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拿过来吧。”李澈站在明堂高台上面,打量过三人,招了招手,道。
三人相视,玉霏对着沈醉使眼色:你去,顺便把剑交了。
沈醉则求助得看向了君子酬:大舅子你去吧。
君子酬似乎打算看柳阙,但最终眸子一转,把黑匣子双手呈了上去。
“来思的师兄。”李澈接过了盒子,道。
幸亏李澈不认识君子酬。幸好师兄不知道自己在宫中李澈这个鬼孙子都干了什么好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李澈要和季如春抢着照顾他?然后还好心办坏事。
玉霏在台下,松了口气。
君子酬点了点头。李澈找过他,问他能不能把玉霏葬皇陵,君子酬是当场回绝的。
别的不说,沾花惹草一套,玉霏绝对从殷子桃那里学来了十成,本人还毫不自知。
玉霏站在阶下,寻思着该怎么开口。
说黑匣子上的图案和玉霏的帕子上的很像?说玉霏尸体被盗了请求圣上拨点人马?不现实啊。
他还套着个玉霏心上人的马甲,可不敢在李澈这个疯子前面造次。万一李澈弯起嘴角来,“哦,你和来思是什么关系?”
那他可怎么办啊?不说,欺君,说,照样脑袋不保。
这时候,迟迟未下来的君子酬开口了,“圣上,恕我直言,那黑匣子上的图案和霏儿帕子上的很像。而不久前,霏儿的尸体被盗了。盗尸贼和小偷是同一个人。”
师兄!给力!玉霏忍不住嘴角翘起。
“给我看看那帕子。”李澈沉吟一声。
玉霏急忙掏出了帕子,规规矩矩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这位是?”李澈接过了帕子,瞥了眼玉霏,问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柳阙,就是个帮手。见过圣上。”玉霏道。
“哦。”李澈没在意玉霏了,抖了抖帕子,看见图案的一瞬间,瞳孔一张。
玉霏给李澈的,并非自己的帕子,而是从风筝上拿下来,被自己一天洗个百来遍的帕子。
洗得发白,都快拉线了,还好上面的字是绣上去的。
“欺君?”李澈眯了眯眼,意味不明道。
玉霏心一跳,拉了君子酬就一起“噗通”跪下来了。不是吧,李澈认得这帕子?还是看出来了这帕子不是玉霏的?完了完了,这可怎么解释?
他心里急得转圈圈,只听李澈道:“这哪里是很像,分明是一模一样。”
玉霏:……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因为借口真得很随便啊。
他索性就跪着问道:“那圣上可知道这黑匣子的来历?”
看李澈封城找贼的劲儿,应该是知道的。
“不知道。”李澈言简意赅。
玉霏:……你不知道你还那么重视?!完了,完全没法交谈了,怎么办?
“迁安公主和亲时,朕还没出生。”李澈看着那黑匣子,“这是她的随嫁品,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迁安公主是达古拉的大女儿达雪,达古拉是陂族的首领的称呼。靖国强大后,陂族便不敢再骚扰延边百姓,和亲求和。
怎么就牵扯到前朝外域和亲公主了?玉霏一脸懵,那时候他也还没出生呢。
“让国师算算?”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醉突然说到。
得了吧,当初我乱入秀女队伍,他连我是个男的都没算出来。玉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李澈只是点了点头,“我想国师一定感兴趣,走吧。”
玉霏只想说在座的各位没一个是不感兴趣的。
三人跟在了李澈身后。
转角,李澈刹住了脚步,后面三人一个撞一个。玉霏抬眸泪汪汪的,想着他师兄的背怎么这么硬,还有沈醉是练了铁头功吗!
他果断走在了最后面。
“哇,爹爹,你身后好多俊哥哥啊。”只听小孩子稚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玉霏忍不住抖了抖。这是季如春和李澈的儿子,当今太子李延。怎么感觉长歪了呢?
如春姐姐在上,这娃会长好的。
“皮痒了?”李澈压低了声音,威胁般问道。
李延笑脸一收,扭头喊道:“娘亲——”
玉霏眸光一顿。
何隐缓缓迈步而来,青衫落拓似江南烟雨,挟着草药清香,被李延一把抱住了腿。
得嘞,还差个简清辉就齐全了。
不对,李澈他儿喊何隐什么?娘亲?这,他以为沈醉喊君子酬大舅子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这边还有更离谱的!唉,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情敌变情侣。
“是你。”何隐眼尖,看见了玉霏,唤道。
玉霏一摇扇子,不情不愿出来了,笑着:“好巧,何医师。”
当初何隐撕下悬赏,玉霏就说让何隐先医好自己的心病,再去医李澈。没想到……
“我为我当初口出狂言道歉。”玉霏拱手弯腰,姿态谦卑。
“什么狂言?”李澈问道。
这让玉霏怎么回答,还好何隐摇了摇头,“私事,不方便让圣上知道。你们要去哪里?”
他的目光投向了君子酬,小雪的师兄,也是玉霏卧病不起后,一直照顾着玉霏的人。
但何隐的脸被李澈掐住板正了,“怎么不问朕?”
“我好像没说我问的谁。”何隐嘟着嘴反驳道。
玉霏看着这一幕互动,心里激战得厉害,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何隐医李澈的时候,遭到反噬啦?
“来思的尸体被盗,还涉及前朝外域来和亲的迁安公主。去找国师问问情况。”李澈答道。
“哦,我也要去。”
玉霏:……去去去,一个个的,人死了尸体被盗了就都来凑热闹。
简清辉的摘星楼第一次这么热闹。
他几乎是僵在了原地,看着大厅里的人,们,差点嘴瓢一句粗话出来。
都怪沈醉。
“何事?”简清辉咳了一声,问道。
“看看,算算。”李澈把黑匣子和手帕都交给了简清辉。
简清辉以复杂的眼神看了李澈一眼,淡淡道:“别学你儿子,他才五岁。”接着转身进了内室。
不知道为什么被点名的李延正坐在沈醉的手臂上,看向了何隐,伸出了手:“娘亲,抱抱。”
……
所有人都在外面等候,玉霏莫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欢聚一堂了吖,他们都知道对方其实是情敌吗?
好可怕,好可怕,身在修罗场而自知,更可怕。
玉霏摇了摇扇子,刚迈出一步,好像踩到了什么。
他捡起来一看,一枚光滑圆溜的黑棋。
他可以去问问国师,踩到黑棋是什么预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