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那西厥公主的面, 秦青鱼就那么被赶了出来。
秦青鱼不是没有办法留下,理智上她也觉得昭阳公主不可能轻易就移情别恋,可那一瞬间, 她突然觉得心口像是被无数绵密的针刺上,那痛看不见摸不着, 轻而易举就痛进了心窝。
秦青鱼没有歇斯底里, 也没有耍手段,脑子里千百种赖着不走的法子都只是在脑子里走马灯过了一下, 她突然不想用,只觉得难过。
明明她同昭阳公主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昭阳公主不杀她纯粹是对她的身子还有点兴趣, 为什么她要难过?
她觉得她同昭阳公主之间再怎么不堪, 也不至于到了这种还需要同旁人争风吃醋的地步, 昭阳公主一定是故意气她。
心里这么笃定着,眼泪却止不住落了下来。
秦青鱼想,她以往一定很少哭, 不然为什么眼睛这么疼,哭得涕泗横流的可一点儿也不美, 倒是更像个下堂弃妇, 狼狈得让人发笑。
秦青鱼只是被赶出了寝殿,昭阳公主并没有言明让她去哪儿, 紫芙便带着她去偏殿就寝。
秦青鱼跟着紫芙走到偏殿门口, 回头望了眼正殿,正殿纸窗隐约恍着昭阳公主与西厥公主的身影, 两位都是公主, 风格各不相同,倒还是挺相配的。
秦青鱼脚下一转, 朝着凤栖宫门楼走去,紫芙赶紧跟上,边走边道:“小主,您这是去哪儿?”
秦青鱼道:“别跟着我,我就出去走走。”
紫芙哪里敢放她单独离开,只能亦步亦趋跟着。
秦青鱼道:“别跟着我,我若想跑,你拦得住吗?”
那肯定拦不住,整个皇宫的侍卫一同去追都拦不住,何况她一个小小宫女?
秦青鱼又道:“我本只是想去散散心,一会儿便回,你若非跟着,我可就真的跑了。”
紫芙吓得赶紧停了脚,这些日子的相处,紫芙对秦青鱼还是有些信任的,既然秦青鱼如此说,那大抵是不会跑的。
紫芙道:“那奴婢让小何子给您留门,奴婢等小主回来。”
秦青鱼微点了下头,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秦青鱼找了个无人之处,轻飘飘上了房顶,一路跑出了皇宫。秦青鱼哪儿也没去,径直去了尚书府,孙尚书经过上一次被她惊吓,这次倒是镇定了许多,以为她是来询查崔喜娘近况的,就赶紧回报了下。
秦青鱼原本也确实想问一问,听完了才道:“给我准备烟火,现在就要,半个时辰之内,有多少给我多少。”
不等孙尚书问做什么用,秦青鱼自顾道:“别问,问就是争宠。”
孙尚书也是刚从宫里回来,自然知道西厥公主之事,随即了然道:“马上安排。”
旁的不说,单秦青鱼能在皇宫来去自由,孙尚书就知道此女绝不简单,昭阳公主能容忍这样一个人物呆在身边,足见对她的宠爱。秦青鱼有宠,他们尚书府自然也少不了好处。
半个时辰后,秦青鱼背着烟火重新回了皇宫,当真是如同进出自家后院,很快她就背着烟火到了御花园湖边。
今日夜色不错,晴空万里,月圆星稠,秦青鱼将沉甸甸的烟火一个个摆下,到底是人单势孤,背来的不多,不过也足够放它一刻钟。
昭阳公主与西厥公主躺在榻上,灯已经熄了,寝殿只有月光透过纸窗。
西厥公主几次试探都被昭阳公主拒绝,郁闷地转过身去,好半天才道:“公主这是看不上我?既看不上,何苦把我带来?”
顿了下,西厥公主坐了起来:“公主该不会是拿我做了筏子,故意气方才那人?”
昭阳公主自嘲的无声嗤笑,面上依然平静如水:“本宫若能气到她,那才是天方夜谭。”
她根本不曾有真心,如何会气?气也是气她将她赶了出去,让她颜面尽失。
西厥公主道:“那公主为何带我回来?”
自然是为了试一试秦青鱼以外的女人是不是也行?
昭阳公主不甘心,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总是被秦青鱼的美□□惑,可她从不是耽于美色之人,为什么偏偏就推不开秦青鱼?
难道是经久孤单,所以便一点就着?
那若是秦青鱼以外的美色,她是不是也行?
