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地狱客服上线【完结番外】>第79章 痛,剧痛,痛得我三百六十五旋转爬滚(三章合并)

  江饮沉默,乌黑的眼睛一直盯着褚十七灰败的脸。

  褚十七也默默看着他。

  半晌,他抬手把江饮从另一把椅子上拉过来,让江饮坐在了他的腿上,面对面将他抱着,两手环住他的腰把他拢进怀里,头抵在他的肩上,低声说:“真的没什么事。真的有事我就不会在这里陪你了,我应该昏死在床上。”

  江饮抬头,小心避开他的双肩,伸手去抚了抚他缠了绷带的脖子,没说话。

  褚十七一顿,随即后背靠上了椅子,拍了拍江饮的腰,说:“拆开看看。”

  江饮沉默,须臾,他把头转向一边,避开褚十七的目光,眼睛又出现了细碎光亮。

  想都不用想,拆开肯定是一点伤口都看不见。

  褚十七要想把伤口隐藏起来容易得很,只是隐藏起来看着没什么事,但实际上,该痛的一点不少。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褚十七轻叹,抬手给他轻轻抹掉了眼底的细碎星光,笑说,“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讹你一笔了。”

  江饮把头转了回来,闭上眼睛,俯下了身。

  窗外古树枝叶茂密,清晨的露水滑过互相交错的绿叶纹路,徘徊叶尖。一小滴一小滴地汇在叶尖,叶尖渐渐承受不住地倾斜,最终水滴落下叶尖,拍打在树下的野花花蕊。

  此刻野花野草缠绵悱恻,丛中满是暧昧气息,风吹不散,雨清不完。

  褚十七放在江饮腰间的手忽然间动了一下。

  丛中娇花紧靠野草,将花蕊中的晨露流落野草尖,微微压弯了野草,而等晨露滑落草尖,野草迎合野花,但并没有多余动作,让小小的一片草丛徒留暧昧痕迹。

  片刻之后,褚十七跟他微微分开,一只手轻轻放在他颈间,似乎在推拒,但拇指轻轻抚过江饮颈间的喉结,眼神晦暗。

  半晌,他轻声:“好吧,我承认,我有点疼。”

  江饮喉结微动,被褚十七手指捕捉到。

  他嘴唇微红微肿,气息紊乱。闻言,细瘦白皙的手轻轻搭在他的缠满绷带的脖子上,说:“除了我咬出来的,你还有其他的伤,是吗?”

  褚十七还没说话,江饮就先一步说:“你实话实话,别骗我。”

  空气凝滞一阵,褚十七淡笑,环腰把他抱得更紧,脸埋进他的肩膀,闷闷说:“嗯,杨塬把我的手臂给拧断了,粉碎粉碎的;还捅了我一刀。”

  “挺疼的,”褚十七低声,“你帮我骂他,我可能就不会疼了。”

  江饮身体前倾,抱着褚十七的后脑勺,并不言语。

  片刻,褚十七闷闷说:“我擅自把你带进系统这件事,我做得不对,这次就当我得到了报应。你别总是自己揽错,多想想别人对你做过什么。”

  江饮脸色难看:“我没有要报复你的意思。”

  停顿片刻,一声轻笑从耳边传来,褚十七抬起了头,亲了亲他的唇,说:“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是我自己想这样。我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你咬回来,我心里会好受一点。”

  江饮沉默,没再说话。

  褚十七微笑,轻轻捧着他的脸,说:“时间还长,我们上去再玩几天?这里时间太短了。”

  江饮蹙眉:“你这样行吗?”

  褚十七闻言,淡笑,手中微一使力,让江饮瞬间腾空。

  江饮猝不及防,下意识拢住了褚十七的脖子,但下一秒明显看到褚十七眼中面上划过一丝痛色,他又连忙放了手,改握他肩。

  然而手一放上去,他脸上痛色更浓,江饮脸色发白,又放了手,去握他胳膊,然而此时褚十七托住他臀部的手忽然松了一下,但紧接着又将他往上提了提。

  江饮再也不敢碰他,连忙说:“你先放我下来!你身上都是伤。”

  褚十七站在原地没动,他目光越过江饮肩头,看向某一处,似乎是打算在原地缓一缓。

  片刻,他脸色灰败,淡笑说:“没事,带着伤我也能把你抱到传送口。可以的话,我今晚做点其他的事证明一下我还没瘫,你会配合我吗?”

