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衿衿的。”』

  谢衿一瞬间陷入沉默 。

  他从未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性,书中并未详细提及萧谙风的身份,是以他理所当然的把萧谙风当成楚玉的儿子。

  如今听了萧谙风的话,谢衿才发现有些事情似乎说得通了。

  萧谙风是前太子楚琮之子,所以在原书中他才会为了给父母报仇起兵谋反。

  而楚玉之子早在十五年前应该就死在了那场谋逆案中,至于如何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楚玉痛失爱子,所以她要报仇,而报仇之人的最佳选择就是同样在谋逆案中失去父母的萧谙风。

  或许当年萧谙风也差点死在东宫中,是楚玉把他救了下来,而当年死在东宫中的孩子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谢衿想到这里,一时间有些语塞,他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何事,但可以想到失去孩子的楚玉定然痛苦万分,所以她才会把心中所有郁结之气全部发泄在萧谙风身上。

  可萧谙风又做错了什么?

  楚玉虽然把萧谙风抚养长大,但也不该成为她复仇的工具。

  见谢衿没说话,萧谙风又轻声唤道:“衿衿。”

  听到萧谙风唤他,谢衿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他看向萧谙风,只听他低声道:“是不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

  语气中是化不开的愁怨。

  “不是的。”萧谙风此话一出,谢衿便摇头道:“楚墨,你做得很好,不管哪个方面,你会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救我,你会教我骑射,你会为我解围,还会在我遇到困难时鼓励我,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楚墨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

  谢衿说这些话并不只是为了安慰萧谙风,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他不想让在其他人眼里宛如天神一般的萧谙风露出如此不自信的神情,于是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你不用把长公主的话放在心上。”

  萧谙风似是被谢衿的一番话说得震住了,他直直地望着谢衿,黑沉的眼眸突然闪出点点星光。

  他的视线从谢衿的眼眸上缓缓下移,一直移到谢衿两片微红的唇上。

  萧谙风忽得凑上前,轻轻含住那两片薄唇,烦躁不安的心情在这一刹那复归平静,他含着谢衿的双唇细细摩挲着。

  一瞬间,扑鼻的酒香朝谢衿袭来,他先是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轻轻闭上眼睛,伸出舌勾住了萧谙风的。

  感受到谢衿回应的萧谙风吻得更加用力,他使着力,把谢衿涌入怀中。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病了,只有谢衿能治得了他。

  很久之后,萧谙风终于松开唇,谢衿此刻已经没了气力,他软倒在萧谙风怀里,平复着因接吻而跳动不已的心。

  喝醉酒的萧谙风似乎变得特别粘人,他把头搁在谢衿的肩窝处蹭了蹭,半晌才低声道:“嗯,听衿衿的。”

  一阵夜风忽然吹过,掀起挡着马车窗户的帘子,谢衿瞥了一眼,才发觉此刻已近子时。

  萧谙风仍旧埋首在他的颈肩上,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谢衿尝试着唤了一声“楚墨”,就只换来一声低吟。

  谢衿微微抬头凑到萧谙风的耳边轻声道:“楚墨,子时已近,你该回去了。”

  不想萧谙风真的抬起头来,只不过他凝视着谢衿的眼眸,竟孩子气地轻哼道:“不要,我不要去那个地方去。”

  看着如此模样的谢衿忍不住轻笑出声,喝醉酒的萧谙风怎会如此可爱。

  萧谙风不知道谢衿在笑什么,但却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那萧谙风小朋友要去哪?”谢衿忍不住开口逗他。

  萧谙风神色顿了顿,似乎是在想“小朋友”三个字是形容谁的,等想到似乎是在形容他的时候,他的眼眸忽得亮了一下,“溪涧院。”

  “溪涧院?”谢衿看着萧谙风黑亮的眼眸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见萧谙风一脸期待的表情,谢衿想都不想便道:“好啊。”

  萧谙风得到满意的答复,突然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来,这是平日里谢衿从没见过的表情,他真想有个手机能拍下来,这幅画面值得一辈子珍藏。

  谢衿决定了带萧谙风回府,便冲着外面的薛礼道:“回府。”

  薛礼听到声音,连忙应声,接着便跳上车辕架着马车往太傅府赶去。

  太傅府门口,周管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他听见马车驶来的动静,赶忙迎上前去,薛礼和周管家打了声招呼,便跳下车辕,摆好车凳等着谢衿下来。

  马车内,谢衿并没有立即起身下车,萧谙风依旧埋首在他肩颈上,他轻轻动了下身体,柔声道:“楚墨,到了,我们下车吧。”

