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逼疯了言情文男主【完结番外】>第23章 你把簌簌丢哪儿了?!

  孟梨觉得自己现在真像误入男女主恩爱现场的路人甲,这要是搁电视剧里,肯定满屏都是骂他的评论。

  他握着湿哒哒的水囊,僵在原地没一会儿,就被常衡发现了,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孟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竟然落荒而逃了,脚底跟抹了油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撞见了命案现场。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肿成了猪蹄的狐狸后爪,再也经不住折腾了,才往前窜了几步,就哧溜一声跌坐在地。

  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常衡立马松开叶簌簌,几乎只是几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搀扶孟梨。

  孟梨连连摆手,说自己没事,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还冲着常衡咧嘴笑了笑。想了想,又担心会被误会,所以他赶紧举起水囊,解释说自己是在河里发现了水囊,又听见了叶姑娘的尖叫声,所以误以为他们出事了,才急急忙忙赶过来。

  但话还未说完,就被提着裙子小跑来的叶簌簌打断了,她急得不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我看你摔得挺厉害的……啊,好多血!”

  经过她这么一指,孟梨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胳膊上都好多血,定是方才跑得急,所以摔得也重,鲜血都渗透了衣衫。

  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个男人,不能在女孩子面前丢脸。

  孟梨故作镇定地道:“没关系,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男子汉大丈夫流点血怕啥……啊,疼疼疼!轻点啊!”他一秒破功,小脸立马皱成了苦瓜,还推开常衡的手,说什么也不让他碰自己。

  这实在是太疼了!

  “别动,让我看看!”常衡语气有点重,还是拉开了他的手,撸起衣袖露出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这下不仅叶簌簌吃惊地抬手掩唇,就连孟梨也吓了一跳。

  叶簌簌震惊得很:“怎么摔这么重?你跑那么快干嘛?”

  “还好意思问!”孟梨疼得嘶嘶抽着冷气,“要不是你好端端的,突然尖叫,我怎么可能跑那么快?”

  “原来,原来你是为了我啊。”叶簌簌的声音瞬间小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孟梨疼懵了,他竟然听出了喜悦,当即非常郁闷,自己都受伤了,叶簌簌瞎高兴啥啊?

  这小丫头片子!

  常衡抬眸看了眼叶簌簌,见少女的面色微微发红,还一直神色紧张地看着孟梨,可孟梨疼迷糊了,注意力全在自己受伤的胳膊上,完全忽视了少女关切的眼神。

  不止这一次,孟梨总是容易忽略别人的眼神,但凡孟梨不那么粗心大意,他就会发现,只要他在场,叶簌簌的眼睛几乎一直都放在他的身上。

  原来如此,常衡明白了,低声同孟梨道:“你忍着点,这附近没有人家,只能我替你处理了。”

  孟梨万万没想到,自己以前好歹还是体育生,现在居然这么脆皮,不过是摔一跤,居然摔得血肉模糊,怪不得这么疼!

  但为了不在小丫头片子面前丢脸,他就算是疼得吸溜吸溜,嘴上还是很硬气地说:“小伤!不要紧的!”

  然而,常衡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遍体生寒。

  “伤得很深,需要缝合才行。”

  孟梨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不知道修真界有没有麻醉药,总不能硬缝罢?

  “缝伤口吗?”叶簌簌眨了眨眼睛,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取出了一根长针,“用这根可以吗?”

  常衡看了眼:“可以。”

  孟梨也看了眼长针,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就这么说吧,这种型号的针,他只在农业频道上看过,兽医打猪的针,差不多就这样。

  “等等,等等!那个……呃。”

  孟梨还没来得及多言,就忽觉身子一轻,再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常衡打横抱了起来。

  他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公、主、抱!

  俊脸唰得一下就红了,孟梨觉得这样太难看了,更何况叶簌簌还在旁边看着!