  江饮蹙眉,随即长腿伸直去接触地面,自己从褚十七身上下来了。

  他下来后,明显看到褚十七微微了下腰,然而像是怕江饮看到一样转瞬又恢复正常,但手有些抖,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这些全被江饮看在眼里。

  在禅水湖宫殿的时候,他人还在地上挣扎着啃自己的手腕,余光中出现一个跌跌撞撞的人,满身的血。

  对方一手软软下垂,另一首捂着腹部,面色痛苦地朝他快步走来,但脚下不稳,好几次快要摔在地上,但在关键时候又稳住了。

  他什么都记得,所以褚十七现在淡定的样子让江饮实在开心不起来。

  江饮扶住他另一边胳膊,说:“痛就痛了,你别这样。”

  褚十七轻笑:“好吧,我不动了。我好柔弱,你抱我过去吧。”说着,他慢慢倾身往江饮身上倒。

  江饮躲也不躲,立刻扶住他,一手环住他的背,微微弯腰作势要去捞他的膝盖。

  褚十七见状,立刻站直身身体抓住江饮的手腕,忍不住笑了,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他眼睛亮亮地看着江饮,眼中盈满笑意。

  江饮无言,垂着双手不语,定定看着他,十分严肃。

  褚十七笑叹:“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他手掌从江饮手腕中下移,改为跟他十指相扣,带着他走出门,脚步稳当,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江饮被他拉着跟在他后面,见他走步稳当,行走如风,一时间心中复杂万千。

  他不会生气了。

  就冲着这个,他以后不会再跟褚十七生气了。

  褚十七一路将他带到了传送口,随手又给他们换了身衣服,就带着他重回现实世界。

  腿刚迈过传送口,江饮陡然感受到了一股直钻入骨的寒凉。

  他房子里又覆盖了一层灰尘,被褚十七挥手清理,没一会儿就干净了。

  褚十七刚给他换上了夏季休闲装,但此时应该是冬天,气温很低,一进屋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冷。

  “冷,”褚十七看了眼阳台,说,“现在应该快过年了。”

  江饮开暖气的手一顿,神情复杂,但还是“嗯”了一声。

  褚十七坐在沙发上,把他捞了过来,笑说:“我给你做年夜饭,你要不要吃?”

  闻言,江饮微愣,随即迟疑:“你会?”

  “会,”褚十七上身渐渐滑了下来,没一会儿就躺在了江饮光裸的大腿上,眼睛看向对面的电视机,说。“我以前和上一任阎王过年,好吧,还有杨塬,虽然我不太想提起他。我们三个一起过年,年夜饭基本是我在做,他们负责吃。不过他们有事做,我没有,所以我来做,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江饮微疑:“地狱也过春节?你们那边是怎么算的。”

  褚十七翻了个身,把江饮给拉了下来,让他平躺在沙发上,而褚十七则压住他,头埋在他颈间,闷闷说:“和这里的计算方法一样,都是三百六十五天,如果恰逢人间春节,刚好一起过。”

  顿了顿,他补充:“不过现在的话,我应该会上来和你过,你欢不欢迎我?”他抬头,淡笑看着江饮。

  从褚十七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江饮的白皙脖颈呈一个诱人的弧度,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颜色浅淡、看着十分柔软的唇。

  褚十七眼神微微晦暗。

  江饮目光停留天花板,神情略显迷茫。

  闻言,笑说:“我难道还能把你赶走。”

  褚十七没再说话。

  江饮迟迟不见褚十七回应,于是疑惑低头,正正对上了褚十七的目光。

  只一眼,他就知道褚十七想干什么了。

  江饮盖住褚十七的眼睛,说:“等你好了,随便你怎么做。”

  褚十七闻言,轻笑,搭下了他的手:“我怎么做你都不会生气?”

