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睡着了吗？”
靠在床头看书的陈子硕，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去，只见安杰尔神色疲惫地走了进来。
“嗯……”安杰尔应得有气无力，直接扑倒在床上，揽抱住陈子硕的腰身，把脸埋到他腹上，“平时真是辛苦你了，我都不知道他们这么能闹腾。”
两个宝宝洗完澡，就吵着要听故事书，一个接着一个地说，始终不肯闭眼睡觉。安杰尔根本不擅长这种事，平时给他们念书，也单纯跟看字阅读一样，所以就感觉特别累。
陈子硕忍不住笑了出来，帮他把有些散乱的头发梳理拢好，道：“我还好，他们不会这么缠着我给念故事。是看你难得这么耐心陪他们，所以才会这么缠人吧？”
安杰尔稍稍侧头来看他，银眸里满是无奈，显得眼神都有点黯淡无光：“是吗？那看来我以后还是别对他们这么好了……”
陈子硕捏了捏他的鼻子，哼道：“胡说什么呢？”
安杰尔长手一伸，拉下他的脖颈，轻声诱哄：“爸爸，我需要一些奖励。”
陈子硕脸上微红，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低头吻住了他。安杰尔嘴角微勾，把这个轻碰的吻，化作唇舌交互的缠绵。
两人爱意缱绻地抱在一起，双足相抵，藏在被下低声说了好一会儿的浓情爱语。
这让陈子硕不禁想起，他们刚开始在一起那会儿，也常常像这样，相拥细语。转眼间，已经过去三年多了……
仅仅三年多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人生轨道，因为安杰尔而拐了180度的大弯。
“安杰尔，你以后也要这么爱护宝宝们，好吗？对他们耐心一点，多哄哄他们。”
“……我学不会做到你这样。”
“你今天就做得挺好的了啊。”
“我尽量吧。”
陈子硕撑起上身，趴到他赤裸的胸膛上，跟他四目相对：“不能尽量！是一定要做到！你必须很爱很爱他们，才能让他们健康快乐地长大！”
“……”
安杰尔用手背轻抚他的面颊，一时没有说话。
“你答应过我的。”
陈子硕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安杰尔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他总是想要逃避忽略这个问题，可子硕却总在提醒他，让他不得不时刻记着，这两个孩子的存在，是因为什么。
安杰尔对两个孩子的感情，有些复杂。
他嫉妒孩子占去陈子硕的全部关注，也多少对他们的存在感到焦虑。他爱他们，但一想到他们是子硕为了他死后，留下陪伴自己……他们多一天的存在，就意味着子硕又减少了一天在他身边。
往后是数十年，看似很长久，实则在他眼里，不过弹指一瞬。
所以他不愿意去想这个事，选择了逃避。
陈子硕见安杰尔突然走神，吻了吻他胸口，附耳贴上，听着那规律的心跳声。
“安杰尔，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
“……”安杰尔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喉头有些艰涩，“……好，我答应你。”
陈子硕抱紧了他，慢慢沉入梦中。
安杰尔温柔地抱住他，今晚的月色特别明亮，月光像轻柔的纱，披撒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满是深情与忧伤。
他伸手轻轻抚在陈子硕的后颈上，拇指摩挲那细嫩的皮肤，感觉指腹下微微的跳动。
“我会用生命保护你的……”
安杰尔这句低语，犹如轻喃，连他自己都听不清，随后也闭上眼睛，慢慢沉睡。
月光笼罩在他们身上，宛如是天堂投下一道圣洁的光，把他们包裹其中。静谧的房间里，凭空忽然响起一声似近在眼前，又远在缥缈之外的叹息。
这声叹息，不是出自陈子硕，也不是安杰尔。
而是发自站在窗边的一个天使，此时正静静地看着熟睡的他们。
天使的身形朦胧虚影，有一头金光耀眼的微卷长发，碧绿如宝石的眸子，身后的巨大羽翼，比那天边的月色还要皎洁纯白。
他看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一阵，又叹了一声，随之消失在月色中。
在遥远的天堂，一处繁丽的宫殿中站着两个身影修长的天使，宫殿的门面矗立在玉洁的台阶上，由巨大的柱子支撑，每一根柱子都像是一座巨大的雕像。
宫殿的内部极其豪华，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大厅，大厅的顶部是用金色的圆拱形穹顶，上面描绘着天使与上帝共享自由与和平的情景。
刚才出现在陈子硕他们房间里的天使身影，正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天使军最高统帅，米迦勒。
而站在他旁边的，是象征“智慧”的炽天使，加百列。
