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今夜不停泊【完结】>第38章 已经很喜欢你了

  听他无头苍蝇似的认错,顾屿表情松动了一些,顺势跪在宋槐京腿中间的沙发上,将手肘撑在宋槐京肩上,脸离得很近,手指轻佻勾着宋槐京下巴跟他对视:“难受,想我怎么哄你?”

  顾屿肯松口,宋槐京终于松了一口气,哪怕心里还是万分不愿意。

  他看着顾屿近在咫尺的唇,低声:“我特别好哄,你不生气了就行。”

  “就这样?”顾屿偏头看他,宋槐京往前去了半截试探了一下,呼吸相接,顾屿没躲,他便猛地再次亲上去,按着顾屿后脑勺,一下一下啃地又重又狠,嘬地顾屿嘴唇发麻,他说:“能给我亲一下就更好了。”

  顾屿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宋槐京强行咽下那口气,粗声喘息:“这几天你都没理我,明天我就要出差去了,你不生气了,今晚去约会吧?提前过七夕,好不好?”

  顾屿问:“想去哪儿?”

  宋槐京讨好地在他脖子里蹭,像条撒欢的大狗:“明天你没工作,今晚不回家了,我订了温泉酒店的房间,好吗?”

  顾屿还没回答,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是安青两个人收拾完东西要走,史奕说她水杯还在茶水间,要来拿一下,顾屿避开宋槐京穷追不舍的吻,声音小了一些要起身,“松手。”

  可宋槐京不动,反而变本加厉地亲他。期间含糊一句:“我刚锁门了。”

  顾屿于是想起来他进门之后一声短促的咔哒声。

  啧了一声,剩余不悦被吞进更深的喘息中。

  外面推了门两下果然没推开,疑惑了几声走了,等宋槐京野够了,顾屿舔着发疼的唇:“在外面能不能收敛一点?”

  “对不起。”宋槐京认错是一把好手,可也只有嘴上乖,顾屿看他说的这么轻易,手却搭在自己腰上不撒手,便伸手捏住宋槐京的耳垂不轻不重掐了掐:“积极认错,打死不改,是吧?”

  “你别……”宋槐京偏头躲他,顾屿摸到了宋槐京的耳洞,揉了揉,问他:“最近还幻听吗?”

  自从开始冷战晚上的聊天环节就省略了,顾屿本想硬着心肠几天,可他发现宋槐京在他跟前好像不怎么失眠,也不需要听自己说话,好像只要自己在就行,除了这几天闹矛盾,晚上会抱着自己不爽一会儿之外,他不理宋槐京自顾自睡了,宋槐京抱着自己蹭一会儿也就睡了。

  ——就跟自己是一颗立竿见影的安眠药一样。

  本心来说这样当然好,但顾屿又觉得这口气没出上,有点不快。

  “很少。”宋槐京被顾屿揉着命门,脑子里好与不好的画面渐次闪过,最终忍耐着顾屿不知情的欺负按着他倒在沙发里自己的怀里,侧枕在顾屿肩上,顺势吻他脖子,吻得湿漉漉,老实回答:“有你在就很少,只有那天吵架,你背对着我睡的时候,有点不舒服。”

  “是在跟我卖惨?”顾屿轻轻揉他的耳朵,温热的指腹落在软骨处,温柔极了,宋槐京肚子里悬起的心慢慢落地,亲了一圈亲回来,细密地啄吻着顾屿喉结小声说:“是实话,跟你闹别扭我就不舒服,咱们再也不要吵架了吧?”

  啧。话说的好听,不是他先开始的?顾屿懒得在这会儿跟他计较这点矛盾,问:“去线下,戴不戴耳饰?”

  “……戴”随着顾屿揉他耳朵的动作,宋槐京呼吸莫名急促,顾屿才要应一声,借着室内微弱的光线,他看到宋槐京下唇一点细微的凸起。

  他眯了眯眼,很快想到接吻的时候,偶尔舔到宋槐京的唇,能感觉到一点硬结,过于细微,从前总以为是皮肤自然的纹理。

  而现在——

  顾屿眯着眼凑近了,宋槐京忽然屏住呼吸:“你……”

  话没说完,顾屿伸手掐着他下巴令他抬头:“宋槐京,这是什么?”

