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魏离歌挑眉看着他。
“是!”
“那……如果我让你去刺杀太子呢?”
司徒傲云噎了一下:“刺,刺杀太子?”
“对。”他轻轻在司徒傲云面前踱步:“只要杀了他,你的儿子司徒宸,便解脱了,为人父,你应该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成日被人当畜生一般对待吧?”
魏离歌似乎十分了解这司徒傲云,他一提起那个司徒宸,司徒傲云便失了理智。
毫不犹豫接下了刺杀太子的任务。
目的达到,魏离歌缓缓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司徒傲云的胸口,不一会,便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凤凰玉佩。
仅一眼,顾君麟便看出,这玉佩和小师叔的那块一模一样。
不等他来得及思考此人和小师叔的关系,魏离歌便站起了身,不冷不淡的看着不断挣扎着想要拿回玉佩的中年男人。
“司徒将军,明日戌时会有人来帮你解开锁链,待到亥时,我希望能听到太子殿下的死讯,届时,此玉佩便会完璧归赵,如若太子未死,那么……这玉佩将会落在陛下手中,至于陛下会如何猜想,您和司徒公子会落得如何下场,便不得而知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顾君麟连忙跟上,一路走到门口,回头一看,只见屋子破烂的匾额上正写着‘芳林苑’三字。
轰隆——
此时突然电闪雷鸣,他猛地惊醒。
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躺在他身旁假寐的玄净见他神色不对,便起身抱着他拍了拍背:“可是做噩梦了?”
他缓了好几口气,才从方才的预知梦中回过神来。
抬眸看玄净时,突然发觉,小师叔的眉目竟与梦中那位中年男人有些相似。
他看着玄净愣了愣,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梦中的场景。
如果他记得没错,梦中的魏离歌似乎提过一句,司徒傲云的儿子现在养在太子身边,他是太子,那养在他身边的……
不就是小师叔?!
见顾君麟神色不对,玄净有些担忧:“殿下,你没事吧?”
“等等,等等。”他连忙推开玄净,转身赤着脚下床,噔噔噔跑到书桌旁,拿起放在旁边的盒子,轻轻打开。
只见里面正安静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凤凰玉佩。
“没错,一模一样。”
果然,那个人就是小师叔的爹。
芳林苑……那不是冷宫的一处屋子吗?难道说这么多年,小师叔的父亲一直被关在冷宫?
可……
这是为什么呢?
正想着,他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
紧接着头顶传来玄净略带磁性的声音:“殿下,地上凉,别着凉了。”
他被玄净抱着走到书桌后,轻轻把他放在椅子上,仔细帮他套上袜子,穿着鞋。
想起玄净的身世和司徒家的遭遇,顾君麟心中有些愧疚不安。
“小师叔,你重生这么多次,你可知自己的身世?”他小心翼翼地问。
玄净手中动作一顿,但一瞬又恢复了淡然,似不太在意地问:“殿下可是知道什么了?”
他越是这样,顾君麟心中便越是不安:“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当是十五年前被诛九族的司徒家后人,这么说来,我其实是……是你的仇家才是。”
说话时,他仔细看着玄净,试图从他脸上的神色看出异样来。
然而,玄净却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异样,笑了笑:“没想到,殿下还会在意这些。”
帮顾君麟穿好鞋袜,他起身向前走了一步,把顾君麟逼到桌角,双手撑在桌上,把眼眶有些泛红地人儿圈了起来:“仇家又如何,我追随殿下几十世,难道就要因为仇家,要与殿下反目成仇不成?”
不该是这样吗?
见他满脸诧异,玄净继续道:“再说,上一辈的恩怨,何必带到我们这一辈来,且我自小便在七星宫长大,与原本的家人并无感情,殿下若以为我会为了这些与殿下疏离,那殿下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顾君麟眼底某处的光芒闪了闪。
是了,他的小师叔如此明理,怎会因为这些就与他疏离。
他嘴角微扬,满足地圈住玄净的腰,蹭了蹭。
“小师叔,有你真好。”
闻言,玄净眉头轻挑,笑眯眯看着怀中的人:“那现在殿下可以告知我,你这个消息,是从哪儿得知的了吗?据我所知,殿下应该没有机会接触这些才是。”
他虽是司徒家遗子,但以前却也是闻所未闻,若不是那个叫银仙儿的突然冒出来,他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
殿下突然得知此事,难道是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趁着他不在,来找殿下了?
