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絮回到病房的时候, 看着床上安静的沈觉有一瞬间的走神。
他想,沈觉在那个他看不见的世界里是怎样的?
沈觉听到声音回过头,看着顾絮表情疑惑的歪了歪头。
那一刻, 顾絮突然觉得,沈觉就像一只猫猫。
看起来孤僻, 冷漠, 不亲近人,但是只要你摸一把, 才会发现原来那么软。
“你买了什么?”
清冷的声音将顾絮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突然想起刚刚出去前好像说是去买饭。
他沉默片刻,说:“忘了。”
沈觉倒是没在意, 在他看来少吃一顿,多吃一顿都没什么区别。
他继续低头看着年年。
顾絮手动了下,刚想出去买,突然想起医生说过的话。
不要让沈觉在房间里独处太久,最好带他多出去走走。
“沈觉。”顾絮问:“你能陪我去吗?”
话在脑海里过了一圈, 沈觉才反应过来, 他头也没抬, 慢吞吞地说:“我可以不吃。”
顾絮挑了下眉, 说:“不用你吃, 就当是陪我了。”
吃饭为什么还要人陪?沈觉不明白,但他看见床头的白玫瑰。
他用手撑着下床。
这动作来到突然,顾絮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沈觉会不理他。
沈觉走到轮椅上坐好,身前笼罩着一片阴影,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顾絮。
这个角度其实很弱势, 特别是视线大半都被占据时, 带着股无处可逃,避无可避的错觉。
沈觉却是思绪飘忽了一下,很漂亮。
他看着顾絮的眼睛想。
——
午饭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食堂里只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
顾絮推着沈觉走到售卖窗口。
“想吃点什么?”顾絮无比顺口的问了句,完全把刚才说只是陪他的话抛之脑后。
沈觉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从决定出来的时候不就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了吗?
这个角度看不见里面的菜品,沈觉垂着眸说了句:“都可以。”
“都可以?”顾絮摸了摸下巴,说:“这几顿吃的流食多,要不今天中午吃米饭,配上蛋羹和酸菜鱼,再来个炒青菜。”
“你想喝点什么?番茄鸡蛋还是紫菜蛋花?要吃甜品吗?”
沈觉:“……”
“可以,不喝,不吃。”沈觉言简意赅的回答。
顾絮也没劝,他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
买好饭后就近找了个位置,医院食堂设施很完善,有专门为重伤或残疾人员配备的桌子,不需要从轮椅上下来。
吃的差不多了,顾絮撑着下巴,问:“我找了部科幻片,今天下午一起看?”
沈觉刚一鼓作气将一大口饭塞了进去,听见顾絮说话,鼓着边腮帮子抬起头“嗯?”了声。
顾絮被他这副样子萌麻了,强压着想伸手戳一下冲动,重复了遍:“我找了部片子,下午一起看?”
沈觉将饭咽了下去,发自内心的疑惑:“顾絮,你很闲?”
一个特殊行动部的部长,怎么有时间整天待在他这?
顾絮懒洋洋道:“还行吧,刚出院,总控那边怕我不稳定就没给我派任务。”
沈觉动作一顿,这几天顾絮表现的太正常了,以至于都忘了他前不久算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了遍。
“我没事,别多想。”顾絮出声打断沈觉的思绪,他想了想补充了句:“我就是觉得这几年一直没休息,正好最近又没什么大事,就打算多歇会儿。”
沈觉没说话。
顾絮一见他这样,就知道沈觉在拒绝交流。
沈觉对于大部分情绪总是很迟钝,但是在某些方面,他又有着近乎诡异的直觉。
这让顾絮有些束手无策。
他也很想告诉沈觉,是因为担心他想陪他才留下来的,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因为他和沈觉的关系,因为沈觉对他的态度。
他们的关系顶了天也就只能扯一句朋友,而沈觉对他的态度更算不上亲密。
他就这样淡淡的看着你,看着是迁就,但相处久了,你会发现他只是不在意。
这顿饭最后是以沉默告终,顾絮推着沈觉回去,站在病房里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沈觉看着顾絮,感觉此时的他有点像街边流浪的猫猫。
所以他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不是说看电影吗?”