昭阳公主自然并非愚蠢之人,她清楚自己对秦青鱼恨之入骨,也清楚自己对秦青鱼难以忘情,她就是不甘心。
心无法自控便罢了,为什么身都无法自控?
昭阳公主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不能纯粹的恨已经足够让她难受,为什么还要沉溺在仇人的温柔乡?
秦青鱼每次的亲昵接触,都让她陷入自我厌恶,她一方面无法抗拒,一方面厌恶自己。她这三世受过的伤害受过的折磨简直像个笑话,就因为秦青鱼几个吻几句甜言蜜语难道就揭过去了吗?
那她可真廉价,她的爱廉价,她的恨更是廉价的让人发笑。
昭阳公主忘不了那些恨,越是忘不了,越是沉溺,越是自我厌恶。
这才不过短短几日就已经严重动摇了她,昭阳公主不敢想象,长此以往,她会被秦青鱼腐蚀成什么样子?待到她忘掉仇恨全然被秦青鱼牵着鼻子走的那天,大概也就是她再一次被秦青鱼狠狠伤害,毫不客气抛弃的一天。
不要忘了你翻遍九重天找不到秦青鱼的绝望!
不要忘了你苦守秦青鱼二十年却只是守着一个空壳被毫不留情抛弃的痛苦!
不要忘了你父皇母后的命,包括你的命,所有人的命在秦青鱼眼里都只是任务!她对你没有半点真心!哪怕过了整整三世,秦青鱼都能毫不留情伤害你!你所在意的宝贵的一切,在秦青鱼眼里一文不值!不为别的,单是杀父之仇你就绝不能原谅!
是的,不能原谅。
昭阳公主突然涌上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悲凉,她起身按住了西厥公主,这公主说为了自己的国家甘愿献身,她何不成全了她,也成全自己。
昭阳公主忍着不适,朝着西厥公主就亲了过去,眼看便要亲上。
嘭!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昭阳公主猛地睁开眼,却见纸窗透过明亮的彩光,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是宫外,况且宫外也不允许随意燃放烟火,是谁在宫中如此猖狂?!
昭阳公主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秦青鱼。
昭阳公主翻身下床,随手捞过外衫穿上,径直出了门。
西厥公主紧随其后。
殿外紫芙、封公公几人也都在廊檐下张望,看到不远处天空绽放的火树银花,一方面忍不住欢喜,一方面又诧异,深更半夜的,谁这么大胆?该不会是……苏小主吧?
阖宫上下,也只有苏小主有这个胆子!
昭阳公主径直出了凤栖宫,一路顺着烟火的方向到了御花园湖畔,远远就见湖边站着一人,那人亭亭玉立,身姿卓绝,夜风拂动长裙飘带,满头青丝如飘渺的云絮,丝丝缕缕,直飘摇到众人的心坎上。
秦青鱼回眸望来,绚烂的烟火将那本就美丽的脸映照的越发立体,湖水倒映着迷人的身姿,风过发梢,秦青鱼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看得人胆战心惊,只想赶紧过去拽住她,免得她真就消失在这沉沉的夜色中。
昭阳公主强忍着过去的冲动,站在秦青鱼不远处,冷漠地呵斥:“宫闱重地,怎容你如此放肆?来人,将她拿下,押往慎刑司!”
随行的都是凤栖宫的人,他们迟疑了下,没等上前,秦青鱼已拔出头上唯一的发簪,对着自己的心窝,在烟火中泪眼朦胧地望着昭阳公主。
“烟花虽美,转瞬即逝,公主对我的情谊也如这烟花一般,转瞬即逝。不必劳烦慎刑司,公主想要我的命,我给了就是,只望下辈子转世投胎,我与公主之间再无仇怨,能干干净净陪着公主。”
说罢,秦青鱼手起簪落,照着自己的心窝就扎了下去。
“不要!”
昭阳公主眸光抖颤,几乎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一把攥住了秦青鱼的手腕!
这样的距离,原本昭阳公主是来不及阻止的,可她竟然拦住了。
她诧异地看向秦青鱼,看到的是秦青鱼狡黠的笑脸,嘴角两边浅浅的笑痕像对单引号,可爱又狡猾。
“我就知道公主舍不得我死。”
“你!”
昭阳公主怒意填胸,气得猛地摔开了秦青鱼的胳膊:“还不来人?!把她给本宫抓去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不必客气,给她通通尝一遍!”
