡的情况。

  杜阳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梁怡出事了。”

  陈珲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看见梁怡衣衫不整的坐在长椅上,脸上,身上都是血。

  陈珲冲上去:“受伤了?!”

  梁怡木讷地摇头。

  “谁的信息素不知道收一收!”走廊传来一声怒吼。

  梁怡缓缓抬头,擦了擦脸,要去洗手间把身上的血洗干净。

  陈珲要跟上去,杜阳拦住了他。

  “让她安静一会吧。”

  “到底什么情况?”陈珲问。

  杜阳看着梁怡的背影,低声说:“很复杂。”

  梁怡的父亲在她出生之后就离开了,没有任何原因就这样走了。梁怡的母亲认为他走的原因是梁怡只是一个普通的贝塔。

  她的父亲是阿尔法,她的母亲是欧米伽,可梁怡只是一个贝塔。

  阿尔法和欧米伽生出贝塔的概率在30%左右,越是纯血统的阿尔法和欧米伽,那么生出来贝塔的概率就越小。

  再普通的阿尔法都会成为这个社会的精英,再普通的欧米伽都会拥有惊人的美貌。

  梁怡只能说略有姿色,在贝塔中的确可以算作美女,但放在欧米伽的世界里,她甚至连丫鬟的容貌都够不上。

  阿尔法和欧米伽天生就是基因的宠儿,贝塔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彰显他们的幸运。

  杜阳叹息一声:“她那么想找一个阿尔法,只不过是受到她母亲的影响。”

  “我去过她家一次,她母亲得知我是阿尔法之后,给我们两个下药,把梁怡剥光了送到房间。”杜阳坐在长椅上仰头,白炽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脸型,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说:“我最后是翻墙逃跑的。”

  陈珲轻轻说:“贝塔应该和贝塔在一起,阿尔法应该和欧米伽在一起。阿尔法和贝塔生出贝塔的概率是80%。”

  “她母亲的偏执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丈夫是一个阿尔法,但是离开了她罢了。梁怡的童年,不好的。”杜阳回忆的说,用了三个字“不好的”来概括这个小姑娘的童年。

  “你知道他们分开的原因吗?”陈珲问。

  杜阳摇摇头:“我那时候小,怎么可能知道。无非就是不爱了而已。”

  “可是,信息素呢?信息素的吸引也不行?”

  杜阳侧脸,说:“信息素不是唯一。”

  陈珲沉默,过了一会,他起身,说:“我去看看她。”

  杜阳拉住陈珲,“我去吧,你在这里守着,我不能见她母亲。”

  医院的长椅上,陈珲看着手术室的灯牌始终亮着。他坐过的椅子上还有一点梁怡蹭上的血迹,陈珲并没有闻到这血迹里面的信息素。

  陈珲能闻到家里的红酒味,但是没有闻到这里的味道。

  阿尔法和欧米伽的结合竟然也会如此的痛苦,人不会一直被基因左右,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极端的存在。

  陈珲看着雪白的地板,开始有些后怕自己给陈碣棋找欧米伽的事情。

  最偏僻的那个洗手间里,梁怡低着头站在水池前不断用洗手液洗去血迹。

  她只能靠肉眼分辨有没有洗干净,她闻不到信息素的残留。

  杜阳站在外面,过了会,梁怡出来了。

  眼圈是红的,人是麻木的。

  “去外面抽一根?”杜阳问。

  梁怡点点头。

  大雪已经化了好几天,除了树尖和屋顶还挂着白色雪霜,到处都已经清理干净。空气很冷,梁怡咬着烟,吐出一口温热的烟圈。

  杜阳:“这事不怪你,别自责。”

  梁怡麻木地说:“是我忘记把图钉收起来了,她才会吞图钉。”

  “就算没有图钉,她也会吞其他的东西,你应该知道的。”杜阳对那位年轻的欧米伽女士,印象一直不好。

  梁怡的眼泪如同清水一般缓缓流下,她深吸一口气重复道:“我忘记把图钉收起来了。”

  “明知道她这两天精神不好,还忘记把图钉收起来。”

  她再也支撑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是我忘记把图钉收起来了。”

  “都怪我忘记了。”

  杜阳蹲下来抱住她,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梁怡抬起泪眼,她把手放在杜阳面前,问他:“你闻得到信息素吗?”

  杜阳看着她,握住她那只手,艰难地点头,说:“你母亲的信息素是莓果的味道。”

  梁怡沉默片刻,随后发疯地捶打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闻不到!”

  “为什么我闻不到信息素!”

  “为什么我不是欧米伽!为什么我不是阿尔法!”

  “为什么为什么!!”

  杜阳死死拽住她,怒吼:“你是不是阿尔法和欧米伽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她意志的产物!她只是你的母亲而已,一位真正的母亲不会因为你是贝塔而不爱你!”

  梁怡哭着,她抱住杜阳,这个从小到大待他如同妹妹一般的人,她多么希望杜阳就是她的亲生哥哥,这样他们家就会有一个阿尔法了。

  梁怡哭着说:“她爱我,她只是不爱我的性别。”

  “她爱我的。”

  “她爱我的。”

  “她只是不爱我的性别。”

  手术的时间过得无比漫长,三个人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周围人来人往。

  梁怡勉强稳定住情绪,陈珲给上司打了电话,简单的叙述了这个事情,给梁怡多请了几天假期。

  到了饭点,三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最后是陈珲站起身,说:“我去买点吃的,你们守着。”

  梁怡没有反应,杜阳摆手让陈珲去吧,这里他守着,不会让梁怡出事的。

  “你知道吗?其实我还挺想成为贝塔的。”杜阳抚摸着梁怡的脑袋,把她乱糟糟的头发梳理下去。

  梁怡好像没有听到,过了好一会,才问他:“为什么?”

  “因为不用受到任何信息素的影响,能从心底判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这个人。是真心,而不是信息素的作用。”杜阳认真地说。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

  阿尔法和欧米伽注定无法摆脱信息素的干扰,他们在择偶方面,考虑的会比贝塔更多。

  梁怡苦笑一声,说:“下辈子换我做阿尔法,你做贝塔。”

  杜阳说:“下辈子不论是阿尔法还是贝塔,你都会幸福的。”

  梁怡静静地看着手术的大门,说:“希望如此吧…”

  手术牌上的红灯熄灭,梁怡站起来,白色的大门被推开,一位医生喊了一句:“周珍女士的家属。”

  梁怡上前:“我是。”

  “病人暂时没有生命的危险,不过由于受伤严重,声带完全被破坏了,近半年无法说话,以后能不能痊愈还要看后续的治疗。”说完把手头的病号单给梁怡。

  梁怡腿脚一软:“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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