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回避关系>第15章 不喜欢他装腔作势

  轮到廉松节选座位。边重楼密切关注他究竟要选择什么位置。

  廉松节从最后面往前走,目光略过边重楼的脸,即刻便移开。

  他脚步不停,没有丝毫犹豫。边重楼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朝着讲台的方向靠近。

  难道这家伙要去坐讲台左右的位置?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让他回神,毫无防备地对上了廉松节的眼睛。

  秦洛川在后排吓得捏紧了裤管,边重楼机械地扭头和他对视,两人都瞪大了眼睛。

  同学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班主任陈老师看到笑着说:“呦,第一第二名坐一起啊,看来传闻不可信。你们要好好相处,也要带动周围的同学们学习进步啊!”

  话说完老师这才继续往后叫了第三名。

  边重楼看着右边的人,整个人都在抖,半晌说不出话。太可恶了!太可恶了!廉松节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他,还硬要坐在这个位置。

  他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

  边重楼第一次知道,原来廉松节心眼这么小、这么狠!边重楼就知道自己考过了他,他心里不平衡非得这行恶心一下自己,这明摆着是示威!

  “我觉得这排位置比较好。还有,祝贺你这次考年级第一。”廉松节说完似乎还笑了一下,然后就看向老师,不再言语。

  边重楼简直像吃了苍蝇,一脸铁青地坐在座位上,直到老师念到第六名班长秦洛川走过来坐在他左边的位子。

  他干脆背对着廉松节,只和班长秦洛川说话。

  上午放学后他专门到班主任办公室找老师想要换座位。

  “你真的很不喜欢他吗?”老师给边重楼递了一杯水。

  边重楼接过水,也不喝:“嗯。”

  “为什么不喜欢他?”老师问。

  “不喜欢他装腔作势的样子。”

  “重楼,人和人之间是有可能气场、性格不合。但是你到了社会上会遇到很多人,你的性格活泼阳光,但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很自然而然地吐露自己的想法,廉松节就是这种内秀型的孩子。”老师从办公桌上拿出了他们的成绩表,翻开他和廉松节的那一页。

  指着上面各个科目的分数给边重楼看。

  “你看你们的成绩,其实是可以从彼此身上得到进步的,比如他的数学、生物非常好,而你的物理就比他要高些。这次的座位是你们自己选的,如果老师给你们两个说换就换了,那么每个同学都可以来找老师说他不喜欢和谁谁一桌,如果都来三天两头换座位,那就乱套了。所以,你们现在应该想想如何才能互相帮助取得共赢……”

  边重楼明白,陈老师给他分析这一通的意思是这座位是没得换了。

  于是从那天起,除非不得已他就不和廉松节说一句话,甚至都不朝右边看一下。遇上写字不小心超过右边的桌缝,他都会嫌弃地收回胳膊。

  他每天更用功地学习,看新的参考资料都背着廉松节,边重楼几乎把能利用的时间都里用上了,校篮球队他都退出了。就是希望能继续保持第一名的成绩,远远抛开廉松节。

  秦洛川开玩笑说,如果边重楼这次不得第一,那只能是命运的问题,因为他觉得能尽的“人事”,边重楼都尽了。

  边重楼也真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每天都很认真地学、认真地复习。

  考试公布成绩的当天他和秦洛川早早就跑到放榜的公告栏。

  但当他俩看到第一名的名字时,大夏天里,边重楼却感到了一盆冰水兜头而下。

  秦洛川一语成谶,廉松节又回到第一名的位置,超过了边重楼十几分。

  而这期间和廉松节做同桌,边重楼十分清楚廉是怎么学习的。

  他发现廉松节遇到喜欢听的科目会全神贯注,但遇上历史、语文课,他基本上都爱打瞌睡。

  即便是这样,他依然甩开自己十几分,这让边重楼倍感挫败。

  他甚至开始怀疑廉松节上一次考试失误是故意要整他,就是要看他“起高楼宴宾客”,再近距离坐在他旁边,看他“楼塌了”。

  边重楼被老师叫去谈心,让他不要在意一次的得失,要从中总结经验教训,以便下次进步。但他心里清楚,这就只能是智商的差异。他不服、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服。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痛苦,是一种你很难和命运做抗争的无力感。

  而时隔十几年后的今天,廉松节在电话里说他边重楼“不聪明”,这是直接扎到他“七寸”,学生时代的憋屈、长久以来的愤怒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真的不该忘了廉松节当年那股子尿性。

  亏他之前在医院还觉得廉松节这厮温柔,在他优越的外貌腐蚀下,竟然还对他产生了一些旖旎的想法,呵!真是太可笑了!

  人家大概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边重楼看在眼里过!真的够了!

  他公开取向,甚至都可能被对方在背后嘲笑过无数次,嫌弃过无数次。

  边重楼,够了!别人家给点好脸色就自己上赶着贴!人家根本瞧不起你,也从没瞧得起你过,离人家远点儿吧!

