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是消失了,但是他们“师娘”还在啊,而且杠杠的。

  无奈策马跟着君子酬到了地方,是一片桃花林,倒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粉嫩的桃花飘落,晃花了人的眼,宛如置身于粉雾弥漫的仙境,还能听见仙女的娇笑般。

  “诶?”沈醉惊讶得叫出了声,“这不是……不是……话本子里的那什么桃花仙住的地方吗?我记得当时好多人信以为真,都过来寻来着。”

  玉霏汗颜:我真是替师父服了我那个总是惹是生非的师娘了。

  君子酬轻轻咳了一声,“那都不重要,我们进去吧。”

  敲响了小院的门,开门的女子妆容明媚如春光,眉如秀峰,眼如清河,唇如红樱。

  “烟儿。”只听女子娇弱得唤道,眸含秋水,像是看见了什么故人。

  这下沈醉该喊舅嫂了吧,玉霏心里想着。这不惜一切讨好大舅子的傻狗子。

  “舅嫂好。”沈醉行礼,声音和缓。

  果不其然。沈醉这礼仪,啧啧,装得人模人样的。

  “啊……?”女子羽睫轻晃,愣了愣。

  玉霏抢先一步作揖,眼里含笑:“在下柳阙,对桃娘略有耳闻。”

  “哦噢,你们先进来吧。”殷子桃转身往里走,步步生莲。

  “这不是你舅嫂。”君子酬对着沈醉解释道,“他今年已经……”

  玉霏猛地撞了君子酬一下,拿着扇子掩面:“敛烟兄,这样告诉别人一个姑娘家的芳龄,可不好。”

  臭毛病就没改过,难怪师娘不待见你。

  而且这不仅不是沈醉舅嫂,可能连我们“师娘”都算不上。殷子桃自小被当作女孩养,对自己的性别认知有些障碍,但还好师父宠着他。

  但是宠妻狂魔怎么就消失了呢?

  “那她……”沈醉仍旧不解。这俊男靓女多配呀。

  “你叫桃娘呗,大家其实都这么叫。”玉霏道,像是轻车熟路了。

  沈醉感觉又被压下去一节,自个儿生着闷气。

  “烟儿此何事?找到那死……咳嗯,他了?”殷子桃为他们斟茶,问道。

  “不,霏儿尸体被人盗了。”君子酬直截了当,如实说到。

  殷子桃惊呼一声,茶水差点烫了纤纤玉手。

  “我们想造个活的玉霏,骗他出来。”君子酬介绍了柳阙和沈醉,“这位是柳阙,这位是沈醉。”

  “幸识。”殷子桃行礼道。

  要死啦,真折寿。师娘会不会看出来柳阙的妆是他的手艺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玉霏心里急得团团转。

  “事不宜迟,劳烦桃娘赶紧帮我们一把,刚才逾矩了,真是抱歉。”沈醉偏偏又来插一嘴。

  殷子桃掩唇笑了,摆了摆手,“那……你进来吧,烟儿帮我烧水,打盆温的过来。”

  “这……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我还……”玉霏婉拒着。

  “去呗,人姑娘都没说什么,你一大老爷们搁这嚷嚷着要守节?可不害臊。”沈醉推了玉霏一把。

  玉霏:……行,沈醉,铁了心要把我往坑里推是吧。

  他夹在两波人之间,无奈转头走向了殷子桃,“劳烦桃娘。”

  进了屋内,玉霏坐在了梳妆镜前,看着陌生的脸,还有些感慨。他不安地扇着扇子,看着他师娘准备人皮面具和其他一些工具,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手艺他就说是玉霏教的,可是这被遮掩的脸,遮掩的身份呢?

  他师娘认识柳家家主吗?知道柳家家主已经死了吗?玉霏越想,就越急。

  “看不出少侠还有这般手艺。”殷子桃坐在了椅子上,淡淡道。

  他看出来了,这个柳阙做了伪装。

  玉霏摇着扇子只笑:“人在江湖飘,难免。”

  这时,君子酬端着水盆进来了,将温水放在了桌上,看了玉霏一眼。

  要死要死啊,师娘到底认不认识柳家家主啊?到底知不知道柳家家主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玉霏现在稍微一点动静就感觉要炸了一样。

  “桃娘平日里可以多出去走走。”君子酬道,似乎是在关心,“新帝登基,改年号为来思。”

  “诶,霏儿的字?”殷子桃掩唇,微微一惊。

  君子酬点了点头。

  殷子桃只是摆了摆手,秀眉一蹙,惹人怜惜:“不了,没意思,免得你师……他说我招蜂引蝶,是个孟浪货。”

  “行,那您种花,养生。”

  殷子桃差点脱了绣花鞋往君子酬脸上扔,要不是看在有外人在场:“滚你吖的,别打扰老娘。”

  其实师娘更喜欢出去玩,沾花惹草。玉霏心里想着。

  不过师娘连新帝登基都不知道,其他的应该更不知情了吧。这么想着,玉霏心里好受一点。

  况且听说柳家主在公共场合从来不露脸。虽是传言,就暂时信以为真吧。

  君子酬出去了,殷子桃让玉霏先自己卸妆。

  露出真容,玉霏笑了笑。

  没办法,他也不想要这张脸,有一股子老奸巨猾的狐骚味,但这人就好死不死就死在了他坟边。

  “我本不想这样坦率真诚的。”

  “做人应该真诚。”殷子桃不认同道,开始上妆,絮絮叨叨着,“可以沾水,但不能碰火,小心整张脸都烧没了。卸妆的东西我会给你。对了,你这手艺从哪里学来的?”

  “玉郎那儿,他教我的。那段岁月真美好啊。”玉霏叹道。

  “唉,我的霏儿啊,我的命苦的儿……”殷子桃叹息着,流露出苦涩的真情,敲到了玉霏的心上。

  他刚想开口出声安慰,只听殷子桃又说到:“我还没看见他出嫁呢,怎么就,怎么就……”

  出嫁?什么东西?玉霏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不会他师娘不仅对自己有性别认知障碍,对他也有吧。

  “那依桃娘看,玉郎该嫁给谁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霸道王爷哦不已经是圣上了,高冷禁欲国师,刚才那个好像也不错,看起来呆愣愣地直爽……”殷子桃自个儿点着,嘴角翘起好高,就像是自己选妃一样。

  玉霏:……这令堂的人生居然莫名像话本子,他生前怎么就没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