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十七拍了拍江饮的后腰，唇形微动：“等我去找你。”
江饮微一点头，从褚十七身上翻了过去。
在栏门外守着的两个魁梧汉子等他出来，四只手齐齐押住他，带着他跟着白大褂走。
白大褂看着三十岁左右，面色憔悴隐隐发黑，他脚步又重又快走在前，似乎心中不快。
突然，有什么东西“嘀”的一声响起，江饮抬眼，看向了白大褂口袋。
面前的白大褂十分烦躁，掏出里面的一块小光屏就吼出声：“你有事没事？！说了等我几分钟，催什么催！”
里面传来一道惊恐的声音，在这片安静的空间中回响：“他发狂了！师哥！！师哥救命！！！”
白大褂怒吼：“杀了砍了枪毙了随便你弄！别再打进来！操。”
他狠狠摁断通讯，重新放回口袋，然后往后一转，冲着江饮吼：“你没吃饭还是怎么的？！给我快点！”说着，他就要一脚踢向江饮。
江饮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瞬间避开。
那人没踢到江饮，忽然愣住，随即更恼，一把抓住江饮的衣领，抬拳就要打。
此时，江饮突然出声：“等等。”
拳头在半空要落未落，那人狠声：“说！”
江饮瞥向对方的衣角，淡声说：“你衣服脏了。”
这句话不仅没有任何攻击性，还能让人分散注意力，更甚，有可能会让人对提醒的人莫名有种愧疚之心。
如果语气再温和一点，说不定还能让对方道个歉。
但这位看着实在暴躁，江饮也只是在赌。
白大褂闻言，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角，那里有块红色污渍。
他随后狠狠推了一把江饮：“用你说？我没长眼睛？！”虽然态度依旧恶劣，但好在对方已经把拳头放下，转身继续暴走，不再理他。
而江饮的目光却停留在了他的口袋。
走到那条直通上去的楼梯口，江饮才发现在楼梯口的背面还有一条黑漆漆的走廊。
走在前面的白大褂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手电，借着微亮的光前行，一直走到尽头，白大褂打开了门。
刹那间，一股混杂着屎尿和人体各种液体以及化学药剂的混合味扑鼻，恶臭十分。
与此同时，还隐隐有无数道崩溃哭喊痛苦尖叫声从深处传来，犹如地狱之音，激得人背后发毛。
白大褂烦躁地戴上口罩，狠声：“操，都死绝！”说完回身抓住江饮的领口一把将他拽进去：“滚进去！”
押着江饮的人还没有松手，所以江饮只是踉跄了下，随即稳住了身形。
江饮深吸一口气，牙齿紧咬，拳头明显攥紧。
等他找机会脱身，他必要让这个白大褂脱一层皮。
这里光线充足，江饮得以看清全貌。
脚下是水泥地，这里犹如另一个监狱，用无数个大铁笼关着无数人，乌压压一片。
里面一些长相清秀的人趴在栏杆上，又哭又叫，神情痛苦，双手徒劳地抓着手腕粗的大铁拦，伸出去又缩回来。
有的满地打滚，蜷缩成一个球。
有的口水泪水直流，屎尿失禁。
还有的已经血溅一地，死不瞑目，尸体就这样放在一堆已然疯狂的人中间，没人收尸。
这里比地狱还像地狱。
江饮看着看着，攥紧的拳头上，手指关节皮肤微微泛白。
各个大铁笼上都贴上了五颜六色的标签，但江饮距离太远，看不清上面的字。
而在一个个大铁笼右侧，是另一番景象。
那是独立出来的一间房，光看那扇白漆钢门就知道一定不简单，有可能是他们研究的地方。
果然，白大褂把他摁进来后就直接往那处方向去。
他走到门口，按下门框边的指纹，白漆钢门缓缓打开，一阵尖叫声就炸响耳边，引得门外四人齐齐一震，随即另一道白色身影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白大褂，顺着白大褂的身杆子往上爬：“师兄救我！师兄救我啊他疯了！他疯了啊！”
白大褂一怒，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狠狠一甩：“你除了会催我回来还会干什么！死npc，滚！”
江饮目光一凝，抬起了头。
npc？
白大褂骂骂咧咧冲了进去，里面一片狼藉，仪器设备被砸得稀烂，各种碎玻璃各种塑料裂块以及各种断开的电线到处都是，角落里还有个浑身发抖啃电线的人。
白大褂此刻跟疯了差不多，抓起绝缘手套就冲到了啃电线的那人面前把另一根电线朝对方狠狠一摁：“给我死！”
电流光陡然亮出，顷刻间流遍全身，那人浑身一抖，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白大褂大骂：“我让你吃！让你吃！”他放开电线，在对方还没缓过来的时候从一旁拿出一把尖刀猛地一刺！
血溅白墙。
白大褂扔开尖刀，抓住了尚在门口呆着的江饮，拖着他往另一间走。
地上的白大褂哭着站起来：“……师哥！师哥我害怕，你让我跟你一起进——”
砰的一声巨响，一扇能自行开关的白漆钢门在他面前重重关闭，将他的哭声给阻拦在外。
另一边，白大褂吩咐押着江饮的两个壮汉将江饮摁在了一张实验床上，手脚扣住，然后让两个壮汉在一旁等着。
他自己则拿出一小瓶褐色药水和红色药水，用两个针管分别吸出，然后在空中压了压活塞杆，滋出两条细小的线后，对两边的壮汉说：“压住。”
