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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夜幕只有稀疏的星点,窗内的两人在暖黄的灯光下坐在一起吃水果。

  对比上次,这间房间原本办公的角落搬走后摆上了一盏装饰用的落地台灯,落地台灯旁的矮脚茶几上放着一个装有蔷薇的花瓶。

  两人默默吃着水果,谁也没有开口。

  一盘水果很快消灭完,沈时宴抬头看去,脑子里想的是是吃完了,对方总该回去了吧。

  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顾景城起身的动作。

  相反,顾景城抬眸疑惑:“宴宴,你是想邀请我留下吗?”

  沈时宴一滞,随即连忙摇头否认:“没有。”

  他疯了才会留顾景城在房间,顾景城意图那么明显,他还不至于引狼入室。

  两人互相看了十分钟,沈时宴忍不住出声赶人:“现在很晚了,你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顾景城将少年的情绪尽收眼底,他当然看出了沈时宴的不愿,但逗弄起来很好玩。

  安静的气氛下,只见男人弯唇笑了下,慵懒低沉道:“还早。”

  闻言,沈时宴不可置信瞪着对方。

  男人拿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大写的八点十三分让沈时宴心虚。

  他当然知道还早,只是不太想和顾景城待在一块。

  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沈时宴总感觉自己身上也有顾景城身上的那股沉香味道,若隐若现,拨撩他的心弦。

  ……

  冬日的天空大多灰蒙蒙,沈时宴踩着点到教室上课,他前脚进来后脚讲课的老师也进来,没多余时间找位置,只好匆匆找了个位置坐下。

  只是沈时宴没想到,随便找的位置身旁的人是路泽野。

  沈时宴将自己的书本向另一侧移,并不想和路泽野产生交集。

  只是路泽野并不这么想,被冷淡对待这么久,陡然看到沈时宴又凑过来,心中那股不知名的火气消了一点。

  他就知道沈时宴是欲擒故纵,沈时宴离不开他的。

  路泽野面上露出得意,洋洋道:“沈时宴,你想通了?”

  沈时宴抬眸看了眼就收回视线,他转过头不去看对方,身子一点点往另一侧移。

  要不是现在坐的位置是最外侧,沈时宴早就移到太平洋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路泽野发觉沈时宴的动作,语气十分不满,“你不会忘了是谁救了你吧,你现在这样可真像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沈时宴侧过头,冷漠扫视:“你也配?”

  在原主的视觉里,路泽野每次出现都能让沈译停止对他的打骂,确实挺像来救他的神明。现在细细一想,根本不是因为路泽野的出现沈译才停手,而是沈译情绪发泄完了,而路泽野才敢出现。

  被这么一说,路泽野面色涨红,恼羞喊:“沈时宴!”

  沈时宴收回视线,那头白色的发丝十分嚣张显眼在空气中挥舞,更衬他现在的气势。

  路泽野是个小心眼的人,他一节课都在骚扰沈时宴,这就导致两人在课上被点名数次。

  再次回答完问题后,沈时宴忍无可忍:“你再b一句,我让你这辈子都不能开口。”

  少年阴翳的眼眸死死盯着路泽野,面色冰的可以冻死人,这一刻他仿佛是来自地狱,顶着美丽皮囊的魔鬼。

  沈时宴见路泽野被他恐吓住,鼻音轻哼一声。

  课间休息的十分钟,沈时宴立马收拾东西看向空白的位置,他忙不迭地换了位置,那副模样令别人不由多回头看了两眼。

  一个同学好奇问了一嘴:“唉,路哥你又欺负他了?”

  这事常在之前习以为常,所以没人觉得不对劲。

  路泽野面色一黑,没好气开口:“谁敢欺负他啊。”

  这话没人信,刚才两人频频被叫起回答问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路泽野习惯了被人追捧的生活,现在被一群人这般看着,恼羞地推开那位问话的同学,大步走出了教室。

  这一切都与沈时宴无关,他并不在意这群同学是在想什么,自顾自将课本放好后便拿出手机继续看出租的房子。

  附近的房源几乎都看过了,不是太贵,就是环境不好人太杂。沈时宴不由轻声叹息,他总不能像谢晓出的鬼主意一样去问顾景城,他公司有没有多出来的办公室出租吧。

  真令人头疼。

  今天谢晓满课,这看房的人又变成了他一个。

  结束上午的课程,顾景城派来的车就停靠在附近的车道上,沈时宴穿越人群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沈少爷,今天您还是不回去吗?”