米迦勒的嗓音轻柔，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是发生了。”
“现在该怎么办？”
米迦勒极其俊丽的面容上，眉头微皱。
加百列欲言又止：“米迦勒……”
“我知道。”米迦勒转过身，长摆拖曳，随着他的动作，像化成一片片花朵的白瓣，“这一劫，是命数。”
那天晚上，陈子硕久违地做了一个噩梦。
在四周昏暗一片的地方，他看到安奇跟安硕站在一起，异口同声地对自己说：“爸爸，我们该走了。”
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也没有了平时见到他，就会展露开心的笑意。
陈子硕惊讶地朝他们伸出手：“走？你们要去哪里？！”
“去地狱。”
“什么？你们要去地狱？！”
“对啊，我们是堕天使，本来就是要回到地狱的。”
陈子硕惊慌失措，想要跑过去，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不是的！你们不是！你们是我的孩子啊！”
“别担心。”安奇跟安硕牵起手，转过了身，“爸爸，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陈子硕拼命朝他们跑去，却没有缩短一点距离，他颤抖着声音阻拦：“不！不……这里才是你们的家啊！”
“爸爸，这里，不属于我们。”
陈子硕见自己怎么跑，也追不上他们，急得大声哭喊：“别走！安奇、安硕！求求你们，别走！！”
“爸爸，再见。”
说着，他们的身影就离陈子硕越来越远了。
“等等——！！”
陈子硕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不停，他跳坐起来，已经是满头大汗。
一旁还在睡着的安杰尔，也被他的动静给惊醒，疑惑地坐起来，看见他一副惊魂失措的样子，抱住了他：“怎么了？做噩梦了？”
陈子硕瞳孔震颤，没有回答，他呼吸急促，因为刚才的梦，惊慌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别怕，我在这呢……”安杰尔轻声安抚着他，“没事了。”
陈子硕置若罔闻，一张脸惨白如纸，转过头紧张地问他：“安奇跟安硕呢？”
安杰尔挑了挑眉毛，也被他这般情绪闹得不安起来：“他们昨晚就睡在自己房间了啊。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吓成这样？”
陈子硕马上推开被子下地，连拖鞋都没穿，赤脚就奔出了房间。
“子硕！”
陈子硕急急跑到了旁边，一把打开了安奇跟安硕所在的房间，看到床上空空如也的时候，心脏几乎要紧缩骤停。
“安奇？！安硕！”
安杰尔听到外面传来他惊慌的喊声，也是一愣，马上下床跑了过去。
“安奇！安硕！别闹了！快出来！”
陈子硕把二楼的房间都找遍，也没看见他们，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感觉自己刚才做的噩梦似乎并不是噩梦，而是……！
“安奇！安硕！”
安杰尔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他跑下楼，跟陈子硕一起在屋子各处角落找了个遍，也没看到宝宝们，最后跑出院子外面，左右张望，喊着他们的名字。
“安杰尔！”陈子硕从后也跑了出来，慌乱得六神无主，眼眶发红，“怎么办？！他们跑哪里去了！难道真的跟我梦到的那样……他们去了地狱？！”
“什么？”安杰尔眉头皱紧看向他，“你梦到了什么！”
“我刚才梦到他们跟我说，他们要走了，他们是堕天使，要回到地狱去，说这里不属于他们什么的……！”
安杰尔听了很是惊愕，他心想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可现在两个孩子，确实是不见了。
突然，安杰尔不知道从何处有了一种很微弱的感应，他马上抬手按住惊慌不定的陈子硕：“等等，我好像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陈子硕惊愣住，见安杰尔似在聚精会神感应着什么，马上噤声，屏息等着。
安杰尔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也逐渐变得清晰，当他完全感应到两个孩子去了哪里时，双眼瞪大，难以置信。
陈子硕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已经知道了，急着追问：“怎么样？！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他们……”安杰尔声音发颤，此时也心神难定，“他们去了天堂。”
“天堂？！”陈子硕也瞪大了双眼，“他们怎么会去那里！他们自己去的？这怎么可能呢！”
的确不可能，带走他们的，是加百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