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鱼的精神状况越来越糟糕, 唐黎找了很多心理咨询师帮助秦青鱼都没什么效果,心病还须心药医,唐黎接连发了微博, 编了理由帮秦青鱼澄清,官方也出面辟谣, 让公众不要以讹传讹, 舆论风向这才稍微和缓了些。
然而这还不够。
秦青鱼精神稍微好些之后,带着唐黎回了秦家, 秦家这一年多在唐黎刻意的帮助下,已经从濒临破产转危为安, 甚至还有了更进一步的苗头, 他们自然知道这都是托了谁的福, 见到唐黎亲热得很。
唐黎其实并不喜欢他们, 想到当初他们说的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本来就不算浓厚的亲情更是所剩无几了。
不过看在秦青鱼的面子,哪怕再怎么不喜欢他们, 唐黎也愿意和他们和平相处。尤其是,他们是真的疼爱秦青鱼, 疼爱秦青鱼的人, 她自然也愿意笑脸相迎。
只是秦青鱼似乎兴致不高,和家人敷衍了几句就不怎么说话了, 秦妈看着她那个样子十分心疼, 吃完饭就拉着秦青鱼到一旁说私房话。
秦妈道:“网上那些流言蜚语,你不用理会, 你爸那边一直派人压着热搜呢, 不会再窜上来。听你爸说,官方也一直在引导舆论, 都是向着你的。这几天也曝出来不少乱七八糟的大瓜,舆论关注点很快就会转移走,你放心吧。”
秦青鱼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我听说爸的公司上不了市了,因为这件事被卡了。”
秦妈僵了下,叹气道:“是被卡了,你爸天天盼着上市,求爷爷告奶奶找了多少人,还贷了不少款,就等着上市扳回来呢,这下好了,唉。”
秦青鱼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如果愿意,公司上市不成问题。”
秦妈道:“什么主意?”
秦青鱼道:“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我想让爸把公司股份转到唐黎名下。”
秦妈想都没想就拒绝道:“那怎么行?那都是给你留的!”
秦青鱼坐在沙发边缘,挪了挪身子,面朝着秦妈,一脸真诚道:“妈,你和爸疼我我是知道的,可我并不是秦家的孩子,现在舆论针对的就是这个,说你们为了个心狠手辣的假千金,不认自己的亲生女儿,说你们是非不分,顺带又骂我为了保住自己的千金宝座陷害唐黎。”
秦妈立刻气愤道:“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我们亲手拉扯大的,养恩大于生恩,我们偏疼你不是应该的吗?我们也没说不疼唐黎,当初不过说了两句重话,唐黎就离家出走了,这父母说孩子两句怎么了?有错吗?这怎么能怪我们?”
秦青鱼疲惫道:“妈,我现在不想去争论谁对谁错,我就想赶紧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我很累,真的很累。”
秦妈心疼地搂住秦青鱼,拍了拍背道:“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妈会催着你爸尽快让这事儿翻篇的。”
秦青鱼道:“把股份转到唐黎名下吧,这是最快的办法,一下子就能堵住舆论的嘴。”
秦妈为难道:“那可是你爸的心血,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秦青鱼微微撤开身,红着眼圈望着秦妈道:“咱们家原本是要破产的,本来就是唐黎帮着度过的难关,怎么就本末倒置了?你是怕唐黎贪了咱们家的公司?唐黎有多少身家你知道吗?一万个秦家都抵不住,你想象不到的有钱,她根本不在乎咱家这点家底儿。”
自从宣布了唐黎就是T总,秦妈当然也知道唐黎有钱,可秦妈还是很犹豫,毕竟别人再有钱那也是别人的,谁乐意把自己的心血随随便便拱手让人?
