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破道【完结番外】>第33章 荒唐

  月亮挂在天际,万物皆笼罩在其清辉之下,城郊小院映着月光,屋间点着烛光,深夜也不显暗淡。烛火熄灭之时,房间小窗被推开,一人抚墙而跃,落地时迎接他的是凌厉掌风。

  月下爬窗之人身手矫捷,武艺也不错,躲过一掌后与净华对了几招,净华从这几招中认出来人身份,不觉收手,结果反被来人制住。

  暗夜中,那人调笑道:“半月不见,怎么武功竟退步了。”

  净华无奈:“弄这一出做什么。”

  江子棠笑道:“偷香窃玉,哪有走正门的。”

  “别闹了。”

  “那你给我亲一下,不然我不是白费力气了。”江子棠转而又去捏净华的耳垂,“咦,怎么在发烫。”

  江子棠穿着一身暗金绣边白色外袍,一条暗红色发带盘住他一半青丝与耳垂艳花相得益彰,桃花眼风情撩人,吐气温热勾人,纤尘不染似仙,勾魂夺魄似妖。

  外间温度本就比房内要低些,他长途跋涉,浸了夜寒,本该含着凉意,却被这指尖温暖烫到,直烫进他身体每一处血脉,于是他心脏狂跳,头脑昏沉,不知不觉沉溺在夜色中。他挥手关了窗,揽着净华的腰将人推到了床上,手指在耳垂揉搓几下后又流连到净华的唇舌之处,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着。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缱绻相思浓,又岂是一人消瘦。

  净华卸了力气,不再试图冲破穴道,而江子棠感觉到之后解了净华的穴道,俯首去寻净华双唇,江子棠并无多少经验,只余急切,稍显莽撞,甫一来便磕着了鼻子,轻唉一声后偏了些角度方才得遂所愿,只是往常总是一触即分,浅尝辄止,如今没了章法只能凭着身体本能交换对彼此的渴求。

  江子棠的声音带着喘:“先去沐浴。”

  净华透过衣衫感受到了手中那截腰肢的肌肤筋骨,腰线往下垂出一个腰窝正好被他抚在手中,他心脏怦怦直跳像是被人抽走了空气,紧张又窒息,手心浸出了汗,脚下也有些虚浮,竟快要抱不稳江子棠了。

  江子棠又何尝不紧张,可此时此刻他怎么可以犯怂,他鼓足勇气道:“你别紧张,我在画本上学过了。”

  净华更紧张了,他还没有学过,若是搞砸了的话江子棠岂不是更要嫌弃他什么都不会?

  摸索之下渐得方寸,唇舌交缠,轻咬碾磨,口齿生津。

  水汽蒸腾熏得人也热上三分,肩颈腹背乃至脸上都蒙上了一层绯红,江子棠那处带花耳尖更是红得似乎要滴血,叫人想去帮他含住。水流声压住了心跳声,水雾迷蒙间更显缱绻旖旎,净华像是被蛊惑住似的凑上前含住了。江子棠任由净华埋在自己颈间,头微微向后仰着些,嘴唇翕合,出口便成了雾和轻微的喘息。

  江子棠忍着羞耻带着净华往别处探去,净华浑身一僵,埋在江子棠颈间越发不敢抬头,但他稍一点拨就明了关窍,他一边舔舐江子棠的耳垂,手下依旧做着不可言说之事。

  两人辗转来到床上,才洗了澡又动作出了薄汗,于是薄汗混作一处,衣袍散作一堆,不知是谁的手颤巍巍地攀上了那层床幔,摇动间又将那床幔扯了下来,层叠地散落在床榻之上,合着那被子将床盖了个严实。

  一夜荒唐,次日不免起得晚了些,宁喆已经端着早饭来找他师兄了,敲了门又等了一阵之后也未见人来开门,宁喆心中疑虑,往常师兄不早该起了吗?

  莫不是出事了?