秦青鱼夸张地抿了下唇,把这夜风中吹得有些干燥的唇抿舔的湿润,伸手拽住了昭阳公主的手腕,不等昭阳公主反应过来,另一只手扣住了昭阳公主的后脑,当着众目睽睽,毫不客气吻了过去!
不少侍卫正往这边赶,也特令可随意在宫中行走的宫人也都赶了过来,包括秦青鱼一直不曾见过的小皇帝都来了,湖边刹那间挤满了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娘呀,我看到了啥?那是昭阳公主?”
“那、那是小秦后?!”
“你疯了?瞎说什么?!”
“我认得,那是刘嬷嬷院里的苏月娥!”
“刘嬷嬷就是因为得罪了她才落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这女人可真不简单。”
“嘘嘘,都小着点儿声,不要命啦?!”
最后一枚火光消失在夜色中,周围猝然就黑了,原本明亮的月光因着火树银花的璀璨,这会儿也仿佛不那么明亮了。
黑暗中,秦青鱼扣紧了想要挣脱的昭阳公主,将公主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公主耳畔。
秦青鱼压低了嗓音道:“公主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胆大包天,你若再赶我走,我可就当着满宫人的面以下犯上,让所有人都瞧瞧清楚,公主你啊,是我的人。”
昭阳公主恼怒道:“你这还不算以下犯上?!”
秦青鱼道:“还有更以下犯上的,公主想试试?”
秦青鱼说着,拽着公主胳膊的手松了开,猛地搂住了公主的细腰,指尖故意勾了勾昭阳公主的裙带。
昭阳公主气得眼眶胀热,偏又挣脱不开,她知道秦青鱼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尤其还有小皇帝这个小孩子,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秦青鱼胡来。
一旁的紫芙等人,只看到秦青鱼搂着昭阳公主在说悄悄话,他们也不敢随便过去,加之周围漆黑,只有宫人手里的灯笼勉强撑着亮光,他们就跟不敢轻举妄动了。
昭阳公主咬牙答应了秦青鱼不赶她走,也不送去慎刑司,秦青鱼这才松开了手,没等昭阳公主喘口气,秦青鱼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抱住昭阳公主的腿。
秦青鱼声泪俱下地哭诉:“公主啊,不要赶妾走,妾对公主之心可比日月,公主若心疼妾,那便赶走那西厥公主,妾不求名分,不求荣华富贵,妾什么都不求,只求君心似我心,一生一世一双人。”
众人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也总算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是公主与娈|宠的闺阁情|趣,倒是让他们一惊一乍的还以为公主受了胁迫。
散了吧,各自回去吧,公主的热闹岂是人人都看得的?趁着这会儿人多道黑,赶紧的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免得明日公主回想起来觉得丢了面子,再将他们一一找来处罚,那可就真是殃及池鱼了。
昭阳公主原还想食言而肥,就是要将秦青鱼送去慎刑司,可奈何秦青鱼抱腿抱得实在太紧,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还拿脑袋往不该蹭的地方蹭,那无声的威胁让昭阳公主值得银牙咬碎,暂且带着秦青鱼回了宫。
西厥公主一路跟随,看得是目瞪口呆,直到回了凤栖宫,被挡在了寝殿之外,这才意识到,那不要脸的女的居然成功了?昭阳公主居然这样宠她,当着众目睽睽威胁公主居然都能没事?虽然是威胁自戕,可她区区一个娈|宠,命如草芥,公主居然这么在意?
寝殿门一关,昭阳公主拔出墙上挂着的长剑,回身便刺向秦青鱼!
噗!
居然……刺中了?!
那一剑正中秦青鱼的肩膀,还是左肩,离未愈的旧伤不过两指距离,再偏已点儿那可就是直刺心窝了。
昭阳公主赶紧收回长剑,蹙眉道:“你怎么不躲?”
秦青鱼捂着肩膀,摇晃了下,勉强撑着身形道:“公主心里有气,自然得让公主发泄了才好。”
昭阳公主瞳孔震颤了下,僵硬地转过头将沾血的长剑插回剑鞘,冷声道:“你以为这样讲我便会饶过你?”