  这小丫头片子眼睛又大,一直在旁边忽闪忽闪的,这让孟梨觉得非常难为情。

  当即就要常衡放他下来,可常衡似乎心情不太好,忽然敛眸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孟梨瞬间就不挣扎了,直挺挺,他敢说死人都没他现在的身子僵。

  小系统倒是蛮开心的,一直转来转去。

  常衡才将孟梨放在草地上,叶簌簌就紧追过来,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个火匣子。

  孟梨眼睁睁地看着常衡拿着长针在火焰上烧,惊恐地咽了咽口水,感觉受伤的胳膊突然被拉起来了,他赶紧抓着常衡的手腕,连连摇头。

  常衡道:“你放心,我下手很快,一会儿就好。”

  可这不是快慢的问题,而是疼不疼的问题啊!

  先不说光用火烧一烧,会不会伤口感染,怎么能直接生缝呢?

  就算他是个男人,流点血也没啥,可是,可是生缝实在是太恐怖了!

  “孟公子,你该不会是怕疼吧?”叶簌簌忽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点天真地望着孟梨。

  孟梨是挺怕疼的,但又不想在人前露怯,只好说,应该先消毒。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叶簌簌从腰间取下了一个小酒壶,“这是临别时,王大娘给的,说是自家酿的酒,用这个清洗伤口,行吗?”

  孟梨:!!!

  酒?

  酒?!

  酒!!

  想要他死,办法有很多,但为啥要在他的伤口上洒酒?!

  除非他脑袋被门夹了,否则绝对不可能用酒来清洗伤口,绝对不行!

  孟梨面露惊恐,苍白的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常衡看了他几眼,忽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而后,一记手刀就将孟梨打晕过去。

  等孟梨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两只胳膊都被白布缠着,连手掌心也是,他缓缓坐起身来,借着面前火堆的光亮,看见常衡在一旁打坐,叶簌簌在睡觉,怀里抱着的,俨然就是常衡的拂尘。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啥毛病,睡觉就睡觉,还抱着拂尘睡,也不嫌硌得慌。

  等等。

  孟梨突然想到,或许叶簌簌最初抱着的,并不是拂尘,只不过是睡着了,才换成了拂尘。

  而之前抱着的,大约就是常衡的手臂了。

  该说不说,他俩的感情发展得可真快,跟坐火箭似的,再这么下去,常衡怕是很快就要沦陷了。

  那自己可就倒霉了,任务一旦失败,可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孟梨愁死了,暗暗抓狂,不知道该怎么棒打鸳鸯。

  “你醒了?”常衡发现他醒了,温声细语地询问,“身上还疼么?”

  疼肯定是疼的,毕竟孟梨又不是根木头,他想坐起身来,但两只胳膊都有伤,只能像蠕虫一样匍匐。

  更悲催的是,他刚刚抓狂的时候,顺势在草堆上打了个滚,此刻再爬起来,非得腰腹用力,屁股撅得老高了。

  常衡顺手扶了他一把,让他靠在木柱子上休息。孟梨左右环顾,这才发现这里是间破道观,也不知荒废了多少年,脏乱得很。

  再一回神,常衡就递了一个果子给他。

  孟梨低声道谢,两手捧着果子,小口小口地啃,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这才发现,原本肿得跟猪蹄似的脚踝,此刻也不肿了,像是被人揉开了淤血。

  能为他做这种事的人,就只可能是常衡了。

  “谢谢你。”孟梨不好意思地再次道谢,常衡对他真的挺好。

  只是相比叶簌簌来说,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常衡道:“先前,是不是贫道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让孟公子不开心了?”

  孟梨摇了摇头,嘴挺硬气:“没有啊。”顿了顿,他又道:“都说了,我有名字的,是我的名字烫嘴吗?”