玄净突然发难,怀中的顾君麟吓得僵了一下。
有些心虚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触及那冰冷的双眸,又瞬间低下头去。
戳戳手指:“说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我,我其实是做梦,梦到的。”
“做梦?”
玄净身上的寒意更甚。
“是,是啊,就是我最近总是会梦到未来发生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兴许,兴许是与前世的记忆有关。”他颤巍巍地说着,丝毫不敢抬头。
前世的记忆?
提到这个,玄净眼中的冷意明显少了许多。
他心中暗想,以前殿下向来是没有记忆的,即便记得,也都是第一世的记忆,难道这一世,殿下的记忆觉醒了?
察觉到玄净身上的寒意在逐渐退减,顾君麟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
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不免又有些害怕。
“怎,怎么了?”
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玄净多少有些无奈。
“罢了。”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顾君麟的脑袋:“我们的这一生,都是偷来的,我还能奢望什么呢,只盼殿下日日在身旁,便知足了。”
虽不理解的小师叔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顾君麟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任由玄净揉搓着自己的脑袋。
两人在书桌旁缠绵半晌,外头便滴滴答答下起了雨来。
不一会,小雨变成大雨,滴答的雨声也便成了哗啦啦的声音。
听到这雨声,顾君麟便想起了梦中大雨倾盆的场景,不由自主瞥了一眼那装着玉佩的盒子,眉头微微拧起。
犹豫顷刻,轻声道:“小师叔,今日晚膳,你可能要自己吃了。”
正沉醉在小殿下怀中的玄净一怔,抬眸看向他:“怎么了?”
“我要去一趟养心殿。”他说:“父皇膝盖不好,每每下雨,便会疼痛难忍,我去陪陪他。”
他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玄净也不好阻拦。
只道:“那我送殿下过去。”
“不用,你身子才好,还是别出去着凉了。”顾君麟想也没想就拒绝。
他越是这样,玄净就越是不放心。
“可早晨太医才说你明日才会醒来,此时过去,你父皇若是怀疑,可怎么好?”
“父皇最是疼我,哪里会因为我提早醒来便疑心我说谎?”他拉着玄净的手安抚着:“你就好生在东宫待着,别四处走便是。”
随后,仔细吩咐陈公公在殿内伺候玄净,把那凤凰玉佩戴在腰间,才离开东宫。
——
走到养心殿门口,顾君麟便远远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艾草味道。
他知道,是上官太医在给父皇治疗腿疼。
以往下雨,都是这般。
门口的侍卫见有人远远过来,便眯着眼睛打量,待他看清来人的容貌,慌忙低下头,拱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顾君麟摆摆手,直接推门而入。
这是他一概的做法,来找皇帝,他从未等过下人通报,当然皇帝对此也不甚在意,日子长了,宫里的人也便习惯了。
踏入养心殿内,艾草的味道便更浓了。
他径直往内殿走去,刚踏进去,便瞧见皇帝正坐在椅子上用药草包着膝盖,上官太医则是在一旁用小炉子熬制汤药,待皇帝膝盖上的药草凉了,便再用汤药回暖,再敷上。
听到脚步声,皇帝微微睁开眸子,看到是顾君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甚至。
“麟儿怎么来了?”他忙对顾君麟招了招手:“那边冷,来父皇这儿。”
顾君麟快步走了过去,行了礼才走到他身旁坐下。
“方才醒来,听说父皇因儿臣落水一事担忧,又见外头下雨,想起父皇的腿疾,心中烦忧,便过来看看父皇。”
没想到自家不懂事的小儿子竟也有了这等孝顺心思。
皇帝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
“不错,朕的麟儿长大了。”他拉过顾君麟的手,轻轻拍着:“知道心疼父皇了。”
话音刚落,皇帝的目光便无意瞟到了他故意露出来的玉佩上。
脸色瞬间一变:“麟儿,这个玉佩,你是从哪儿来的?”
上钩了。
顾君麟故作无辜地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玉佩,欣喜地摘下来递给皇帝:“这是儿臣在路上捡的,如何,好看吗?”
触及玉佩,皇帝的手几乎是颤抖了一下。
他拿着玉佩,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才对顾君麟问:“你是在哪条路上捡的?”
“似乎是……”他故作寻思地托着下巴:“去冷宫的那条路,对,就是那条路没错。”
说完,见皇帝脸色更差,便假装担忧:“怎么了,这玉佩……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