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颁的小说完成之后，陈远山就变得异常忙碌。
杨颁在三天没有醒着见过陈远山之后，罕见地熬了夜。
陈远山晚上十点才进了屋子，上了楼，本来以为杨颁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进入了浴室，简单洗了个澡，正准备进被窝睡觉，就听见了杨颁的声音。
“你怎么怎么晚才回来啊。”杨颁声音已经迷糊了，听上去像是马上就要睡着了。
陈远山搂住他，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和以前一样哄他睡觉，轻声询问：“怎么还没睡？”
杨颁强打起精神，揉揉眼睛，“好几天没见你了，虽然知道你每天都会回来，但都很不真实。”
陈远山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主动分享自己每天早出晚归在干什么。
“小说完成了，我这几天白天都在师父那里学习，下午去拉投资顺便吃饭，吃完饭去找了一个编剧。”
杨颁闻言，“编剧？”
“是。你写了小说，但编剧还是要找一个足够专业的，但我又觉得你可以跟着学习，毕竟将来是要自己当编剧的，但这几天没谈拢。”
陈远山说到这里，捏了捏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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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师，您和原作者一起改编可以一起交流，更容易改编吧。”
“是这样。但是这么多年，我没有这种习惯。”
说话的人是个女人，看上去快三十岁的样子。
圈子里鲜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陈远山能找到她还是因为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帮这位女士解了围。
那个时候陈远山还是个龙套，吴婷当成一个工作人员来剧组看情况，只是没想到主角耍大牌耍到她面前，正在为难她的时候，陈远山出来护了一下。
这才有了吴婷这个人情。
他有了拍戏这个打算的时候就想到她了，现在杨颁的小说已经写完了，就联系了人家。
本来吴婷是同意的，但是一天还要带上原作者，吴婷就不乐意了。
陈远山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吴婷在编剧界的地位，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一旦和别的编剧发生争执的时候，不是腥风血雨，就是一阵浪涌，混到他这个地位，肯定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商讨。
毕竟他自己就可以做出一部很好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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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山当然不是让杨颁过去找茬的，虽然是杨颁自己的小说，但想改成一部好的影视作品，这术业有专攻，不得不承认吴婷才是最合适的。
可杨颁是什么样的性格，陈远山当然清楚了，所以还是想争取一下让杨颁跟着学习。
陈远山怕杨颁不懂圈子里的乱七八糟，于是给他讲了半天，杨颁一下清醒了。
“所以你每天晚上都在聊这个事情吗？”
杨颁脸上不满，陈远山以为他不想把小说交给吴婷来改，正准备说缘由，就听杨颁说：“你看看，你让人家答应你这些，都是为了我。可我想说，这种事情不是我自己去聊更好吗？”
陈远山愣住，他独独没有想过这一点。
是啊，要说请人办事，还是应该本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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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对，但是……”陈远山没再说话，吴婷说话直来直往，他怕杨颁受委屈。
杨颁认真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别但是了，昌扬，你比我清楚人情世故的，你去谈最后肯定没结果，就是有结果，吴老师肯定也不高兴，不是吗？”
不可否认，杨颁说得很有道理。
就算吴婷最后妥协了，心里肯定也是不满意的。
将来要是有什么不满意，怕又是一场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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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见？”陈远山思考半天之后开口。
杨颁心里也是纠结的，万一人家不喜欢自己，去了也没用，于是支支吾吾说了自己的顾虑：“万一人家不喜欢我，拒绝了怎么办，事情可就一点转机都没有了。”
陈远山摸摸他的脸，“不怕，所有的事情都是两面的，拒绝了咱们再找别人就是了。”
杨颁闻言，点了点头：“那明天我和你一起。”
“好。”陈远山说完闭上了眼，搂住怀里人，“好了，睡觉。已经很晚了。”
“嗯，晚安。”
陈远山闻言，亲吻杨颁的额头。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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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山和陈导学到下午四点，直接到了苍岩传媒。
“我找你下你们孙总。”陈远山带着帽子和口罩，和前台说。
前台看向陈远山：“请问您有预约吗？”
陈远山闻言说了一句没有，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我在你公司楼下。”
