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杀戮拼图【完结番外】>第58章 邀请函4

  苏延枝抄了一遍落款人,用印泥将信重新封订,朝门口走去。

  拉开木质邮箱的活动门时,苏延枝在里面看到了一枚硬币。他本来没在意,直接把信丢进去准备走人,合上门时突然想起Simple Simon的歌谣里谈起过这东西。

  迟疑片刻,苏延枝又把门给拉开,摸出那一枚拇指大小的硬币,揣进了口袋。

  他去到餐厅,其他人也陆续到来。

  苏延枝边吃边数,十二个,确实只没了那个写错答案的。

  ……十二个人,五天不到。苏延枝心底微沉,为了“赶进度”,这种情况肯定会出现密集的大批量死亡,接下来的时间,还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他心思活泛,瞥到西蒙皱着眉进门,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瓷勺。

  “非常抱歉打扰客人们的用餐。”他一脸凝重,严肃感并没有因为那张稚气的脸而削减半分,“但我刚刚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今早放在邮箱里付给信差的报酬丢失了。波特先生非常生气,拒绝为我们送信,已经离开了。”

  苏延枝心里咯噔一下。

  那枚硬币还在他兜里,苏延枝强压心惊,两只手伸到桌布帷幔之下,不动声色地从兜里摸出硬币,卡到餐桌缝隙里——

  不然一会儿要求排查实在难办,命只有一条,他不能赌。

  其他人没想这么多,只当任务要来了,便问那该怎么办。

  “只能我们自己去取了。”西蒙叹着气,眼神在众人脸上打转,“但罗斯先生和我都忙不过来,希望在座哪位客人能代劳一下。马车已经备好,直接去卢卡斯家取回花种就可以了。”

  事态并不曾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西蒙也没有朝他投来异样的目光,苏延枝心底默默地松了口气,把发汗的手拿了出来。

  昨晚自我介绍时苏延枝就发现这回没有新人,所有人都对游戏的套路性有所了解,任务都需要拿命做。

  但这回不一样,他们手里还有一份空白的邀请函,想获取信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沉默一阵,有人发问了:“有报酬吗?”

  西蒙微笑着摸出一枚硬币,和苏延枝兜里那块一模一样:“有的。”

  苏延枝很想发问,但怕引起注意还是闭了嘴,好在那人帮他问出了疑惑:“有什么用?”

  西蒙的笑意更深:“罗赛先生可不是一位慷慨的裁缝,您想从他那儿拿晚会礼服,是需要花钱的……”

  话音未落,周连就道:“我去。”

  他嘴快,其余几人只能闭上张到一半的嘴,悻悻地看着他。

  吃完饭,苏延枝站在窗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马车缓缓驶离。

  其余人无事可做,在城堡里三两结伴逛来逛去,苏延枝明白他们也是想找日历,他早上就把城堡翻了个遍,并不曾发现什么东西。但闲着也是闲着,有人邀请他同行时他也没拒绝,和对方一起在城堡里转悠。

  “这回倒挺新鲜的,不是吗?”柳宴推开标有罗斯名字的房门,里面除了床什么都没有,他很快地瞟了一圈,又合上了。

  苏延枝似笑非笑:“新鲜不一定是好事。”

  柳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标有李克斯特夫人的门前停了脚步,道:“你好像很有经验。”

  苏延枝耸耸肩:“瞎猜的,就过了两个世界。”

  这一层只住了容卡西蒙和李克斯特伯爵夫人,楼上倒还有翻找说话声。

  “我这个人热爱探险,活着的时候去欧洲玩过,那会儿几乎走遍了所有传闻闹鬼的地方。”柳宴笑着,指指脚下,“包括这里。”

  苏延枝微愣。

  “当然,比现在荒败很多。”柳宴往墙上一靠,看着苏延枝,“当时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塞伊特城堡里女主人的传说。”

  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苏延枝也不急,手反撑着木栏杆,回望他:“什么条件?”

  天下从不掉馅饼,柳宴这意思,无非是想交换信息。

  柳宴眼底浮出笑意,饶有兴致道:“我早上看到你把拿了封信,是西蒙说的那封吧,信的落款是什么?”

