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逼疯了言情文男主【完结番外】>第90章 他只是还没有勇气面对最终结局

  叶簌簌得知此事后,立马跑过来,开口就是一句:“哥哥,你是认真的吗?”

  孟梨正在摆弄一只流光溢彩的鲤鱼灯,是大师兄给他买的,这鲤鱼灯的做工可精细了,鱼目是两颗大小相同的珍珠,还可以转动,鱼鳞则是用金片银片紧密排列而成。

  不算太大的灯,提起来有些分量。

  闻听此言,他就抬头看了一眼叶簌簌,之后又低下头,继续拨弄鲤鱼的眼睛。

  “你都知道了啊,消息传得挺快。”

  “哥哥!”叶簌簌绕到他的正前方,两人中间隔了张桌子,她双手拍桌面上,激动万分地说,“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这种事情不就讲究你情我愿吗?大师兄愿意,我也愿意,那不就成了?”孟梨说着,还从桌子底下提了一盏兔子灯,推到叶簌簌面前,“喏,这是给你的。”

  “那你是真心喜欢大师兄吗?”叶簌簌不看兔子灯,直勾勾盯着孟梨看,满脸费解,“你懂感情吗?”

  “大师兄说,他不讨厌我,而我也不讨厌他。”孟梨抬眸看看她,“你情绪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要是和大师兄结为道侣,你也能跟着沾点光,往后你我就不再是寄人篱下了。”

  “你就因为这个?”叶簌簌怒道,“我不答应!”说着就上手扯孟梨的衣袖,拉他往门外走,“你跟我一起去找大师兄,跟他说清楚!”

  孟梨被她拽了起来,被迫走了两步,很快就甩开她的手,摇了摇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叶簌簌满脸惊讶地看着他,见他脸上满是认真之色,顿时就难过地问:“你真的愿意和大师兄结为道侣?”

  孟梨点点头。

  “可是,你明白结为道侣意味着什么吗?”叶簌簌又道,已经隐隐带了点哭腔。

  孟梨:“意味着,我即将有家了。”

  “可是,好多事情你根本就不明白!你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就跟大师兄,或者任何一个人结为道侣,你一定会后悔的!”

  孟梨想了想,告诉她:“或许我将来有一天会后悔,但我现在一点都不后悔。”然后又走回桌前,继续摆弄鲤鱼灯。

  气得叶簌簌冲过去,一把将鲤鱼灯推倒在地,磕坏了鱼头,一只鱼目都掉了下来,孟梨的视线追随着乱滚的鱼目,弯腰作势去捡,却被叶簌簌抢先一步,一脚踩住了。

  孟梨抬起了脸,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沉沉开口:“叶、疏、遥,你发什么疯?!”

  叶簌簌有被他突然,也罕见的发火震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很快,她又冲回原地,抓着孟梨的手臂,带着哭腔地说:“如果你只是为了不再寄人篱下,那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天道院!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孟梨抽回手臂,摇了摇头:“我不仅是因为这个,还因为……”他也说不上来,总之,他就是要这么做。

  “既然,你仅仅是不讨厌大师兄,就能和大师兄在一起,那我们……”叶簌簌还没说完,就被孟梨打断了。

  孟梨神情认真地道:“我不想伤害你,但我也不想骗你,我的心没办法接受你。”

  “那你的心就能接受大师兄了?”

  孟梨:“我的事,你别管。”

  叶簌簌都快哭了,她又不是个傻子,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很难察觉不出端倪。

  一个人不管再怎么变,性格习惯喜好是很难改变的。

  她与叶长离自小就认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怎么可能不知叶长离的性格?

  就算,叶长离再如何失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判若两人。

  更何况,她相信常衡不管多疯,也断然不会把叶长离错认成孟梨。

  那答案就显然易见了。

  孟梨的元神借用了叶长离的身躯,重新活了过来。

  真正的叶长离在哪儿,叶簌簌不知道,但她知道,真正的孟梨就在她的眼前!

