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意在变成人类的第六十七天，后知后觉地明白一些隐形规则——原来在人类世界里，只有两个相互喜欢的人才可以亲吻。
“所以，如果我没有想要亲你的话，”
“你也不能亲我，是吗？”
祁郁在剥石榴，切去顶部，沿着内膜纹路划上几刀，掰开，拿勺子很轻地在外壳上敲一敲，红而剔透的石榴籽就很快地落进玻璃碗里。
他把空了的果皮扔掉，拿勺子舀了一勺石榴籽，送进中意口中。
“嗯。”
他无可奈何地回答眼前这只求知欲很旺盛的猫猫。
中意对于学到的新知识一向很有刨根问底的钻研精神。
他咬了满口甜丝丝的石榴汁，吞下去，又契而不舍地追问。
“那强制亲呢？”
“像电视剧上那种？”
“……那也不可以。”
祁郁有些头疼地又喂给猫猫一勺子。
“你又看了什么电视剧？”
猫猫把石榴籽咬得嘎嘣响。
“总裁的落跑小甜心。”
他给祁郁讲解。
“总裁把甜心捉回来的时候，就是把人按在墙上强制亲的。”
“籽不能吃。”
祁郁叹了口气，用手掌托着纸巾，递去他面前。
“嚼一嚼就吐出来。”
“小心牙疼。”
下次还是买软籽石榴吧。
“电视剧上的不可信。”
他给中意科普。
“那样是违反人类道德的。”
“现实中会被抓去坐牢。”
“噢～”
中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停了一瞬，再次兴致勃勃地追问。
“那偷偷亲呢？”
他讲，“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凑过来，亲一口就再溜走的那种？”
祁郁：“……”
他的猫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你想要我偷偷亲你吗？”
祁郁伸手捏了捏猫猫的脸颊。
最近家里伙食很好，猫猫长了些肉，颊上带了不明显的婴儿肥，手感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他逗中意，“想的话，”
“也不是不可以。”
中意“嗖”一下伸出手，拿手掌捂住了嘴巴，十分机警地后退。
“没有！”
声音含含糊糊地从掌心下传出来。
“我就是问一问。”
“真没有？”
祁郁挑了挑眉，生出些莫名的坏心思，仍旧逗他。
“看着不像。”
“或者说，”
“我们乖宝喜欢强制一点的？”
他拿手指抵着下巴，看向猫猫的眼神里带了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也不是不可以。”
中意：“！！！”
“不可以喵！”
“你刚刚说过，这是违反人类道德的。”
猫猫显然没料到这一点，手忙脚乱地吓唬他，“还会被抓去坐牢。”
祁郁很无辜地摊手。
“怎么办？”
“我一直都不是很遵守人类道德。”
他笑着，好整以暇地讲，对上猫猫睁得圆圆的一双眼。
“而且对象是猫的话，”
“道德标准可以再放低一点。”
他又凑得近了些，能够闻见一点石榴馥郁的甜香。
浅红的果汁痕迹落在中意嘴角边。
“如果我被抓去坐牢的话，”
“乖宝会去看我吗？”
“可是……”中意睁大了一双眼，感觉到万分不可思议。
“你不是因为欺负我才被抓去坐牢的吗？”
潜台词——这样我还去看你是不是不太合理？
人类，你是在挑战猫猫的底线。
“是这样没错。”
祁郁同他的距离很近，温热的吐息交汇融合，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可是我会想你。”
他说着，声音里带了一点很低的笑。
“在里面见不到你的话，”
“会很难过很难过。”
语气拐了一个弯，仿佛真带了点委屈。
“中意宝宝可不可以看在章鱼小丸子的面子上，不要让我太难过？”
这是不是道德绑架？
中意咬着甜甜的石榴籽，生出一点很微弱的怀疑。
毕竟眼前的人类劣迹斑斑。
可是……他叫我宝宝诶！
会有这么不正经的道德绑架吗？
这么随随便便叫人家宝宝？
“嗯？”
祁郁低声催促他一句，带着笑。
“好不好？”
“……好，好的吧。”
中意吐掉石榴籽，结结巴巴地回复。
“但是……”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奇怪的坑里，被人类绕晕了头。
“但是，还是不要坐牢了吧？”
中意皱着鼻尖，和祁郁商量。
“在外面卖章鱼小丸子，也很好的。”
不违法乱纪。
“嗯。”
祁郁微微弯起来一双眼，“那就听我们猫猫的。”
说罢，他抬起手，指尖朝着中意嘴唇的方向落下去。
