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鱼从水中冒出头来的时候，猫时柒已经快窒息了。他一边咳嗽一边哆哆嗦嗦向岸上爬。
好不容易爬上岸，他躺在地上喘气，一边出神地想着。
他之前还从未见过水下暗河的风景……原来水下的暗河中有这么多的岩石，还有各种曲折的路线和跌宕的高低起伏。
这一路上大鱼横冲直撞，但每次都能在撞上之前成功转弯。
猫时柒差点被大鱼的操作搞晕过去，他再也不想走这该死的路线了！
等到猫时柒终于回过神来，才来得及看向河中不是水族的另一帮人。
这群鲛人除了同样的貌美之外，和水族差别非常大。他们人身鱼尾，耳朵上长出细巧的膜翅，眼前也有一层隐隐约约的翳。
长期居住在水中，鲛人的皮肤雪白，这也就让他们身上的青黑颜色非常明显。
猫时柒大致扫过了河流中的鲛人，就发现，他们一共约一百人，身上都有着黑色的淤斑。
这是瘟疫的表现。问题是，他们是从哪里染上的瘟疫？
猫时柒想要开口和他们讲话，却在尝试之后发现，他们听不懂他的话。
猫时柒麻爪了。怎么办，他也不知道鲛人族的语言到底怎么说啊！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萨克拉图斯。
这样一帮子异族聚集在河面上，已经引起了在河边种植的居民的注意，猫时柒大声喊着让他们不要靠近，并且道，“谁能够帮我一个忙？叫一下盖伊或者爱丽丝，让他们去将精灵王找来？叫完精灵王之后，再叫猴熠阿叔来一趟河边。”
正巧此刻乔布里也在田地中，他当仁不让地将这个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他将工具扔下，向着城中跑去。
猫时柒只能在河边静静等着，看着水族和鲛人们对峙。
但很快，他就发现，鲛人们的神情不太对。他们看着水族的几人，神情中全是隐忍的愤怒。
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你们是怎么将鲛人带过来的？”
那大鱼已经化身成为了一个纤巧的少年，他撅着嘴道，“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这样了，全都身染瘟疫，命不久矣。整个族群只剩了几百人。我说话他们又听不懂，将药给他们他们也不肯吃，只想着将我们赶走。我就只能想办法带他们过来，反正十七你总有办法……”
猫时柒深呼吸，压抑住浮躁的情绪，“……所以你用了什么办法？”
大鱼嘿嘿一笑，“我抢了一个小鲛人幼崽，抱着他跑了，鲛人们就只能在后面追。”
“那为什么他们这样怕你们？”猫时柒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因为他们打不过我们啊！”大鱼理所当然，“中间有几次，他们追上了我们，但还没到烈焰城，我们只能强行突围……”
看着猫时柒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好，大鱼这才有些慌了，他有些弱地辩解道，“我并没有伤到他们，反而是他们一下手就是杀招……”
猫时柒深吸一口气，头痛欲裂。
鲛人能不下杀招吗！
想想作为鲛人，本身族人就只剩下几百人了，结果还天降疫病，族人继续减少，族群受到了重创。接着，又有莫名其妙的异族过来，沟通不成居然抢孩子？他们可不得组织队伍将孩子抢回来？要是有异族这样对待妖族，猫时柒非要和人家拼命不可。
他心累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了，你……算了，玩去吧。”
大鱼本来是想邀功的，但看着猫时柒这个脸色，他一声不敢吭，转身离开。
猫时柒甚至都不敢和鲛人对视。在他们眼中，估计妖族就是脑子有问题的代表吧。
但是，他不与鲛人对视，鲛人却看向他。虽然他们听不懂妖族说的话，但他们可以判断出，猫时柒应该是这个队伍的主人或者领导者。他们愤怒的眼神直直投射在猫时柒的身上，让他如芒在背。
幸好，萨克拉图斯很快就来了，将猫时柒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萨克尔，快帮忙！”猫时柒急切迎了上去，“你会说鲛人语吗？快告诉他们，这是一场误会！”
