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的地方离墨居并不远,可是突如其来的暴雨却有些急躁,雨水打湿了白小姐的袖口,在灰色的羊毛帽衫上留下大片洇开的水痕,
攥起来湿漉漉的,像沉重的心事,酸涩的情绪顺着宋识舟的手腕往下滴,她们离得太近了,一滴两滴,又重新回到了白若薇的袖口之里,
白小姐那双秀挺的眉蹙了蹙,
或许不如直接握住宋识舟的手,
可是她,还握得住吗
这些天的遭遇因为宋识舟的话终于有了一个答案,怪不得识舟总是对她那样冰冷,怪不得她只看着蓝池,怪不得她只和别人说话,怪不得她不要她,
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咎由自取。
暴雨将两人的视线变得迷蒙,远处的山岚升起一团雾气,一只修长的手从袖口处缓缓探出,在半空中迟疑的悬着,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捉住了宋识舟的手,
那麽小心,同时又是那麽的,
坚定,
宋识舟微微低头,向下看了一眼,
那只漂亮的手握着她的一只手指,小心翼翼的拿捏着彼此的距离,
白小姐也会这样胆怯吗
也会这样小心,这样卑微的祈求一个不确定的结果吗
因为下雨的缘故,那人微微低头,雨水打湿的一缕长发垂在胸前,在灰色的衣衫间开成一朵淩厉的花,
宽松的帽衫依然掩不住她的气质,白小姐腰背挺拔,像一把秀挺的竹,
这把竹现在却唯独愿意为她弯折,
宋识舟蓦然笑了一声,天寒地冻之间,感慨也被冻成了唇边的白雾,她那张温吞的面孔竟显得有些讽刺,冷得让人惶恐,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的遭遇吧,在蓝池面前被忽视的画面让白小姐生出了一些勇气,让她终于也想主动一次,
不是在原地等待,而是像这样,先一步的牵起识舟的手,
白若薇的指尖有些冷,掌心却温暖潮湿,她见宋识舟并没有明显的抵触,手也终于变得大胆起来,她先是攥住识舟的几根手指,然後缓缓地,把她的整个手都包住了,
这姿势不太像在牵手,却莫名有一种温暖,莫名让人安心的感觉,
其实宋识舟不是喜欢在感情上拖拉的人。
无论是亲情也好,爱情也罢,或许是因为童年带给她的创伤,她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她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大型断舍离,不同的环境要求她做出不同的反应,她必须迅速,准确,所以她喜欢快刀斩乱麻,即使被很多疯子纠缠,她也能够好好活下去,
因为她没放在心上,
一路走来,如果她事事在意,或许她早就死了吧。
白小姐是她人生中唯一的变数。
在这个带给她快乐与悲伤最多的人面前,她那套引以为傲的钝感力,唯独不灵了,
石子路旁生长着两簇低矮的灌木,暴雨打在上面发出些劈里啪啦的声响,雪榭地处偏僻,灌木丛尚且被催折至此,公路旁松散的泥沙或许已经被冲刷的不成样子,
再加上能见度降低,雨夜行车,会很危险的,
前世的那场事故,白若薇依旧心有余悸,
“这种天气下开车非常不安全…就算不是为了我,今天也不要走了。”
她更多的捉住识舟的掌心,逐渐变成一个十指紧扣的姿势,时至今日,白小姐终于不再回避,不再拒绝,不再踌躇着不肯讲出那句识舟想听的话,
可是宋识舟还是执拗的将手从她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暴雨打在伞面上不断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如瀑般的雨珠顺着伞面滑落,简直不算是滑落了,简直像是砸在地面上一般,一滴一滴,砸在白小姐的心里面,
“没关系的,白小姐。”
“我不是非得在暴雨时开车离开,这场雨也总会有停下来的时候,就算一时半会很难停止,也会有变小的时候。”
她语气艰涩,好像在说下雨天,又好像在说别的。
宋识舟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温吞的笑,好像什麽都没发生,好像还没听到过白小姐那番发自内心的剖白,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们还是两个陌生人,
白若薇捏着伞骨的手骤然收紧,用力到指尖泛白,
宋识舟淡淡道,
“今天的事已经耽误你很长时间了,如果我再留下,岂不是更麻烦你了我留在车里,等雨小一些再走就好了。”
她一步一步的往车子的方向走去,不顾愈演愈烈的雨势,不顾满身湿透的狼狈,
一如既往的决绝,
车子旁站着几个人,在昏暗的雨幕里变成飘飘忽忽的影子,是李宁之和顾织羽,她俩本来再帮宋识舟搬东西,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两人有些仓皇,
宋识舟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她欠了谁就要赶紧还回来,这两个人是因为帮她搬东西才会弄湿衣物,所以她的话里带着些歉意,
