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莲觉得，在森鸥外和他两人之间，只要有一个人痛快，另一个人就会不痛快。
现在很显然轮到他不痛快了。
“林太郎，”黑泽莲面无表情地看着森鸥外，后者在听到前者久违地叫出他的名字时，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从眼底透出丝丝光亮。
他孩子气般地努了努嘴，示意黑泽莲继续往下说。
“你最棒了，如果你能救出黑杰克医生的话”
黑泽莲很狗的在后面加了一个条件，整句话倒过来理解就是如果森鸥外能救出黑杰克，那他就最棒。
否则，就不是最棒而是该被棒子打死。
森鸥外倒也不为这个附加条件而烦恼，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甚至伸手勾住黑泽莲的肩膀，微微施力，迫使两人头靠头挨得更近。
“开始吧，我的莲酱。”
什么你的莲酱，我是我自己的黑泽莲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他调整坐标，利用任意门将自己和森鸥外送进了海中赌场的仓库。
森鸥外尤其擅长背刺，让爱丽丝吸引看守的注意力，然后迅速出击，一刀一个。
黑泽莲几乎没有出场的机会，只管埋头试密码开锁。
“你是横滨开锁王的弟子吗？”见仓库的门被打开，森鸥外迅速收拾完剩下的两人，然后一并走了进去。
横滨开锁王是太宰治，但黑泽莲只学了他的皮毛。
“距离他还差的很远，不过够用了。”黑泽莲的目光绕过摆放在前面陈设柜里的宝物，一直往后搜寻。
“哇，这是传说中的水晶鱼骨吗？莲酱你喜不喜欢？”森鸥外现在表现得倒不像是来救人的，竟然开始欣赏起这里面的拍卖品。
“医生！黑杰克医生！”
黑泽莲在看到最尽头的玻璃容器时，瞳孔猛的一缩。
他最尊敬的黑杰克医生，就静静地躺在里面，全身都插满了各种管子，眼眸紧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医生，是我啊。”
此刻黑杰克的意识和身体都被封闭了，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自然也无法回应黑泽莲。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拍卖会入场的时间了，会有更多的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来这里。
黑泽莲心里很矛盾，一边是仍然还在进行中的卧底工作，另一边是黑杰克。
在这种情况下，选择黑杰克的话，卧底工作也差不多要终止了。
“莲酱。”在他纠结万分的时候，森鸥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该怎么做？”
如果按照森鸥外的最优解，必然是顾全大局，以港黑的卧底工作为优先，可那样就意味着放弃黑杰克。
按照森鸥外的尿性，大概会说是暂时放弃，等到以后有机会了，再将黑杰克救出。
可黑泽莲不想要这种“暂时放弃，以后再救”的结果。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背叛港黑。”森鸥外轻声提醒道。
“……我知道了。”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你说你会救他，是在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吗？到时候医生他都不一定还在了”
黑泽莲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森鸥外旁边站着的爱丽丝，在慢慢变成另一人的模样。
黑白相间的头发，半边脸是黑色皮肤，身形瘦削，全身也插满了管子，不是黑杰克，还能是谁呢？
黑泽莲想起森鸥外能够改变自己人形异能力的形态，甚至性格也能自己设定。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森鸥外把异能力变成爱丽丝以外的样子。
森鸥外的计划，再往下，黑泽莲基本明白了，他低声说道：“我现在就用异能力把黑杰克医生传送到港口黑手党。”
“樋
口已经在那里联系了港黑的医生，等在你的办公室里了。直接送过去就好。”
“是！”他说话的声音里，有着自己也能明显发觉的激动。
在将人传送回港黑之后，变成黑杰克的爱丽丝也躺进了玻璃容器里，闭上了眼睛。
室内一片狼藉，外面的人脚步声也已经踏进了里面。
黑泽莲抓住森鸥外的手，轻轻一带，两人转身就站在了海中赌场的走廊上。
他寻思着刚才顺手把两件拍卖品连同黑杰克一起传送走，一来可以抵消港黑给黑杰克的治疗费，二来是配合这里的打斗场景他们杀伤了这里的人，却没有带走拍卖品，这点也太奇怪了。
只是监控录像该怎么销毁呢？
“你不用担心监控。”森鸥外看出了他的担忧，掏出手机朝他晃了晃，“已经叫人远程解决了。”
“谁？”黑泽莲警惕地问道，他不觉得港黑的成员有这么顶级的黑客，不由得想到了被森鸥外关押在底牢里的陀思。
他们之间绝对会有交易，否则陀思当时不会那么听话地留在原地被抓。
“你知道是谁。”森鸥外收起手机，漫不经心地说道，“只要他能解决我们现在面临的麻烦，让我们进行接下来的环节。”
黑泽莲反问道：“你就不怕魔人反噬吗？”
被陀思背刺的人太多了，导致黑泽莲听到陀思帮忙，都会下意识地怀疑他会反水。
别又是一个大坑。
黑泽莲仿佛又看到了即将再一次阴他的陀思，正在监狱里欢快地蹦跶着。
森鸥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莲酱，你开心吗？”