  江饮瞥向天花板,停顿了片刻,然后应了声“嗯”。

  褚十七低头,隔着衣服去叼那份艳红,眼中笑意盈盈。江饮轻哼一声,下意识拢住褚十七的头。

  褚十七松开嘴,笑说:“你让不让我咬你?”

  羞耻。

  江饮沉默不语,眼睛看向别处。

  下一刻,褚十七微微挪向前,和江饮并排躺,一手把江饮的头掰回来,正对自己。

  他们距离不过几寸,只需要再靠近一点就会触碰到对方。

  褚十七在他唇边低声重复:“你让不让我咬你?”

  江饮垂眸,胡乱回答“嗯”。

  然而褚十七对他模模糊糊的回答似乎不太满意,于是一手托住江饮后脑勺,倾身向前,去咬他的唇,细细撕咬。

  江饮闭上眼睛,任他咬任他舔,一动不动。

  褚十七见状,轻声笑了:“我当你默认了。等我好了,我咬遍你全身,里里外外,把你咬出血,咬到哭,你也不要拦我。”

  江饮脸上热辣。

  他有个毛病,一旦觉得羞耻就会血液上涌,脸上热辣,连带着眼睛也微热,出现闪烁眸光。

  褚十七看他一阵,忽然笑出了声,把他抱在怀里,说:“我开玩笑的,这样太变态了。我换个温和一点的方式,咬出印记就会停下,不会让你流血。”

  话锋一转,他又说:“但是如果你想我咬出血,也没问题,但我怕把你咬坏,到时候我怎么办。”

  听不得。

  江饮头埋在褚十七缠满绷带的颈间,终于闷闷地出声:“别说了。”

  闻言,褚十七低笑,去舔他的耳朵,咬他的耳垂,没再说话。

  周围渐渐温暖,江饮头埋在褚十七颈间,闭着眼睛感受这片刻安宁。

  以往萦绕鼻尖的淡香现在参杂了一丝药味,江饮闻着那混杂的味道,心中复杂。

  而褚十七一动不动,看样子应该慢慢睡着了。

  他们两个人谁都没休息好。

  江饮在副本中跟褚十七疯了三天后睡了一觉,一直到现在他都没能再睡一次。

  期间他失去理智,嘶叫又扑人,还要忍受滔天的饥饿感,眼眶血流不止,浑身发抖。

  他自己也很疲惫,褚十七没比他好多少。

  他还没清醒那时候,褚十七整个人都看起来被抽干了精力,走路飘忽,给他喂生肉的手在明显颤抖。

  江饮闭上了眼睛。

  先休息,其他的醒来再说。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江饮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阵阵炮响,当下迷蒙睁开了眼,一睁眼,入目就是褚十七淬着冷意的目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睡着的地方从沙发变成了卧室双人大床。

  褚十七在他旁边平躺,微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闪烁的五颜六色烟花,显然他正处在将醒未醒的状态,再加上一点点起床气,感觉他此时心情差到极点。

  看他样子,似乎想把烟花拽下来踩烂似的。

  似乎是感觉到江饮在看他,他转过头,正好对上江饮乌黑的眉眼。

  须臾,褚十七神色慢慢变软,轻笑:“晚上好,我们从下午睡到了现在。”

  江饮笑笑:“你有起床气?”

  褚十七闻言,笑了笑,闭上眼睛,翻过身来抱住他,跟他额头抵额头,低声说:“有。你怕不怕?”

  他问得随意,显然是不怕江饮回答出不好的话。

  江饮也闭上眼睛,低声说:“你有本事干死我。”

  此话一出,空气凝滞一阵,褚十七微微退开一点,眼中的迷蒙睡意顷数尽散。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话,讶笑:“你刚刚说什么,是我想的那方面吗?”