“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墨居的正院是很有格调的沙石地,车轮若是滚在上面,价值不菲的白沙和车轮怕是都得报废,
好在还有一条小路,通向墨居的後门。
宋识舟打开车门,让她们上车,正要坐进驾驶室的时候,却发现白若薇依旧怔怔的站在原地,
白小姐下意识的想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可是手伸出来後却僵硬的悬在半空中,
“我来开车吧。”
她的声音有些涩,
她撑着伞走到这边儿来,修长的手指落在驾驶室的车门上,宋识舟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白小姐的表情却有点凄然,
“不要拒绝我,小船,”
她叫她小船,
这是白若薇从前为她取的昵称,
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这麽叫过了,
宋识舟的眼睛颤了颤,
“就算是让我弥补一下…过去的遗憾吧。”
在别人面前,她总是心照不宣的将前世叫做过去,这是她和宋识舟之间的秘密,是别人都没有的,她和宋识舟之间的秘密。
那场车祸从来不是宋识舟一个人的心病,更是白若薇的心病。
她曾经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的内容无一例外是的那场车祸,漫天的红和漫天的雨混作一团,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血,
她不止一次的在心里诘问自己,如果她当时接到那通电话,如果她当时陪在宋识舟的身边,如果开车的是她,
那麽一切会不会都没有发生。
车祸很惨烈,轿车的车头被直接碾碎了,那麽…一定会很疼吧。
白若薇的眼神有些晃,纤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垂下一道侧影,或许是无法弥补的悔恨凝成的实体,永远刻在她的灵魂之上,
宋识舟的手虚虚攥成拳,白小姐失魂落魄和她又有什麽关系,她还是想要拒绝。她往汽车後座看了一眼,李宁之和顾织羽把後座挤得满满当当,两个人的身上都湿了,贴在一起或许会更冷更难受,所以完全没有留出一个座位的意思,
宋识舟顿了顿,坐进了副驾驶。
一阵短促的轰鸣声,车子在雨夜里稳稳的动了起来,
他们两个现在离很的近,不到半米的距离,宋识舟能闻到白小姐身上好闻的月桂香气,被雨水冲的有些寡淡了,或许不是因为淋雨的缘故,而是因为她惴惴不安的心情,
明明这些天有远比这样亲密的接触,可是白若薇却莫名其妙的开始心跳加速,
雨水在车窗上如瀑般下坠,大片斑斓的光斑坠在上面,涤荡成月亮的形状,只是月的形状隐隐有些扭曲,雨刮器上下转动着,让人眼花缭乱,
或许是因为心乱了,所以不管看到什麽,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一个左转弯,再直行,很快就到了墨居後门, mia在这里等了不知多久,她手里撑着一把伞,
李宁之两人一溜烟的跑了, mia把毛巾递给白若薇,又递给宋识舟,
她诚恳的建议道,
“宋小姐,上去换件衣服吧。”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了她所有的计划,识舟的衣物早就湿了个彻底,原本熨帖的黑色大衣沾在在身上,黏黏的感觉并不好受,
白小姐还未下车,透过黑色的车窗玻璃可是看到她正低着头,一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样子,
车子已经熄火了,可是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依然不肯放下来,
她在紧张,
她怕宋识舟不肯留下。
衣服濡在身上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再加上mia的眼神足够诚恳,宋识舟没再拒绝,她接过毛巾,对mia说了一声谢谢,
mia笑着说道,
“宋小姐,请这边来。”
两人一前一後的进入了房门,
她从前住在墨居,对这里的每一个陈设和装潢都十分熟悉,现在却像客人一样的跟在mia身後,反而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就连心里也升起一阵淡淡的尴尬。
mia引她到卧室,这里的一切与之前毫无差别,白小姐送她的那盏灯依旧摆在床头,这是她唯一一个没有砸碎的小夜灯,
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她抽了抽鼻子,
白小姐也需要自欺欺人吗
mia打开衣柜,里面是满满两排干净的衣物,
全都是她的尺码,是按照她的喜好和习惯购买的当季新款,
“这些衣服是白小姐为您定制的,可是还没等发行,您就已经离开了,”
mia的声音缓缓的,
“本来大家都以为晚了一步,再也用不上了。我劝白小姐不如收起来,摆在这里看到了总会伤心。”
所以为什麽没有收起来呢
mia微微顿住,没再往下说了,
