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重楼印象里廉松节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他一直很沉稳，甚至是在很多事情上游刃有余。无论是当时聚会时自己被男同学言语侮辱，还是校庆上被人找茬，廉松节对他的维护都异常冷静。
这几件棘手的事足够看出来廉松节这个人的处事能力，可唯独在出柜这件事上，廉松节给他的感觉是有着很大的恐惧。
特别是今天顾晓帆给他讲述了当时两人分手的原因后，更明白廉松节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做出了多大的让步。
也是因为这样，让他在得知顾晓帆今天所说的内容时，虽然难免会吃味，但最大的感觉却是想要知道廉松节这种略显异常的恐惧究竟来自何处，他甚至在考虑如果廉松节真的难以克服，那么自己觉得保持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他不想逼迫廉松节为难自己。
边重楼这趟出差，刚好在他生日之前。廉松节算好了时间想要为他庆祝生日，为了在当天有休息时间，他和同事换了班，在边重楼出发到水北的当天，他全天的门诊。
临近边重楼高铁到站的时间，他简短地打了个电话确认对方是否顺利抵达。但没成想，边重楼竟然又碰到了顾晓帆。
工作当前他不及多想。等处看完了全天的门诊病人，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
今天的情况着实是棘手了。他不想和边重楼在今晚闹别扭或者矛盾，因为明天上午边重楼异地开庭。
诚然，感情是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事业也是。成年人因为感情影响到了工作是非常不专业的。尤其他俩这种工作事关病人、当事人性命攸关或生杀予夺的情况，出不得差错。
作为伴侣更不应该干扰到对方，虽然他过意不去，但他觉得今天不是坦白过往的最佳时机。
手机里他收到了边重楼的微信，是下午四点多，边重楼说自己去见当事人了，为明天上午开庭做准备。
从信息的内容看没有丝毫异常，廉松节才敢稍微放松地打电话给边重楼。
“在干嘛？”廉松节回家心不在焉地煮了碗泡面，这是他今天的午晚餐，病人太多了，上午加号他没看完就没吃午饭，而且今天的事情让他也吃不下。
“再看看……明天的……资料，你回家了吗？”边重楼大概在认真看什么内容，说话的时候，一顿一顿的。
廉松节闷闷地说：“回来了，一天的门诊，午饭也没顾上吃。”
“廉主任，你不爱惜自己，还在这里跟我撒娇吗？”
“没有……”廉松节脸上带着笑，关掉燃气阀门。
“按照你高级职称六十岁退休，你以后还得坐几十年的门诊，往后都不吃饭吗？”边重楼略带责备。
听到边重楼说话带刺，廉松节知道今晚可以不提顾晓帆的事平稳度过了，于是开玩笑地接话：“不至于，等我升到正高，每次只有半天门诊了。”
边重楼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时候手术也不吃饭。”
“我、咳咳……你吃饭没？”廉松节避重就轻。
边重楼语气轻松：“我吃过了，明天顺利的话下午五点十分到山南。”
边重楼的语气让廉松节松了口气：“好，我去接你。到时见”
挂断电话后，边重楼把明天用的东西放进随身用来放资料的拉杆箱里，洗漱了躺在床上，攥着手机想廉松节。
他今晚莫名地很想他，白天见到顾晓帆，知道他们过去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给廉松节一个拥抱，也很想让对方抱抱自己。
可工作要紧，他打开手机，给对方发了微信：“我想你，晚安。”
信息过去没一会，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边重楼侧躺着枕着枕头，头埋在被子里，只漏出了眼睛跟廉松节视频。
对方则穿着睡衣靠在床头。
“怎么？出差认床睡不着吗？”床头灯把廉松节轮廓分明的脸颊打得很柔和，再加上他说话声音低沉温柔，让边重楼真的很想把他搂在怀里。
“嗯，有点。”边重楼用手把被子向下压了压，露出鼻子和嘴唇。
“那怎么办？”廉松节弯了眉眼。
“你给我唱首歌吧。”
“啊？可我不太会唱歌啊。”廉松节皱眉。
“唱吧，我想听 ，随便唱什么。”
廉松节想了想，对着电话那头的人：“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边重楼在被窝里笑得浑身发抖，看着很难为情但还依然硬着头皮唱的廉松节，慢慢收敛了笑容。
“廉松节。”
边重楼突然出声打断了廉松节的歌声。
“嗯？”
“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怎样？”边重楼说。
廉松节的歌声在听清这句话时憋在喉咙里，他皱着眉头看着视频中的人。
“怎么？为什么皱眉头，不愿意吗？”边重楼逗他。
“不是的，我……”廉松节双唇紧闭，喉头滑动。
“晚安，祝我明天旗开得胜。”边重楼笑着朝对面的人挥手。