  “好,孟梨。”常衡笑了笑,随后望了睡梦中还抱着拂尘的叶簌簌一眼,才道,“叶姑娘善解人意,天真烂漫,她对你并无任何恶意,希望你不要误会她。”

  不仅没有恶意,他还隐约感觉,叶姑娘似乎对孟梨有些特别,每次看见孟梨受伤,她就特别着急,虽然她都极力掩饰了,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只不过,孟梨似乎对此毫无察觉,甚至还对叶姑娘多有误解。

  这个孟梨不仅有时候很孩子气,还很粗心大意,根本就半点也不了解女孩子的心,常衡自知是出家人,不能动情,哪怕已知叶姑娘就是自己的有缘人,也定不会为她还俗。

  若是孟梨刚好也对叶姑娘心生好感,常衡自然是愿意撮合的。

  在他看来,孟梨模样好,性格开朗又爱笑,根本不是大龙小虎口中品行败坏,两面三刀,谎话连篇的小人,相反,常衡认为孟梨很真诚,也很善良,虽然有时候有点孩子脾气,但就是因为他喜怒形于色,才更显得单纯质朴。

  总而言之,开朗真诚的孟梨和善解人意的叶姑娘,极为般配。

  孟梨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已经不是常衡第一次提醒他了,就好像他是个坏人,一直在为难天真烂漫,善解人意的叶姑娘一样。

  可他从来没打算为难叶姑娘,只不过是出于任务,不得不阻止男女主之间双向奔赴而已。

  他有时候也挺鄙视自己的,觉得自己就像个男小三儿,在男女主中间上蹦下蹿,活像只吃瓜的猹,早晚要被男主一剑扎死在月光底下。

  但他确实很想回家啊。

  他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唯一的朋友就是常衡了。

  就像小系统说的那样,阻止男女主相爱,也未必就是坏事,毕竟他俩的结局是双死!

  双死啊,而且,叶簌簌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损了,多可怜啊。

  孟梨深呼口气,迅速整理了一番心情,然后重振旗鼓。他扭过身子,和常衡面对面。

  “我其实也挺喜欢叶姑娘的。”孟梨道,“我并不讨厌她,真的。”

  常衡牵了牵唇角,果然,孟梨也是喜欢叶姑娘的,也是,叶姑娘那么好,孟梨又怎么可能真的会讨厌她?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所以才导致二人之间生了嫌隙罢。

  “她长得漂亮,又落落大方,聪明还懂事,很难让人不喜欢吧。”孟梨又道,所以,就连身为出家人的常衡,都沦陷了,也在情理之中,他又忍不住望向叶簌簌怀里抱的拂尘。

  常衡也望了过去,低声道:“是啊。”叶姑娘真的很招人喜欢,她似乎特别害怕会被同伴抛弃,连睡梦中都要紧紧抱着他的拂尘。

  殊不知叶簌簌已经醒了,正好听见孟梨说喜欢她的话,顿时脸都微微有些红。

  “我只是……只是在想,以后能不能不要丢下我?”孟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为了回家,回家,回家,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不管是做什么事,能不能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他这话藏心里好久了,实在是不吐不快。

  不是矫情,但他真的很讨厌处处被人忽视的感觉,就好像他是空气,他是透明的,这让孟梨觉得很不安,他本来就是来自于异世界的亡魂,被人忽视,就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

  那种孤独感,才是令孟梨感到难过的根源。

  常衡听见此话略显诧异,他竟不知自己何时有丢下孟梨一个人了。

  是指采果子么?

  他当时见孟梨睡得很熟,不忍心叫醒他,而且体谅他生病了,才没带他去,本来也不打算带叶簌簌去,可是叶簌簌醒得早,还说知道哪里的果子长得最好。

  所以二人才一道去了,叶簌簌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说孟梨最近生病都瘦了,也没吃到什么好的。采来的果子不多,常衡没吃,叶簌簌倒是吃了几个,但都是挑不好的出来吃,好的全留给孟梨了。

  不料就因为这点小事,竟惹孟梨赌了一路的气。

  想来,孟梨是想和叶簌簌一起出去采果子吧。

  常衡觉得,孟梨有时候真的很孩子气,但还是真心实意地说:“是贫道疏忽了,往后,再也不会了。”他不会介入他们的,孟梨大可放心。

  话一下子就说开了,孟梨心口赌的那口闷气,也瞬间消散了,他又可以开开心心跟道长说话了。

  但为了不影响叶簌簌睡觉,他只好离常衡近一点,再近一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讲悄悄话。