  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孟梨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我知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对我从来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我也不勉强你,可是,现在的日子不是很安宁吗,为什么一定要去改变呢?”叶簌簌继续游说,“一旦你跟大师兄结为道侣,你知不知道,到时候会引起多大的乱子?”

  她相信,一旦常衡得知了此事,必定会杀上天道院阻止,到时候只怕又要闹得无法收场。

  孟梨不明白,追问道:“什么乱子?我只是和大师兄结为道侣而已,又没有做错什么。”他推开叶簌簌,从地上捡起鱼目,攥在手心里,又说,“而且,我相信大师兄会保护好我的。”

  叶簌簌刚要再说,门外突然传来大师兄的声音。

  “不错,我会保护好叶师弟的。”

  缓步踏入房门,大师兄看了一眼面色发白,泫然欲泣的叶簌簌,轻声道:“你是觉得,我天道院是什么小门小派,随便什么人,都敢在此闹事?”

  叶簌簌摇摇头,轻咬下唇。

  “那就是觉得,我一定打不过那个人?”他的声音骤沉。

  叶簌簌的脸色瞬间更白了,但还是强撑着,问:“大师兄,你是当真喜欢我哥哥,还是出于别的目的?”她问的直接,也没有避讳孟梨还在场。

  闻听此言,孟梨也抬眸望向了大师兄,满脸探究。

  “我不讨厌他,也愿意照顾他。”大师兄道,“哪怕我知道,他曾经遭遇过很不好的事情,我也不觉得是他不好。只是可怜他,曾经受过那种苦。”

  没有直接回答叶簌簌的问题,却给了另外一个答案。

  叶簌簌听罢,怅然许久。

  她明白了,或许大师兄不是孟梨最好的归宿,但一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刺如果不拔出来的话,它就永远长在肉里。”大师兄又道,“躲得了一时,但躲不了一世。”他看了一眼神色迷茫的孟梨,又望向了叶簌簌,“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放下了,你们又何须隐姓埋名,东躲西藏?”

  孟梨不明白,他听不懂。看了大师兄,又看看叶簌簌,几次想插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等叶簌簌离开后,大师兄帮忙修好了鲤鱼灯,他看出了孟梨的满腹疑惑,便道:“遗忘本身就是一种自我保护,你既然选择了遗忘,定然就是想与曾经一刀两断。若你还贪恋着曾经发生的事,那么,自然而然就会想起来,根本无须外力介入。”

  孟梨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大师兄说的有道理,但自己听不大懂。

  见他这么呆,大师兄忍俊不禁,又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忘都忘了,又何必还要执迷于过去不放呢?不如珍惜当下,展望未来。”

  这下孟梨听懂了,珍惜当下,展望未来。

  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又溜下了山,漫无目的地乱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街道上人山人海,车水马龙,他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抹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大师兄不放心他,一直尾随他下山,见他如此闷闷不乐,就请他去戏楼看戏。刚好台上演了一出白蛇传,正唱到白娘子饮下雄黄酒,误把许仙吓死了。

  孟梨看得入迷,连瓜子也不嗑了。

  他对大师兄说:“接下来,许仙会陷入沉睡,白娘子给他一个真爱之吻,他就能活过来了!”

  大师兄非常诧异:“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个版本?”

  戏台上也没有像孟梨说的那样演,孟梨干笑两声,说可能是自己记错了,然后继续嗑瓜子。

  后面连续好多天,他有事没事就往山下转转。明明也没有刻意去找哪个人,就是随便转转。

  可还是忍不住左右张望,心里也空落落的。

  他尝试着,把大师兄往心里放,但心很抗拒,不允许大师兄进来。孟梨也是没辙。

  接下来,不管是量尺寸裁剪衣服,还是挑选成亲需要的东西,孟梨都没什么兴趣,唯一有点兴趣的,就是出去玩和吃东西。

  心里一空,孟梨就躲起来吃东西,不停地吃,往嘴里各种狂塞,叶簌簌怕他吃多了积食,还让他少吃点,他也不听的。

  可能是心情低落,藏着心事,不管他怎么吃,就是吃不胖,短短两月,就瘦了一圈。

  寻常穿着很合身的衣服,现在都有点空荡。

  大过年的还瘦了,大师兄应该是心疼了,请了他的一个医修师弟,过来看看。

  看过之后,就开了个方子,趁大师兄被叶簌簌喊出去的空,这个医修就开始肆无忌惮,上上下下打量了孟梨好几遍,孟梨十分不自在。

  “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孟梨问,“我们以前就认识么?”