秦青鱼道:“我知公主心中纠结,又恨我,又舍不得杀我。若我死了公主当真可以解脱,那我死便死了。可是我知道不能,不然公主也不会找这个多与我相似之人。”
秦青鱼踉跄着走过来,带着满手鲜血搂住了昭阳公主。
秦青鱼道:“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想法子证明我是真的失忆了,我会证明我对公主的心日月可鉴。”
日月可鉴。
呵,呵呵。
昭阳公主推开秦青鱼,视线在看到秦青鱼肩头的鲜红时再度抖颤了下,却还是硬下心肠道:“眼下倒真有个法子可以证明,就怕你不敢一试。”
秦青鱼眼前一亮:“你说,没有我不敢的。”
昭阳公主转身取了个金盒过来,这样明目张胆的金制盒子,一看便不是大梁所铸,上面绘制的图案也颇有异域风情。
昭阳公主道:“西厥求兵,进献三宝,其一是斗大夜明珠,其二是西厥长公主,其三则是这个。”
昭阳公主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对细若毫发的虫子,若不是色泽鲜红,又不住蠕动,秦青鱼还真没看出来。
秦青鱼道:“这是……”
昭阳公主道:“这是西厥有名的蛊虫,噬魂蛊,分母蛊与子蛊,子蛊者必须对母蛊真心实意,不可有二心,否则便会被子蛊蚕食殆尽,不只肉身,还有魂魄。”
秦青鱼疼得满头冷汗,却还是忍不住笑道:“真的假的,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昭阳公主道:“自然是真的,西厥有求于我,自然不敢拿假的来糊弄。”
秦青鱼道:“这样珍贵的蛊虫应该十分难得吧?这如何分辨真伪?”
昭阳公主道:“最简单的法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秦青鱼道:“如何试?”
昭阳公主合上盖子,眸光幽沉地望着秦青鱼道:“明日去死牢,找两个死囚一试便知。”
秦青鱼颔首,她有些支撑不住地走到榻边坐下,捂着肩头道:“我觉得还是有些冒险,毕竟是他国之物,万一出了岔子可怎么办?若你想控制我,直接用了毒药岂不更好?给我那种需要按时服用解药的即可,若我有二心,那就毒死我。”
昭阳公主将蛊虫放好,转身对秦青鱼道:“你这失忆装得还真像,我都快要信了。”
秦青鱼茫然道:“嗯?我说得不对吗?”
昭阳公主并不回答秦青鱼,只自顾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眼秦青鱼的伤,一如往常的不予理会,仿佛秦青鱼真的不会死一样,径直宽衣躺下。
昭阳公主道:“当初你将自己做成傀儡送到我手里,魂魄始终不敢完全放出,等完全放出时你也露出了真面目,你带着玉净瓶与镇邪印,将我压制的无法反抗,自然也无法将你抽魂炼魄,无法让你魂飞魄散。”
昭阳公主道:“之后我强硬与你结了魂契,原以为你并不怕这个,或者说,你失算了,你没想到我能划破虚空,没想到我竟能追着魂契找到你,更没想到我会因为魂契恢复记忆。”
昭阳公主转眸看了眼秦青鱼,那幽沉的目光让秦青鱼有了失忆以来从未有过的心慌。
昭阳公主接着道:“我思来想去,或许你真的不全是在骗我,你曾说过,你这身是自己的,魂魄也是自己的,若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我原是不信的,现在,我倒是信了几分。”
秦青鱼听得一头雾水,却仿佛又听明白了,她没有急着去问心中的猜测,而是先紧着最要紧的问道:“你是想说,我不怕死,但是我怕魂魄受损?”
昭阳公主道:“没错,我猜你的魂魄应当十分要紧,身子死了尚且可救,若魂魄散了……大约就是真的魂飞魄散。”
秦青鱼略一沉吟,道:“那好,若这噬魂蛊是真的,我愿种蛊。”
昭阳公主道:“你可要找你的系统好好问仔细了,可别同上次那样,以为魂契不要紧,结果……这次若再错了,那可真就要魂飞魄散了。”
秦青鱼道:“你说系统,难道我……”
昭阳公主翻了个身,那浓沉的血腥味扰得她心神不定,她强迫自己忽略,道:“本宫累了,不必多言。”
秦青鱼滚到嘴边的疑惑只能又咽了回去,可心中的猜测也越发明确。
若她真是个任务者,那她欠公主的只怕更多。
一夜无话,天亮时,秦青鱼已烧得昏昏沉沉,可她并未惊扰昭阳公主,直到昭阳公主上朝去了,这才唤了紫芙找了黄酒烧着了权且清理下伤口。
昭阳公主曾金口玉令,不准给秦青鱼找太医,宫人们自然也不敢给秦青鱼上药,秦青鱼只能随便包扎了伤口,旧伤未愈,新伤又增,钢筋铁骨也得给整虚弱了。
秦青鱼一上午都窝在床榻奄奄一息,紫芙伺候着给她替换巾帕降温,正忙活着,西厥公主就闯了进来。
见到秦青鱼这样子,西厥公主脸色变了几变,她死死盯着秦青鱼,那样子像个嫉妒到发狂的小妾,恨不得咬死秦青鱼。
秦青鱼眯眼看着她,这样的角色她并不放在眼里,随便西厥公主怎么刁难,她都能双倍反制。
紫芙也全身紧绷地盯着西厥公主,生怕这外来的公主对秦青鱼不利,秦青鱼现在重伤在身,万一折腾出什么好歹,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西厥公主刚伸来手,紫芙就扔了巾帕赶紧挡在秦青鱼面前。
“小主身体欠佳,实在不方便见客,公主请回吧!”