她贴心的打开衣柜的暗格,
里面装着的是内衣内裤和几套棉质睡衣。
“我看了天气预报,这场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下来的,宋小姐,您去洗个澡吧。”
宋识舟摇头,
“不用了。”
她扬起手机,
她已经叫人来接她了。
mia没再多说什麽,把卧室留给了识舟
宋识舟将身上的雨水擦净,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去了浴室,把湿漉漉的头发吹干了,
大概半个小时後,有人敲了敲门,顾织羽端来一杯热茶,
是她最喜欢的红茶。
宋识舟顿了顿,没接,
顾织羽把茶放在一旁,
“宋小姐,您真的不必怀疑这几天白小姐对您的态度。”
说客这种身份,不符合顾织羽的性格,所以由她来讲这番话才最能让人信服,
“她不是因为您的身份才配合的,或者是故意装作卑微的样子,演一出展示给陈议长的苦肉计,”
因为白若薇不需要这样做。
“从前在墨居的时候,就是我和青鸾贴身照顾您,我们两个是最了解白小姐对您的心意的,您刚来墨居的时候一直在生病,白小姐几乎每天都来看您,在您昏迷的时候整夜整夜的守着,在您昏迷的时候帮您换衣服,换鞋子,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她一直以来,对您的态度都是这样的。”
“我陪白小姐的时间不算长,可是mia也说,她从来没看到白小姐在一个人面前如此的…卑微。”
即使身居高位时也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提心吊胆,宋识舟想起在墨居里发生的那几起争吵,她还记得自己摔碎小蜜蜂时白若薇的眼神,
是前所未有慌乱,
她是因为她这个人才甘愿卑微,甘愿自苦,和她的身份,和议院,都毫无关系。
房间内一瞬间竟有些安静,顾织羽送进来的红茶还是热的,一点点氤氲的雾漂浮而出,她张了张嘴,好像还想再说些什麽,
可是下一秒,她却被人打断了,
“不要继续说了,”
一道泠然的女声从耳边传了过来,好像带着微微的不耐,白小姐脱下了那件被雨水打湿的灰色套头帽衫,她换上一套黑色丝绸睡衣,卷曲的白色长发是开在胸口的一朵花,
她的眼睛垂了垂,似乎有些不自然,
“和宋小姐说这些做什麽。”
“你先出去吧。”
顾织羽点头,抱着托盘离开了。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能听到细微的滴答声,
白小姐的头发在滴水,
她很着急,长发未干便上来找人,或许是害怕顾织羽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或者是害怕宋识舟很快便会消失不见,
宋识舟下意识的动了动脚步,又顿在原地,有些纠结,
她的眼睛垂了垂,
“你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白若薇一愣,
可是下一秒她就乖乖的坐在床上了,宋识舟把吹风机从浴室拿出来,沉默的站在白若薇的身後。
她已经好久没有如此仔细的触摸过这抔长发了,从前她照顾白小姐照顾得很仔细,她的发总像绸缎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发尾坠着几个卷曲的卷儿,落在掌心时沉甸甸的,
可现在,竟然有些干枯的迹象,
一道闪电划过,窗外暴雨依旧,淩乱的声响在夜色里撕扯开一个茫然的口子,在一片劈里啪啦的雨声之间,
这是一道响雷,
可是房间内的两个人却无暇顾及了,
白若薇的耳边只有吹风机发出的细微噪音,是很小很小的声音,或许是因为足够专注的原因,她好像在这绵长的噪声中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心跳,宋识舟的手穿梭在她的发间,不可避免的触碰到她的脖颈和耳侧,
她的耳朵有些红,又有些热,连带着心里面也隐隐的发烫起来,
是喜欢的声音。
耳边的噪声停止住了,那人把吹风机放到她的掌心,
“接我的人到了。”
她说,
“衣服过几天会还给你。”
下一句或许是再见了。
白若薇扯住她的衣袖,
“不要走。”
她双颊微红,向来倨傲的脸上隐有泪痕,她自知失态,可是如果宋识舟会离开,她想宁愿失态。
……
袖口处传来一阵淡淡的拉力,是某人执拗着不肯轻易松手的力气,
月桂的气息莫名浓烈起来,淡淡的迷乱,宋识舟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也被熏红了,一楼的大门咔哒一声敞开,郑助理站在门外,
mia隔着门扉,
“宋小姐,接您的人来了。”
“要走了吗”
身前人呼吸隐隐有些起伏,像过山车一样提着一口气不敢喘出来,白若薇的手都凉了,鬼使神差一般,宋识舟摇了摇头,
“让他们等一下。”
白若薇擡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宋识舟平静道,
“你发\情期到了”
她还没彻底标记她,只是在腺体上留下过一个浅性标记,所以她还是alpha,
白若薇神情微怔,过了半晌,缓缓点头,
“对。”