  “不认识。”此人收拾好了东西,起身就走了。在房门口时,遇见了回来的大师兄,两人压低声儿,在房门口低声交谈。

  孟梨伸长脖子偷听,只依稀听见那人说“心离身之后,还会和本体有所感应”,以及什么“无心之人,纵是得到了旁人的心,也终究是具空壳子”。

  孟梨不明白,也听不懂。只是伸手往胸口按了按,心脏在跳,可却空落落的。

  人间已入二月,竟还下了场大雪。

  孟梨就坐在山门口的台阶上,两手托腮,望向远处,望眼欲穿地等,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反正就想等等看,或许能等来什么,也说不定呢。

  就这么茫无目的地等,丝毫也不觉得冷。

  等大师兄过来寻他时,他浑身上下都是积雪,俨然成了一只雪兔子。

  “你不冷吗?”

  大师兄走过去,将他从台阶上拽了起来,伸手掸了掸他肩头的雪,看着孟梨跟小动物似的,摇晃着脑袋,把发间的落雪甩开,还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便脱下自己身上穿的狐裘,往孟梨肩上披。

  “唔,大师兄!”孟梨刚想拒绝,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按了回去。

  “你我成亲之日在即,我可不希望你到时候病殃殃地跟我拜堂。”

  孟梨张了张嘴,又把话吞了回去,只低声说了句谢谢。狐裘很暖和,还裹挟着大师兄身上的热气,隐隐能嗅到一点沉香。很好闻,但很陌生。孟梨本能地有些抗拒被陌生的气味笼罩,只觉得狐裘压在身上,让他有点喘不过来气。

  “又下雪了。”大师兄伸手接雪,晶莹剔透的雪花,落至他的掌心,很快就融化了。

  “嗯。”孟梨心绪很乱,低低应了一声,又听大师兄问他,“你之前让我帮你堆雪人,现在还想要吗?”

  孟梨一愣,他啥时候让大师兄给他堆雪人啦?

  当即就摇摇头:“我不要了。”

  “是不想要雪人了,还是不想让我给你堆?”大师兄的问题很尖锐。

  孟梨不擅长说谎,支支吾吾半天,脸都憋红了。到了最后,也只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大师兄笑着摇摇头:“不必道歉,你又不曾做错什么。”顿了顿,他又道,“想不想喝酒?”

  “想!”可是很快,孟梨又犹豫了,“可……山上禁饮酒,我不敢。”

  “谁说要在山上喝了?”大师兄道,“我们出去喝。”

  孟梨就又开心了,但寻思着,光两个人喝,那也没意思,索性就把叶簌簌也喊去了,在大师兄有些阴沉的目光注视下,孟梨战战兢兢,又把刚好和叶簌簌在一起的二师兄,三师兄,也一起喊去了。

  五个人一起喝,凑桌麻将都绰绰有余。

  叶簌簌,还有二师兄,三师兄的酒量真不怎么样,喝了没多少,就醉得一塌糊涂。孟梨抓着一壶酒,晃晃悠悠出了船舱,雪已经停了,冷风一吹,他还瑟瑟抖了一下。

  踉踉跄跄走到甲板上,慢慢躺了下来,枕着一只手臂,边喝酒,边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眼前蓦然一暗,是大师兄追出来了。

  大师兄也有几分醉意,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也跟着躺在了甲板上,并肩看星星。

  “大师兄,我总觉得,我好像遗忘了一件特别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该忘的。”孟梨皱着眉,往嘴里灌酒。

  “那你想记起来吗?”

