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吗?”』

  盛环带着一众金吾卫在吴记杂铺里搜索一番,并未发现谢衿的踪影,不过倒是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间密室。

  盛环立马跑到萧谙风面前向他禀明此事,萧谙风来到密室的门口,密室很黑,还存在着一定的风险,盛环原想着自己先去探探路,没想到萧谙风却一把拿过盛环手中的火折子,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进去。

  密室不大,往里走了几步就听到一个小孩哭泣的声音,转眼那声音又消失不见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一般,只发出闷闷的叫声。

  萧谙风寻着声音走过去,突然见,一道黑影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盛环反应极快,他抽出手中之剑,从萧谙风身后窜出,一下子把剑架子了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被剑指着,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口中不住地念叨:“公子,饶命啊……”

  萧谙风拿过火折子朝那人脸上一照,发现此人竟是吴记杂铺的掌柜吴老板。

  “怎么回事?”萧谙风沉声问。

  按理说做生意的人很少能记住只到自己店里买过一次东西的人,但是样貌气质都俱佳的萧谙风却被吴老板记住了。

  此刻,吴老板见着萧谙风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缓了缓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今日是祭月节,吴老板比往常更早地开了门,就指望着在祭月节这日能大赚一笔。

  可是他开门没多久,店铺里便闯进来一群黑衣人,黑衣人上来就要求他今日不准接待客人,吴老板自然不能答应,他想把这些人请出去。

  可是却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把扭伤了胳膊,吴老板这才知道自己今日遇到了硬茬,他忍着剧痛不敢出声,黑衣人威胁他,若是他不照着他们的意思行事,就杀了他一间老小。

  吴老板自是不能不顾及亲人的性命,于是他便照着黑衣人说得,关了店铺的门,一直到晚上的时候吴老板招呼这帮黑衣人吃了晚饭,他才得以脱身到这密室里。

  黑衣人见吴老板没了踪影,时间又快到了戌时,便没有去寻吴老板,而是打开商铺的门,等着谢衿走进来。

  “公子,求您救救我们,我还有个七岁小儿,我们想活命啊……”吴老板说着便朝地上猛磕了几个头。

  萧谙风注意到了吴老板无力的胳膊,他低声道:“你现在可以出去。”

  吴老板一愣,随即欣喜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吴老板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位气质出众的公子是何许人也,但是他却能认出他后面跟着的人是守卫皇城的金吾卫,金吾卫不会视百姓的生命于不顾。

  公子既这么说,便代表他们一家安全了。

  正想着,吴老板就听立于他身前的公子道:“那些黑衣人的样貌,特征,习惯,烦请你全都回忆一遍。”

  这声音礼貌却透着森然,吴老板听了身体不由一抖,他偷偷瞥了眼萧谙风的神情,脸上虽没什么表情,眉宇间却弥漫着嗜血之气,他总有种感觉,面前这位公子下一刻就会去杀人。

  吴老板被心中这一想法,他忙不迭地点头道:“小人这就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

  一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里,谢衿此刻正俯趴在地上,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牢牢束缚住。

  身上的白衣此刻也沾满了污秽,谢衿此刻紧闭双眼,显然还陷在昏迷中。

  鬓边的簪花还在,不过此刻上面覆着一层灰,已失去了它原有的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谢衿终于动了动身体,他睁开纤长的睫毛,许是刚醒来的缘故,谢衿的眼眸上似覆着一层白纱朦胧不清。

  过了一会,谢衿的眼神才逐渐清明,他觉得浑身有些酸痛就想伸出手揉了揉,可是却发现此刻自己的手脚都被绳子绑住了。

  手指处传来一阵钻心地疼,谢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原本手指上包扎好的纱布已消失不见,此刻手指上的伤口正渗着血,看起来有些吓人。

  谢衿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在吴记杂铺他已察觉不对劲,可是却没跑成。

  他费劲地挪动着身体,他想坐起身,看看自己身处何地,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

  谢衿勉强支撑起身体靠在墙上,他环顾四周,黑乎乎的一片,只有一处小窗漏进来一点月光,此刻还是晚上,谢衿通过月光,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应该是个年久失修的宗祠。

  谢衿张了张嘴想叫人,却发现自己的嘴也被人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靠在墙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人绑架他必是因为他得罪了人,思来想去就是那已经被流放的石照。

  谢衿皱着眉,可石照是如何知晓建西巷是他必会去的地方?

  那封信又从何解释呢?