  讲的都是冷笑话,他发现常衡的笑点很低,不管他说什么,常衡都在笑,笑起来五官很柔和,看起来很平易近人的样子,真不明白,常衡明明那么温柔,为啥杀起妖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孟梨睡醒一觉,这会儿精神好得很,越说越来劲,只当是培养感情了,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跟猫一样,几乎完全坐在了常衡怀里,两手还按人胸口上。

  这完全是动物本能,毕竟他现在是狐狸精。

  透过常衡深邃清澈的眼眸,孟梨看见自己在常衡眼中,是那么神采奕奕,光彩照人,比平时漂亮好几倍。

  察觉到两人姿势太暧|昧了,孟梨下意识要退出去,不料扯痛了伤口,哎呦一声往后倒去,下意识抬手乱抓一把,不偏不倚将常衡也拽了下去。

  二人双双倒在地上。

  孟梨的后背贴着草堆子,倒也不疼。

  但尴尬的是,常衡此刻就压在他身上,虽然及时用手撑着地,可二人距离得还是非常之近!

  几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牛劲,居然把常衡都拽倒了。

  离得太近,孟梨都看清楚了常衡长了下睫,理智告诉他,趁着男女主之间的爱情还处于懵懂期,赶紧棒打鸳鸯,从中横插一脚,把常衡截胡了。

  二话不说就是干!

  直接亲上去!

  对,就是亲!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可是,他是个母胎单身啊,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他只亲过家里养的小比熊。

  要不然,就把常衡想象成小比熊罢,这样或许就能下得了嘴了!

  孟梨紧张到脚趾扣地,即便如此给自己心理暗示了,还是下意识闭紧双眼,嘴唇抿了噘,噘了又抿。

  可下一刻,身子一轻,常衡已经离开了。

  孟梨噘着的嘴,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叶簌簌就醒了,吓得他赶紧往旁边连滚带爬,然后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叶簌簌看了看面色如常的道长,又看了看佯装镇定的孟梨,最后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但这一回,她把拂尘推开了,掌心合上的,是三枚铜钱。

  这三枚铜钱是当初她在苞米地发现的,也是孟梨留下的。

  她被孟梨欺骗之后,本来气势汹汹,想着再见时,一定要把三枚铜钱塞进孟梨嘴巴里,看他还怎么出口成谎,却不曾想,孟梨救了她,还不止一次。

  为了救她,连性命都不顾了。

  这一夜,三人各怀鬼胎,都没有睡好。

  翌日,三人稍作休整,就继续赶路。

  常衡说,以他们的脚程,走个三日大概就能到白云观了。

  可问题是,孟梨是一步都不能挪了,他被道长包得跟木乃伊似的。

  常衡说可以背着他,孟梨哪好意思啊,那太、难、看、了!

  叶簌簌很善解人意,用一根发簪从过路人手里,买了一头驴。

  有这头驴代步,小狐狸的后爪子总算摆脱了残废的命运。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买一支更漂亮的发簪还你,一定不会让你白白破费的。”孟梨骑在驴子身上,对叶簌簌说。还有常衡的紫金小葫芦,他都记着呢。

  叶簌簌:“好啊,那我等着你给我买更漂亮的发簪。”

  常衡突然问:“叶姑娘,你不是说,那支发簪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

  孟梨一听,瞬间就精神了,赶紧叫停,打算去把发簪换回来,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别人母亲留下来的遗物!