“很临时,我也是才感觉到,我的发\情\期一直不准,所以没有提前准备。”
换言之,不是为了让她留下的手段,
“我现在还是alpha, alpha的发\情\期并不难熬,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也不需要难做。”
她想说,如果你想走,如果你不想继续留在这里,那你也可以离开。
公事公办的态度或许才符合她的性格,因为她总是傲慢又骄矜,所以不能死缠烂打,不能不好看的过分挽留,
可是她现在,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句话讲出来,
她也不想让宋识舟离开。
一片沉默之中,她好像听到有人莫名的叹息一声,
“在我给你吹头发之前,你就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发\情\期快到了吧。”
她淡淡道,仿佛在诘问,
“与伴侣亲密接触会诱导发\情,比正常发\情\期难熬的多,白若薇,你为什麽不躲开”
处于发\情\期的alpha远没有她说的那样轻松,她们会疯狂渴求伴侣的信息素,疯子一样的缺乏安全感,有的还会出现筑巢行为,如果不能及时得到伴侣信息素的安抚,那麽恐怕会万分痛苦,
信息素不是应该令人痛苦的东西,她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虐\待自己的伴侣,
屋外的雨势已经逐渐平息下来,可是宽大的落地窗外还掩映在一片晦暗当中,窗帘被人拉上,夜色不见了,
灯也被人关掉了,
女人冰冷的手落在她的脸庞,白若薇打了一个冷颤,
那人声音低哑,
“不要动。”
黑色,暗纹,不透光,
一条领带,剥夺了她所有的视线,
宋识舟耐心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眼前雾蒙蒙的,隐约能看清宋识舟的脸,白小姐有些惊讶,有些迷惘,对未知的懵懂让她违反规则,睁开双眼,
黑暗中,她好像看到宋识舟也给自己蒙上了一条一模一样的领带,
或许这样才算公平,
白若薇颤了颤,那人的手指放在她的喉结处,轻轻点点。
“好。”
“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动了。”
话音刚落,房间内的信息素味道瞬间暴涨到了几个惊人的程度。
被抛弃的感觉骤然消失,白小姐突然口干舌燥起来,骤然升起的信息素如同猛烈的拥抱,让她短短的惊叫出声,
女人的手指点在她的唇上,
“嘘,不要,出声。”
幽深的昙花总是在夜晚开放,以娴静的姿态迷惑每一个捕食者,飞蛾来到它的身边,问我可以短暂的栖息吗
那是一只黄群夜蝉,拥有黄白相间的身体和纤若薄纸的蝉翼,昙花不会说话,迷离的香气是舒展的两只手,叶蝉说你不是猪笼草,应该不会吃掉我吧
应该,不会吧
有人快要撑不住了,汗水顺着白若薇的额头往下淌,一滴一滴在她身前汇成小溪,或许还有别的液体,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体能,为什麽会这麽累,为什麽会这麽酸,她很能坚持的,她耐力很好的,
影影绰绰的视线之下,宋识舟仿佛看到了白小姐不肯轻易放松的脊背,
是那麽的挺拔,那麽的漂亮,
黑暗中,白若薇微凉的掌心落在她的手背上,让她克制不住的颤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被剥夺了视觉的人感知能力便会放大多倍,太大了,太多倍了,浓重的信香,好香啊,嵌入灵魂深处的昙花香,上面写着两个字,
爱人。
宋识舟却突然有些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接收到了多少昙花的信息素,两道湿热的液体顺着白小姐眼角滑落,热气腾腾,粉红色,领带被濡湿了,
天亮了,
蒙在眼睛上的领带被人拿下来,充盈的信息素包裹着她,一切好像都已经结束了,
那人的声音却莫名有些艰涩,
“白小姐,数月前你身受重伤,替我拿回那封陆家夫妇的认罪书,我很感激你。”
“顾织羽说的那番话,我也都明白。”
“你为我做的事情,因此受到的难过和折磨,你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次挽留,我都看在眼里,”
“可是我实在无法分清,这到底是你的爱,还是你扭曲掉的占有欲。”
她莫名有些哽咽,
“我问过陈汀了,她没有延後蓝池的判决,”
“蓝池早就该离开了。”
“是你做的,是你让蓝池有机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知道她的心里装着别的人,你知道我们不可能,所以你选了一个最安全无害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的心思我从来都猜不透,你想要的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得到,白小姐,这是你的苦肉计吗”
她的口吻隐隐有些偏执,
“这些天你的挣紮和难过,真的是因为喜欢,还是你为了让我动容,好能够重新得到我的手段”
