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鹤栖的手游离在步嘉延的衣衫之外,只见他突然转身,与自己四目相对,且轻笑起来:“肖总,就这么在意?”
肖鹤栖的呼吸一缓一急,他微微弯身,步嘉延的气息热乎乎地吞吐在他的颈间,不厌其烦地说着:“要是我说,是夏隽林的,你会怎么样?”
肖鹤栖的眸色一沉,却又须臾之间舒展开来,狠狠地说:“那就吃了你!”
火花一点即着,两人互不相让地亲吻起来,没多久就变成了啃咬,似乎怎么触碰都不足以发泄久违的爱意。就当两人都以为顺理成章地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开门声惊醒了二人。
“嘉延?”
肖鹤栖震惊地瞪着步嘉延,为什么吴亮会在这里!
吴亮本意也不过是上来拿东西,见步嘉延的拖鞋不见,只以为是他回来了,没料到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个肖总,脸色比楼上开会时还要难看,他当场当机。
肖鹤栖抱手靠在门边,上下打量着吴亮,见他穿上那双灰色拖鞋,不自然地皱起了眉。
吴亮自然不知道肖总在想什么,可直觉他现下十分不爽,只尬笑着说:“肖总好,我上来拿点东西,拿完就走。”
吴亮在肖鹤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快速拿完东西,正准备要走,肖鹤栖冷峻地叫住他:“钥匙。”
吴亮连忙掏出,原原本本地放在鞋架上,一溜烟似的走了。
步嘉延收好衣服出来,还怪道:“亮哥怎么把钥匙忘了。”
“这钥匙是能随便给的吗?”肖鹤栖不满。
“万一需要他过来拿个什么东西,不是方便吗?这你也要管?”
“……”
步嘉延一脚出门,回头又问:“你是不是想要这个钥匙?”
肖鹤栖默然,那人一脸得逞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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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听话,真是很早就回了家。一进门,就见李女士摆弄着一大桌子菜,玲琅满目。
步嘉延凑上前如数家珍一般,念叨着:“松鼠桂鱼,酿面筋,老鸭煲……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下血本了这是。”
每道都是大菜,步嘉延看着自家老爸还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茅台,心里咯噔了一下。
“赶紧坐下,来,喝碗汤先暖暖胃。”李女士一边说着,一边给步嘉延盛了一碗汤。
步嘉延捧着热乎乎的碗,忽然有些受宠若惊,在这张四人餐桌上,向来肖鹤栖才是焦点。步嘉延正犹豫着要不要给肖鹤栖也盛一碗时,眼瞧着步爸给肖鹤栖倒上了满满一杯白酒,心生怀疑,不知道这是排的哪一出戏?
步嘉延很少喝酒,这会儿闻着茅台的香气有些嘴馋,便递上自己的杯子:“难得一桌好菜,今天我也浅来一杯吧!”
“你不喝。”步爸将他的杯子推开了些,直说。
步嘉延一愣,不解地看向李女士,见她也没有要帮腔的意思,才确信了二老此次来西沼的目的,恐怕是肖鹤栖。
肖鹤栖接过酒杯,坦然道:“叔叔,有话不妨直说。”
步爸自顾干了一杯,借了些酒气,眼中却是一派清明。
“步嘉延是男孩子,在你这儿吃不了大亏,我们两个老家伙本不该这样不请自来地问你,但你还记得五年前,说过什么吗?”
“记得,我当时说过的,现在也是一样。”
步嘉延的眼神在肖鹤栖和步爸之前飞速流转,想要跟上两人的谈话内容。
五年前?老爸在说什么?
“那你解释一下,订婚的新闻是怎么回事?”
订婚?步嘉延回忆起两人出现的时间点,正好是俞斐然绯闻出现的当天下午,这才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反应过度的不仅仅是肖鹤鸣一个。
他悄悄地瞄了一眼肖鹤栖,也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只听肖鹤栖的语气平常却又坚定:“新闻是假的,我没有要和谁订婚,以后也不会。”
李女士夸张地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是假的嘛!”
“你先前的表现可不是这么说的。”步嘉延打趣道。
李女士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没良心的,不过步爸这里似乎没这么容易过关。他给肖鹤栖又续了一杯,问道:“既如此,这个新闻是怎么出来的?”
“我已经着手在查,目前还不知道出这条假新闻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俞氏集团俞斐然是我哥的女朋友,所以说不定日后,这个新闻也会变成真的。”
二老都有些震惊:“你是说,肖鹤鸣?”