  “没关系的,反正,反正我们都是朋友嘛。”叶簌簌笑了笑,那确实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但留的不止一样首饰,而是一箱子。

  她这么一说,孟梨反而更为难了,因为他和小系统暗地里商量好了,要在抵达白云观之前,把叶簌簌丢在半道儿上的。

  “不过,你要是真想补偿我,那不如唱个歌听听?”叶簌簌背着手,走路一蹦一跳的。

  这可为难死孟梨了,他天生就没啥艺术细胞,唱歌跳舞画画弹琴,一个都不行,让他跑马拉松还差不多。

  “怎么,连首歌都不愿意为我唱啊?”叶簌簌拿话激他。

  常衡也面带笑容地望了过来,一手拿着拂尘,一手牵着驴绳,三人行在人间的绿荫小道上,难得这么一团和气。

  “那,那我就献丑了!”孟梨也不是那种矫情人,流行歌曲不会唱,那儿歌难道还不会吗?当场就唱了一首小毛驴。

  早就说常衡笑点低,孟梨才起了个嗓子,常衡就开始笑,一首歌下来,孟梨觉得常衡笑得脸上都快起褶了。

  叶簌簌也笑得直不起腰,她道:“孟梨,你果然没有骗人!你确实是献丑了!”

  “那你行,你来?”孟梨一下倒回驴身上,整个人是躺上面的,他还没来得及惊讶,自己咋那么能,就听见叶簌簌清了清嗓子,悠悠唱了起来,歌声确实清脆悦耳。

  只不过,常衡倒是没再像刚刚那样笑了,默默摸出一个果子,喂到了喘着粗气,时刻想尥蹶子把孟梨甩下来的黑驴子嘴里。

  驴子吃了果子,总算安分老实多了,乖乖地驼着孟梨。

  傍晚时,总算入了一座城池。

  孟梨这几天要么喝清汤寡水的薄粥,要么就是吃果子,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一进城就左看看,右看看,想找找好吃的。

  但他又身无分文。

  既不像道长带有法器,也不像叶簌簌那样,佩戴着首饰,他是真的一穷二白,又不能变回小狐狸当街钻火圈挣钱。

  就是因为没钱,所以,孟梨也不好意思提任何要求。倒是在路过街口时,看见有个散修盘腿坐地上。

  面前一堆破铜烂铁似的东西,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一条火红色的尾巴。

  叶簌簌道:“孟梨,你瞧,那个就是狐狸尾巴,应该只是普通的灵狐,不过看着颜色挺好,大概能卖两百灵石。”

  “两百灵石能买多少碗面啊?”孟梨问。

  叶簌簌:“一灵石相当于十个铜板,一碗清面三个铜板吧。”

  那也就是说,两百灵石相当于两千个铜板了。孟梨有九条尾巴,全割下来卖,能卖一千八百灵石。也就是一万八千个铜板,天呐……他突然好富有。

  “小姑娘好眼力啊,这要是九尾狐的尾巴,最起码能翻十倍。”那散修道。

  “十倍啊?!”孟梨惊问,“你是说,一条尾巴能卖两千灵石?!”

  散修道:“是啊,九尾狐少见,尤其是纯色的九尾狐,物以稀为贵,九尾狐的尾巴自然就贵,若是能得九尾狐的完整皮毛,只怕都能买一件上品阶的法器了。”

  孟梨吃惊不已,但转念想想,也没啥可奇怪的,现代人也没少穿貂皮大衣,背鳄鱼皮包,又什么鳄鱼皮鞋的,本质上都差不多。

  既然,他的皮毛那么值钱,肯定遭不少人惦记,看来日后行事更得小心些了。

  叶簌簌又问:“纯色……那如果是纯白的,身上一点杂毛都没有的九尾狐呢?”