“哈？”黑泽莲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关于黑杰克，我尽力帮忙了噢。”森鸥外心想这才是真正的最优解。既不暴露黑泽莲的卧底身份，还能刷点他的好感值。
在这件事上，黑泽莲当然是开心的，虽然黑杰克现在的情况还是未知数，但总比待在这里，被当成拍卖品要好得多。
但他还是不想说自己开心。
尤其是看着满脸都写着求表扬的森鸥外。
受不了！这个老男人又在装嫩了！
“你只是为了得到aptx而已。”黑泽莲冷冷地说道，“别告诉我你对aptx没有兴趣。”
这里没有人，客人都到前面的地下拍卖室里陆续就坐了，科伦和基安蒂也早就埋伏就位了。因此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长廊上的窗户开着，海风一阵一阵地灌进来。
森鸥外的声音在海风里显得尤为落寞。
“可是它不在黑杰克那里啊。”森鸥外轻声笑笑，下一秒他做了一个让黑泽莲心惊胆战的举动。
他从背后抱住了他，下巴尖不偏不倚，搁在了他后背的心脏处。
“它在这里不是么？”
心脏顿时一阵狂跳。
海风咸腥的味道，混合着森鸥外身上药水和香水的气味，一瞬间让黑泽莲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深海里。
“你早就知道了啊。”
关于aptx，那些他自以为隐瞒得很好的秘密，此刻在森鸥外面前无处遁形。
原来老狐狸早就把一切都算清楚了。
“嗯，我猜到了。”森鸥外没有否认，但他用的是“猜”这个字。
他始终没有下手解剖黑泽莲，只是在无数次的试探和推测中，得到了这个结论。
黑泽莲在觉得沮丧之际，心里也有一丝侥幸的得意，除非他自愿用任意门交出aptx，否则用外力是没办法从心脏里取出的。
换而言之，他不想给，别人就是杀了他也没办法。
“黑杰克曾是我的伙伴，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如果真的
带走了aptx，倒不会这么认真地逃亡了。”森鸥外半开玩笑道，“他这个人，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境地，都会把承诺和救人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黑泽莲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窗户，玻璃上清楚地映照出他和森鸥外现在的姿势。彼此面容被模糊在阴影里，看不出长相，也就看不到年纪差。
一个笔直地站着，一个像树袋熊似的挂在另一个人的背上。
举止亲密到像一对情人。
“莲酱，你开心吗？”
配上这句话，就更像一对情人了。
但黑泽莲知道他们不是。
也不可能是。
“这是什么问题？”黑泽莲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他试图跟这个在他面前举止总是过分随意的港黑首领讲道理，“你应该问的是我有没有完成任务，完成的好不好。”
好好一个首领，当得像个恋爱脑虽然是装出来的。
“任务完成的很好呀，我有在监工啊。这是我眼睛能看到的东西，所以不用问你。”森鸥外故意让声音变得稚气，但稚气中竟也生出几分认真，“但是你开不开心，我就不知道了。”
“我开不开心，跟你有什么关系？”黑泽莲见道理讲不通，用力抖了抖肩膀，试图把这个比他还重的球给抖下去。
“有。”森鸥外将他抱得更紧，“我希望我喜欢的人，每天都能开心。”
感人。
太感人了。
黑泽莲吸了吸鼻子：“其实有一个办法，能够让我每天都开心，林太郎。”
被他主动叫了名字的森鸥外受宠若惊，急切地问道：“什么办法？”
“别说是每天叫你林太郎，就是叫你其他更近一步的称呼，那也是可以的。”
森鸥外听了呼吸一滞，险些要晕过去。
“你说！”
为了这个更近一步的称呼，哪怕黑泽莲要天上的星星，他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给他摘下来。
“刷卡付钱的那一刻，我发现我是最开心的。你只要每天给我三千万，就能让我每天都过得开心。”
他的声音愈发温柔，甜的像蜜，却像一道炸雷，在森鸥外耳边轰然炸开。
“怎么样，每天消费三千万，我就是你的人，林太郎，考虑一下啊。”
黑泽莲还没说完，背上一轻，刚才还和他你侬我侬的人，立马从他背上下去了，抬眸看他的眼神冷漠得仿佛是两个人。
态度变化如此之迅疾，真不愧是森鸥外。
“不要把自己明码标价。”森鸥外皱眉，“黑泽君，你要记得自己是无价的。”
“可我今天就是要标价出售呢，日三千万，你出不出？”
森鸥外咽下想说的这句“你怎么不偷金库呢”，严肃道：“拍卖会已经开始了，赶紧去工作，接下来你要取得黑衣组织更深的信任，不要大意地在那里胡作非为吧。”
黑泽莲看他这副要钱如割肉的样子，着实觉得好玩，笑够了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手表，抛给了他。
“我买了个表。”
“！！！”
“但不适合我，懒得退了，送你吧。”m.
森鸥外抚摸着冰凉的表身，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送我礼物找这种蹩脚的理由，还懒得退，呵。光明正大送呗。”
黑泽莲无视了他的臆想，郑重地说道：“森先生，你帮我救了医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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