秦青鱼继续劝道:“咱先不说唐黎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就说我,我和唐黎的关系你们也是知道的,将来我俩是要结婚的,公司早晚还是我俩的,你提前给了唐黎也没什么差别,总归都是我的。”
秦妈道:“那怎么能没差别?现在给她属于婚前财产。”
秦青鱼道:“妈,等我跟唐黎结婚了,真万一有离婚那天,随便刮唐黎一层油都比咱们秦家的家底厚,谁占谁便宜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们要实在不放心,就让唐黎签个协议,如果有天我俩离婚,秦家的财产她一分不少都得还给我。”
秦妈还有点犹豫:“可是……”
秦青鱼牵起秦妈的手拍了拍,安抚道:“妈,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这也是有私心的。唐黎和你们一直不亲,对咱们秦家也是勉强搭把手,如果咱们能把她的心笼过来,我和她的感情更稳固不说,咱们秦家还愁什么上市?还愁什么融资?还愁什么占不到市场份额?就是咱们新注册家公司,让唐黎把脱敏剂的经营权漏一点儿给咱家,咱家还愁不飞黄腾达?”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秦妈哪里还有不愿意的,如果是别人这么说,秦妈还要担心人家仙人跳,自家女儿说的,那她自然深信不疑。
秦妈终于点头答应,不过这事儿还得再跟秦爸说,这就不用秦青鱼出面了,有秦妈就足够了。
没过几天,秦爸果然联络了秦青鱼,让秦青鱼带着唐黎又回了趟家,律师在家等着,公司还没上市,公司资产再多秦爸也做得了主,秦爸就把拟好的转让合同给了唐黎。
唐黎起初是坚决不同意的,耐不住秦青鱼两滴眼泪,还有心酸的一句:“你要是不要,就是还怪我。”
秦家人不知道这个“怪”是什么意思,唐黎却是知道的。
秦青鱼还在为黑鱼的事内疚,尽管黑鱼是黑鱼,黑鱼做的那些事不能算在秦青鱼头上,可黑鱼毕竟是秦青鱼的另一个人格,再怎么撇也撇不干净的。
唐黎想到心理医生说过要顺着秦青鱼,这样秦青鱼的心理疾病才能好的更快,再加上秦青鱼最近因为网暴的事郁郁寡欢,唐黎就更不愿意给秦青鱼添堵了。
算了,先签了这转让合同,让秦青鱼放宽心,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还回去就得了。
唐黎签了合同,秦青鱼果然心情好了不少,一家人一起吃了饭,席间是难得的其乐融融,尤其是唐黎趁着秦青鱼上洗手间的空档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秦爸秦妈就更放心了。
女儿说的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唐黎到底也是自己亲闺女,真出了什么岔子又能亏到哪儿去?如今又得了亲生女儿的保证,公司上市不成问题不说,以后少不了还能得唐黎不少助力,回头公司再还回来,真的就是稳赚不赔。
一家人吃完饭出来,都心情不错,都喝了点酒,秦青鱼帮秦爸找了代驾,先目送他们回去,唐黎让秦青鱼也找个代驾过来,秦青鱼却摇了摇头,微醺的脸颊透着醉人的绯色,笑起来迷迷糊糊的样子让唐黎忍不住心脏漏跳了半拍。
唐黎搂住秦青鱼,想亲一亲,可到底是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两人又都有那么一点醉意,万一刹不住漏了太多信息素出来,秦青鱼的身份就曝光了。
唐黎忍了又忍,只在秦青鱼脸颊亲了下,圈着秦青鱼的腰道:“咱们也找个代驾回去吧。”
时间还早,才七八点钟,天气也还不错,秋高气爽的,霓虹和着路灯将夜照的温和,一片梧桐叶飘飘悠悠落在了秦青鱼头顶,秦青鱼伸手取了下来,看着那半绿不黄的落叶笑得眯缝了眼。
“好漂亮。”
唐黎忍俊不禁:“一片枯叶子也叫好看?”
秦青鱼道:“这是一片枯叶子吗?这是咱们重逢一年的证据。”
是啊,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秦青鱼又道:“咱们别叫代驾了,车子就先停这儿,咱们腿儿着回去吧,你看,那么多落叶,我想踩着溜达。”
饭店离家不算远,可要真步行回去,起码也得一个小时,两人还都穿着高跟鞋。不过有什么关系呢?秦青鱼想走就走,实在走不动了大不了打车。
两人牵着手走在行道树下,一排排的树望不到尽头,道路笔直,可她们却要拐弯,拐了一个又一个,秦青鱼还专门踩着落叶走,那笑逐颜开的样子,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高中时代。唐黎被秦青鱼牵着也踩着枯叶,原本无聊的游戏,这会儿却觉得有趣得很。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这还是这一年来秦青鱼第一次笑得这样放松,之前是因为黑鱼,秦青鱼的情绪一直都是紧绷的,总怕黑鱼出来伤害她,后来又遇上了网暴,到现在网暴都还没结束。
能看到秦青鱼这样放松肆意的笑,唐黎再次庆幸自己签了那个转让合同,也更加确信秦青鱼是真的爱自己。
虽然她依然不清楚那个直播屏是怎么出现的,还有那些弹幕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秦青鱼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说起来,这一年来,那直播屏幕偶尔也会开,不过大多数都是黑鱼出现的时候才会开,屏幕直播的也是秦青鱼被关在自己身体里焦急的样子。弹幕偶尔也会出现,大都是跟着直播画面来的。
唐黎有时候也会想,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一部电视剧,可是那又怎样?谁能保证自己的世界就一定是真实的?就算是真实的,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我思故我在。
重要的是“我”,只要“我”认为一切都是真实的,“我”觉得幸福,其他又有什么要紧的?