电话挂断之后，前台接到了一个电话，陈远山成功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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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山敲门，得到回应之后进了办公室。
孙总叫孙来昌，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见到陈远山，站起来把人迎进来。
“怎么样，最近。”
陈远山笑了一下，回应：“还不错。”
寒暄了几句，陈远山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有事找你。”
孙来昌没有再坐回自己的座位，而是坐到了陈远山旁边的沙发上。
“你说，我能办到肯定办。”
陈远山朝他点了下头：“谢谢。你看看再说。”
孙来昌打开文件袋，看着里面的项目看完之后松了口气。
“不就是投资，你手里公司股份有三十几吧，这点事情打个电话我就给你办了，还专门跑一趟。”
陈远山正经地说：“因为现在还没有剧本，你投资有风险。再说我的股份是当时帮你的时候你给的，你要是现在想要回去，我可以按当时的价格给你，我对你的公司没什么兴趣。”
孙来昌闻言皱眉：“说什么呢？当时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要是没有你，公司怕是早就没有了。我以后要是想早早退休了，你就过来给我干活。”
陈远山无语，“少来。”
这人天天想退休。
虽然他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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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些时间剧本出来，给你拿来。”
孙来昌应下，“走吧，来了就一块吃个饭。”
陈远山嗯了一声，两人一起走办公室。
“我还以为你会回咱们公司当艺人呢，结果现在准备拍电影了。”孙来昌喝了一口茶。
“是啊，准备以幕后为主，准备当导演。”陈远山开车来的，一会儿有事，索性大家都没有喝酒。
“那这部戏？”
陈远山自然接话：“这部戏不是我导，到时候签好合约，一起给你。”
“好好好，你选人我放心。”
之前公司都快倒闭了，他在各个剧组找资助，陈远山是唯一一个有咖位却没架子，耐心听他讲说的。
他当下给了陈远山三十的股份，将来要是公司起死回生，就是他的避风港。
陈远山给他投了不少钱，好在最后公司好起来了。
两人吃完饭之后，陈远山回家接杨颁了。
路上给吴婷打了电话，和吴婷约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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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颁见到吴婷的时候，礼貌打了招呼：“吴老师您好。”
“你好。”
吴婷知道陈远山会把杨颁带来，主动说：“我们单独聊？”
“好。”杨颁应下。
陈远山闻言在客厅等着，杨颁和吴婷进了书房。
杨颁直入主题：“吴老师，我是这本小说的作者，也知道您不愿意和别人一起修改剧本，我今天来也没打算说服您让我加入制作。”
吴婷倒是没想到杨颁会这么说，眼里带着考量，看着杨颁。
杨颁见状继续说：“我也听远山分析了原因，确实，您顾虑的都是应该的。”
吴婷呵了一声：“所以，你来是干什么呢？”
杨颁拿出ipad，打开自己标注过的小说：“这些地方我写的模棱两可，所以今天想请您指点迷津。”
吴婷又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帮你？”
杨颁见状，一点不含糊，也没有害怕：“毕竟将来是你要来改编，现在和我聊一下不是很好吗？”
吴婷闻言，笑了。
杨颁面上虽然不紧张，但手心里的汗和心脏奇怪的跳动频率已经出卖他了。
“说说吧，什么问题？”
杨颁闻言，眼神都亮了，先道谢，才说了自己的问题：“这里，男主在这里误会了女主，但心中却还是在意女主，想着要不就什么都不管，放下杀父之仇，但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大逆不道，后来女二出现劝说他，他开始恨女主。”
“可我想说，他真的能放下爱吗？我后来写到误会解开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女主，因为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每天被仇恨熏陶，我觉得他会模糊自己的情感。可当下，他恨女主的时候应该还是带着爱意的吧。”
杨颁脸有些红：“因为拿不准这个态度，所以从这儿的情感都写的很模糊，我知道您会修改的很好，但这是我想研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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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颁说起剧本时，眼神里的光很炙热，吴婷是一个写剧本的，什么小心思能逃过她的眼睛。
但杨颁的眼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
吴婷笑了笑，解答道：“有恨才有爱，有爱才有恨，他恨女主说明他还爱着，他要是真的不爱了，两人之间就没有发展了，小说也就到这里了。你的男主很厉害，想把女主杀死很容易，但他没有，说明他舍不得，而这恰恰就是爱着的表现。”
“他不知道给自己找了多少借口，才让自己认为自己没有杀女主是对的，但那些仅仅只是借口。”
说到这里，杨颁恍然大悟，眼神中的雾气好像也散开了，“真是太谢谢吴老师了。你真的很厉害，谢谢您愿意改编这部小说。”
杨颁说着，像是真的没有什么诉求：“那我就和远山回去了，以后就麻烦您了。”
他推着轮椅，向外走去。
走的干脆，没有一点别的心思。
在杨颁碰上书房门把手的时候，杨颁听到了一声。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