  苏延枝挑了挑眉,这人什么时候看到他的,早上还真没注意到。

  “落款是罗斯。”他舔舔牙,“他说要准备早餐,让我代劳,放到信箱里。”

  “那你为什么要取走硬币?”柳宴目光如炬。

  苏延枝皱着眉:“我打开信箱的时候里面就是空的,没有见到什么硬币。”

  柳宴笑了笑。

  苏延枝光棍地摊手:“要不你来搜?”

  他敢这么说,柳宴就知道搜也没有用,何况表盘空间那么大,有的是地方放一枚硬币。

  这人看着年轻,却并不好忽悠。

  柳宴念头转了转,温和道:“别生气,没有不信你的意思——不如我来给你讲讲我知道的吧。

  “塞伊特城堡里原本住着一对恩爱的夫妻,丈夫是位伯爵,常年在外征战,伯爵夫人在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传闻有一天,她的女仆在给她梳头时,扯断了她的几根头发,伯爵夫人因此暴怒,用锋利的梳齿割断了女仆的喉咙,鲜血溅到脸上,伯爵夫人却发现自己被血淋过的皮肤变得光滑白皙,认定少女的鲜血有驻颜的功效。从此便在城堡内大行杀戮,甚至用鲜血泡澡——你也闻到了吧,她身上有血的味道。”

  苏延枝笑笑:“你说的这版我也听过,是伊丽莎白·巴托里。但好像和我们的遇见的不一样。”

  柳宴笑意微减。

  “这位李克斯特伯爵夫人并未婚配,她本身就是伯爵——大厅上挂着她的授勋像。我想,她应该是另外一个人。”用餐的铃被拉响,苏延枝意味深长道,“看来你我在信息交流上并不顺利,还是算了吧。”

  他转身欲走,柳宴脸色一变,又叫住他:“不准备进去看一下吗?”

  苏延枝摇头:“你自己去吧。”

  吸血鬼的房间,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地狱。

  柳宴这人长袖善舞,找他搭伙的目的本来就是套他话。苏延枝留着心眼,也没指望对方能吐出什么有用的。

  午饭时周连都还没回来,苏延枝索性出了城堡,来到正在挖掘中的园地。

  花送不来,就得自己种。周边的地已经被开拓出了不少,西蒙正在哼哧哼哧地圈栅栏,似乎很累,脸上却一滴汗水也没有。

  地上还摆着斧头和锯子,苏延枝看了眼,又往另一边挪了挪。

  他抱胸靠在树上看着,有一句每一句地搭话:“你和容——罗斯,是怎么分工的,怎么只有你在忙?”

  “罗斯先生有其他事情要做。”西蒙道。

  苏延枝眼神一动,道:“什么事情呢?”

  容卡的身份何其特殊,对方既然能在各个世界里来去自如,苏延枝几乎就能确定这个所谓的【杀戮拼图】是人造产物。

  只是这种科技实在太神奇,苏延枝忍不住地会去想自己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高维度生物,甚至怀疑自己和所生活的世界是否真实。

  这种种疑问容卡都能解答,但他却不会解答,这个世界显然存在着太多连对方的无法逾越的规则,不然,自恋点儿想,以容卡对“苏延枝”的珍视程度,自己根本没必要走游戏程序。

  比如早上送信,逗归逗,他有心帮苏延枝,可想让他碰东西,依旧需要找理由。

  很多事情虽然没嚼碎了讲,却不代表苏延枝不明白。

  西蒙用铲子拄着地,闻言皱眉,十分苦恼地扣着头:“是——只能他处理的事,我也不知道哦。”

  预料之中,苏延枝倒也没有特别失望,转身欲走时又听到西蒙叫他。

  “能麻烦您帮我拿一下斧头吗?”

  苏延枝一愣,对上西蒙幽暗灰败的蓝眼睛,抿抿嘴,笑道:“不好意思,昨晚睡觉拧着胳膊了,这会儿手抬不起来。”

  西蒙好奇地看着苏延枝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地往前迈了一步:“我帮您——”

  话音未落,一阵马蹄踢踏声传来,西蒙住了脚,和苏延枝齐齐扭头。

  周连从未完全停稳的车上跳下来,手里捏着一个沉甸甸的麻布袋子,举起来朝西蒙晃了两下:“我拿回来——我艹!”