盖伊去叫萨克拉图斯的时候并没有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萨克拉图斯看到鲛人也是骤然一惊。他听到猫时柒的话，对他安抚笑笑，接着开口和鲛人交流起来。
猫时柒蹲在岸边，听不懂，但能看出最初的交流算不上愉快，等到来回说了好几句之后，气氛才缓和下来。
“他们问你，鲛人族的幼崽去哪里了？”
猫时柒看向大鱼，大鱼从水面冒出了一个头，轻声道，“送到湖那边去了。”
猫时柒压抑着怒火，尽量平静道，“快将小鲛人带过来！”
大鱼吐出了一串泡泡，沉了下去。
猫时柒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带着幼崽的话慢一点！别横冲直撞的！”
水面上泛起一个水花，似乎在应答他的话。
一时间，水族和鲛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很快，猫时柒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将另一个一起去的水族叫到身边，“不是说你们发现那个药对鲛人不起作用吗？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说完，猫时柒也有了猜测，他闭了闭眼，想要将这帮子只长胆子不长脑子的蠢货通通打一顿！
那个水族迎上了猫时柒的怒火，硬着头皮道，“我们……在幼崽的身上试了……”
果然！
猫时柒猛地看向这个水族，眼神如刀。
不管在什么时候，向幼崽下手的行为都是错误的！
那个水族一抖，更加向水中沉了沉，他声音微弱，“当时这个幼崽已经奄奄一息了，我们害怕他死了，就给他喂了一次药，但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只能够控制住病情的发展。”
猫时柒的怒火稍微熄灭了一些。只要不是故意冲着孩子下手就好。但他们的莽撞，还是要罚！回头就让蛫玄阿叔收拾他们！
这段时间中，幼崽也顺利被大鱼取了回来。
他将幼崽放在了猫时柒的旁边。
鲛人族的幼崽也是人身鱼尾，浑身胖嘟嘟的，鳞片都小小的很可爱。但此时，他浑身散布着青黑的淤斑，鳞片也是黯淡无光的，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猫时柒皱了皱眉，这的确是瘟疫，但为何明明有用的药物对于鲛人来说却不起作用了呢？
鲛人们骚动了起来，显然是看到了小鲛人。
但水族们拦在了他们面前。双方气氛剑拔弩张。
猫时柒又叹了一口气，对萨克拉图斯道，“你告诉他们，这种瘟疫人类也得了，但可以治疗，问问他们要不要试试治一治？”
萨克拉图斯如实将猫时柒的话翻译过去，就见鲛人们迟疑起来。
他们围在一起商量了一番，接着转过身，看起来表情并不是要同意的样子。
“你们这是不同意吗？”猫时柒道。
萨克拉图斯翻译猫时柒的话。
“是的，我们完全无法信任您。”鲛人的首领直言道。
猫时柒噎住，又瞪了一眼水族们。
“抱歉，这都是一场误会，我的同族外出就是为了将治疗瘟疫的药材送到各地去，发现你们也得了瘟疫，但又交流不畅，他们才出此下策。”猫时柒恳切道。
接着他看向萨克拉图斯，等萨克拉图斯翻译完，又指指水族，指指自己的脑袋，向他示意。
萨克拉图斯瞬间领会，他挂着温柔的笑意，用鲛人语道，“抱歉，我身边妖族的首领说，这群水族的脑子，有些问题。”
鲛人们被这句话说得有些怔忡。脑子有问题？
他们看向水族，这群大鱼正在欢快吐泡泡，甚至一个已经反过来肚皮冲上反向游泳。
他们的气势一松。
看起来是脑子有问题的样子。
猫时柒看出来了他们的态度，松一口气之余，也有些丢脸。
他道，“我们的药物治疗人类的瘟疫非常有效果，已经治好了非常多人了。这个药物是我们族里的……大祭司发现的，等他来了，要不要帮你们看看？”
鲛人族听完翻译，犹豫了一番，终于同意了下来。他们也是走投无路了。
这时候，猴熠坐在狐英的背上，被背了过来。
小猴子化成人形，对猫时柒道，“怎么了？”
“这些鲛人也得了瘟疫，但他们使用药物没有效果，所以我就想着让您过来看看。”猫时柒温声道。
猴熠点了点头，冲着一个鲛人示意，让他过来。
鲛人迟疑地来到岸边，浑身绷紧，显然十分紧张。
猴熠将手搭在鲛人的手臂上，用灵力仔细探查了一番他的体内。鲛人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有着非常大的差别，但对于猴熠来说，最大的差别是，鲛人身体中的阴性能量非常重。
