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虽然是大年三十儿医院里的手术还是照常进行,廉松节上午排了两台手术。
准备换刷手服的时候,边重楼打来了视频电话。
视频里的人一脸开心,还把贴好的对子给他看。
但还没说两句,好像有人来了,边重楼突然挂断了电话。
他着急拨了回去,但对面却掐断了。
手术是大,他把手机锁进柜子就准备手术了。
下了第一台手术,他看到边重楼的信息并没说遇到什么事,让他安心上班,简短回复就开始第二台手术。
手术做完没来得及吃饭,急诊来了几个滑雪场送来的碰撞事故受伤的年轻人。其中一个非常严重,多处骨折伴有脾脏破裂,把廉松节叫去会诊。
廉松节直到下午才第二次有时间看手机。
当他看到边重楼要给他送饭的信息时,那种难以形容的开心,都让他都害怕自己脸上表现出来被别人追问。
年三十儿,医大附院给每个值班的医护人员都送了一份加餐。
晚餐的时间,科里的几个年轻的医生护士到食堂借了推车,把整个科室的盒饭都推了来。饭盒里面是鸡腿、狮子头、紫菜蛋花汤、清炒广东菜心、米饭。
安康今天和廉松节搭班,下了手术收拾停当,他就看到廉松节看着手机漏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进了办公室。
他去拿了两份饭敲开廉松节的办公室门。
廉松节正在系衬衫扣子。
“安康?怎么了?”
“廉主任这大晚上怎么还换上衬衣了?”安康是个很活泼的人,工作之外跟廉松节说话也一点不拘束。
廉松节不自然道:“嗯,一会有朋友来。”
“哦哦,你这么打扮,我还以为女朋友要来看你呢。”
廉松节没答话,只是笑了笑。
“哇!真幸福啊!廉主任都脱单了,希望今年我也可以!”安康的感叹。
“祝福你新年脱单。”
“谢谢主任!”开心完了,他才想起来自己来干什么:“哦,对了今天三十儿,医院给每人一份加餐。”安康把手里的一份饭放在办公桌上。
廉松节:“好,谢谢。”
“你这儿挺好找啊,门上都贴了名字……”边重楼从门外推门进来,见屋内两个人正齐刷刷看着他。
他头大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工作, 那我待会过来。”
安康急忙摆手,把他让了进来。
廉松节则二话没说,上前把边重楼手里的餐盒放在餐桌上。
“好,谢谢你安康,快去吃饭吧。”廉松节朝安康深深看了一眼。
安康从他眼里看懂了自己应该如何做,手里捏紧了自己的那份盒饭,立刻遁出门去。
边重楼走了进来:“真的没打扰你们工作吗?”说话时,他头还看着安康出门的方向,人就被拉着落紧廉松节怀里。
身后的门“砰”一声关上了。
廉松节托住边重楼的头,强行让他面对自己,立刻吻了上去。
边重楼被吓得拼命拍廉松节的肩膀。对方用力的状况下,肌肉绷紧,硬得像石头,震得他手疼。干脆放弃抵抗。
等对面人过瘾了,松开他了,他才发现自己腿软得站不住,幸亏对方捞着他。
“你!”边重楼崩溃道:“老子是来送饭,不是来送人!你适可而止啊,这是职场,你当是你家卧室么!”
廉松节厚脸皮道:“想你了。”
咫尺眼前的恋人明目张胆地说着想念,让边重楼羞于回答。如果说廉松节不是个爱说话的,那么边重楼则是在面对面说情话方面有着比廉松节更高的羞耻度。
“快、快吃饭,为了给你送饭,我饿一路了。你都不知道我舅舅做饭多好吃。”边重楼起身到办公桌前打开餐盒,把里面的菜一层一层摆在桌上。
廉松节看到他就那样把餐盒直接摆在桌面上,微微皱了下眉头。但他忍住没说话。
“我舅舅知道要给对象送饭,特意多加了菜给你。”
说到这里边重楼顿了顿:“他说让我好好对待这段恋情。”
廉松节坐在一张塑料凳子上,让边重楼坐自己的办公椅。手里突然被边重楼塞了一双筷子:“快点吃,这个虾球闷在餐盒里受潮了,不那么脆了。真可惜。”
廉松节吃饭不挑,再加之杜玉树做饭实在好吃,俩人吃嗨了还把加餐盒饭里的鸡腿分着吃完了。边重楼吃不下的,都扔给廉松节,后者默默往肚子里“收拾”。
“你今天上午一直忙了吗?你今天吃得不少啊。”边重楼收拾自己那边的餐具问。
“嗯,上午本来安排好的是两台手术,你打电话那阵儿,着急上台。”他吃了最后一口饭菜也开始收拾:“中午突然来了几个滑雪碰撞事故的病人,有个很严重的脾脏破裂多发骨折,我去会诊手术了,午饭也没吃。下台看到你短信,就在等你了。”
“我来迟了你是不是要饿晕了?傻子。”边重楼从廉松节手里把他那边的餐具一起收了过来装在袋子里。
刚才直接放在桌上的餐盒,边重楼拿起来就往一起摞,廉松节快速拦了下来。
边重楼不解:“干嘛?”