  江饮睁开眼,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很认真地看着自己,当下微微迷惑。

  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脸色慢慢不对劲。

  “你有本事干死我”这句话,其实有两种意思,一种是干架,一种是做一些让人羞耻的事情。

  而褚十七问的,估计就是后者。

  江饮脸色铁青,片刻,他抬手抹了抹脸,闷声:“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打架。”

  “打架?”褚十七暧昧笑笑,凑了过来,低声,“哪种打架?是能让你又哭又叫的打架,还是能让你边哭边骂的打架?”

  不对劲,一点都不对劲。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现在这种暧昧气氛中都容易想歪,虽然褚十七说的也没有多正。

  江饮无言,转过了身。

  身后的褚十七闷笑,笑得床也跟着抖。

  江饮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死了。

  下一刻,褚十七靠了过来,笑说:“不逗你了,你转过来行吗,我想看看你。”

  江饮侧躺不动,回他:“没什么好看的。”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回应,江饮忽然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身后的褚十七突然低低地闷哼一声,似乎扯到了伤口还是别的什么,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痛苦。

  江饮心下一紧,立刻转身:“褚十七?”

  哪想他话音未落,就落到了一个冰冰冷冷的怀抱。褚十七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带着一种得逞之后的笑意,说:“你被骗了,生不生气?”

  江饮一动不动,狐疑:“你没事?”

  褚十七很快回答:“没事。”

  但紧接着,江饮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味。

  他轻轻推开褚十七,挣扎坐起,脸色难看。然而褚十七却把头埋在枕头里,江饮只能看到他的后侧边脸。

  他微微眯眼,隐约看到了褚十七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江饮皱眉,俯下身给褚十七擦汗,低声:“对不起。止痛药有没有用?”

  褚十七停顿了片刻,把头侧回来,脸色更加灰败,但唇边带笑,说:“你让我抱一下,我马上就好。”

  “褚十七,”江饮脸色难看,“我没有开玩笑。你如果真的很疼,我们现在就回去。我当时把你脖子捅得多重我知道,正常人被那样捅人就没了,所以这里的大医院你去不了。”

  江饮说完,躺在床上的褚十七突然将他一拉,强硬地把他摁在怀里,说:“对不起,我想的是,让你别这么在意我身上的这些伤。”

  “我说过了,你当时也很难熬,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自我意识,我理解,你也不要一直愧疚。你如果一直愧疚,我也会很难受。”

  褚十七低下头,黑亮的眸子映入江饮温软的眉眼。

  他低声:“我想让你别绷这么紧,放松点,所以开玩笑。但是可能开得不是很到位,听起来有些油腻?至少在我看来有点油腻。”

  “于你而言,我不是外人,你和我相处不需要战战兢兢,那是和陌生人的相处模式,我们可以放肆一点。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改变不了,但是我希望痛苦过后,我们的心态都能平稳一点,往前看看,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褚十七说完,不再说话,轻轻拍着江饮的后背,低声:“我不擅长开玩笑,如果刚才的玩笑冒犯到你,那我道歉。”

  他轻声:“对不起。”

  江饮头埋在他颈间,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几乎冲散了褚十七身上原本的淡香。

  褚十七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连起来,他又忽然听不懂了。

  空气凝滞了很久很久,久到江饮身板都有些僵硬,褚十七才把他从怀里捞出来,笑说:“我的伤可以自己治愈,回地狱没有用。你让我缓缓,然后我们下去买点东西回来做饭,太久不做不知道有没有退步,你帮我试吃?可以的话下个新年、不,以后我和你一起做饭。”

  江饮定定看着他,沉默一阵,终于说:“随便。”

  褚十七笑笑,又躺了一会儿,最终慢吞吞坐了起来,和江饮换上冬天的衣服就出了门。

  江饮手机已经充满电,一开机,各种信息疯狂挤进来飞速占据通知栏,直接让江饮手机卡死了十几秒。

  江饮等了片刻,终于恢复正常。

  他边跟着褚十七走边展开通知栏,上面都是一些软件的推送通知,无关紧要。但他划拉着划拉着,突然划到一条微信消息,不停划拉的手突然一顿。

  备注:江常泽

  时间:六天前

  内容:你准备死在外面了?