  萧谙风感受到谢衿微动的身体,他抬眸看向谢衿,眼中还带着一丝雾气,他眨了眨眼道:“好。”

  话音落下,谢衿站起身往马车下走,萧谙风跟在他的身后,他只觉得手腕处一紧,垂眸一看,萧谙风正拽着他的衣袖,像是怕自己丢了一样。

  谢衿不由弯了弯嘴角,他任由萧谙风拽着他,两人以前一后地下了马车。

  “少爷,您回来了。”周管家见谢衿下了马车,便赶紧迎了上去,他把谢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保谢衿没事,才放下心来。

  不过,周管家在看到谢衿身后站着的萧谙风时,不由疑惑道:“少爷,萧公子怎么来了?”

  “没事,我们进去吧。”谢衿并未多说什么,只淡声道。

  周管家在听到谢衿的回答后便知自己有些僭越了,他忙低下头道:“是。”

  谢衿带着萧谙风去了溪涧院,桃溪和巧冰一见谢衿回来便迎了上去,还没等她们行礼就听谢衿淡声道:“你们去休息吧。”

  “是。”

  待桃溪和巧冰退下后,谢衿反手握住仍拽着他衣袖的萧谙风,把人拉进里屋。

  萧谙风此刻意识似乎还有些模糊,但他却满眼都是谢衿,谢衿让他干嘛他便干嘛。

  明日还要去上课,谢衿便打算早点歇息,他原本想让萧谙风去侧屋的榻上睡着。

  可萧谙风却不愿离开他分毫,谢衿便只好让他在自己的榻上躺着,反正之前在济世馆他们又不是没在一张榻上躺过。

  谢衿把人安顿好后,便准备脱了外衫和鞋袜上榻,可还没等他站起身,萧谙风却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想把人往怀里带。

  “楚墨,你先让我把外衫脱了。”谢衿见萧谙风虽拉着他的胳膊,却并未使力,不由轻笑道。

  萧谙风似是听明白了谢衿的话,他松开手躺在榻上,睁着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衿。

  如此,谢衿倒是被萧谙风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以最快的速度脱去外衫朝榻上躺去。

  刚一躺下,萧谙风便伸手把谢衿搂在怀里,不仅如此,他还满足地哼了几声,孩子气十足。

  之前在济世馆,二人虽然同躺在一张榻上,却没有这般亲密地抱在一起过,谢衿知道萧谙风这是喝醉了,不过他并未挣开萧谙风的怀抱,反而任由自己深陷其中。

  谢衿闭上双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长公主府。

  长公主楚玉此刻正端坐在正厅里,她的面前正跪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男子刚从外面进来,他冲楚玉拱手道:“公主,公子方才坐了谢衿的马车去了林府。”

  “这么晚了,他去林府做什么?”楚玉眯了眯眼睛道。

  “属下不知,不过公子似是喝醉了。”男子低头禀告道。

  楚玉闻言神色一顿,她不知萧谙风缘何喝醉,只开口吩咐道:“继续盯着。”

  “是。”男子点头应道,直接便转身出了正厅。

  男子走后,楚玉用手支着头,她觉着心中很不踏实,这段时间的萧谙风明显变得不听话了,萧谙风变得如此都是因为谢衿。

  可她几次派人前去杀谢衿,却全部萧谙风救了,不仅如此,还损失了手下好几个得力人手。

  楚玉不知谢衿给萧谙风下了什么迷魂药,竟护他至此。

  楚玉犹记得上次失手萧谙风找上她的时候,彼时的萧谙风神情冷漠,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他竟为了谢衿警告她,说若是谢衿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定会让公主府不得安宁。

  如今萧谙风翅膀硬了,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一有不顺心就对他非打即骂,楚玉把这一切都归咎到谢衿身上。

  若不是因为谢衿,她不会和萧谙风心生嫌隙。

  萧谙风不准她杀了谢衿,她便不杀,她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到她筹谋已久的大事,而这些大事还得让萧谙风替她去做。

  待成就大业之时,区区谢衿,她有一百种方式杀了他。

  “公主,严功之死难道就这么算了?”角落里,一道男声忽然响起,此人隐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而他话里的严功就是那日在宗祠中要杀了谢衿却被萧谙风及时阻止的人。

  “放心,事成之后,会给你哥报仇的。”长公主眼中迸发出一道冰冷的目光,她低低道。

  如此模样,丝毫不像是患了疯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