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水面,砰得一声,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了,
宋识舟颤颤的收回眼神,
在白若薇重伤昏迷的时刻,她问过她两个问题,
她问她心怡的结婚对象是谁,
她是怎麽回答的来着
她又问她为什麽喜欢自己,
她又是怎麽回答的来着
她说她不知道。
适量的麻醉剂有吐真剂的效果,所以当时白小姐的每一个回答,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宋识舟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在陈汀出现之後,她甚至偏执到想要问一问白若薇,她现在的身份是否够格,可以做她的未婚妻,
她的手捏紧了,觉得自己在白若薇面前,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出息,
也许是因为信息素上头的缘故吧,月桂花香瞬间暴涨到一个恐怖的程度,或许她不应该问出来吧,或许她不应该在两人信息素交融时刺激她,或许她应该得过且过,不应该纠结这些没用的糟心事儿,
可是她也是人,她不是事事都能做到完美的机器,她想把压抑在心中的话讲出来,
她忍不住,郑助理的人在门口等她,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藏不住淡淡的哽咽,
“爱是一个很难的问题,白小姐,我觉得您或许…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爱。”
“或许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我这样敢大胆接近你的人吧,你习惯了我的照顾和陪伴,所以才把这份习惯,当成了爱,”
“可是爱不是勉强,也不是习惯,”
“如果你真的对我感到抱歉,真的想要弥补,那请你在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不需要白小姐这样花样百出的挽回手段,她需要的是爱,
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爱,
郑助理的人站在门口等她,
宋识舟有些迟疑的看了她一眼,
“再见,白小姐。”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下来,明明几分钟前还那麽激烈,现在却变成绵绵的南国细雨了,可是当真正落在身上时,才会让人发觉是多麽的冰冷刺骨,
无数情景涌入白若薇的脑海之中,她把她带到墨居,给她最好的条件,她的病,她守在她床前的日与夜,她送给她的小夜灯,上面布满砸碎的裂痕,她为她做的黄油苹果,满满一桌子,像瀑布,
她做的每一件事,对的或错的,宋识舟想要的或不想要的,她想要的或不想要的,
一切落回白先生很久之前问她的那个问题上,
“白若薇,你为她如此疯狂,你到底喜欢她什麽地方”
她的答案是什麽来着
她没有答案,
从前世到现在,对于这个问题,她好像至始至终都没有答案,
说起来竟然有些可笑,她不知道她为什麽喜欢宋识舟,
难道,她真的只是贪恋宋识舟无微不至的陪伴和照顾,把这份习惯当成了喜欢和爱,所以才始终没有答案的吗
心间传来一阵无法克制的疼痛,这是她从未流露过的痛苦,
屋外的雨声好像快要停了,她的长发也早已吹干,可她却觉得自己依旧浸在暴雨当中,
一道偏执的红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她起身,动作飞快,在宋识舟离开前先一步攥住她的手,
重重的,或许会有些疼,但是挽留就是会让人痛苦,说真话和剖白,也是会让人感到痛苦的,
“不是手段,”
宋识舟一顿,下意识的看向她的眼睛,
“蓝池的判决,是我延後的,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在接触到宋识舟的目光後,那道偏执的光骤然软下来,变成落在眼尾湿漉漉的红,她的眼中隐隐泛着水光,
她有些哽咽,声音却依旧倔强,
“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识舟,不论是我们的点滴,还是喜欢的原因,我都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
ps: nili白这章的心路历程简直是在坐过山车…不愧是你白,刺激,
pps:虽然追老婆的路任重道远,但是请你白给mia李宁之and顾织羽结一下助攻费,
ppps:
老宋想象的小剧场:
mia:白小姐,您为什麽要推迟蓝池的判决,
白: 【年世兰状】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m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