  江饮抓手机的手紧了一下。

  片刻,他手指点进了对话框,又点进了对方的头像,点击删除。

  再往下划拉,就没有其他的消息了,甚至没有人发现他人失踪了,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这时候,走在旁边的褚十七低声说:“你旁边还有个人,你看看我,别盯着屏幕了。”跟褚十七相扣的手被晃了晃。

  江饮一愣。

  褚十七朝他笑笑:“好吧,我不是人,但现在至少是人形,你别看着手机了。”

  江饮直觉,褚十七应该知道了点什么。

  可能刚才那句话没漏过他眼睛。

  “你看到了?”江饮问。

  褚十七把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给他取暖,说:“看到了,但是不丢人,你不用觉得羞耻,”褚十七淡笑抬头,“该羞耻的应该他们。”

  江饮关了手机塞回口袋,跟褚十七靠近了点:“谢谢。”

  褚十七微微一笑,没说话。

  每逢年关,大街上的人都会少一半,大多数人已经回家过节,而江饮已经一年没回去了,从他进入客服系统到现在,收到的唯一一个来自家庭的消息就是他爸的,内容还特别恶心。

  就冲着他爸的态度,他今年仍旧不回家。

  他和褚十七一路进了超市,买了各种各样的食材返回住处,俩人在厨房忙活一阵,终于在凌晨做出了一顿够他们吃的小年夜饭。

  绿的嫩红的焦,肉香四溢,青菜油亮。搭两碗白米饭,虽然简单,但在年底这种时候,意义总归不凡。

  褚十七夹了块肉,仔细嚼咽,淡笑:“退步了。”

  江饮看了眼肉,一阵无言。

  片刻,他说:“你吃的那盘是我做的。”

  褚十七一顿,随即淡笑说:“其实在这之前,我吃了我自己做的,我说我自己。”

  江饮沉默,看向褚十七。

  褚十七也在看他,双双对视。

  渐渐的,空气中开始出现一种怪异的氛围,说不上是什么,但一定不压抑。

  看着看着,褚十七眼里渐渐生出笑意,江饮口里塞满米饭,因为想笑而渐渐拢不住米饭。

  几秒之后,房内陡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江饮紧急咽下口里的米饭,但因为动作太急而被呛到,一顿猛咳,边咳边笑,耳边都是褚十七的笑声。

  笑声会传染,江饮大笑不止,四肢发颤,几乎坐不住椅子。

  褚十七边笑边给他顺气,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笑,抖着声音断断续续说:“你笑什么……别笑了,你别被哈哈,呛到。”

  江饮好不容易顺了气,笑着斜他一眼:“……那你笑什么,我看你笑我才笑的。”

  褚十七整个人差点倒在他身上,筷子掉了一根,他也没力气捡起来,抱住江饮滚下了椅子,俩人双双滚到地上。

  因为开了暖气,所以地板并不冰凉。

  褚十七一条腿压在江饮腿上,手握着他的手,笑说:“我也是看到你笑我才笑的,你先笑,所以你先说为什么笑。”

  江饮笑意未散:“明明是你先笑,我看到你笑我才笑的。”

  褚十七笑着翻过身抱住江饮:“好吧,都是我笑的,你没笑过,我撒谎了要被天打雷劈的,你心不心疼我?”

  江饮闻言,扯嘴笑笑:“你都撒了多少谎了,也没见雷把你劈死。”

  褚十七吻上去,须臾退开,在他唇边说:“那一定是我太善良,太优秀,太独一无二,太……哈哈,我优点太多,让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夸夸我。”

  江饮笑出了声:“褚十七你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褚十七笑笑:“谦虚不能当饭吃,还不如让自己开心些,是吧,大厨师。”他抬手捏了捏江饮的脸,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两手捏住了江饮的脸皮,疑惑:“你的脸为什么是软的?”

  江饮嗤笑,打开他的手,坐起身:“你脸是硬的啊。”

  褚十七又捏了捏自己的脸,认真说:“也不是,但你的脸更软一点,你吃什么长大的?”