  他顾不了许多,正欲破门而入之时门开了,他师兄穿戴整齐,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口伸手接过了他带来的早饭。

  “先去练功,我一会儿来看你。”

  宁喆透过他师兄看向屋内,入目不过方寸,什么也没瞧出来,只得应了一声走了。

  净华阖上门,将餐盘搁在桌上,端起其中一碗小米粥走到床前,床上那人见状便掀开棉被坐了起来,露出一身白皙的皮肉,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紫红痕迹,像是雪地里开出的花,勾心动魄,只一瞬便吸引目光。

  净华先将米粥搁在床头案板之上,接着从衣柜中取出一套崭新中衣给江子棠披上,细细将系带系好后才将米粥递给了江子棠。

  江子棠伸手接过时净华又将手收回,转而坐在了床头,举起汤勺舀了粥喂到了江子棠嘴边。

  江子棠坦然受之,自然而然地含住汤勺吃了一口道:“你那师弟瞧出什么来没?”

  净华一勺一勺专心喂粥:“应当没有。”

  江子棠哦了一声,也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

  待将一碗粥喝完,江子棠想要下床,净华又赶忙来扶,江子棠这才觉得奇怪,搭上净华胳膊道:“我没事。”

  净华嗯了一声,退了半步,见江子棠低头找鞋,他又连忙上前给他将鞋子拿来。

  江子棠此时确实有些懒洋洋的,穿上鞋后就顺势坐在床边倚在床栏上:“做什么一副小心模样,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

  他本以为今日氛围会是你侬我侬,浓情蜜意,结果现实与他所想大相径庭,一大早净华就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是把他当瓷娃娃还是觉得后悔了,觉得自己孟浪了对不起他?虽然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也不是不受用,但是今日就不该是这个情形,他越想越气,抱着手撩起眼皮看向净华,眼神淡淡的。

  净华闻言一顿,没说话只是给他找来衣裳披上,还掖了一下衣角。

  江子棠故意激他:“怎么,这是在给菩萨看你赎罪的诚意呢,后悔了?又想皈依佛门了?”

  净华低声道:“对不起。”

  好好地给他说对不起,是要气死谁?!

  江子棠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净华却低头不敢看他,嗫嚅几番道:“你昨天哭了,我怕你不舒服。”

  江子棠几乎给他气笑,他抬腿踢了净华一脚,又勾住净华腿肘将人带过来,轻而易举将人带到身前,勾住脖子叫人弯下腰,俯在净华耳侧,呵气轻声道:“是因为舒服才哭的。”

  净华的耳朵又开始发烫。

  真可爱,江子棠心想,于是他又补了一句:“你太厉害了。”

  孤寂落幕,荒渊重生,有人在他心底放了一场烟花。

  江子棠稍微偷了一回懒,净华教导过宁喆功课后打好了水回到房间将人从床上捞起来,等江子棠洗漱好,穿好衣裳时已至晌午了。

  终于踏出了房门,阳光明媚温煦,打在身上暖洋洋的。两人边说话边往外走,正遇见来找净华的宁喆,宁喆大嗓门没变,惊天动地:“子棠哥,你来了。”

  江子棠朝小少年招了招手,宁喆飞奔而来,迎接他的是一片破风而来的树叶,宁喆连忙闪躲,躲开后未及得意便摔了。

  “不过用了两成功力,这树叶这么慢怎么还摔了,你师兄不是说你进步很大吗。”江子棠道。

  痛苦,怎么一来就考较功课。

  宁喆狼狈起身。

  净华开口解释:“确实进步很大,几月前怕是躲不过。”

  “师兄!”宁喆怒喊。

  “什么趣事也说与我听听吧。”来有喜推着百孟庭从月门处走来,百孟庭见到江子棠也不觉奇怪,只是笑道:“何时到的?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也好做些准备。”

  打扫房间,做些衣裳之类的。

  江子棠道:“昨晚。”

  “那你昨夜…”

  百孟庭本想问他昨夜是在何处落脚,又见净华惯常平静的脸上透出几丝不自然,而江子棠眉眼弯弯,一脸坦然,心念一闪,识趣地闭了嘴。

  江子棠却不依不饶:“怎么不问了,你问啊。”

  真是没眼瞧,百孟庭开口又闭上,最后只是叫来有喜将他推走。

  走也没走成,毕竟还有许多正事要谈。

  陆家除了死了一个陆安之外,还没发现别的异常。这件事参与者本就甚广,届时陆凡将此事全部推到陆安头上,然后说一切都是误会,其他门派肯定也会就坡下驴,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所要的真相也就成了水中之月。

  江子棠问道:“他们倒还挺沉得住气,我之前叫你查的事可有查出些什么?”