  散修道:“那可不得了了,得卖到天价去!十有八、九是青丘的狐狸,那贵着呢。”

  常衡微微蹙眉,十分厌恶狐狸,不过不久之前,他倒是亲手打死了一条狐狸,就是所谓的纯白色九尾狐。

  管他是青丘狐狸,还是涂山狐狸,照杀不误。

  叶簌簌“啊”了一声,心里特别后悔,早知道当初就该把那条该死的狐狸杀了,扒了皮拿出来换钱,这样的话,她现在就有钱请孟梨和常衡吃好吃的了。

  为了节省开支,吃完饭后,就订了两间房。

  叶簌簌是女孩子,自然要单独睡一间。

  孟梨啥都不用做,就美滋滋地跟常衡睡一个房间了,但他没想到,就一个床,还小得可怜。

  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和常衡同床共枕啊。

  就当孟梨坐在床边,暗暗纠结之时,常衡就已经在地上打好了地铺。

  “你要睡地上啊?可是,可是地上凉。”孟梨磕磕绊绊。

  “无妨。”常衡倒是不介意,还让孟梨早点休息。

  吹熄灯火之后,孟梨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他一睡不着,就想找常衡聊几句,又怕常衡嫌他碎嘴子,在翻了第不知道多少个身之后,屋里再度亮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翻身了。”孟梨感到很抱歉。他打小就这死毛病,认床。

  不过常衡脾气一直很好,似乎是以为他身上的伤口痒得睡不着,索性拿过油灯照着,小心翼翼解开白布,见伤口愈合得很好,也就放心多了。

  “不要抓,再过几日就能痊愈了。”常衡给他重新换布,耐心嘱咐。

  孟梨点了点头,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睫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照的,他觉得道长的睫毛好长的,忽扇忽扇的像两把小扇子。

  忍不住就用手指轻轻碰了碰。

  常衡侧眸瞧他。

  “常道长,你长了倒睫哎。”孟梨收回了手。

  “什么是倒睫?”

  “倒睫就是睫毛向后生长,直接接触到了眼珠子。”孟梨问他,“你平时没感觉到,眼珠子上有异物感吗?”

  常衡摇了摇头。

  孟梨道:“不可能,你的倒睫长这么长了,肯定会刺到眼珠子的,平时肯定会经常有想流泪的冲动。”

  常衡笑道:“贫道甚少落泪。”

  “那好吧。”孟梨心想,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要是落泪了,肯定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罢。

  “那个……你别睡地上了。”孟梨往床里面挪了挪,然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床榻,“我们是朋友嘛,一起睡也没关系的。”

  “好。”常衡倒是很爽快得答应了。

  睡在同一张床上后,孟梨就更精神了,但根本不敢乱动,生怕会打扰到常衡。

  “实不相瞒,贫道没什么困意,若是你也不困的话,那我们……”

  话音未落,孟梨就赶紧道:“好啊好啊,我也不困的,那我们聊聊天罢!”说是聊天,实际上常衡话不多,基本上都是孟梨自己在说。

  为了和常衡拉近关系,孟梨就跟他瞎聊男生之间才聊的话题,可男生聊的话题又多多少少不太适合出家人。

  以至于,常衡听了几句,就咳嗽起来,孟梨就知道自己说过火了,赶紧讲了个笑话,常衡听了就笑。

  孟梨觉得他笑点真低,自己有时候才说几个字,常衡就开始笑,他真担心再这么下去,常衡会提前衰老,眼尾长满褶子。

  不知不觉,他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被客栈里传来的一声尖叫惊醒的。

  孟梨吓了一跳,立马翻坐起身,就看见常衡已经穿戴齐整,一手持罗盘,一手持桃木剑。他连忙问,是不是有邪祟。

  常衡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神情一变,立马要冲出房门,却又突然驻足,拿着桃木剑的手,就要去拽孟梨。

  他答应过孟梨,再也不会丢下孟梨一个人,所以,他要带着孟梨一起去找叶姑娘。

  可孟梨是狐狸精,一看见桃木剑就怕得要死,下意识就躲开了。

  常衡扑了个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快去看看叶姑娘!”孟梨大喊,“去啊!”

  如此,常衡这才冲了出去,好在叶簌簌也没事,只不过听说,不知打哪冒出个邪祟,把一个小女孩掳走了。

  这可一下子就触怒了常衡,几乎可以说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恶。

  叶簌簌道:“道长哥哥,你放心去吧,我留下来保护大家!”

