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下了点小雨,简平安没带伞,本来想就这么回去,结果方雨好心地找班里的住校生借给他一把,简平安很感激地和方雨一起走到校门口,在同一个站台等公交。
放学时候的公交最难等,开头的几辆简平安根本挤不上去,人很多,他往往会等到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才赶上末班的公交。
可能方雨也是这么想的,第一辆公交来的时候她就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塞满了学生后一动不动,跟简平安一样。
站台有防雨棚,简平安收了伞叠好,然后发觉自己好像又产生了幻听,他回头一看,没看见有谁在叫他。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因为下雨打车的人变多,路上的车比平时更乱一些,声音也更加嘈杂,让简平安有点分不清现实。
他这两天总产生这样的幻觉,有时候是那种轻飘飘的声音,有时候又像叫得很快,快得两个字连成一个字,都是秋余声的声音。
平时被叫惯了,闲下来就不由自主想到秋余声用他独有的语气喊自己名字,这也是简平安控制不了的事。
“平安?”方雨忽然推推他的肩膀,简平安的视线从柏油路上移开,看见方雨冲他使眼色。
简平安一扭头,发现秋余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正打着伞站在他站在下面。
方雨悄悄说:“他叫你两三声了,你怎么不理他?”
简平安傻掉了:“我没听见啊。”
方雨简直把“服了你了”的表情挂在脸上,眼神复杂地看看简平安,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了,
简平安也要服了自己了,他刚才明明什么都没看见,怎么一下秋余声就出现了?
“我不是叫你今晚等我吗?”秋余声的头发被淋湿了一点,耷拉着,看起来有点委屈。
“什么时候?”
他们这两天都没在一起吃饭,简平安完全不记得秋余声什么时候找他说过这句话。
“中午我让钟信告诉你的。”
“啊?”
简平安想起来,中午他吃完饭在操场旁边的休息亭里的时候,数学课代表的确来跟他说过什么。
不过当时他有点不在状态,根本没听钟信说了什么。
“我忘记了……”
“你这几天都不理我,我做错什么了吗?”秋余声逼近简平安,本来他在站台底下的时候简平安还能勉强和他平视,他一上来简平安就需要抬头了。
“我到处找不到你,叫你放学等等我,你也不愿意。”
简平安捏着自己的书包带,组织不出语言一样低着头,秋余声又问他:“为什么这样呢平安?”
简平安瞥见方雨好像往后退了几步,和他隔开了一段距离,简平安顿时更加紧张,愈发想不出该说什么。
不想见所以就不见,这句话没那么难说吧?
奇怪,他就是说不出口。
“没、没有啊……”
“有的。”
“我走神了……”简平安如实说:“没听清钟信问我说什么,真的。”
“真的假的,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
“那你把你的电话给我,下次我直接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听错了。”秋余声把手机递给他叫他输号码,简平安迟迟没接,说自己没手机。
“如果下次我找不到你,还叫人带话吗?你再没听见,又不理我?”
平安讷讷地说:“你可以过来找我……”
“那周末呢?”
“周末为什么找我?”
“为什么不能找你?”
简平安说不过他,这时候方雨突然拉拉他的衣服对他说:“简平安,车来了。”
简平安于是鼓起勇气对秋余声说:“车来了,我要走了,再见。”
秋余声反常地一把拉住他的手,却什么也不说,简平安顿了顿,看公交快进站台了,他赶紧掏出一包纸递给秋余声,想了几秒,还是告诉他:“你知道吗,就是,你给我的那个糖,真的已经买不到了。”
“今天天气很不好,下周,”简平安推开他的手,“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买到的吗?”
简平安没有和秋余声坦白,他仅仅因为想不明白那些糖究竟是在哪里买到的才不想见他,简平安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挺荒谬的。
他看到那些糖就想到他妈妈,心里就不舒服,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