“对。”肖鹤栖不假思索:“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俩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
步爸这才松了口:“原来是这样。”
“不过你可别到处乱说啊,会被别人大做文章的。”步嘉延提醒李女士,惹得李女士有些生气。
“臭小子!你说的我好像长舌妇一样!”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隔壁的那些阿姨。”
“我看你是皮痒!”
吵闹声中,肖鹤栖举杯单独敬了步爸。步爸平时寡言少语,但一到关键时候,李女士还是要靠他出面。
步嘉延见危机解除,又主动讨要了一杯酒。这回步爸大方地倒了满满一杯,递回时问了句:“你们俩最近,都还好吧?”
步嘉延的手停在半空,干笑了一声:“挺好的呀。”
“那就好,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是日子过得稳定,别瞎折腾。”
“叔叔说的是。”肖鹤栖突然跟步嘉延碰了杯,随后一饮而尽,他浅浅含笑看着步嘉延,这话就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一样。
谁瞎折腾了?步嘉延有些不服气。
虽然步嘉延并没有带走全部的生活用品,这个家的摆设也与他搬走时别无二致,但人终究是不住了,屋子里的冷清是藏不住的。但就连李女士也没有多说半句,他们自己的问题终归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
当天晚上,步爸由两人陪着喝得十分尽兴,平时寡言的他不知不觉说了好些话,言语之中多是对步嘉延的不放心。
“别人我不知道,但咱们是吃过亏的,还记得么?延延第一部 电视剧火了以后,那新闻是怎么说的?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上门来,你妈妈吓得不敢出门。”
“活到这个岁数了,我们两个老家伙没有别的念想了,就延延一个孩子。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帮不上忙,可怎么办?”
“所以……”说到这儿,步爸抬眼看向肖鹤栖,不知是不是喝得红了眼,目光中少了些许平时的慈爱,多了些父亲的凌厉来:“也请鹤栖你……别怪我们俩小题大做。”
肖鹤栖迎视着,坦然说道:“是我做得不到位。”
步爸摇头:“不,你已经做的很好,只是我们做父母的,就是不可能不担心!”
步嘉延咬着唇,一想起五年前便觉得心口一阵阵地疼。他怎么能忘,多亏了那些黑稿,他才被迫出柜了。
步嘉延前进鹭语的第三年,好不容易迎来了事业的小高峰,一部古装戏大火,他在影视圈瞬间就有了名号,一时间商务和新戏不断,就在大家都以为步嘉延会蒸蒸日上的时候,一篇名为:顶流小生为红竟被潜规则?的帖子迅速传播开来。
帖子里只描述了几个重点,一是被潜规则的是最近刚刚崭露头角的顶流小生,二是金*主疑似顶流的幕后老板,三是顶流曾经为小剧场话剧演员。就这三点,无疑就将矛头指向了步嘉延。
但这对步嘉延来说,这并不是最糟糕的。哪个红人没有些黑稿,在那个网络信息相对还不那么发达的年代,就算什么都不做,时间也会淡忘一切,更何况还有肖鹤栖。最致命的,正是身边人的口诛笔伐。
步嘉延少年期时便已经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对此他并没有感到自卑,也没有觉得迷茫,只是觉得将来必定会愧对二老。步家上下都是传统的思想,结婚生子是每个子孙必要走的路。
但步嘉延没想着这么快就跟家里摊牌,这条路不好走他是知道的,以他的脾气,一定是要等到最稳妥的时候,最起码是事业小成,让二老不必为他的生活担忧,而不是以那样狼狈的方式揭开。
二老是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的,可家里出了个大明星,就算他们不看,别人也会看,不但会看,还会说。
步嘉延被叫回了家,本意是想回去清净两日,可一进家门,就听父亲质问他:“潜规则那件事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和你老板搞在一起?”
两个问题,他一个都没法反驳。
步嘉延拿着礼品袋僵在原地,母亲颤着手站在一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父亲将他带回来的保养品狠狠地丢在他身上,耳边都擦出了血印子。
“丢人的东西!”
这五个字就像是伤人的烙印刻在他心上,之后他被锁在房里,不让出门。
父亲收了他的手机,他联系不上吴亮,也联系不上肖鹤栖。他不知怎么跟父母交流解释,吃不下东西,只蜷缩在床上没日没夜地干瞪眼,也睡不着觉,一睡就整宿地做噩梦,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他时常能听到父母的争吵和母亲的哭声,渐渐地都没法辨别虚实真假。
直到两周以后,肖鹤栖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