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颜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人, 难受地嘟囔,“厕所,厕所...”

  说着, 他的手就往下探去,作势要拉开四角裤。

  少年见他这样,很是无奈地别过脸去,“我帮你提着裤子, 你别乱动。”

  两分钟后,霍宁存给季颜系好了皮带,然后带着他到洗手台洗手。

  当凉水冲下来的那刻, 季颜逐渐恢复了一丝清醒。

  他懵懵懂懂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及一旁帮他洗手的少年,后知后觉地惊恐道, “小存?”

  霍宁存听到季颜叫自己, 晒然抬头, 霎时两人隔着镜子对视着。

  “你怎么...会在这?”

  季颜略带戒备地看着他。

  少年打量着他的神色,遂又低头给他擦手, 手上亲密的触感, 让季颜猛然收了回去。

  霍宁存镇定自若地将擦了手的纸巾丢入了垃圾桶, 然后才道,“哥哥,你忘了吗,我早上就说了接你下班啊。”

  季颜此刻脑子还是很混沌, “小张呢, 他不是和我一起来的吗?”

  “我让他先回去了,走吧哥哥, 我们也回家。”少年朝他伸出了手。

  季颜看着面前骨节分明,宽大的手掌, 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他才不要握。

  只是他才转身走了两步,就一个踉跄往下倒。

  下一瞬,他刚刚才拒绝的那只手稳稳地搂住了他的腰,“哥哥,小心。”

  季颜喝了酒之后,身体机能还未恢复,腿也软的不行,以至于现在无力地倒在了少年的怀中。

  他用自己逐渐灌了铅的脑袋想,这下好了,又出糗了。

  很快,季颜就昏睡了过去,还失去了意识。

  霍宁存沉沉叹了口气,附耳道,“哥哥,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少年的声线带着压抑和无奈,说着他便将季颜打横抱起,“咱们回家。”

  翌日。

  季颜醒来后,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昨晚的记忆正在慢慢苏醒。

  他想起自己昨晚是被霍宁存公主抱回来的了。

  那时,他昏睡过去后,不知道过了多久醒了过来,然后就发现自己的后背以及膝盖处有一双手,而他是悬空的状态。

  紧接着,他悄然睁开眼,第一眼瞥到的就是少年流畅的下颌线,正打算挣脱时,周围的光线就变亮了,还多了几个人,他吓地立即闭上了眼睛装死。

  霍宁存带他回的是以前住的那套房子,由于没有独户的电梯,以至于上电梯那会儿,一起搭电梯的住户都神色怪异地打量着他俩。

  季颜度过了人生最难熬的三分钟,他默默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少年的怀里。

  他心想社死也不过如此了,千万别认出我啊!

  “叩叩...”

  回忆到此结束,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季颜没出声,这房子除了他就是霍宁存了,所以这丫的一大早又想干嘛?

  少年在门外敲了两下门没得到回应,就没再敲了。

  正当季颜疑惑之际,他的手机弹了条消息出来。

  【哥哥,你醒后记得喝醒酒汤,不然头会疼的,醒酒汤我放在厨房温着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学校了,今天不能送你上班了。】

  季颜看到最后这条消息,别提多高兴了,心想你赶紧的,走吧走吧。

  随后他瞥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八点半了,他眼睛提溜着转了一圈,电光火石间,他好像找到办法了,找到与霍宁存少见面的办法了。

  霍宁存作为学生,每天是要上课的,而他只要比这家伙起得早或是起得晚不就行了吗?

  这样一来,两人就可以完美错开!

  绝了,他简直就是天才!

  “咔哒。”

  隐隐约约,季颜听到了少年关门出去的声音,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从床上起来,顺便拿了套换洗衣服打算先冲个澡。

  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季颜见客厅安安静静的,心彻底放下来,还开心地哼起了歌。

  结果,没走两步,就和从阳台进来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

  季颜浑身都僵了,他惊恐地看着他,“你怎么还在,不是去学校了?”

  少年挑了下眉,“啊,忘了和哥哥说了,最近不用上课,这些天在搞军训来着。”

  季颜有种被耍的感觉,“没课,那你跟我说去学校?”

  “还有,你不用军训吗!”

  面对季颜的质问,少年语气淡淡,“是这样的,系主任说有个比赛要我去参加,所以我近期可以不用参加军训。”

  “比赛,什么比赛?”

  这两年来,季颜其实很少过问霍宁存的事情,主要是因为他太忙了。

  他忙到不知道霍宁存的成绩有多好,获得了哪些奖,又代表学校去参加了什么比赛,这些他都通通不知道。

  然而每当少年给他看自己获得的荣誉时,季颜还是会不吝啬地奖励他,一般这种时刻,少年要的也只不过是陪伴。

  譬如两人一起去哪哪玩,哪哪旅游,哪哪吃饭,甚至去看电影,这些零碎的,所有加起来的时间里,很多都是霍宁存用奖励换来的。

  “哥哥真的在乎这个吗?”少年站在不远处,深深凝望着他。

  季颜蹙眉:“什么意思?”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就是一个物理比赛而已。”

  “什么时候比?”季颜继续问。

  少年紧抿着唇,“明天,所以哥哥不用担心,我会去参加军训的。”

  听到是明天,季颜松了口气,“军训的话,你搬去学校是不是比较好,毕竟有日训和夜训。”

  “哥哥希望我搬去学校吗?”少年黑眸逐渐犀利。

  季颜与他对视着,对,他是希望的,但这样说好像未免太过绝情,不过现下的情况,他们两个分开冷静一下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他糯了糯唇,正欲开口。

