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淮的装睡计策没能生效。
水凌月走后没多久,外面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盛放的玫瑰在沾了水后愈发娇艳,花香融在水里,浓厚扑鼻。
洛予淮在床上越睡越热,热到头脑发昏。
半晌,他把被子掀了,抚上自己汗淋淋的头发。
太黏腻了,想去洗澡。
说到洗澡,洛予淮觉得自己身上快臭了。
石膏腿不能沾水,洛予淮不敢让傅珣帮他,只能自食其力。
虽然在他的强烈制止下,傅珣只是站在浴室门口守着他。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在浴室里多待,那种感觉就好像外面守着个狼似的,让他很不安心。
洛予淮从床上坐了起来,水凌月临走前帮他把窗子都拉上了,此时卧室里连一点风都透不进来。
他看向窗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栋别墅的密闭性很好,为了防止信息素的外溢,只要把门窗关好,屋子内的味道就不会透出去。
同理,屋子外的味道也不会弥漫进来。
洛予淮垂着眼眸。
发晕的头脑慢吞吞地想:那他是怎么闻到玫瑰香的呢?
浑身都躁得慌,洛予淮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水解渴。
这口水喝得太急,透明的水珠顺着下巴流淌到锁骨上,带着一丝凉意。
可是躁意没有减缓。
洛予淮下意识去取脖子上的玻璃瓶,直到摸了一手空才意识到那东西早就没有了。
还好还好。
洛予淮庆幸的想∶这是傅珣家里,到处都能找到他的味道。
他拿起床头的拐杖,挪动伤腿下了床。
其实洛予淮大可以在床上老实待着,因为按照前两天看,傅珣还有十来分钟应该就要到家了。
可他不太想因为这事儿去找傅珣。
要下楼并不容易,洛予淮拄着拐杖去了傅珣卧室。
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杜松子酒香。
其实傅珣信息素中的酒香味并不浓重,更多的是一股冷味儿。
这股渗透到人骨子里的冷味儿在酒味儿的衬托下并不伤人,反而让人感觉到一种掺杂欲望的灼热。
总之叫人很上头。
哪怕不受信息素吸引,洛予淮也很喜欢这股味道。
他轻轻推开房门。
这是洛予淮第一次到傅珣房间来。
傅珣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可是却放置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一个破破烂烂的闹钟,一排长相丑萌的玩偶,一个被拼了一半的九尾狐模型。
哪一样都和傅珣本人对不上号。
洛予淮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可他想不了那么多了,他的视线落到傅珣叠好的被子上。
盖一下他的被子也不要紧的吧?
洛予淮想让这味道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于是他爬上了傅珣的床,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茧。
大约两分钟后,他双颊滚烫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声音发涩,“完了,001我要死了……”
001,“……”
它难得好心提醒,“宿主,目标现在距你只有不到一公里。”
谁知洛予淮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的脸颊绯红,不知是不是被热的。
不对劲!