  “那好。”常衡很相信她,还把桃木剑给了她,临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眼孟梨。

  孟梨冲他点了点头,常衡才放心去了。

  出了这种事,客栈里的人都醒了,一个个惊魂未定,生怕下一个被邪祟掳走的是自己。

  叶簌簌很能安抚人心,三言两语将大家稳住,之后拿着桃木剑,往孟梨身旁挨,孟梨立马往旁边躲了躲。

  “你躲我做什么?”叶簌簌很是不解。

  “没有啊。”孟梨嘴上说没有,实际上一直在躲,二人围着大堂里的石柱子绕。

  “也不知道道长哥哥怎么样了,我好担心他。”叶簌簌站定,望着手里的桃木剑,忧心忡忡。

  “放心吧,他肯定不会有事的。”毕竟是男主呢。

  男主就是书中世界的核心,自有主角光环护体。

  可叶簌簌还是满脸担忧。

  小系统这会儿冒了出来,撺掇孟梨趁道长出去了,赶紧把叶簌簌骗出去丢了。

  孟梨有些犹豫,这个节骨眼上,把人骗出去,不太好吧?而且,叶簌簌不久前,才为他换了头代步的驴子,他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阿梨!你可别忘了,你穿进书里是干嘛来的!眼看着男女主的感情萌发了,再不把叶簌簌赶走,他俩迟早要相爱,那到时候就全完了,你还想不想回家了?!】

  想,当然想,做梦都想。

  可是,孟梨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好,叶簌簌说,他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怎么能做这种事?

  但不这样做的话,就不能回家了。

  【阿梨,你别有心理负担,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俩好,毕竟他俩的结局是双死!你是在救人,而不是害人!】

  孟梨咬了咬牙,心一横,他对叶簌簌道:“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一起出去找?”

  “可是,道长哥哥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的。”叶簌簌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很爽快地和孟梨一起出去找常衡,为了保护客栈里众人的安全,叶簌簌把桃木剑直接扎在了客栈的门匾上。

  之后就同孟梨一道儿出了门。

  孟梨心事重重,理智告诉他,必须得把叶簌簌赶走,可情感上又告诉他,这么做不道德。

  他们是朋友,朋友,朋友。

  脑子里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打得难解难分,还各有各的道理。

  “孟梨,我们走了那么久,还是没寻到道长哥哥的踪迹,该不会是走错方向了吧?”叶簌簌突然停了下来,左右观望。

  夜色黑,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密林里,她也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想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孟梨内心挣扎不已,但还是咬咬牙,他骗叶簌簌道,“不如这样,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那边探探路,一会儿就回来。”

  “孟梨!”叶簌簌忙拽着他,有些不安地道,“我,我忘记回去的路了。”

  “没关系的,我记得路。你在这里等我,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孟梨狠心把衣袖抽走,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他撇下叶簌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身后的叶簌簌在喊他,他强迫自己不许回头。

  一旦回头,他可能今晚就走不掉了。

  小系统说得对,既然男女主的结局是双死,那么他从中干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叶簌簌能好好活着,不用像原文里一样,饱受折磨,被囚|禁至死了。

  既然是朋友,就应该拉一把,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陷进去。

  孟梨抱有这种想法,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可还没跑回客栈,天上就下起了雨,雨势还越来越大,他抬袖抹了把脸,从衣袖中忽然掉出一方手帕。

  捡起来一看,正是叶簌簌送给他的。

  孟梨狠狠抿了一下嘴唇,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他深更半夜把一个妙龄少女,丢在荒郊野岭,是不是太过分了。

  哪怕他本意是想让叶簌簌摆脱最终的悲惨命运。

  【阿梨,你别多想了,女主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小系统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

  就在孟梨打算回客栈时,忽然敏锐地听见一声尖叫。

  他本来就是狐狸精,听觉比普通人更灵敏,当即就往地上一趴,果然又听见了尖叫声。

  而且,还是叶簌簌的声音!

  她遇见危险了!

  糟了!