  江饮边笑边去捡褚十七掉下来的筷子:“软饭!”

  褚十七闻言,又笑着揽腰把他给摁回了地板,把他压在下面,捧着他的脸:“谁的软饭啊?我嫉妒他,你告诉我他是谁,我给他扔一窝蟑螂。”

  江饮笑岔气:“褚十七你幼稚,去上幼儿园吧,我出钱。”

  褚十七俯身吻下,随后在他耳边说:“不行,我要读大学,做一个成年人,然后天天和你厮混。从阳台到沙发,沙发到地板,地板到卧室,卧室到浴室,这里的所有角落都是你流下的液体。”

  江饮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拍了拍褚十七的脸,讶笑:“褚十七你从哪儿学来的,我真是——我服了。”

  褚十七慢悠悠握上他大腿,在上面缓慢抚摸,渐渐往上,靠近某片地方,在他耳边低声:“我说的液体是汗水,我们一起打扫房子,你想到哪里了?”

  江饮一愣,随即哼笑,慢慢抬腿,一双修长笔直的小腿压上褚十七腰间交叠,他扯开自己衣服领口,露出一小段白皙脖颈,隐约可见隐没在阴影处的锁骨,而锁骨之下,是一大片引人遐想的地方。

  江饮抬手压下褚十七的头,主动去舔他的唇,低声说:“你不仁,我不义。想不想弄?你还带着伤,哎,我只让你看看,你什么都做不了。”

  褚十七的距离和他不过一两寸,双方的脸都隐没在阴影里,显得江饮黑亮的眼睛淬着细碎星光,笑意盈盈的。

  褚十七沉默了一瞬,随即躺倒地上,笑说:“狠毒,狠毒。我等你发情的那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想着和我做,天天挂我身上求我弄你。”

  闻言,江饮笑骂:“你比我还损,什么都敢说。”

  褚十七歪头:“为什么不敢?动物本能这种东西还需要在亲密的人面前遮掩吗?”

  吃完饭,洗过澡,今夜无眠。

  江饮躺在床上投影看电影,边看边吃薯片。

  褚十七从浴室中走出来,一头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长腿跨上了床,从江饮身上爬过去,然而爬到中间,不动了。

  他整个人趴在江饮大腿上,一动不动。

  江饮一顿,迟疑地放下薯片,手掌轻轻搭在他额头上:“褚十七?”

  褚十七慢慢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了自己半边脸上,还是不动。

  江饮察觉不对,俯下身去:“你伤口……”

  还没说完,褚十七就抓住他另一只手,张开嘴舔了一下,江饮身体一僵,不懂了。

  他那只手是刚拿过薯片的手,褚十七从指尖开始舔,舔到手背,舔得江饮手指黏糊糊、亮晶晶的。

  褚十七一笑:“好吃,我也要吃薯片,你喂我。”

  他放开了江饮的手,江饮抽回,蹙眉:“都是你的口水。”

  褚十七闻言,突然痛哼:“……痛,剧痛,哪里都痛,痛得我三百六十度旋转扭曲爬滚。”

  江饮忍不住嗤笑:“你至于吗。”他把刚才准备用来擦手的纸巾给放了回去,留着一手的口水,给褚十七拿了块薯片递到他嘴里:“张嘴。”

  褚十七咬住了一小块,随即抬头凑近他,眼中盈满笑意,口中含糊说:“你和我吃。”

  江饮无视他,重新拿了一块薯片自己吃。

  褚十七见他不理自己,手掌摁上江饮后腰,含糊催促:“快点,要掉了。”

  江饮翻了个白眼:“薯片就这么点大,你嘴巴小咽不下?”