  “……一个”喉结缓慢滑动,宋槐京哑声呢个:“洞。”

  顾屿眉头一挑,之前还以为有个耳洞就挺酷了,没成想,宋槐京还有唇钉的洞。

  “还有吗?”他打量宋槐京:“看不出来,玩的挺野。”

  “……”宋槐京眸光闪烁,略微挣扎了一下,顾屿就看出来应该是还有了。

  这下更下讶异,他伸手去摸宋槐京另一边的耳朵,平整的,顾屿嗤笑,才打算好好过问一下宋槐京身上还有什么令人侧目的“洞”,还没出声,问话就被吞进了觊觎他已久的猛兽肚子里。

  宋槐京半是心虚半是难耐堵住顾屿后半句要问的话,压着他后仰躺在沙发上亲上来,亲地太狠了,顾屿的嘴唇发红发热,温度灼人,凑近耳朵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气息都格外烫人,像热带炎热的夏日,大群动物迁徙去找水草丰美的新家,储备充足所以不紧不慢地路过耳廓,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热气慢慢地攀爬。鼓点规律响起来,最后和心脏同频共振。

  宋槐京身上还有很多洞。

  最先有的是左耳,姥姥穿的。

  他被接回扬州之后,最开始戒备全世界,外面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痛苦大半天,姥姥偷偷哭过很多场,为她的女儿,为她的外孙。

  宋槐京很小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宋知湘没精力照顾她的原因,身体有点不好,某一次,郁郁寡欢的宋知湘带他回娘家省亲散心,换了地方的宋槐京水土不服,才到扬州就生病了。

  旧时代的大家闺秀本也是上过洋学堂的唯物主义者,但是上了年纪又开始信神佛,看小可怜病的厉害,就托人问乡下神婆,神婆说,这个孩子命不好,得藏起来避灾,骗过勾命的无常才行。

  怎么躲?就是男孩当女孩、女孩当男孩地养。宋家直系的小少爷,不好给他扮女装,就扎了个耳洞,权当这是个耳坠明珠的小姑娘。

  那场病最后是怎么好的宋槐京没印象了,他那时候太小了,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用。

  但后来母亲过世,他经历种种,又被接回扬州,姥姥离婚带着他独居在乡下,一老一小,老的时常垂泪,小的时常发疯,平日里都没人敢上门拜访。

  有时候宋槐京好着,老人家魇住了,就对着小儿十余岁的脸喃喃,叫:“阿湘。”

  然后揉着宋槐京仅有的那个耳洞,给他挂一只珍珠耳坠,说:“我湘湘阿囡真漂亮,阿嬷要舍不得嫁掉你啦。”

  小小年纪的宋槐京在这时候也会沉默,也会短暂忘了自己的名字,也会短暂忘了某些痛不欲生的记忆。

  姥姥没多久也过世,没人再揉着他的耳洞喊阿湘的名字了。

  但宋槐京身上的孔洞渐渐多了起来。

  想拿刀捅自己,姥姥说不行,把刀换成针,扎个洞。

  想拿刀捅别人,姥姥说不行,把刀换成针,在自己身上扎个洞。

  想姥姥了,想拿刀捅自己,姥姥应该也会说不行,把刀换成针,在自己身上扎个洞。

  宋知时进去了,普天同庆,想告诉阿湘,不行,扎个洞。

  想死,不行,扎个洞。

  ……

  宋槐京身上有很多洞,很多都愈合了,也有一些没有愈合,有些记得是怎么来的,有些忘了。

  吻着吻着他被顾屿反制,指腹捏到了耳垂,而后是滚烫的气息,夏日变得格外炎热,宋槐京抱紧了顾屿,被耳朵上湿热的吻弄得浑身发麻,也忘了细数自己还有多少孔洞。

  宋槐京这个人千疮百孔。

  他有点自卑,但是卑鄙地隐瞒这些,还没歉然,听到怀里的人轻声说:“niko跟赵煜没关系,第一次带niko回家的时候去给它买东西,他正跟他太太买狗粮,就遇见过那一次,niko是我的猫。”

  “什么?”宋槐京被扑簌的气息吹得耳朵发痒,偏过头来蹭了蹭,就听顾屿轻飘飘说完:“那天就想跟你说,看你为这点事情斤斤计较生闷气,懒得理你了。”

  这点事情?

  宋槐京暗自咬牙,说不清得知这个消息是惊多还是喜多。

  “所以你跟赵煜……”他盯着顾屿的脸:“你们也没有……”

  “没有什么?”顾屿顺着他的话反问,忽然被按住狠亲了一口,宋槐京粗声粗气:“你也小心眼儿!”

  顾屿挑眉勾唇,不太用力捏了捏宋槐京下颌:“我小气?明明是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吃醋了就黑着脸生闷气?”

  宋槐京望着顾屿,心里想到赵煜看顾屿的目光,还是觉得不对劲:“那你也不许跟他说话了。”

  顾屿没忍住:“哇宋槐京,你几岁?三年级肄业?这是多大的小孩儿说的话?”

  “我不管。”宋槐京搂紧了顾屿:“他不对劲,你不许跟他玩。”

  得,越说越来劲了。

  顾屿拍了拍宋槐京:“行,宋槐京小朋友,不是约会去?还去吗?再不去天都亮了。”

  顾屿整理好了衣服要起身,忽然再次被按住。

  “等等。”宋槐京坐着没动,他眼睛里映着黄昏的光,贪得无厌里掺杂着纯粹的热切,喉结滚动意图明显:“想再抱抱你……刚才没抱够。”

  啧。抱了多久了还没抱够?他多久才能抱够?而且此刻意图不明的蹭又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公司里,顾屿不想惯着他,一把拉起来宋槐京说的直白:“哪天没给你抱了?大热天的,我够纵容你了,还有一晚上呢,又不是吃完这顿没下顿了,装什么乖?”