  竟有人模仿萧谙风的笔迹模仿得如此炉火纯青。

  不过,也怪他自己太疏忽,否则怎会轻易地上钩。

  谢衿坐在原地等了一会,都没人过来,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事,便准备挪到宗祠门口,准备利用撞门的声音把抓他的人吸引过来。

  可还未等他挪到门口,门突然被人咣当一下撞开了。

  谢衿动作一顿,他透过月光朝那人看去,发现来人竟真是石照。

  石照也瞧见了地上的谢衿,他忍不住发出几声得意的笑,而后突然闭了嘴,他冷着脸缓缓蹲下身,嘴角满是讥诮,“咱们谢公子怎么没了在书院里趾高气扬的模样了?”

  说完四周一片静寂,石照见谢衿没回答他,心中一气,抬脚狠狠地踢向谢衿的腹部。

  谢衿闷哼一声,他忍着痛冷眼看向石照,眼中全是鄙夷。

  石照像是才发现谢衿被堵着嘴一样,他伸手拍了拍谢衿的脸,“怪我怪我,你被堵着嘴还怎么发出声音呢。”

  说着,石照便粗暴地扯下谢衿嘴里的布,他并不怕谢衿大喊呼救,反正这周围都是他们的人。

  不过,他倒是很想欣赏一下谢衿大声呼救的模样,一定有趣得很。

  谢衿嘴里的布没了,他第一反应并不是喊人救命,而是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期待中慌乱的喊叫并未出现,石照低头看向谢衿,只见此时的谢衿虽然有些狼狈,但是面上却看不见一丝慌乱。

  石照突然气上心头,他一把掐住谢衿的脖子,直到谢衿白皙的脸颊被他掐红,他才满意,不过他并未松开手,而是紧紧盯着谢衿的眼睛,想从中窥探到一丝害怕。

  可现实并不如他所愿,谢衿非但没有害怕,看向他的双眼中却满是鄙夷。

  石照气急,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他死死掐着谢衿的脖子,像是要把人掐死才能解了他的心头之恨。

  谢衿只觉越来越喘不过气,他仰着头,笃定了石照不敢真的掐死他。

  果然,石照忽地松了手里的力道,他眼神愤恨地看着谢衿道:“你不怕我掐死你?”

  “你敢吗?”谢衿稍稍动了下脖子,嘴角露出一丝轻蔑。

  石照确实不敢,可谢衿的态度却彻底把他激怒,他松开手决定换一种方式去折磨谢衿。

  那人不许他杀了谢衿,但却没说不准折磨谢衿。

  随着石照的松手,谢衿脚底一软,跌坐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胸口才顺畅一些。

  谢衿知道石照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得想办法自救,可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缚住,根本挣不开。

  正想着,谢衿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似是被人拽了起来,又狠狠摔了出去。

  谢衿只觉自己的后背被狠狠地掼在墙上,以致他的五脏六腑都感觉到了颤动。

  伴随一阵头晕,谢衿沿着墙滑落下去,胸口闷得不由从嘴边泄出几声轻咳。

  看着谢衿脸上露出的痛苦表情,石照格外兴奋,谢衿不是能忍嘛,看他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石照往前走了几步,想继续抓起谢衿朝地上掼去,可方才那一下已经耗费了他很大的力气。

  他抓着谢衿还没提起就踉跄了一下,谢衿这才注意到石照的腿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方才就见他跛着走路。

  石照也感受到了腿上的疼痛,他一把松开谢衿,慌忙用手去按住腿,他方才使了那么大的力气,所以才会牵扯到了腿伤。

  腿上撕裂般的疼痛让石照更加生气,他恶狠狠地看着谢衿。

  一切都是因为谢衿,要不是他,林越淅不会与他反目成仇,父亲不会被斩首示众,他们一家不会被流放,自己如今也不会成了残废。

  谢衿趁着石照查看伤腿的间隙偷偷在地上摸索着,竟真让他摸到一块铁片。

  腿使不上力,石照便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鞭子朝谢衿身上抽去。

  石照仿佛要使出浑身力气,只两下,谢衿身上便冒出了血丝。

  谢衿哪受过这种委屈,不一会儿他的眼角就渗出一丝泪来。

  他此刻只已经确定策划绑架他的人不是石照,所以他得想办法拖延时间,不能任由石照在他身上发泄怒火。

  是以他趁着石照喘息之际,瞥向他的腿道:“你的腿怎么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