  孟梨想了想,回答道:“想,但也不想。”他很惆怅,“我怕,我真的……很怕。”

  “或许,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大师兄的声音很轻,转头紧紧盯着孟梨的侧脸。

  可能是酒劲使然,也可能是年轻气盛,又或许只是因为眼前之人脆弱得像块琉璃,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他突然撑起身来,两臂禁锢住孟梨,俯身就要吻。

  孟梨却惊慌失措的像只兔子,不仅立马撇开了脸,还用尽全力推搡他。甚至都带了点怒意:“不可以!!!”

  “……抱歉,我真的有点醉了。”

  大师兄终究还是松开了他,又重新躺了回去,合上双眸,耳边是瑟瑟的寒风,船下的水浪哗啦啦地冲击着船板,身下有些摇晃,如置身云端,飘渺不定,乱他心神。

  婚期如约举行。

  孟梨一早就被人从床上提了起来,好一番梳妆打扮之后,他望着镜子里,陌生的样子,有些愣神,觉得这根本就不是自己。

  可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样子。

  像个精致漂亮的提线木偶,在一群人的操纵之下,披上红盖头,引着他来到了礼堂。

  耳边人声鼎沸,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纵然头顶红布,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所走的每一步,孟梨都觉得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腿软到有些站不稳。

  本该热血沸腾的心,此刻也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的。他鬼使神差地连连回头观望,却被搀扶他的弟子提醒,让他注意仪态,不可当众出丑。

  孟梨置若罔闻,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直到听见一声高宣:有请新人入场!

  才骤然清醒。

  人也已经站在了礼堂正中央,他低着头,只能看见自己藏在喜袍下面的黑靴子,以及面前的方寸之地。

  蓦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腕,孟梨一愣,随即就听见头顶传来大师兄刻意压低的声音。

  “别怕,该来的总会来。逃是逃不掉的。”大师兄的手,紧紧攥着他不放。

  引导着他,转过身来,面对大堂,在宣唱声中,孟梨刚要拜下去,就忽听身后传来吵闹声。

  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有人抢婚!”

  场上瞬间就乱了起来,大师兄手疾眼快,一把将人护在身后,孟梨顾不得周遭的嘈杂声,也顾不得任何礼节,一把就扯下了红盖头。

  他藏在大师兄身后,隔着那么多人影,远远就看见一道白影,缓步走来,试图冲过去阻拦他的弟子,根本无法近身,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飞出去。

  那抹白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婚宴现场,同在场穿红穿紫,喜气洋洋的宾客,显得格格不入。他不像是来赴宴的,分明是来奔丧。

  从头到脚一身素白,连头发都苍白如绸。

  微风一吹,发丝和衣袍飘飞,如同散落在空中飞舞的纸钱,惨淡无光,又阴气森森。

  右手执一把短刀,背上又负了三把长剑,满身肃杀之气。

  “你还是来了。”大师兄将孟梨直接推到人群后方,示意师弟们护好他,而后曲指一招,长剑入手,寒声道,“我说过,你再敢踏足此地,我必不会饶你!”

  “我也说过,若非重要之事,我必不会来。”常衡道,“而今日,我非来不可!”

  气氛瞬间死寂。

  叶簌簌见两人如此剑拔弩张,赶紧冲出人群,从中调解。

  “常衡!事已至此,你就休手吧!”她同常衡道,“我知是我叶家对不起你在先,可千错万错,都与我哥哥无关!今日是他大婚之日,你又何必咄咄相逼?”

  然后又飞快转过头来,“大师兄!请你不要为难他!”

  大师兄冷笑:“你觉得,今日还有可能善了么?”剑指常衡,语气更寒,“你穿这一身孝,来参加我的婚宴,到底是想恶心谁?”

  常衡并不理会叶簌簌,只是深深望向了人群后面的孟梨,而后,慢慢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个身穿婚服的男人。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正打算拿你的血,来染红我这身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