洛予淮迟钝地想。
紊乱症并不会释放这样大量的信息素。
玫瑰香更肆虐了,冰冷的酒香几乎被完全掩盖下去。
洛予淮恍然意识到,他这不是紊乱症犯了,而是易感期到了。
一旦意识到是易感期,那种欲望勃发的感觉压也压不下去,来势汹汹,洛予淮被这团陡然升起的火焰灼烧得几欲哭泣。
他得快点儿拿到抑制剂。
孤男寡男的,要是等傅珣回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洛予淮的警惕心总会时不时的冒出来,再悄悄然地退场。
他开始翻箱倒柜,在翻了傅珣两个柜子都一无所获后,洛予淮的委屈和急躁达到极致。
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洛予淮用他仅存的意识判断出那是傅珣的脚步声。他挪动着伤腿,想在傅珣上来前回到自己卧室去。
但意识仅仅被拉扯了一秒,他就放弃了。
算了,回去也没用。
他又不是在干什么坏事。
洛予淮是这么想的,但当傅珣走到他身边,将他轻轻放到床上时,他还是忍不住颤抖。
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天然的生理反应。
傅珣的身上总是带着冷意的。
他的手掌刚接触到洛予淮脸颊,洛予淮就忍不住磨蹭了上去。
这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立马有点紧张地解释,“我,我易感期到了……”
傅珣的声音沙哑,听不出什么情绪,“嗯,闻到了。”
洛予淮继续说,“我没找到抑制剂……”
傅珣没有说话。
他其实是有点儿不愉快的,他已经站在这里了,可是青年只能想得到抑制剂。
心里怀着那么一点儿不爽,傅珣没有接话。
没有抑制剂,也没有信息素。
洛予淮抬起头,再次询问一遍,“抑制剂在哪儿?我没找到。”
傅珣依旧没有说话。
他的面上布了层寒霜,看起来像刚从冰库里出来的。
他在极力忍耐。
洛予淮不知道,他只想要抑制剂。
傅珣将他抱到了一旁比床要高一些的柜子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洛予淮下意识慌了一下。
他这下是真急了,一手抵在傅珣胸膛上,闷声喘息,“傅珣,抑制剂……”
青年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本能,在他的alpha就在眼前的情况下,他连个临时标记都不要,只要抑制剂。
傅珣终于忍不住质问,“为什么要打抑制剂呢?”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的青年,“洛予淮,我就站在这儿,为什么要打抑制剂呢?”
洛予淮被问得发懵,他感到委屈,就那么倔强地看着傅珣。
傅珣和他对视着,其实也没有对视多久,他感觉胸口有些闷痛,他早该认清了,情侣关系对洛予淮来说形同虚设,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在这种事情上求助傅珣。
傅珣几乎要妥协了……
洛予淮却忽然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我,我怕疼。”
他看过视频,alpha的利齿会刺穿那一块软肉,omega像被贯穿喉咙的猎物,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都见血了,肯定很可怕……
这句话解释了洛予淮为什么不想要临时标记,还暴露了他不想叫人知道的弱点。
傅珣闷痛的胸口忽然绽放了一朵花儿,他温声道,“我会轻一点儿。”
像哄孩子似的,“很轻很轻。”
洛予淮大概是被说动了,也可能是身体的反应实在叫他觉得可怕,他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alpha能将他从这种困境中解救出来,“那就来吧……”
alpha灼热的鼻息越来越近。
洛予淮再次提醒他,“轻轻的……”
傅珣轻柔地“嗯”了一声。
他看着青年连下巴都在微微打颤,心脏像被裹上了滚热的糖浆。
洛予淮闭上眼睛。
冰冷的酒味儿勾出更深的渴望,他浑身没了力气,整个人都要依托着傅珣才没有倒下。
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洛予淮就迫不及待地问,“好了吗?”
他声音有些颤抖,好像怕剪指甲的小猫似的,整个人都准备随时抽离。
傅珣被他逗笑了,“还没开始。”
说话时的呼吸喷洒在腺体上。
洛予淮浑身一颤。
这气息太灼热,他觉得自己在经历一场酷刑。
傅珣没再被他打扰。
洛予淮却着急的又一次询问,“好了吗?”
他的声音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我受不了了……”
冷冽的酒香与玫瑰香交织在一起。
洛予淮感觉腺体那儿好像没想象中那么疼。
可洛予淮还是花了好长时间从这种余韵中回过味来。
好不容易平复了喘息,他眨动着睫毛,很客气地说了一句,“谢了。”
他这副表现就好像傅珣只是一个工具人似的。
傅珣忽然有些无奈,“谢什么?”
他尽力克制住自己烦躁的心情,“男朋友帮你一下不很正常吗?”
“男朋友”三个字多少有些刻意,就好像说出这三个字后他们的关系就真的拨云见日了一样。
傅珣对这段感情的悲观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面对这句质问,洛予淮好像才回过神来似的,他扭过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这一声“嗯”大概是给了傅珣莫大的鼓励,他的心情又舒朗起来,唇角微扬,眸子里潜藏着笑意。
001及时发出“捷报”,“叮!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70!”
洛予淮陡然惊醒,瞳孔都在放大。
卧槽!他刚刚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