秦青鱼牵着唐黎的手在前面嚷着热,这天气原本是不热的,尤其是晚上,可耐不住她们步行,走了半个小时,身上多少起了点燥意。
“我想吃冰激凌。”
秦青鱼回头看向唐黎,逆着身后的路灯,秦青鱼的轮廓镀着暖黄的光,模糊了眉眼,美得就像一抹剪影。
唐黎无奈地笑了,原本想说,正热着不能吃凉的,对胃不好,可难得秦青鱼心情好,尤其是……难得沉稳的秦青鱼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她怎么忍心拒绝?
唐黎道:“路那边有家店,我去买,你在这儿等我。”
家在这边,马上要拐弯了,两个人一起过马路再一起回来,实在麻烦,不如一个人过去还快一点。
秦青鱼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唐黎道:“不用,我去就行了。”
秦青鱼道:“我一个人在这儿等也没意思,还不如一起。”
唐黎拗不过秦青鱼,原本也是不想让秦青鱼多走路,毕竟穿着高跟鞋走了这么久了,不过既然秦青鱼想去,她也不多说什么,秦青鱼高兴就好。
两人牵着手到了马路对面,这是家连锁平价奶茶店,店里的一切都很便宜,冰激凌只要两元。
秦青鱼凑到唐黎耳边小声嘀咕:“这么便宜能好吃吗?”
店员自然是听不到的,唐黎也小声回秦青鱼:“好不好吃,尝过才知道。”
交了钱,拿上冰激凌,两人牵着手往回走,马路上车来车往,秦青鱼边走边舔了一口冰激凌,就那一刹那,一辆洒水车突然失控朝她们直冲过来!
秦青鱼反应极快,猛地推开了唐黎,自己被撞飞了出去。
冰激凌摔得稀碎,唐黎跌在一旁,到处都是惊呼声,紧急刹车声,还有鸣笛声。
所有的声音读变得遥远,呼吸声和心跳声莫名的放大,一声一声像是直接敲在了耳蜗,唐黎怔愣着一张脸爬起来,手脚并用爬到秦青鱼身旁,秦青鱼手里居然还握着那个冰激凌,只是蛋筒还在,碎了一半在手里,乳白的冰激凌却早已不知甩到了哪儿去。
唐黎伸过手来,想抱起秦青鱼,却不敢,好多血染红了地面,她不知道秦青鱼伤在哪里,她不敢动。
1、120!快打120!
唐黎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慌张地赶紧拨号,秦青鱼血淋淋的手按在了她的手上。
120接通了,对面传来询问声,唐黎顺着那血手抬眸看向秦青鱼,嘴里机械地报着事故地点。
唐黎耳鸣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隔着千山万水,秦青鱼蠕动的嘴唇却清晰的连每一次倒气都一清二楚。
秦青鱼道:“很……好吃……我……尝过了……”
唐黎哑声道:“小鱼!”
秦青鱼按在唐黎手上的手费力的又抬了抬,终于勉强够到了唐黎的脸,温热的手指碰触到那脸,沾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秦青鱼道:“你……以后……替我……多吃一点。”
说完这句,秦青鱼就昏迷了过去,她的手重重坠下的时候,唐黎的心脏几乎停跳,她下意识接住了那手搂进怀里,连哭都忘记了,只拼命地喊着秦青鱼的名字。
交警来了,救护车来了,紧急抢救,说是心脏停跳了,紧急除颤,说是恢复了心跳,赶紧抬上救护车,赶紧送往医院。
一路上救护车的鸣笛声盘旋在唐黎耳边,唐黎始终怔着一张脸,忘了哭,也忘了做出其他表情。
到了医院推进手术室紧急抢救,唐黎坐在外面等着,警察来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每一个问题唐黎都听见了,可每一个问题唐黎都听不明白,唐黎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始终怔愣着,最后警察只能先作罢,说是等明天再来做笔录。
没多大会儿,秦家人来了,也不知道谁通知的,记者拥堵在医院外,手术室门推开,护士出来下了病危通知,告诉他们抢救过来的希望微乎其微,让他们做好思想准备。
秦家人哭作一团,唐黎始终呆怔地坐着,眼也不眨,眼因为干涩通红得可怕,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当她伤心过度。官方得了消息,派了武警挡在医院门口,闲杂人等谁也进不来,秦青鱼作为唯一的Enigma,当然不能死,官方也是拼尽全力要救的。
可是老天爷要收人,谁能拦得住?秦妈哭喊着“把我的命拿去,换我女儿的命”,唐黎缓缓抬起头,盯着秦妈看着,那眼神说不出的可怕,有那么一瞬间,那眼睛仿佛全红,不只眼珠,连眼白都是红的,红得滴血,红得好像要吃人!
