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怎么不买一辆新车?”
两人都下了车,陈瞿西敲着引擎盖,望向车头另一边的池柘。
出去玩买辆新车财符合池少爷的身份啊。
池柘睨了他一眼:“我就那么像冤大头?”
“没,夸你有钱呢。”
在这拌嘴也是无济于事,陈瞿西道:“你联系租车行的老板,我找拖车公司。”
两头联系上,这租车行的老板还算有点良心,说是他们会接回,至于钱全退,还询问池柘要不要在他家再租一辆车。
没说滚陈瞿西都觉得池柘是好脾气了。
掐断电话后两人相视无言,若不是有电子地图,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在哪。
他们这趟出行没有定目的地,也没有做任何的攻略,池柘想去草原,那就往草原的方向走,随心所欲。
“现在怎么办?原路返回?打车回去?”池柘莫名烦躁,将他脑袋上的棒球帽摘下充当扇子扇风,额前的碎发微微起伏。
“等等。”
租车行的叫的拖车一时半会过不来。至于出租车,都不一定能叫来,而且就算叫来,在坐回扎兰屯市里,那真的就是冤大头,上门找人宰自己。
“等什么?”
“等路过的好心人。”
池柘嗤笑,陈瞿西是觉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吗?没事就献点爱心,做个乐于助人的好公民。
两人在原地等了小二十分钟,途中只见到几辆货车以及小型的私家车,前者没法载人,后者似乎是一个家庭结伴出游,车上根本没有多余的空位。
“内蒙古的旅游旺季不是到了吗?”池柘百无聊赖,手机信号时好时坏,连最基础的网页有时候都打不开。
“嗯,按理说是这样的。”都快五月底,的确是内蒙古旅游旺季的开始。
“那怎么没人?”
“大概一般人去科尔沁应该都会从北京或者从河北走……”
临行的时候池柘突然说道不去呼伦贝尔,改了条路,前往科尔沁草原,科尔沁在扎兰屯的西南方向,途径乌兰浩特,就是陈瞿西当初陪何绁副导走自驾没有去的那个城市,池柘他们是在那个市的机场飞往锡林浩特的。
陈瞿西看导航本来想着今天下午就能到扎赉特旗,从国道并入集阿高速,刚好走一半车抛锚了,不上不下的,原本三四个小时的行程现下不知道要延长多久。
“那个是不是旅行社的车?”池柘原本是背靠引擎盖,眯着眼睛看向他们来时的路,这时远方行驶来了一辆中巴车,他不禁往车尾走。
陈瞿西也看到了。
这种小型中巴车陈瞿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们录节目时节目组一般就会把它们塞进这种中巴车里,之后一路颠簸,到达景区。
在他还没有反应的时候,池柘已经开始招手,这辆灰色的中巴车还真的就在他们几米远的前方停了下来。
从中巴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年龄差有些大,一个大概四十多岁,另一位好似和陈瞿西差不多大的样子。
池柘这时发挥他“人畜无害”的演技,成功让自己和陈瞿西搭上了这辆顺风车,两人将自己的行李箱也塞了进去。
这辆车上的人压根不是什么旅游团,而是内蒙古农业大学植物系的的学生,出来采风上实践课,刚刚那个中年男人是他们的带队老师。
他们是从阿尔山的方向来的,那块火山群落多,现下也是去科尔沁草原的,正好顺路。
车上加上老师不到十五个人,留的空座绰绰有余,两人在前排的双座的空位坐下。
车上的学生看向池柘还有陈瞿西二人的目光充满好奇。
那位老师倒是继续和陈瞿西他们攀谈,陈瞿西看出这位老师恐怕是对他们还有不放心,回答地格外诚恳。
至于池柘这个利己主义者,成功上了车之后他就不在开口,全然交给陈瞿西去社交。
“那你们感情还挺好。”
陈瞿西只是说完池柘在他家住了一段时间两人在结伴出游的事,没成想这位中年男老师感叹了一声。
“还行,就那样。”陈瞿西敷衍了两句。
这种长途路程最能让人疲惫,约莫开出去半个小时,车厢渐渐安静,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他们这群人没要在扎赉特旗停,穿过绰尔河后继续直行,打算今晚直接到科尔沁右翼中旗,然后明天直接进草原。
中午时停靠在服务区,稍作休整,下午继续上路,,后半程陈瞿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而后是被车厢里的惊呼声吵醒的。
“怎么了?”