廉松节也会挥挥手：“祝你……旗开得胜。”
边重楼笑着挂断电话。
廉松节双手捂着脸，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水珠从指缝滑落，打在被罩上，晕开一片。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廉松节成功接到边重楼回山南。
坐在车上的边重楼发现，车子行走的路线并不是回他们两个人任何一个的住处。
“我们去哪里？”边重楼问。
廉松节看着前方，超过了前面一辆磨磨唧唧的车，才简短答道：“请你下馆子。”
两人来到一家价格不菲的西餐厅。
落座后，点了餐。边重楼看着今天特意打扮的廉松节笑道：“廉主任今天发奖金了？”
“不发奖金也买得起生日礼物。”廉松节看看他，把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推向了边重楼。
“生日快乐！”廉松节笑着说。
边重楼闻言才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精美的万宝龙签字笔。
“谢谢！我很喜欢。”边重楼把盒子拿在手里，
晚餐后，两人驾车往他的房子。进屋，边重楼换了鞋子就准备往屋里去。
廉松节叫住了他，顺势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边重楼惊讶回头。
廉松节的手掌很热，突然有一丝冰凉从他中指的指尖划向指根。
他下意识往手上看。
是一枚铂金素圈戒指。
“你！”边重楼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背，那枚戒指简单却异常明亮，戴在他中指不松不紧刚好合适。
“你什么时候买的？怎么知道我的手指尺寸？”边重楼有点语无伦次。
“前段时间趁你睡着量了定制的。花色不好选，我就直接选了素圈。”
见边重楼不语，他立刻局促道：“你别有压力，就是情侣戒指，就是……”
“我很喜欢！”边重楼抚摸着戒圈，柔和的光从戒壁上折射出来好看得紧。
廉松节笑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昨天你说，要不要一辈子在一起。我今晚回答你：好。”
他说罢，要把那枚戒指套在自己的左手，边重楼下意识握住他的手，捏着他的手指，和他一起把那枚戒指戴在廉松节的左手中指上。
夜漫长，人影成双。
客厅、浴室、卧室大床，戴着戒指的两只手掌自始至终交握在一起没有分开。
凌晨，边重楼脱力地躺在床上，但他的思维异常活跃，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他身体累极却难眠。
廉松节看着他还不睡，几经纠结道：“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你坦白。”
边重楼现在转头都费劲，他哑着嗓子吃力地转动脑袋看着枕边人：“你说。”
“你昨天碰到的顾晓帆……”廉松节道。
边重楼掀了掀眼皮：“嗯。”
“我和他曾经交往过。”廉松节看着对方的眼睛有点胆怯：“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只是上次你突然说认识了他，我一时没能下决心告诉你。”
“没关系，该说的顾晓帆都告诉我了。”边重楼此刻声带疲乏，声音听着低沉柔和。
但话的内容却让廉松节大骇：“什么时候的事？你早就……”
边重楼在被子下伸手，摸索着拉住了廉松节的手，摸到廉松节的手出了细密的薄汗：“昨天。我们聊了聊，他很坦诚，把你们的故事大致讲给了我听。”
廉松节眉头揪在一起。
“我应该感谢他，让你变得勇敢，才被我捞到这么好的廉松节，不是吗？”
廉松节只觉眼眶发热，颤声道：“我并不勇敢……我”
边重楼转过身来，抬手抚摸廉松节的脸颊：“可你已经答应和我过一辈子这就是很勇敢，所以你以后不准再看其他人咯！”
廉松节忽然倾身过去，把边重楼搂在怀里：“好。我们谁也不能松手。”
几个小时后，闹钟闹醒了廉松节，他快速关掉手机闹钟，起身，生怕弄醒今天没有工作安排的边重楼。
好在他动作迅速，边重楼只哼唧一声就又睡了过去。
廉松节出门时，去卧室吻醒了边重楼，拉他起来时吃早饭，廉松节自己才穿衣出门。
边重楼坐在餐桌前一边嚼着早餐，一边端详左手上的指环，不自觉地傻笑。突然家里的电梯门开了，室内门紧接着也被人推开。
“你忘记拿什么了？” 边重楼嘴里嚼着水煮蛋，起身抬头看门外的来人，他以为是廉松节忘带东西折回来。
但待他看清来人，嘴里的鸡蛋黄卡在了喉咙，噎得他喘不上气，急忙跑回餐桌端起牛奶大喝几口，才捋顺了气。
“怎么？心虚啊。”来人正是边重楼的母亲——杜芝兰。
边重楼抬起手背擦掉嘴边的牛奶渍：“妈！你说什么啊？”
杜芝兰：“爱心早餐好吃吗？”
“还、还行……”边重楼瞬间睁大了眼睛：“妈，你……”
杜芝兰摇摇头：“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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