话音未落,就见西厥公主扒拉开紫芙,一把握住了秦青鱼的手,声泪俱下道:“求您了小主,帮帮我们西厥吧!”
秦青鱼道:“???”
紫芙道:“???”
西厥公主哭诉了半天秦青鱼才听明白,主要这公主中原话实在欠佳,越是着急越说得颠三倒四,也亏的秦青鱼理解能力强。
原来,西厥公主来时被委以重任,就怕大梁不肯出兵相救,西厥灭国对大梁无关痛痒,对他们西厥却是灭顶之灾。
西厥公主是抱着牺牲自己的决心来的,却没想到,在宴会上昭阳公主还对她笑脸以待,回了寝殿却又将她赶了出来。西厥公主认为这是大梁拒绝出兵的意思,担心的整夜辗转反侧,不敢公然去问昭阳,只能求到了秦青鱼面前。
秦青鱼哭笑不得:“你怎会想到求我?”
西厥公主眼泪汪汪道:“您是昭阳公主最宠爱之人啊。”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秦青鱼没有解释,她心头一动,故作为难道:“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们西厥斗胆包天,居然敢拿那蛊虫来糊弄公主,真当公主愚蠢无知?”
这话其实是个试探,一是试探这试婚蛊真假,二则是试探这噬魂蛊是否真有奇效,三则是试探这蛊虫是否对母蛊主人身体有害。
西厥公主茫然道:“您是在说噬魂蛊吗?这蛊怎么了?”
秦青鱼道:“公主什么都知道了,你也不必演戏,公主就是因着这个才恼的,你们西厥好自为之吧。”
西厥公主吓得脸色惨白,慌张道:“这蛊虫到底怎么了?这可是我们西厥百年来好不容易才炼出的一对,父皇都舍不得用,到底哪里不对?您就是判我们死刑也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啊!”
秦青鱼见状,又试探了西厥公主几句,这才放下心来,承诺了会帮忙说服大梁出兵,这才哄走了西厥公主。
西厥实在是当局者迷,大梁怎可能真的允许蛮夷坐大?就算西厥不来求兵,大梁也会出手,只是出手之后会不会顺便占了西厥就未可知了。
昭阳公主回来时已是深夜,紫芙将白日种种告诉了昭阳,昭阳忙碌了一天,还要应付使臣,原本十分疲惫,只想赶紧休息,听了紫芙道禀报,敛目沉吟了片刻,让紫芙拽起昏睡的秦青鱼,带着一起去了死牢。
秦青鱼状况并不太好,从昨夜就发热,退了再热,热了再退,反反复复。
秦青鱼知道这是伤口发炎了,旧伤硬生生被折腾的感染,新伤又发炎,能退烧才怪。
秦青鱼这人也是倔强,越是难受不舒服,越不愿同昭阳诉苦,反倒是没病没灾的愿意撒娇闹一闹。
秦青鱼一路忍着不适到了死牢,看着昭阳将蛊虫喂给两个死囚,再看着那有异心的死囚七窍流血而亡。至于死后是不是吞噬了魂魄,秦青鱼就不得而知了。
昭阳公主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闭着眼,许久才睁开,将子蛊重新引入盒中,又将另一个死囚杀死,母蛊也招了回来。
拿着金盒,昭阳公主转眸看向秦青鱼:“我感受到了,他的灵魂在挣扎,就如同我恢复记忆那一刹那的震颤,你的系统感受到了吗?”
秦青鱼道:“我没有系统,至少失忆后就再也没感觉到。”
昭阳公主淡淡道:“是吗?”
昭阳公主看了眼金盒中的子蛊,道:“既然如此,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