  褚十七叼着薯片,并不反驳,只是催促:“我只想和你吃,求你了。痛,剧痛,我快撑不住了。”

  听他声声催促如急雨下落,江饮翻了个白眼,认命凑上去咬住了另一半薯片,随后身体就要往回躺,却被褚十七摁着后腰拦住吻了上来,一块冰凉滑软的事物滑进口腔,口腔内陡然一空,褚十七将他放开,嚼着嘴里的薯片,得逞一笑:“我后悔了。”

  顿了顿,他补充:“有你的味道。”

  江饮愣愣地拿着手上的薯片,一丝银线还搭在唇边,冰冰凉凉的。

  半晌,他回过神,不可置信:“褚十七你现在真是——”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而褚十七吃完薯片,帮他回答:“没脸没皮。”

  说完他又躺倒江饮大腿,得逞笑了:“我本性暴露,你骂吧,我都接受,但是别骂太狠,我怕我伤口又开始剧痛,而我又开始三百六十度旋转爬滚。”

  江饮语塞。

  过了一阵,他慢慢回身倚靠床背,边吃薯片边说:“牛人,我居然说不过你。”

  褚十七笑笑:“因为我不是人,是地狱神兽,所以不是人,你说不过我不是很正常?”

  江饮哼笑:“什么神兽,说说看,头似狼似虎身似麒麟的我还从来没听说过。”

  褚十七边看电影边说:“我也不太清楚。”他顿了顿,突然坐了起来,去捞江饮床头边的画本,随便拿了支擦不掉的中性笔,开始在上面画起来。

  江饮瞥了一眼他画的内容,没看清是什么。

  褚十七的肩膀挡住了一大半画本,江饮收回目光,打算等他画完再看。

  褚十七边画边说:“我被人发现的时候,用你们这里的计算方式应该只有两个月。我误入六畜轮回道,领了孟婆汤,准备进去,但是没用,我进不去,他们就把我交给地府的阎王。”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阎王当时还不是阎王,只是实习弟子。他怕狗,然后被我追了三条街。知道我的事情之后派人查找资料,看看到底是什么物种。”

  “但是没用,说是麒麟,没哪个麒麟长成小狗样”

  “说是貔貅,可看到我的样子后又立刻否定。最后判定应该是某种神兽的杂交物种。”

  褚十七放下笔,撕掉了他画的那张画,撑着床站了起来,贴在江饮床头:“我画得真好,贴起来,给你时时刻刻观赏。”

  江饮无言,默默抬头,去看那张白纸。

  白纸上,有两个一大一小的、奇形怪状黑乎乎的东西。

  一个两个耳朵比例出现了问题,看不出来画的是侧面还是正面,鼻歪眼斜,身体简单粗暴一个球,四个圆圆的东西贴在上面,用混乱交缠的黑线填充当作这整个玩意儿都是黑色的。

  能十分勉强地看得出来是小狗。

  另一个走的抽象派,这回江饮是真的看不懂了。头又黑又爆出各种似尖刺又似皮毛的玩意儿,看得人心里发怵,死活找不到眼睛在哪。

  身体奇形怪状,这回江饮连描述都困难。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褚十七拍拍他的腰,说:“真像我,我画得真好,真厉害,以后我不在,想我的时候就看一下,都一样。”

  江饮:“……”

  想逃。

  褚十七再次躺倒,把头枕在他大腿上,如瀑布的黑色长发湿漉漉地搭在他腿上以及床上,有点痒。

  “褚十七,你擦擦头发,床单湿了。”江饮出声。

  褚十七一笑,坐起身靠在他身上,身体枕上他大腿,手支起头,说:“你帮我擦。”

  江饮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看电影:“自己来。”

  闻言,褚十七趴下去,捂住脖子,闷声:“痛,剧痛,痛到脑子发昏,四肢——”

  “你够了褚十七。”江饮打断他的话,放下薯片,快速抽了几张湿巾把手擦干净,然后狠狠丢进垃圾桶:“去拿毛巾。”

  褚十七得逞,止住了痛叫,慢悠悠下床,笑说:“行,马上拿来。”

  江饮看着褚十七离开的背影,想起了褚十七说要让他别在意他身上这些伤。

  但现在用伤来要挟他的人不就是褚十七本人?

  江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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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牌寄生者——老师,抛弃那位寄生者,我做你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