“应该是快到了。”池柘靠坐在车窗的位置,他将蓝色的车帘撩开一半。
陈瞿西揉眼睛的动作停下,微微愣住,车窗外是无法言说的草原。
那些杂乱的、虚幻的、无聊的、琐细的、复杂的东西全然不见,向远处眺望,除了草还是草
上是天,下是地,一条没有边际的地平线,天与地之间是一条明确的分界线,湛蓝的天空笼盖四野。
陈瞿西想,或许跟着池柘走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科尔沁右翼中旗正好就在霍林河旁,晚间,带着湖风拂面。一群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总是活力无限,但其中不包括陈瞿西和池柘,拒绝他们一同吃晚饭的邀请,窝在宾馆里点了一份外卖打发过去,至于池柘在隔壁房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陈瞿西了解到这群学生内蒙古本地人很少,都是从全国五湖四海考来的,壮丽的草原对他们来说同样是个稀罕物。
第二日早晨,两人继续蹭着他们的车往草原腹地走,开鲁是他们这群学生此次的目的地,中午抵达,他们老师下午就急不可待地领着学生往草原里走。
至于这两位全然没做攻略的人想着去哪都是去,不如就跟着他们后面晃悠,一路上都在听那位老师同学生讨论不同种类的草,偶尔会在地上揪下两根做示范。
那些草在陈瞿西的眼里并无差异,他是区分不出有何不同,就当是蹭了一个免费选修课。
不知道讲了多久,这位老师终于觉得口渴,不在继续,让大家原地休息,他自己跑到一棵大树底下乘阴。
“感觉像是蹭了一个导游。”池柘摸着下巴略微思索道。
“你声音小点。”陈瞿西用胳膊肘捣了捣他。
池柘不在意地耸耸肩膀。
他们往前继续走,看到这个班其中的一个男学生正盘腿坐在草地上写实践报告记录本,他的膝盖处放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株草的图片。
陈瞿西和池柘两个门外汉对并不认识这种草,但并不妨碍他们好奇,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
实验报告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能写的他几乎都写完了,只留最上面两个空白的方块。
男学生对着手机上的图片,一手握着笔,画了两笔又用橡皮擦掉,来来回回对照几遍,最终发现自己画实在是惨不忍睹,还是全部擦掉了。
“我来吧。”池柘突然开口。
“啊?”男学生迷茫地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二人。
其中一个面无表情,就静静地盯着自己的作业,有一种下一秒会把自己作业抢走占为己有的恶霸,至于另一个,像是在笑,双眼微弯,但却是皮笑肉不笑,笑意不及眼底,被他看着颇为慎得慌,刚刚说话的就是他。
男学生从昨天开始就听到班上女生不少讨论他们两,其中最关键的就要属二人的颜值,大意要是主动出击一下,两个都属于“艳遇”类型。
现在近距离接触,男学生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两个都不是啥好人。
“我帮你把这个草图画了。”
此草图乃物理意义上的“草”图。
“谢谢。”他大概是被这草图折磨的不清,没有多想就把东西递给池柘。
反正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大学生的作业难不成还能在摆烂一点?
池柘接过笔和橡皮,在旁边的绿地上坐下,顺带吩咐陈瞿西让他蹲下来举着手机。
“我来吧……”男学生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他来就行。”
陈瞿西翻了个白眼在他面前蹲下,手里举着手机。
“低点。”
“……”
池柘一只手托着下巴,将实验报告垫在自己的大腿上,右手握着笔,笔尖在纸上勾勒线条,纸被男学生不知擦了不少遍,有些起毛,于他而言并不碍事。
他的状态十分轻松,只是寥寥几笔,就神似照片上的那株草。
池柘展现出了他作为一个艺术生的功底,稍稍几笔的图案栩栩如生。
在男学生笔下折磨人的玩意儿,在池柘这不到三分钟。
“还有么?”池柘将最后一笔勾完。
“后面还有一张,是画在旁边的那个格子里。”
陈瞿西依言手指屏幕上滑动一下。
“对,就这个。”
陈瞿西的手举的有些酸,目光逐渐从实践报告往上移,最后停留在他的鼻尖,他的鼻尖上有一颗暗红色的痣,很小,若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卧槽,哥,你真牛逼。”
男学生突然惊呼,陈瞿西回过神,不自在地别过脸。
他接过自己的实验报告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他错了,这怎么不会是好人呢?这就是天大的好人啊。
“谢谢。”
“没事。”
池柘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至于那位男学生拿着他的实践报告飞奔到自己班同学的身边,开始炫耀起来。
“牛逼不?”
陈瞿西听到池柘的问题,他刚要说话,就被池柘口袋里传出的急促铃声终止。
池柘在看到来电人时不禁皱眉,“喂,还有什么事情?”
陈瞿西只能听到电话那头在不停地说话,但具体在说什么是一个字都听不清。
至于池柘的表情是越来越不耐烦,冷笑两声,反问道:“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