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步嘉延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强势地对他说话，肖鹤栖的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玩味。
肖鹤栖在几人之间扫了几眼，直接道：“陈呈最近上的综艺太多，那边导演怕观众入不了戏，觉得陈呈不贴合角色，已经换了别人，但是承诺在下部戏中会再次考虑陈呈。至于步嘉延，石湾要签的是别的角色，看了最近在《祸心》中的表现才主动联系的我。这样够清楚吗？”
吴亮朝郭颖又添油加醋地问了一句：“郭总，你满意了？”
郭颖气得咬牙切齿，先是莫名其妙空降了一个俞斐然来分权，原本听话的陈呈也莫名起了别的心思，吴亮和步嘉延又这般难对付，她竟连训斥一个犯了事的小员工也要出动肖总，看来肖鹤栖是铁了心要让她退休了。
肖鹤栖看着郭颖，以不容置喙地命令道：“颖姐，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郭颖跟着肖鹤栖上了二楼办公室，办公区一片寂静，步嘉延三人在注目中一齐下了楼。
楼上，肖鹤栖站在百叶窗的阴影中，看似轻叹着质问：“颖姐，今天这一出究竟是为什么？”
“步嘉延团队有抢资源的嫌疑，在我们公司内部是明令禁止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郭颖从容不迫地答道。
肖鹤栖见她仍然不服，也不再顾及她作为公司高管的身份，直接戳穿道：“虽然现在经纪部已经归了斐然管，但是包括陈呈在内的几个艺人，据说还是你自己亲力亲为。既如此，石湾影业在来找我之前，一定已经跟你洽谈过了。陈呈为什么会被刷下来，你心里不清楚吗？”
郭颖默不作声，肖鹤栖转过身来：“你真有想过陈呈走到今日不容易吗？每一个节目都是你亲自给他安排的，他没得选择，他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你也不知道？”
郭颖缓缓抬头，目光坚定依旧：“肖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给陈呈尽可能地接节目，增加曝光，难不成还是害了他？”
肖鹤栖见她如此，也不愿多说，只沉着声警告道：“你要怎么管员工我不管，只是，不要再在办公室随便谈论“艺人”，影响不好，你作为领导，更应该以身作则。明白吗？”
郭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肖鹤栖的话已经摆在明面上来说了，看来步嘉延还真是有些手段。
“是，这次我也是因为担心陈呈而气极了，以后不会了。”
肖鹤栖瞥了她一眼，心道她这笑面虎的面具是做得越发精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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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亮下了楼，仍觉得无语，气愤道：“郭颖这个疯婆子！”
“不过肖总把她喊上去，总要有点惩罚措施吧？”蒋蒋猜测。
“那谁知道，别到时候通告出来，又是罚我一个人。”
吴亮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人忧心忡忡地在他工位上等着，步嘉延瞧正是多日不见的唐秘书。
“你没事吧？”唐锌关心道。
“你来干什么？我记得你休假结束了吧，肖总也回来了，你没事儿做吗？”吴亮瞧见他，更是语气不善。
唐锌倒是没有反驳，灰头土脸地说了一句：“你没事，那我上楼去了。”
等唐锌进了电梯，蒋蒋才道：“你对人家好点，刚刚是唐秘书上楼叫的肖总。”
吴亮却赌气地说：“用不着他多管闲事！”
步嘉延禁不住笑起来：“这是怎么？吵架了？”
“谁知道他们俩，平时斗个嘴就算了，这两天倒像是来真的！唐秘书可是帮了咱不少忙呢！”蒋蒋帮腔道。
“他帮什么忙，还不都是听肖总的？”吴亮烦躁地坐回工位，解锁电脑后便噼里啪啦工作起来，步嘉延和蒋蒋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道：都不好惹啊！
工作室里很快恢复了平时工作的氛围，步嘉延坐在空位里，看着时间给肖鹤栖发了一条微信：停车场等你。
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这下似乎也没了惊喜的味道。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肖鹤栖才回了消息：好，马上。
得了回复的步嘉延喜笑颜开地正要走，见吴亮平静了一些，趁机悄悄问道：“亮哥，石湾影业的项目，不是之前说的陈……？”
“不是。”吴亮干脆回道：“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这次是另一个导演直接来找我的，你不如回去问问你们家肖总。”
这句话，自然是低得只有步嘉延一人听见。
步嘉延全副武装地在车里等着，整个头都包裹地严严实实，连肖鹤栖见了都忍俊不禁。
“你这样还能开车？”他问。
“感觉最近还是注意些好。”步嘉延微微叹了声。
肖鹤栖伸手，将他的面罩摘了去，顺便在脸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吓得步嘉延如临大敌：“你疯啦？这是在外面。”
肖鹤栖收起面罩，满不在乎的模样：“没人看见，开车。”
“我还是把面罩戴上吧，一会儿开出去，别让人拍了。”
肖鹤栖抱手坐着，不愿让步，步嘉延不知道他又闹什么别扭，只好戴上墨镜和帽子，启动汽车。