“我这就去拿。”
顾絮回过神,答应的飞快,像是担心他后悔一样。
脑海里,系统突然说了句【这不像你的性格,沈觉。】
沈觉缓慢的眨了一下眼。
系统问【你就不怕他得寸进尺?】
沈觉看了眼年年,他心里的位置就那么点大了,没有位置在留给别的猫猫了,哪怕再得寸进尺也占不了多少。
而且,也就这段时间了。
沈觉抬眸看着顾絮的背影想,他与顾絮,观念道路不同,本就是两条不同的线偶然的相交。
顾絮有他的大义,有他需要承担的责任,他身处高位所以肩负更多。
而沈觉,他只想带着年年回家。
——
下午的电影还是没有看完,因为顾绾绾和几个学员一起过来。
“沈先生,他们说是来探望,还有谢谢你的。”顾绾绾指了指眼前的花篮和果盘解释。
顾絮见此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沈先生,在二区的时候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可就死在那儿了。”老陈有些局促的扯了扯,不好意思地说:“我之前还说过你坏话,我现在郑重向你道歉。”
沈觉没说原不原谅,只是轻轻“嗯”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看沈觉一副冷淡的模样,老陈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沈觉。”另一个学员走上前问:“你的伤怎么样了?还好吗?”
沈觉看了眼他,依稀有些想起,迟疑道:“姜弃?”
“是我。”听到沈觉叫出他的名字,姜弃笑了笑,两边的酒窝看起来很甜。
沈觉眨了下眼,说:“在怀安区的时候谢谢你了。”
“不客气。”姜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而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沈先生,你们认识啊?”顾绾绾好奇问。
在她的认知里,沈先生是个不喜欢交际又要强的人,整个异控局他能叫出名字的,估计一双手都数的过来。
沈觉淡声说:“在怀安区见过一面,他帮了我。”
顾绾绾有些想起来了,因为位置不同,沈先生并没有跟他们传送到一处,后来听说是有个学员帮忙指路,才找到他和承影的。
一旁的姜弃突然说了句:“其实在那之前,我们也见过。”
沈觉有些茫然的歪了歪头。
见过吗?什么时候?
姜弃似看出沈觉的疑惑,但他没有解释,只是道:“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然后转移话题道:“这是我送你的花,看看喜不喜欢。”
是一束淡蓝色郁金香。
沈觉接过花放在玫瑰旁边,说:“很漂亮。”
姜弃挑了挑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沈先生,你还有多久可以出院啊?”顾绾绾小声问。
“不清楚。”沈觉想了想,说:“不过应该还要再待一段时间。”
今天早上医生来复查时,看他的表情十分不好。
虽然没具体说,但是沈觉想,应该是要再待一段时间的。
“行吧。”顾绾绾有些闷闷地低下头。
沈觉见此,问:“有人欺负你?”
顾绾绾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想沈先生。”
自姐姐消失后,她一直和沈先生待在一起,很少分开那么长时间。
也不是说分开后她就不能自理了一样,相反在之前她和沈先生每天相处也不多。
但就是……顾绾绾想了想,只要见到,就莫名的有一股安全感。
这是一种下意识依赖。
沈觉指尖轻轻的扣了下,他其实很不喜欢,很不喜欢迟来的解释与告别。
所以他平静地说:“想见的话就来,异控局和医院离得又不远。”
顾绾绾一愣,身上的郁气突然一扫而空。
是啊,明明离得又不远,为什么还要想这想那呢?
“沈先生不要嫌我就好了。”小姑娘开心说。
沈觉没有回话,而是垂着眼眸,眼神有些发空。
顾绾绾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她担忧的眨了下眼,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人太多了,沈先生不会喜欢的。
所以小姑娘迟疑了下,没有久留,而是带着异控局的人离开。
出门的时候,顾絮正半靠在墙上半阖着眼,听到声音看了过了。
他的视线在姜弃身上顿了下,然后径直走进房间。
虚掩的门隔绝住了一切。
顾絮一进门就蹙了下眉,敏锐的察觉到沈觉的情绪不对。
他的视线没有落到实处,好像在回忆什么一样。
顾絮没有打断他,而是扫了眼床头柜,上面摆了一些果盘和花篮,还有一束淡蓝地郁金香。
因为摆放位置的原因,郁金香遮掩住了一半的白玫瑰。
顾絮想了想,走过去暗戳戳地把郁金香往外面怼了怼,把白玫瑰露了出来。
然后一回头,就和面无表情地沈觉撞上了视线。
顾絮:“……”
——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猫猫。感谢在2022-07-03 23:45:55~2022-07-04 23:1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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