“我这桌子谁知道有什么细菌病毒的,你直接就放上来了,现在又要把接触过桌子的盘底直接放回去,多不干净。”廉松节皱眉。
边重楼撇嘴:“洁癖怪,我回去要洗的!又不是直接要用。”
廉松节起身到抽屉里取出酒精湿巾,一个个把盒子底细细擦。
看着廉松节犯洁癖,边重楼自动想到了他家里那副整理癖的干净样,随即想到上午的事,于是道:“差点忘了,上午我贴对联给你看的时候,你妹妹和你妈到你家了”边重楼说。
闻言廉松节手里的餐盒吧嗒一下摔在地上,弹了好远,停在边重楼脚边。
边重楼顺势弯腰捡起,看到廉松节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看了。
“她们说什么了?”廉松节问。
“也没说什么,我说是你同学,受你委托来贴对联。廉翘说她们来也是帮你贴对联,既然我已经贴了,她俩就回去了。”
边重楼明显感觉到廉松节的紧张,走过去把手里的餐盒跟其他的摞在一起,完整地装好。
抬手捏了捏廉松节修长的手指:“别紧张,我会随机应变的。当初我说公开也是……随口一说,这种难处我都懂得的。”
廉松节反手握紧了边重楼的手:“谢谢。”
“啧,别搞这么正经啦!”边重楼挑眉,把餐盒装好:“好了,廉主任,长夜漫漫好好值班吧。为夫要回家了。”
“好,我送你。”
廉松节去开门,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边重楼从身后拉了他一把轻轻吻了他的嘴唇。
盯紧那双好看的眼睛,边重楼问:“你去找杜若了?”
廉松节垂眸看着边重楼:“嗯。”
“不要表现得太超标啊,虽然在对爱人好这种事情上卷起来是很有意义的,但你也不能卷得太狠了,我会有压力的。”
廉松节轻笑,低声道:“好。
“你回去吧,再不走我就不想放你走了。” 廉松节在身侧的手与边重楼十指紧扣。
“你倒是撒手啊哥!”边重楼笑得。
此话一出口,廉松节的眼神都暗了。
边重楼脑海里嗡地一声,完蛋,这个“哥”可是个隐秘的口令,是廉松节磋磨他的时候,逼迫他叫过的称呼之一,肌肉记忆真让人害怕。
再看对面人的眼神,边重楼怕自己再不走,医大附院明天就都得传出骨科副主任办公室的花边新闻了。
于是他迅速甩开廉松节的手,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廉松节整个人还没回神,眼前人已经没影子了……
山南已经禁燃很多年了。
头几年人们还抱怨不让放炮就没了年节的氛围。
事到如今,都已经习惯一早没有了鞭炮声的大年初一。
边重楼在廉主任家里搂着廉主任的被子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自从他和廉松节确定关系后,他几乎没有在做过噩梦,睡眠质量好了很多。
他习惯性先确认手机,信息列表里躺着廉主任发来的信息,说他可能要先接他母亲和妹妹到爷爷奶奶家拜年,下午才回来。
边重楼本来很认真地打字说自己也要回家去爷爷奶奶家拜年……
但突然玩心大起,遂把短信逐字删掉,改写道:“如今,你我二人身不由己,惟盼夫君早日来娶,也好有相挟归省知名,待那时,定日日与君好。”
廉松节下班,刚到家楼下就收到了边重楼发来的信息。
一句话里,早日来娶、相挟归省让廉松节皱了眉头。
他打开车门,取出好久不抽仍在储物盒里的烟,叼一支在唇间,点燃。
吞云吐雾之间,想着接下来要面对的家人,他整个人的气都是泄的。他想边重楼了,非常想,想抱着他,紧紧地 抱着,把脸埋在他颈窝,他的气味仿佛是自己的镇静剂……
一支烟抽尽,廉松节收敛了情绪。
打开手机,几经斟酌后,回复了边重楼的信息。
坐在奶奶爷爷家客厅里的边重楼正百无聊赖地听着堂兄弟姐妹们聊些冠冕堂皇却没有营养的话题。手机震动,他取出来查看,当他看清廉松节的回复时,一口茶水喷在了茶几上。
手机上,与廉松节的对话框里,最新的信息显示:
“表格已做好,每日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