  接送了一段时间,司机早已熟悉沈时宴每天的上下课点,这几天却琢磨不透,只能开口确认。

  “嗯。”沈时宴点头,“等会把我放在新河路就可以了。”

  新河路离这边有点远,开车过去都要二十分钟左右。

  考虑到沈时宴在车上吃午饭,司机没着急着开,而是打算等沈时宴吃完再开过去。

  他拿出手机,向自己的上司汇报沈时宴的行踪,这是他每天任务的一部分。

  即便是中午,冬日里在大街上的人十分稀少。一下车沈时宴就下意识拢了拢衣服,将自己的手缩进袖口中。

  一名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朝离去的车望去,感慨问:“哇,那车好几百万吧?”

  沈时宴对车没有过多的了解,老老实实道:“不清楚。”

  年轻男人惊诧道:“那不是你家的车?”

  沈时宴:“滴滴打车。”

  “牛批,现在有钱人都跑滴滴了啊。”年轻男子感慨一句,随后自我介绍,“我姓刘,是你约我看房的吧?”

  沈时宴点头。

  刘房东出租的房子是小区外的商铺,这是一间挺大的店铺,只是墙面上沾着油污,从中能看出上一个租户是做什么的。

  少年好看的眉眼蹙起,空气中还有大量的油烟味,他拉起围巾遮挡在鼻子上。

  这里看上去更加不适合办公了,沈时宴心说。

  有些房子,图片与实物不符合到可以报警的程度。沈时宴还记得对方挂的出租信息图上的房子有多干净,而现实却是满墙的油污,满地的垃圾废品。

  大概房东自己也看不下去了,朝沈时宴尴尬一笑:“那什么,等我们确定合同的时候我会找人收拾一番的。”

  沈时宴明亮的眼眸瞥到地上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他定眼往那仔细一瞧,一只有他两根大拇指大的蟑螂晃动头顶的触须,似乎察觉到有人还往椅脚后面藏了藏。

  “不用了。”沈时宴倏然开口拒绝。

  他可以接受房子老破藏,但绝不能接受有一只蟑螂的房子。

  当你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代表这里不止有一只蟑螂。

  沈时宴告别房东后,再次站在荒芜的街道上,他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被冷空气呛了一下。

  “咳咳咳。”他微微俯身,要将体内的冷空气排出。

  沈时宴眼尾带着生理眼泪,还未抬头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他下意识抬起头对上那双乌黑的眼眸。

  男人身形宽大,彻底将他笼罩在阴影之下,扑面而来的沉香味让他心情缓和下来。

  “你怎么来了?”沈时宴因刚咳过,嗓音沙哑。

  顾景城看着脆弱的少年,一把将人拉住往车那边走,一边开口说:“司机说你最近老是跑来跑去,我就过来看看你在跑什么。”

  男人的动作很快,沈时宴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副驾驶上。

  车内轻微的声响源源不断供着暖气,他身体的血液又重新恢复正常的流动速度。

  顾景城低头,认真且真诚:“宴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提,没必要折腾自己的身体。”

  沈时宴:不,正因为是你才更不敢说。

  沈时宴伸出缩在袖子里的手,缓缓开口:“你太忙了,我不忍心打扰你。”

  虚假,沈时宴自我评价。

  顾景城扯扯嘴角,似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想摸少年光滑的脸颊,最终还是放在头顶轻轻揉了一把。

  “还想骗我?”顾景城对上沈时宴漂亮的眼眸,“谢晓说你在找能办公的地方,公司就有很多空余的办公室,你怎么就不找我要?”

  沈时宴笑容一僵,他眼底的情绪放大到脸上。

  心底暗暗骂谢晓不靠谱,不用问都知道对方是直接把他卖了。

  沈时宴眼都不眨,开口编造:“租金太贵。”

  顾景城:“你都没问,怎么知道租金太贵?”

  沈时宴答:“你公司那个地段和环境,我又不傻。”

  顾景城低笑一声,愈发觉得少年可爱,愉悦道:“我说免费呢?”

  顾景城疯了?

  沈时宴看着,没有开口。

  “宴宴,我是你的追求者,你总要给我表现的机会吧。”顾景城靠近,一只手搭在副驾座椅上,“不然我只能强行给自己创造。”

  怦怦!怦怦!

  沈时宴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这个场景下格外的响。

  顾景城没得到回应并不恼,他再次靠近,修长的手勾到副驾车门边的安全带,在少年呆愣的神情下替人系好安全带。

  车子缓缓驶出这一片地区,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如同穿越时空隧道,车子飞驰朝集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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