  另一边,挂掉电话的廉松节也着实气愤难当,他胸膛起伏,不断深呼吸,但那股子憋气感丝毫无法消减。

  他盯着微信聊天框里那个红包良久,他觉得只要自己收了这笔钱,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和边重楼就此便能桥归桥路归路,从此见面不相识。

  他俩就又会回到过去的老样子,他又会彻底消失在同学群里、消失在边重楼的人生里。只要人家不想回忆,那他这个人就不存在,并且永远见不得天日。

  他手指悬在那个红包的“開”字上,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轻颤,用力地按下了手指。

  刺耳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

  廉松节倏地睁开眼睛,他的手指按在屏幕上的来电界面。

  来电显示:表姐乔薇薇。

  他回神接听:“薇薇姐。”

  电话那头的人听他声音沙哑问道:“嗯,你是不是休息了我吵醒你了?”

  “没有”

  乔薇薇是廉松节的表姐,是山南人民医院的儿科副主任医师。

  乔薇薇:“听说,你最近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了?”

  廉松节皱眉,他没想到这个消息传到了表姐耳朵里。

  “嗯,周年聚会,班长专门问我,我就去了。”

  “周年?十四周年,不当不间的,也不是五年、十年这种整年,你怎么好好想起来参加聚会了。你不是从来不参加么?”

  “你找我有事么?明天我早八替张伟的课,太晚了我要休息了。”

  乔薇薇语气冷淡:“没事不能关心你吗?”

  “是不是张伟最近颈椎病犯了没人追你了,闲得慌?”廉松节反唇相讥。

  廉松节的师哥张伟,也就是他帮忙代课的那位教授,一直在追求他的表姐乔薇薇女士,但多年两人毫无进展却也没有断了联系。廉松节搞不懂两人的状态,用乔薇薇的话来说,这是一段开放关系,因为她不想结婚。

  “说什么话呢?最近儿科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我下班就去当保姆伺候他了好吧!我这不是怕你孤独终老么,偶然听说你参加聚会了,就想着你是不是……”

  “我认为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乔薇薇,你要是玩儿够了就好好考虑和张伟的事。他人真的不错,你别拖着人家了,多少年了。”

  “啧啧啧”乔薇薇:“管好你自己之前你没什么立场和我说这种话。我到最后也有个张伟陪着,你有吗?”

  廉松节不做声。

  “廉翘昨天联系我逛街了。我说啊,夸你句敬业,你也不能真的以院为家,舅舅舅妈好久没见你了,廉翘也说想你。该回就要回去看看,别给自己搞些莫名其妙的枷锁。”

  廉松节一顿,叹气“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通话页面消失,那个红包依然颜色鲜艳地留在聊天页面里。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屏幕上的光亮得刺眼。

  盯着那个红包,廉松节仿佛能看到边重楼见到自己时那气恼的面容、嫌恶的语气、不耐的情绪,这比十几年前在边重楼脸上亲眼所见的程度似乎更深了些。

  廉松节在阳台上开了窗,点燃一支烟,送进嘴里。边重楼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听着就是事中或事后,都是男人,廉松节清楚得很。

  室外的道路上,路灯照耀下车辆川流不息。

  与红色的车尾灯相称,漆黑的阳台上红色的一点亮了又暗,烟雾缭绕中不断往复。廉松节额头抵在了拿着烟的手背上遮住了双眼。

  烟,在不觉中马上就燃到滤嘴处,他打开了已经自动锁屏的手机,再次抬起手指要与那“開”字相触。然而几次喘息间,烟烫到了食指与中指内侧的软肉,钻心地疼。烟头掉在地上,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屏幕在他捡拾手机的过程中早已退出了边重楼的聊天页面,廉松节终究没有动那笔钱。

  众益律师事务所最近进行了招聘,招几名通过法律职业资格考试的新人。

  边重楼建议这次不限制年龄招聘律师。

  理由是,对于律所来说,需要新鲜血液,但更重要的是案源。

  年龄小的律师用起来会更容易、服从性更好,但年纪大的人来做律师尤其是已经有一定社会经验、人脉资源,那么案源的问题就很好解决,这是年纪大的人较之毕业生的优势所在。

  招聘分了笔试和面试,通过笔试的六个人进入面试,今天面试之后会最后留下三名进入岗位。

  律所的三位合伙人一起准备了笔试的题目,今天面试因为唯一的女合伙人出差,所以冯林木和边重楼以及所里的一位年轻的律师袁峰三人做考官。

  全律所的年轻人除了要工作的律师和助理,都在一旁的办公室通过监控观战。

  前一天晚上边重楼和廉松节闹得很不愉快,他很晚才睡着。为了不影响今天的面试,他到律所写字楼下的咖啡店特意点了浓缩,而他平时爱喝甜的拿铁。

  来面试的六个人当中,两个法本,两个法硕,一个区法院书记员辞职做律师,另一个是个非法本考过了法考。

  冯浩辰拿着抽签筒在备考室里让几个人按照笔试成绩顺序抽签,以抽签号码决定面试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