  宋槐京还没冷静下来,被他带着往前走,到门口又按着人亲了一下,额头抵在一起,再次重申:“以后都不要这样对我了,骂我也行打我也行。”

  皮肤相接后有片刻宁静,顾屿忽然道:“宋槐京,我是摩羯座。”

  宋槐京疑惑抬眼,不知道顾屿怎么忽然说起星座,顾屿环着胸靠在墙上:“听说摩羯座冷战很有天赋,下回你再跟我闷不吭声……呵。”

  上扬的尾音没什么威胁性,反倒令人心里发痒。

  “你要为别人不理我?”宋槐京五官皱成一团,顾屿嘶了一声,气笑了:“我才知道你这么会无理取闹,什么意思?我是因为赵煜不理你的?”

  “不是吗?”他咬了顾屿一下,换来一巴掌拍在脑门,顾屿挑眉:“那我怎么不跟赵煜上床?”

  腰被勒地更紧。顾屿吸了一口冷气,对这明显的护食行为颇有些无语:“说不过就上手了?”

  “我错了。”宋槐京又说,但是手劲儿一点不少,偏着头找顾屿嘴唇去亲,“别说这种话,你别喜欢别人,别对别人笑,尤其是对你有意思的人,我受不了。”

  说出来的话霸道偏执不讲理,顾屿一方面觉得他过分,一方面又在心里叹气。

  “这么能吃醋啊宋槐京?连笑都不能?”

  宋槐京闷闷嗯了一声,顾屿揉了一把他后脑勺:“还有那么些粉丝喜欢我呢,也不能对他们笑吗?”

  “那不一样。”宋槐京说:“那时候也不舒服,但是赵煜尤其不一样,他对你有那种意思,看你们谈笑风生我真的酸死了,看你对他笑,听他说你们以前有多好,心都给你揪碎了。”

  “这么严重?”顾屿仰着脖子呼吸,手卡在了两人中间探进去摸他心脏在的位置:“我摸摸是不是揪碎了?”才上手宋槐京就闷哼,顾屿揉了揉掌心紧实的肌肉:“不是挺好吗?就是……跳的有点快?”顾屿有些戏谑:“而且你心明明也挺硬的啊,就这么容易碎?”

  “是……”宋槐京艰难咽下不存在的唾沫,火气快要从头顶冒出来:“心不疼了,下面疼。”

  “……”

  顾屿轻飘飘推开他,冷漠无情:“你也多喝蜂蜜水。”

  宋槐京黏黏糊糊索吻,顾屿叹气,再亲下去今天就出不去这个门了,他说:“也可以卖惨,但是记得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委屈呢?”

  “嗯?”宋槐京睁大湿漉漉一双眸子,索吻的动作也一停,喘着粗气看顾屿。

  “不是因为赵煜跟你生气,你才是我男朋友,我当然偏向你。”他摸了摸宋槐京:“不理你是因为你自己先开始生闷气的,你不能总等着我先问你,宋槐京,我总不可能什么时候都能猜到你的心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委屈?”

  “但是你都知道了。”他在愈发昏暗的房间里目光灼灼:“我为什么不高兴你全都知道,虽然你没说,但是你都明白了,我这么小气,你还跟我解释,顾屿,你已经……”他吞着口水,说不出来后半句话,只是很激动,心蠢蠢欲动,想到那句话就觉得人生可以戛然而止了。

  顾屿,你已经喜欢我了。特别喜欢我了。

  “是啊,我知道了,所以都这样了,你还要因为不相干的人不高兴吗?”顾屿也低头,叹气,额头贴着额头,说出了宋槐京没舍得说出来的那句话:“小鲸鱼,我已经很喜欢你了,感觉到了吗?”

  “……”宋槐京受不了了,心里有小人尖叫不止,呜哇乱叫,他整张脸埋在顾屿胸口不知道怎么缓解顾屿喊他“小鲸鱼”,还说“我已经很喜欢你了”,他没头绪在顾屿怀里撞,兴奋到了顶点就没法排解了,只能吭哧着不知所措,顾屿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然后无奈地勾着宋槐京后衣领想把他揪出来:“你干嘛呢?”

  “我不知道,顾屿,我不知道,我他妈……”他语无伦次说着脏话抬不起头,温度像活火山一样把顾屿刚整理好的衬衫弄得更皱,手掌无处着落在顾屿后背上下滑动,就是找不到落点:“我操,顾屿,你……”

  太犯规了太犯规了!

  顾屿怎么能忽然说喜欢他?还那种本来就是的语气?

  激动了好半天,他又开始担心:顾屿怎么忽然这么喜欢自己?自己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宋槐京于是终于停下手足无措,将顾屿抱得更紧,绝不撒手。

  “那你只……只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