他放开手，鲛人立刻向着水中游去。
不同于刚开始实验药方的时候的处处碰壁，此时的猴熠对于瘟疫已经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他轻轻松松发现了问题所在。
“我明白了，应该是这样的。”猴熠道，“鲛人的能量更加阴一些，不如人类阴阳均衡，因此，对于他们来说这个药方中的清丰黄灵就不用添加了，只用金银草就行。”
岸边不算近的地方，盖伊听见这话，立刻吩咐手下去熬药。
很快，不加清丰黄灵的药物被熬煮完成，端了过来。
猫时柒向着鲛人示意。鲛人卫队的首领上前，看着碗中深褐色的药汤，深吸一口气，目光全是决绝。
他将碗端起，一饮而尽。本以为这药物起效果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很快，药物就发生了作用。
他身上原本有些烧灼的感受逐渐消失，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腹部涌向身体各处。
这是……他大喜过望。
身边其他的鲛人也紧紧盯着他。没多久，他们都惊讶地发现，首领身上的淤斑减轻了非常多！
这药有用！
但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了很久，确认了这药物可以治疗瘟疫，并且也没有什么副作用之后，才喜上眉梢，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岸上的大锅。
猫时柒将碗递给鲛人们，让他们自己去舀，他则将小鲛人还给了鲛人卫队首领，与他对话道，“鲛人族为何会得瘟疫呢？”
首领手中端着一个小碗，正在喂小鲛人喝药，他口中回道，“因为我们的居住地有人类向下扔尸体。”
猫时柒恍然，怪不得！
不过……“你们没有住在海里？”
人类就没有住在海边的，甚至所有的人类聚居地都和海岸有一定距离。难道说，还会有人千里迢迢走到海边，然后向下扔尸体？
首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猫时柒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来，鲛人们搬进海里居然是假的！他分析，这应该是鲛人们为了自保放出来的流言。
他们的居住地应该和人类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但人类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只能说明，他们所在的水域应该很大很深，是一个湖，并且湖周围只有寥寥几座城市，离湖的距离都不算近。
猫时柒心中飞快闪过各种猜测。但他很快想到……
他还猜什么，水族不是已经找到鲛人们的居住地了吗？
猫时柒觉得自己的脑子怕是有些被水族感染了。
鲛人首领不知道猫时柒都想了些什么，他直到给小鲛人喂完一碗药才抬起头看向猫时柒。
他郑重说了一句话。
萨克拉图斯道，“他说，他还有族人患有瘟疫，这样的药物他能不能用财宝和你交换？”
猫时柒点了点头，“当然，不用交换，我让爱丽丝给他们装上一些就好。”
鲛人首领听完萨克拉图斯的翻译，神色激动起来，他用手抚在自己胸前，低头对猫时柒说了一串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话语，接着他看向萨克拉图斯，期待着他将自己的话翻译给猫时柒。
“他说什么了？”猫时柒见萨克拉图斯的神情有些奇怪，开口问道。
“他说……”萨克拉图斯有些忍俊不禁，“妖族美丽的少年君主啊！我代表鲛人族献上我最诚挚的感谢。为了报答您像是江河一般的恩情，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我会献上我毫无杂质的忠诚。我会带人守护在您的左右，保证您的安全，关心您的生活……”
萨克拉图斯用和鲛人一样的语调说着这些话语，猫时柒尴尬地只想将自己的耳朵堵起来。
“不用这样的……”猫时柒无奈道。
而鲛人首领仿佛看出了他的意思，坚定地有吐出了一串话。