  孟梨面色一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摘下珠子,四只脚肯定比两只跑得快,雪白的身影在山林间飞速掠过,满脑子都是叶簌簌千万别出事,要不然他会一辈子受良心的谴责。

  哪知等他找回去时,就看见叶簌簌坐在树杈上,两腿一摇一晃的,见孟梨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还冲着挥了挥手,少女笑容灿烂地道:“我就是想试一试,你是不是丢下我不管了。”

  气得孟梨当场头顶生烟!

  他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一路飞奔回来!

  气死他了!

  果然!人不能太心软!优柔寡断最终害苦的是自己!

  “你别生气嘛。”叶簌簌跳了下来,往孟梨面前走,“我休息好了,我们一起去找道士哥哥……”

  “很好玩吗?”孟梨有些恼火,“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可是拼了命的往回跑!”

  “我知道!”少女笑得非常灿烂,“可是看见你因为我,这么着急,我真的好开心啊。”

  可孟梨却更恼了,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第一大笨蛋,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戏耍!

  他要是再对叶簌簌心软,他往后就是汪汪叫的狗!

  当即转身就走。

  身后立马又传来叶簌簌的尖叫,孟梨也再一次回头了。

  少女背着双手,笑得很是开心:“你别生气嘛,孟梨,我就是逗你玩的,好了,我们一起去找道士哥哥吧?”

  气得孟梨抬腿就走,他真是疯了,疯了!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连续骗了两次!

  叶簌簌见状,立马就追,结果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惊得她叫了一声,孟梨只当她又是装的,就没有回头,气鼓鼓地自己回了客栈。

  一到客栈就遇见了常衡。

  常衡已经救回了孩子,可那邪祟却跑了,他问叶簌簌呢。

  孟梨气鼓鼓地道:“不知道!”

  “可是,有位施主告诉我,你们是一起出去的。”常衡又道。

  孟梨心里暗惊,他出去的时候,明明很小心了,结果还是被人瞧见了。事已至此,就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他开始撒起谎来:“本来是要一起出去找道长的,可是后来,叶姑娘说,她突然有些急事,就就走了。还,还说,让我们俩先回白云观。”

  常衡微微蹙眉:“果真?”

  孟梨胡乱点了点头,可他扯谎的本事不行,眼神一直躲闪,根本不敢看常衡的眼睛。

  常衡敏锐地察觉到了,忽然一把抓住孟梨的手腕,声音也沉了下来:“孟梨,你是不是同叶姑娘闹别扭了?”

  孟梨摇了摇头,道长抓得他手腕疼,他此刻心惊肉跳的,他也很想把谎话编得漂亮一些,但他天生就不是个能撒谎的料子。

  “孟梨!”常衡很显然有点生气了,“说实话!叶姑娘到底哪儿去了?”

  孟梨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小系统就开始捂他嘴,不让他说,还在耳边告诫他,如果说出来了,男女主又会搞在一起,到时候就麻烦了。

  还反问孟梨,要不要回家了?

  是不是不要爸爸妈妈了?

  是不是想永远待在这里?

  孟梨当然想回家,想爸爸妈妈,他也不愿意待在这里啊。

  可是在面对常衡的质问,他突然就慌得不行,觉得自己真的很坏,做了一件很坏的事情。

  “孟梨!”常衡这下是真生气了,语气更沉,“快告诉我,簌簌到底在哪里?!”

  孟梨怔住。

  簌簌,常衡居然直接喊她簌簌,好亲密的喊法。

  古代不是讲究什么男女有别吗?更何况常衡是出家人,怎么可以喊女孩子的闺名。

  难道,常衡真的已经喜欢上了叶簌簌?

  还不得孟梨发懵,常衡又道:“那邪祟是冲着我来的,我此前交给簌簌的桃木剑上,有我的气息,她握过桃木剑,就会沾染我身上的气息!那邪祟定会追着气息,找到簌簌!”

  孟梨脸上的血色,唰得一下就褪得一干二净。

  所以,他第三次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叶簌簌在身后尖叫,并不是她在装样子,而是真的遇见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