  “嘘。”少年将食指搭在了自己的唇上,闭了闭眼,“哥哥不必说了,我知道了。”

  “先喝醒酒汤吧,哥哥。”

  季颜怔怔地望着他,手里还抓着换洗衣物,咬了下舌尖道,“好。”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季颜喝了醒酒汤,洗了澡,最后还是被霍宁存送去上班的。

  临走前,少年一如既往道,“晚上我来接哥哥下班。”

  他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我明天比完赛就搬去学校了,哥哥不会小气到最后一晚都不让我接吧。”

  季颜欲言又止,如果可以,他当然想从今晚开始就别接了。

  但他最后还是同意了,“好。”

  少年一走,季颜立马就吩咐小张联系霍宁存的学校。

  十分钟后,季颜站在大厦的落地窗前与校长正在进行友好通话。

  “啊,对,军训期间进行封闭式管理,务必要让每一个学生都参加。”

  “当然,当然,即便是我弟弟也不能坏了规矩。”

  “您放心,学校游泳馆的承建,我们显要科技包了。”

  “那就麻烦校长了。”

  “唉,哪里哪里,下次请您吃饭。”

  挂了电话后,季颜这桩心事总算是有了点着落,这样一来,起码也有了半个月的缓冲期。

  双方利用这个时间冷静一下,特别是霍宁存最好是能想清楚,断了这个念想才是。

  *

  第二天一早,霍宁存便收拾了行李,临走前,季颜都没出房门送一下。

  少年掏出手机,输入道:【哥哥,我去参加比赛了,行李我一并带过去,之后会直接去学校参加军训。】

  【对了,刚刚收到辅导员消息说要封闭式管理15天。】

  【这样的话...我们可能有半个月要见不到面了,哥哥。】

  少年在门外等了十分钟,都没有等到任何回复,他望着紧闭的房门,最后毅然决然转了身。

  季颜在房内,看着对话框里的信息,最终还是熄灭了手机。

  另一边,骆氏老宅。

  管家在一旁念叨着,“子俞少爷,到了学校,有任何感到不方便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说。”

  “华京大学,老爷投了不少钱在里面,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其实,你没必要现在就去,据我了解近期还在搞军训,你何必过去吃苦呢。”

  骆子俞背了个书包,脸带笑意,“没事,早点过去,早点适应。”

  他的视线时不时往内宅瞄,他今日来老宅,就是为了在骆明州面前刷一波存在感和好感的,结果过来一两个小时了,毛都没见到。

  管家察言观色,主动道,“老爷跟小少爷有要事相谈呢,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你要不在这吃晚饭,晚点儿再去学校?”

  小少爷自然指的骆疏琪,现在骆氏最得宠的莫过于他了。

  骆子俞看了眼时间,距离吃饭时间也就一个小时了,但再等下去就显得很刻意了,毕竟一个小时后,学校老师也该下班了。

  思索间,内宅的门突然开了。

  骆子俞抬眼就跟走出来的骆疏琪对上了视线。

  紧接着,骆明州也从内宅走了出来。

  骆子俞的表情切换地非常快,他扬起笑容,眼睫弯弯,“爷爷,小叔叔下午好。”

  任谁见了这样开朗爱笑的少年郎,心情都会好上几分,骆明州也不例外,语气愉悦道,“子俞来了啊,来多久了?”

  骆子俞讪笑了下,顿了顿,留了个口,没立即搭话。

  果然下一瞬,管家就接上了话。

  “子俞少爷已经来了两个小时了,一直在等老爷您呢。”

  骆明州眸中精光一闪,“噢?”

  骆子俞这才接着道,“是这样的,我要去学校军训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来给爷爷辞个别。”

  “军训啊,那得好好训,争取拿个标兵回来。”骆明州笑着道,脸上充满了回忆。

  骆子俞点头,“一定,我不会让爷爷失望的。”

  两人讲话时,骆疏琪全程在一旁站着,他脸色依旧不好,人也很消瘦,感觉能撑着,完全靠一口气。

  他没兴趣听两人说这些温言温语。

  “爸,我先走了。”

  他乍然开口,骆明州不由朝他点头,又关心道,“阿琪啊,药不能停,该吃还得吃,保重身体要紧。”

  “知道了爸。”骆疏琪语气冷淡,直接转身走了。

  他的无礼令骆子俞看着心惊。

  所以,骆疏琪对于骆明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给了三分之二的股权就算了,还可以这样不顾礼节,想走就走?

  最主要的是,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骆疏琪对他是无视的!

  骆子俞逐渐意识到,在骆氏,骆疏琪好像处在了食物链的顶端,他背靠骆明州,即便是骆宇东想要对付他,都得掂量掂量。

  看来,想要有出路,他得抓紧与骆疏琪搞好关系了。

  “爷爷,那我也先走了。”

  骆明州摆了摆手,“去吧,好好努力。”

  骆子俞对着他行了个礼,“会的,爷爷再见!”

  老宅外面,骆疏琪坐上车后,便吩咐司机去骆氏集团。

  只是,车刚启动,就听到了车窗外的呼唤声。

  “小叔叔,小叔叔,等等我。”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等待指示,“小少爷,是否要....”

  骆疏琪充耳不闻,“正事要紧,走吧。”

  “好,收到。”

  司机油门一踩,车便扬长而去。

  刚好跑过来的骆子俞吃了一嘴的尾气。

  十八岁的少年,此刻的眼眸里褪下了暖意,独剩阴鸷。

  “骆疏琪,你可真够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