萨克拉图斯刚想开口，就被猫时柒捂住了嘴，“正常点儿吧，萨克尔。”
萨克拉图斯笑了，他用正常的语气概述了一下鲛人首领的话，“他的意思是，之后大部分鲛人会回到族群中救助族人，而他会带着一些鲛人守护你的安全……像今天你乘着大鱼过来然后呛水那种事之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猫时柒头疼地叹了口气。刚好他还要从鲛人族的口中打探一些事情，他摆了摆手，道，“随他们去吧。”
＊
从这天开始，十几个鲛人算是在烈焰城住下了。或者说，他们住在了烈焰城外的大河中。
他们占据了河边原本给水族修建的房子，并且自己安置了一些家具。至于保护猫时柒这个任务……
人身鱼尾的鲛人虽然可以上岸，但他们的鱼尾不能太长时间化成人腿，因此，他们并不能长时间远离水域。
并且，烈焰城可以说是对于猫时柒来说最安全的城市了，他在烈焰城溜达最大的危险是遇到对他感激太过的居民扑上来亲吻他的靴子，因此，他也并不需要鲛人的保护。
所以名义上是来保护猫时柒的鲛人们，实际上每天的任务就是在烈焰城闲逛，或者顺着河底的暗流去找水族玩。
自从解开了误会，鲛人和水族的关系突飞猛进。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难得的在水中生存的智慧生物，所以彼此之间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因此，水族和鲛人们虽然语言不通，但相处起来还是很愉快的。
鲛人首领在惊异于烈焰城的繁华的同时，也在努力学习通用语，想要更加了解这个城市。
他们虽然这么多年避世而居，但毕竟居住地距离人类城市并不算远，对于其他城市的情况还是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的。其他城市的情况和他们祖辈们口中差不多，同样贪婪的贵族，同样艰难生活的平民，仿佛时间在这片大陆上停滞不前。因此，鲛人们虽然经常听到路过的商人们夸耀哪个城市繁华富裕，但他们从未向往过。
但烈焰城截然不同！
大街上的建筑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鲛人们以为这是近些年来大陆上兴起的建筑，倒是没有太过惊奇，只是惊异于这些建筑的美感。还有各种各样新奇的商品，鲛人们对这些商品也爱不释手。
烈焰城最令他们触动的是，他们走在烈焰城的大街上，路过的人们脸上都是生机勃勃的，完全没有这片大陆人们脸上常见的麻木和痛苦。
他们走在大街上，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时不时与同伴聊天，讨论新奇美味的食物，便宜漂亮的衣服，或者就单纯的夸赞他们伟大的城主。
对于夸赞他们城主这个话题，这些居民们从来没有厌烦过。
鲛人们对此新奇极了。
当又一次见到猫时柒的时候，鲛人族卫队的首领普莱斯托，用他新学的语调蹩脚的通用语对猫时柒道，“尊敬的烈焰城城主，烈焰城的一切都太令人不可思议了，这简直就像是梦境一样。您真是一位伟大而又与众不同的城主！”
猫时柒头痛。鲛人族的说话方式太过于浮夸了，他有些受不了。
“谢谢你的夸奖，鲛人族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种族！”
但鲛人族卫队首领，却露出了一脸空白的表情。很显然，他只是临时学了那么一段通用语，并不怎么能听懂。
猫时柒无奈，只能微笑点头。
天呐，怎么就连鲛人族都这么令人头痛啊！一个水族，一个鲛人族，都让猫时柒相处起来十分难受。
我果然是和水里的的东西八字不合！
猫时柒有些郁闷地鼓了鼓脸颊。
*
就在鲛人们努力学习通用语的时候，猫时柒也并没有闲着。
对于瘟疫的控制已经告一段落，所有的队伍都井然有序，将整片大陆的城市都覆盖了过去。他们带着药物去各个城市，不光治疗了瘟疫。
人类队伍们还会收集每个城市的相关信息。甚至来回路程上落脚的城市，他们也尽力收集了信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少城市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掌权者的势力在瘟疫中虚弱不少，新生的势力正在逐步瓜分原本的地盘。