中意：“！！”
有了强制亲的剧本在前，他对眼前的人类十分警惕，见势不妙，迅速就要往后躲。
紧接着就被早有预谋的人类拿手臂揽在了身后，不许他逃。
微凉的指尖在他唇角很轻地一点，没等猫猫反应过来，又倏尔远离。
“喏，”
祁郁把指腹伸去中意眼前，语气带了两分戏谑。
“石榴汁。”
中意：“……”
“怎么？”祁郁不紧不慢地笑一声。
“以为我要亲你吗？”
中意：“……”
那不然呢你个流氓大土豆！
“你就是故意的！”
猫猫愤而拆穿他的诡计。
“嗯。”
当事人非常痛快地承认，半点挣扎都没有。
“所以呢？”
“要把我抓起来吗？”
他说着，把手腕并起来，内侧向上，很配合地递去中意面前。
“我可以帮你网购一个仿真手/铐。”
“……你好过分。”
中意恹恹地指责他，抱过一旁装石榴的玻璃碗，很不开心地往口中送了一大勺。
“就是在故意欺负我。”
“再这样的话，我就不去监狱看你了！”
猫猫抛出很强有力的威胁。
“我错了。”
当事人迅速认罪。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猫猫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这句台词学了好久，终于找到机会说出来了。
祁中意，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那要怎么办呢？”
罪魁祸首很虚心地求教。
中意鼓了鼓脸颊，用很凶巴巴的口气对他讲。
“以后不可以再用这个骗我！”
“好。”
祁郁低笑一声，答应他。
下一刻，他倾身上前，微微低下头，很轻地在中意唇角亲了一下。
唇齿间沾染到一点果汁的馥郁甜香，他带着笑，声音很轻地开口。
“这次是真的。”
“不骗你。”
***
中意做了三百多年的猫咪和两个月人类，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亲了嘴巴！
这算是“强制亲”还是“偷偷亲”？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怎么会有这么耍流氓的人类！
猫猫真的要生气了！
中意很凶地把人戳开，一巴掌落在肩上，声音很响亮。
“你是坏人！”
他对着祁郁嚷，一双眼气得红红，小兔一样。
“我要把你送进监狱里。”
还不解气，又凶巴巴地补充。
“还要打手心！”
从前在猫猫族里，他们上课不听话，都要被老师拿着小竹板在手心打三下。
对这么过分的人类应该打十下！
祁郁配合地把手心摊在猫猫面前。
“抱歉。”
他很真诚地垂下眼，“我没忍住。”
猫猫觉得这个理由一点都不成立。
“怎么会忍不住呢！”
一双猫儿眼瞪得圆圆。
“也太没有自制力了！”
猫猫觉得很委屈，又很生气。
他也很想吃冰激凌，想喝冰可乐，可是都忍下来了。
人类怎么可以忍不住亲自己呢？
而且，而且……
他都还没有被人亲过呢！
第一次就这么不见了。
“因为你太甜了。”
祁郁哭笑不得地伸出手，试图去揉一揉他的发顶。
“比冰激凌和可乐都要甜。”
下一刻又被气急败坏的猫猫在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我又不是吃的，不是棉花糖。”
“怎么会甜呢！”
人类分明就是在狡辩。
中意气得脸颊鼓起来，重重地跺了跺脚，对着祁郁哼了一声，转过身朝房间里跑。
跑到一半，又气冲冲地折返回来，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把桌子上装着石榴的玻璃碗一并抱走了。
这是对没有自制力的人类的惩罚！
门被猫猫关得震天响，连带着院墙另一边的羊毛卷狗都被吵醒，汪汪叫了好几声。
祁郁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朝着中意走的方向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开始收拾外头的一地狼藉。
从养猫以来，还从未惹他生这么大气过。
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哄回来呢。
可真让人头疼。
【作者有话说】
亲了，猫猫气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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