  没走几步就一个趔趄,他绊在斧柄上,差点儿摔了一跤。

  周连皱着眉,不耐烦地准备把斧子一脚踢开,却听西蒙道:“麻烦您递给我吧。”

  说着摊手,掌心有一枚硬币。

  周连眼睛微亮,收下后把种子抛过去,又听西蒙道:“还有斧子。”

  苏延枝瞳孔微缩,几乎本能地开口:“诶——”

  周连握着斧柄,一边递给西蒙一边疑惑地看他:“怎么?”

  “……没。”苏延枝喉结动了动,不去看西蒙那因为激动而微红的脸颊,摇摇头回了城堡。

  身后仿佛听到在问什么,苏延枝在大门口回头,见西蒙说着话,而周连正往邀请函上写着东西,脸上是难以言状的欣喜。

  苏延枝面无表情地看了两眼,转身迈进城堡。

  …………

  晚上吃饭时伯爵夫人没有到场,桌上的食物也很简单,只有沙拉和汤,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瓷碗。

  苏延枝用叉子拨拉了那蔬菜沙拉几下,鼻腔里闻到股很冲的味道,眉头微微皱起。

  “这里面放了芥末?”有人发问。

  一天没见的容卡站到对面,闻言点点头。

  他个子极高,又不苟言笑,虽然长得漂亮却也难掩身上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问话的声音小了些:“有没有……没放芥末的。”

  容卡瞥他一眼,言辞和神态都没有半分恭敬:“蜂蜜没有了,食物都在面前,你可以选择吃,或者不吃。”

  那人被呛了一句,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把蔬菜沙拉推到了一边。

  苏延枝一直垂眼听,没抬头,卡戎看到他出神般搅了会儿沙拉,竟插起一口准备往嘴里送。

  他脸色瞬间紧绷,手里擦拭的杯子几乎就要捏碎。

  下一秒,苏延枝微张的嘴又合上了,他把勺子放回碗里,似有所感地抬头,冲容卡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卡戎的喉结动了动,眼皮又垂下了。

  苏延枝抿了抿唇,明明是突发奇想想给人来个不痛快,意料之中看到那人紧张又松懈的神情,脑子却乱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斜对座的男人突然掐着喉咙拍打起桌面,脸色铁青,嘴角不住地往外溢血,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张嘴,残碎的沙拉就混着鲜红的人体组织掉了出来,噼里啪啦地砸在桌面上,一块又一块。

  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又有两个人开始挣扎抽搐,死命地掐着自己喉咙,发狠地揪着桌布。

  在三个成年男人的拉锯之下,桌布很快撕拉碎裂,桌椅翻倒,杯盘碎裂,苏延枝在一片惊惧的怒骂闪避声中看着那三个人不停地从嘴里往外呕吐血肉,鲜血淌得满桌都是。

  其他人大多都退到了门外,苏延枝往墙边退了两步,等那三个男人都倒地没生息后,立刻拔腿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旁边,背着众人先把对方的掉出来的拼图勾进袖口,再小心翼翼用叉子掰开对方微张的嘴。

  口腔里一片血腥,牙缝上还沾有肉块,里面空荡荡的,舌根处的断裂面血肉模糊,竟是硬生生被自己咬碎的。

  在那浓重的血腥气里,苏延枝隐隐闻到了点儿刺鼻的味道。

  对方糊满血和肉沫的下巴上,还沾了几片菠菜。

  苏延枝抬头,见柳宴站在另一个死人旁边,神情凝重,手拨弄着对方那盘明显动过的蔬菜沙拉。

  …………

  He went for to eat honey,

  Out of the mustard pot;

  He bit his tongue until he cried,

  That was all the good he got.

  他去吃蜂蜜,

  从一只餐桌上的芥末罐子;

  他咬着自己的舌头直到哭出来,

  这就是他吃到的全部。

  …………

  苏延枝想起《Simple Simon》里的一段,眼睛移向桌上那残存的几盘蔬菜沙拉,躁动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也算意料之中,人数太多,时间又短,来个“大清除”实在不奇怪。

  他看着西蒙喜气洋洋地把尸体拖出门,恍惚间听到什么“夫人”“洗澡”的字眼,不由得皱眉,在对方过来时更加聚精会神,然后听到西蒙说。

  “今晚上夫人吃饱,会更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