两个壮汉看着已经十分熟练了，一左一右压着江饮的手腕，让江饮动弹不得。
江饮眼睛盯着两条针管，并没有动弹。
他是尸王，尸体。
参考现实世界中的尸体，别管什么药剂，对他统统不起作用。
他就等这两个壮汉离开后跳起，把眼前这个白大褂给摁死。
两针下去，江饮没有任何感觉。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白大褂眼睛一瞥，示意两个壮汉开门。
门一打开，来人就轻声问：“师弟，我的试验品是你带走的吗？”
白大褂一愣，转过身，手里的针还没放下来。
而在他转身之后，江饮眼前没了遮挡，也看到了来人。
眉目温和，笑意浅浅，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斯斯文文。
仿佛是察觉到江饮的目光，他眼珠微转，也看了过来，随即淡笑着朝江饮点了点头。
像是惯性之举，又像有别有暗示。
瞬间，江饮有种感觉，这是褚十七。
褚十七这么快就出来了？
还是说，这是另外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
白大褂拿着针管走上前：“是我借走的，你想怎样？”
门口的人微笑：“让我把他带走。”
白大褂哈哈大笑：“你说带走就带走？别是系统中病毒了改写程序，”他一根手指戳在对方的肩窝里，一字一句，“你算个屁！我走我的设定，你走你的，我说要就要！别以为你长着那畜生样儿我就怕了你，你不就是一个npc吗，你算个屁！”
门口的人依旧浅笑，但眼神已经冷下来。
他退开一步，微一挥手，四个大汉就突然从门边走了出来，直接将他架起。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瞪着眼睛看着对方，对方朝他微微一笑，缓缓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羞辱意味浓得让人能够瞬间暴躁。
可从头到脚都在暴怒的白大褂此时面对这样的羞辱却令人意外地没发脾气，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同是穿着白大褂的俊美男子，
怔愣，震惊，恐惧。
刹那间，他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来。
对方瞥了他一眼，忽然间微微一笑：“师弟，针头扎着腿了。”
空气凝滞一瞬，白大褂缓缓低头，两支针管的针头已经扎破衣服刺进肉里，里面残留的液体已经全数流进身体。
他手一抖，针管啪嗒掉地。
对方满意离开，走进了实验室。
咔哒——
门被轻轻关上，再次一声轻响，反锁上了。
银框下的一双眼睛看着更加温和，但眼底流露戏谑之意。他慢慢靠近，手里拿着另一支装有透明液体的针管，微笑着看着江饮，说：“Omega用了这只针剂会立刻发情，你想不想试？”
对方无疑就是褚十七。
江饮冷笑：“你敢试？”
褚十七慢吞吞坐在了椅子上，笑了笑，苍白的手慢慢搭上江饮平坦的小腹上，说：“为什么不敢，我痛得三百六十度旋转爬滚，都是你咬的，你没有一点愧疚之心？我很心痛。”
他举起针管，对准江饮的手腕，要扎不扎。
片刻，他的手微微上移，挪到了一处敏感之地，江饮下意识一缩，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涌上大脑。
他偏过头，咬牙不语。
先前还痛着的地方已经流不出什么，现在再被覆盖轻压，一股液体忽然流出，与此同时，手腕一痛，江饮手下意识紧握成拳，被褚十七摁住：“别动，只是一针，忍一忍。”
江饮转过头，褚十七却没看他，只垂眼盯着江饮的手腕。
活塞杆缓缓下压，透明药水被尽数打进血管。
褚十七拔出针管，娴熟地拿出棉签压住，然后用医用胶带贴在上面，最后折掉棉签的多余部分。
褚十七解开他的手扣脚扣，将他从实验床上拉下来坐上自己的腿，笑说：“你要发情了，怕不怕？”
江饮蹙眉，盯着自己的手腕，说：“你给我打的到底是什么？”
褚十七轻笑，下巴抵在他肩上，去咬他的耳垂，在耳边说：“好东西。”
江饮闻言，翻了个白眼。
随后他学着褚十七的样子，手掌轻拍褚十七的脸，说：“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褚十七一笑，突然伸出舌头，正好舔到了他的手心。
江饮手心忽然湿润，他猛地缩回来。
褚十七将他压向自己怀里，头埋在他颈间，说：“好了，不逗你了。这是分解红色病毒的针剂，刚才他是不是给你打了一瓶红色药水？它会让人致幻狂躁最后发疯死亡。”
江饮：“尸王也需要解药？”
褚十七闻言，轻笑，抱住了他，说：“尸王不需要，是我需要。”
“我怕你没了。”
熟悉的冷香萦绕鼻尖，江饮心下一动，也轻轻回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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