“你打算怎么处置郭颖和吴亮的事啊？”步嘉延旁敲侧击。
“按正常流程处理。”
“那是怎么处理？扣钱吗？”
“扣不了多少。”
步嘉延为亮哥捏了把汗，看来逢年过节得给他多发几个红包才行。
“对了，你有姓钟的私人医生吗？”步嘉延突然发问。
肖鹤栖眸色渐渐晦暗，回道：“有，怎么？”
“今天开了你的车去商场，被她认出来了，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她跟你说什么了？”肖鹤栖只问。
“她把我错认成了你，她好像约了人，没说什么。”
“她嘴严，不会乱说。”肖鹤栖不假思索地说。
“哦，那就好。”
肖鹤栖偏头看了一眼步嘉延，见他神色自若，闲谈一般没放在心上，才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步嘉延的车刚刚驶进临水，肖鹤鸣的来电显示就被投在了车屏上，步嘉延瞪大了眼睛瞥了一眼肖鹤栖，自问：“是给我打的？”
“是我的。”肖鹤栖上车的时候，车子自动连了手机，这回，肖鹤栖没有掩饰，直接开了外放。
“我要求婚。”
肖鹤鸣还是那样，单刀直入。
“……”
步嘉延惊讶地眨巴着眼睛不敢出声，反观肖鹤栖的气定神闲似乎是早已习惯了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作风。而电话里，肖鹤鸣等了一会儿都不见肖鹤栖答话，他不耐又不满道：“怎么不说话啊？”
“你要求婚给我打什么电话？”
肖鹤鸣支吾其词地说道：“你不是老板吗？艺人要结婚，不得跟你报备？”
“我没觉得你是在跟我报备。”
步嘉延此时已经熄火停车，准备好好听听这个大八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肖鹤栖对肖鹤鸣的态度与先前不太一样，不再像从前一般被轻易拿捏了。
肖鹤栖又道：“你跟斐然和好了吗？就求婚。”
“那还能不好？前段时间的新闻闹那么大，都没见俞氏集团公开澄清，不就是默认和诏告天下？”肖鹤鸣说得理直气壮。
俞斐然严格说来，已经不是俞氏集团的千金，而是俞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和实际控股持有人，她花了四年时间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又花了四年时间对她进行重塑，让她彻彻底底成为自己的归属。所以肖鹤鸣想得很对，如果俞氏集团不做澄清，那就是俞斐然本人不想澄清。
“那只能说明，她对你们俩的关系不排斥，沉默也是公关的一种手法。她有说过任何接受你的话吗？”肖鹤栖不以为然。
肖鹤鸣的沉默震耳欲聋。
“老实说，你们现在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肖鹤栖抚了抚额头。
肖鹤鸣其实自认为进展得还不错，俞斐然从一开始的排斥，到默认接受肖鹤鸣接送上下班，礼物晚餐一律照收，再到拍摄现场公然宣示主权，可以说，他们已经是公认的一对情侣了。可肖鹤鸣却仍然觉得不安。
他们做一切情侣都会做的事，唯独没有正式地在彼此之间确认关系。一开始他也觉得并不重要，他们都不再年轻，只要在彼此需要对方的时候在就够了，可渐渐地，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俞总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下情人。
肖鹤鸣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这话他自然不可能在肖鹤栖的面前说，总而言之，他也到了需要婚姻来证明爱情的年纪。
“这你不用管，我找你是想你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搞一个让她不会拒绝的求婚。”
“你还是先跟斐然商量好了，再搞这一出吧，省得白弄。”肖鹤栖不客气地拒绝，他想肖鹤鸣和俞斐然目前的进度，应该比肖鹤鸣自以为的还要慢得多。
“你小子是真见不得我好啊？”肖鹤鸣气道。
步嘉延在一旁听得抓心挠肺地着急，肖鹤栖自己都谈不明白，还给他哥支招。眼瞧着又要吵起来，情急之下插嘴说道：“两位，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谁在那儿？你怎么开外放啊？”如果此刻能看到肖鹤鸣的脸色，一定是一阵青一阵红，笑到这儿，步嘉延还不禁有些窃喜。
“肖哥，我是步嘉延。”步嘉延硬着头皮自我介绍。
肖鹤鸣闻声，竟然没有发怒，可能也是想着自家弟弟不太靠谱，不情不愿说道：“说来听听。”
“我觉得，不如先让肖鹤栖去跟斐然姐探探情况，听听她是怎么想的？不然你贸然行动，万一估错了进展，反而坏了如今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不是前功尽弃？”
步嘉延这话，些许说到肖鹤鸣的心坎里去了，当即说道：“听见了吧？你去帮我问问。”
谁料肖鹤栖黑着脸，断然回绝：“我不去。”
电话那头立即炸了锅：“肖鹤栖！就是因为你小子才拖了这么多年，你还敢拒绝？你……”
没等肖鹤鸣说完，肖鹤栖便挂断了电话，这一举动看得步嘉延有些目瞪口呆，以前绝对只有肖鹤鸣先挂电话的份。
“愣着干嘛，下车。”肖鹤栖道。
步嘉延迟疑了几秒，才跟着下了车，他观察着肖鹤栖的神情，也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生气，让人捉摸不定。直到肖鹤栖平常地问起：“你们今天逛街，买了什么好东西？”
步嘉延迟钝地想起来，后备箱的大包小包还都没有卸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