一时间，不少城市就连城主都换了。让猫时柒欣慰的是，经过了这一次瘟疫，平民们的地位隐隐有些提高。
贵族们因为瘟疫损失惨重，再加上在瘟疫中平民们曾经联合起来对抗他们，这让虚弱状态下的贵族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新上任的城主们和侥幸活下来的城主们一边对猫时柒和他的队伍恨得牙痒痒，一边捏着鼻子提高平民们的待遇。
各个城市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猫时柒查看着这段时间的消息，瘟疫已经扑灭了大半。剩下的城市中，只有一个最为重要，那就是……王城。
猫时柒并不知道为什么王城的人应该已经得到了烈焰城的药的消息，但并没有派人来烈焰城寻求帮助。可能是不想对他这个王城并不承认的异族城主低头，也或者是王城认为猫时柒迟早会将药物拱手送到王城去，到时候在他们的地盘，他们才更好地占据话语权……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猫时柒不在乎。
他只知道，是时候将这场瘟疫的真相公之于众了。让这片大陆看看，人族的王族们到底做了什么！
猫时柒将任务布置下去。每个队伍的领头人都来到会议厅。
“这场瘟疫最初是由老鼠传播的。老鼠吃了因神明诅咒而死去的人的尸体，产生了这场瘟疫，之后，老鼠们相互传染，他们的足迹遍布这片大陆。在雪季，因为温度并不高，瘟疫并没有多么活跃，等春季开始，老鼠们身上携带的跳蚤带着瘟疫叮咬了人类，这才将瘟疫带给了人类……”
“而神明诅咒，是王族的阴谋，王族因为自己的私欲，才导致了风影城神明诅咒的发生！”
猫时柒声音有些沉重。
下面的领队们一脸震惊。猫猫神在上，这场瘟疫居然和王族有关？
他们有些恍惚地听着猫时柒的话。完全不敢相信。
但，因为说出这话的是猫时柒，是他们最尊敬的城主，这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所以……他们的王，间接杀死了这片大陆一半的人？
猫时柒看他们神情怔忡，也并不开口了，给他们时间消化这个消息。
“关于这个真相，我会发城主令给所有城主，你们的任务是，让平民们也知道。”
“他们也经历了瘟疫的痛苦，他们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的原因。”
猫时柒恳切而严肃道。
＊
交代完关于真相的事情，猫时柒的心情差了很多，他索性放过自己，向着精灵族走去。
到了萨克拉图斯的书房，猫时柒径直走进去，也不说话，只是一头扎进了萨克拉图斯的怀中。
“阿柒，你来了？”萨克拉图斯抱住猫时柒，将他搂坐在自己腿上。
萨克拉图斯看他情绪低沉，也不再说话而是将他抱紧，一下下抚着他的后背。
“萨克尔，我准备将瘟疫的真相公布给整片大陆了……我们即将彻底和人类王族站在对立面上。”猫时柒的脸埋在萨克拉图斯的怀中，显得声音有些闷。
他仿佛喃喃自语，“这是应该的，他们为了自己害死了那么多的平民，几乎整片大陆的一半人啊……”
萨克拉图斯温柔开口，“阿柒，你知道这是对的，那么你在难过什么呢？或者说，你在内疚什么呢？”
猫时柒深深叹了一口气。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
“我……本来应该能想到地震之后会有瘟疫发生的。”
“我本应该想到的。”
猫时柒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什么本应该。”萨克拉图斯轻声打断他的话，“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阿柒，不要给自己背上太重的包袱。拥有救人的灵植，这是神明赐给你的珍宝，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有救人，救这片大陆的责任。”
“这片大陆，这些人类，并不是你的责任。”
“你的责任应该是烈焰城，是妖族。”
“是我。”
萨克拉图斯捧起猫时柒的脸颊，静湖一般的眼睛蕴含着无尽的温柔，直直看向猫时柒的眼底。
“所以，看着我好吗，阿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