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躲在一旁偷看的小护士们再看,唐黎的眼睛只是破裂了血丝,红是红,但也没有红透了那么夸张。
刚才一定是眼花了。
“死……呵呵,死……”
小护士依稀听到了唐黎喃喃着嗤笑了这么一句,没等反应过来,就见唐黎突然站了起来,径直走到手术室门前,推门就进去了!
“欸!你不能进!”
里面还在做手术,哪怕没救了也还是在抢救着,手术需要无菌环境,唐黎就这么进去怎么行?
可唐黎已经进去了,措不及防的,再想拦已经拦不住了,手术室外的护士只是偷看,也没资格进手术室,只能眼巴巴看着无可奈何,想着手术室里的人肯定会把唐黎赶出来,这才勉强放下心。
唐黎进去,里面的医生和护士都吓了一跳,护士连声赶她出去,唐黎置若罔闻,护士和医生知道唐黎道身份,只敢出声赶人,不敢上手,见唐黎不听,想着人反正也救不回来了,没必要再得罪发大人物,就这么着吧。
他们刚想继续抢救,唐黎却伸手扒住了医生的肩膀,面无表情的脸上沾着秦青鱼摸上的那抹血,在无影等下森森的有些骇人。
“出去。”
简简单单两个字,连个阴阳顿挫都没有,却吓得医生打了个激灵,手术刀差点没给扔了。
医生勉强镇定道:“她现在还开着膛破着肚,我要是出去了,她……”
没等说完,唐黎突然手下用力,扒着医生的膀子猛地向后扒了出去!
“出去,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这一句比刚才掷地有声得多,虽然音量不大,可那骤然阴翳的眼神却吓得在场众人一个哆嗦。这、这真的是要杀人的眼神!他们要再不走,总感觉唐教授能拿起手术刀一个个把他们都给捅了!
众人不管是畏惧唐黎的身份,也或者畏惧唐黎的气势,总之都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出去,横竖人肯定是救不回来了,唐黎这么横插一杠,他们抢救失败反而有话可说。
人都走了,手术室只剩唐黎还有那孤零零躺在无影灯下的秦青鱼。
【淼淼:嘶……我总觉得不对劲,你该不会是露出什么马脚了吧?你这死遁能行吗?】
【秦青鱼:不出意外的话完全是可行的。蒋豪峰保外就医已经没几天活头了,正是最恨我的时候,我故意扇动舆论,把矛头指向自己,就是为了让蒋豪峰趁这个机会对我出手,车祸是最容易脱罪的办法。】
【秦青鱼道:蒋豪峰很聪明,洒水车是国有的,开车的是吃皇粮的,正常人不会拿自己的铁饭碗开玩笑,这车祸只会被当做意外。】
【秦青鱼:就算被查出不对,司机也可以用网暴这件事做借口,司机有被渣O欺骗的情史,一时气愤创死我合情合理。】
【秦青鱼:再不济,如果最后还是查到了蒋豪峰那里,那也是蒋豪峰□□,无论如何也怀疑不到我头上。】
【淼淼: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唐黎这样子不对劲,这种时候不是该全力支持医生抢救的吗?哪怕没什么希望也会抱着希望,无论如何也不该把医生赶出去。】
【秦青鱼道:我也觉得有点不对。】
没等秦青鱼想出哪里不对,唐黎已经伸手摸上了秦青鱼的脸,自上而下俯视的脸笼在暗影中,看着无比的阴沉,再美的脸都有些毛骨悚然。
唐黎的眼神有些可怕,手指摩挲着秦青鱼的脸,突然笑了,那笑让那带血的脸更加骇人,尤其是唐黎下一句居然说……
“你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淼淼:窝了个大草!老大你先别死!赶紧的多说点遗言!我就说让你别说那种模棱两可的遗言,什么以后多替我吃点儿冰激凌,直接说替我好好活着不好吗?!现在好了,人家不想活了!!她要死了,这任务等于白做!】
【秦青鱼:………………】
已经奄奄一息,马上没气的秦青鱼悠长了喘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气若游丝地望着唐黎,手艰难地抬了起来,实在太过虚弱,抬不高,只能勉强抓住了唐黎垂在身侧的手。
“对……不起……我……陪不了你了……求你……帮我……照顾好……爸妈……”
唐黎依然面无表情俯视着她,只是手微动了动,拿起了医生丢下的手术刀。
【淼淼:妈呀!她这是要干嘛?!】
手术刀泛着寒光举了起来,贴在了唐黎脆弱的脖子,脖子上的大动脉微微鼓动着,隔着单薄的皮肉清晰可见。
唐黎道:“你死吧,你死了,我马上跟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