  百孟庭道:“陆安已死,陆凡整日在山庄里也不曾出,但是他们似乎好像也在找人。仇二确实是死了,但顺着他那条线确实查到了一些东西。”

  仇二便是那名同武林盟暗通款曲的天绝教徒,表面上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所以在丢镖之后才能毫无顾忌地加入天绝教,也能毫无顾忌地出卖天绝教。但奇怪之处也在此,他一率先动手无论是天绝教还是武林盟都不会放过他,若是为利,没了命钱有何用?若不是为利,那又是为何?

  “我们找到了仇二当镖师时的地方,又顺藤摸瓜找到了仇二的家乡,他家里确实空无一人破屋烂瓦,无人居住,村里人说他小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家里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所以早早地就出门打工了。但他小时候有个青梅,名唤彩儿,在他出去之后就嫁给了别人,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彩儿的老公就掉进池塘淹死了。”

  “巧就巧在彩儿的老公掉进池塘淹死的那段时间,正是他丢镖上天绝教的时候。”

  事事有联系,哪怕看起来已经毫无瓜葛的两个人。

  江子棠眼神一亮:“那个彩儿呢?”

  百孟庭道:“村里人说她老公淹死后,她怕触景生情,也搬家了,连她的父兄也不知她身在何处。”

  江子棠沉吟片刻道:“不止巧,还很蹊跷。安土重迁,一个女子却抛下了在故土的一切,说走便走,了无音讯。”

  百孟庭唤人拿来一张纸,摊开是一副女子画像:“这是根据村里人描述,找专业画师画出来的彩儿的画像。现下百闻阁各处都在找她。”

  离江子棠让百孟庭查仇二他们也不过一月左右,能查到这种程度已是非常不易,江子棠不禁感慨还好当初他离开那该死的地方之后先去了百闻阁,还成功和下一任阁主成为了莫逆之交,如虎添翼,才能够对这江湖之事了如指掌。

  江子棠唤人拿来纸笔,挥毫行云流水,三两句写完后同那画像一同交人寄出:“传令各地分舵,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彩儿的给我找出来。”

  江子棠断然道:“她一定是关键。”

  离英雄会还有半月,而要大海捞针似的找一个人的踪迹也并不容易,江子棠又将画像等抄录给了天绝山的沈頔他们,希望能够在英雄会之前有所收获。

  除此之外还有黑云门的事情,因着两重天之事,江子棠曾让人毁了黑云门几处据点,还将他们的消息透露给朝廷,至此算是结下了梁子。此番黑云门插手此事,不知是不是这个缘由。

  但当时净华他们从黑云门总舵劫走半眉公时,那名唤萧复权的门主的态度却让人琢磨不透,当时他明明手中有人足以一战,但他却轻易地让净华把人带走,最重要的是还说了很多暧昧不清的话,叫人不得不介意。

  这些话自然不是净华说的,当日来有喜也在场,事情情形他清楚不过,也正是他告诉江子棠的。

  江子棠烦躁起身:“确实麻烦。既然那舵主刚好在这儿,那我亲自去会会他。”

  看见人出了门,百孟庭对来有喜道:“你呀你…”

  来有喜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是实话,只是加了几分渲染。”百孟庭道,“不过确实应该再去看看。”

  宁州城外截杀,两重天之毒,李笑之死,半眉公之死,萧复权对净华的暧昧态度,黑云门作为一个今年才冒头的杀手组织,却阴魂不散似的跟他们缠上了。

  他倒是想亲自会会那个萧复权。

  然而他还是来晚了,等他们到达黑云门总舵时,触目是一片断壁残垣,樯倾楫摧,偌大的庄园已被毁之一炬,只余破败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