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诡物收藏家[无限]>第41章 金银舫

  沈聿白一身黑色唐装, 精神矍铄,贵气逼人,他严肃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孩子过来, 让我瞧瞧。”

  沈吉回头偷看江之野, 见他点头,这才缓步上前。

  沈聿白用有力的大手拉住沈吉纤瘦的胳膊, 热切地上下打量,不住点头:“还是像你妈妈和外婆多一些, 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这话让沈吉惊讶万分:“您见过我?”

  沈聿白的笑意变得苦涩:“你两三岁的时候, 喜福会帮你妈妈解决过些麻烦,当时且有一面之缘, 你肯定是不记得了,不过你的安全最重要, 我自然也没声张过。”

  沈吉顺势询问:“所以您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沈聿白露出陷入回忆的神情, 半晌才道:“知之甚少, 稍晚些我可以单独跟你讲。”

  话毕他便警惕地望向江之野, 那是面对强大敌人才会显露的无法放松的目光。

  江之野不卑不亢:“初次见面,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沈聿白冷哼:“不必装得彬彬有礼, 我每年都邀请你,你可从未愿意来过,今天真是稀奇啊。”

  江之野勾起嘴角:“看来你没有寒暄的兴趣,那不如直说,这次利用船票叫沈吉到这来, 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聿白的语气并不像面对年轻人, 而更似与同辈博弈。他满脸严肃:“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虽然我跟我哥从来聊不到一块去,但沈吉是他唯一的血脉, 我已经这把年纪了,多少该想办法见一见,拉扯他一把。”

  江之野的眼神似是看透真相:“ 你想怎么拉扯呢?”

  见这态度,沈聿白也不是个含糊其辞的人,他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说:“不管沈吉与博物馆建立了什么联系,我都希望他能够加入喜福会。你知道我们的实力,这样不会再有人伤害他,而且哪怕他没有多少作为,此生亦可衣食无忧。”

  听到这自大的话语,江之野难得露出不悦的神色。

  沈聿白不肯退让:“很明显,我比你更能保护他。”

  江之野:“既然你知道沈吉是沈聿青的外孙,又何必用衣食无忧这种筹码来引诱?虽然他跟着宋阿婆过着平凡的生活,也绝非你所想像的那种年轻人。”

  沈聿白的表情很复杂,似是愤怒,又在努力控制,憋了半晌才说:“我哥只是把博物馆交到你的手里,可没把孩子也交给你。”

  江之野微笑:“别误会,我陪他来只是在意他的安全,并不会干涉他的行为。”

  话毕他看向沈吉:“少替别人擅自做主,是最起码的尊重。”

  沈吉在旁边被这剑拔弩张搞得紧张不已,赶忙表态:“舅公,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谢谢您邀请我加入,但是我——”

  “不必急着回答。”沈聿白有些生气地样子,打断后又道:“你先吃顿好饭休息一下,等了解过喜福会后,再好好权衡利弊。”

  沈吉难免忐忑:“我可以考虑,但我想知道,您给我船票的条件就是这个吗?”

  沈聿白飞速平复了下心情,表情恢复常色:“他都不强迫你,我更不会如此无耻。但船票是用喜福会基金获取的珍贵资源,我可以把它让给你,不过你要保证,拿到心印后便把那东西销毁,否则以后想争夺它的赌徒只会越来越多,灾难绝不会随着心印被收容而停止。”

  沈吉缓慢眨眼:“我明白了。”

  沈聿白显然不想吓到沈吉,安抚说:“不必如此紧张,孩子,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仍只想见你一面。让阿离带你们在附近逛逛,舅公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吃过晚饭后,我们再聊也不迟。”

  *

  记得江之野曾介绍说,喜福会的科技水平非常发达。此次参观过后沈吉才切实地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华丽的复古庄园只是表象,其内的大多数房间竟然是摆满了精密仪器的高科技实验室。

  实验室内活动着不少身着白大褂的科学家,他们正用各种奇怪的巨型机器对一些心印器物进行分析拆解,并在电脑前不断调试数据,忙得不可开交。

  作为向导的骆离很是骄傲,走路的姿势趾高气昂:“外面不少人都觉得心印类似灵异神物,但其实只要多研究就能知道,它们是一种远超地球科技水平的造物,只要能掌握它诞生、运行和毁灭的规律,即便不依靠沈家的基因,我们也可以捕捉到大量心印并把它摧毁,而这才是终结一切灾难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式!”

  拯救世界这种事,之前从未出现在沈吉的脑海过,他很认真的聆听骆离所言,并不发表意见。

  倒是江之野对喜福会的装置显出感兴趣的样子,说话间他走向了一个正在分化心印的装置,没想到刚刚靠近,周围立刻电光闪烁,接连十几台电脑都黑了屏!甚至传来了小小的爆炸声!

  骆离大惊失色:“快出去!你干扰到我们的机器了!”

  江之野默默回头:“想法不错,但这个能量功率实在太低了,继续重复毫无意义。”

  骆离不禁握起拳头:“只要理念正确,一定能找到办法实现技术的质变,你懂什么?”

  江之野不置可否地微笑。

  感觉到自己被瞧不起的小少爷顿时气急败坏,可他还没来得及耀武扬威,便有旗袍美女出现在门外,笑盈盈第报告:“宴席备好了,老爷让你们过去。”

  显然骆离唯一不敢招惹的就是他外公,闻言立刻点点头,催促道:“听见了吗,还不快走?”

  *

  喜福会不愧是富豪组织,当真极懂待客之道,丰盛的晚宴几乎全是符合东花口味的菜肴和饮品。

  席间沈聿白没再提那些咄咄逼人的要求,反而询问了沈吉不少关于读书与生活的细节,真像个正常又和蔼的长辈。但沈吉知道,这都是表象。

  饭后,他与其单独面对面坐在书房时,立刻便恢复了严肃的态度:“舅公,你答应过要告诉我妈妈的事。”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沈聿白抿了口普洱,“我和我哥的关系,想必你多少了解,他很少联系我,更不会跟我坦白关于博物馆的任何秘密,所以关于他们一家三口的遭遇,我也是雾里看花,捉摸不透。”

  沈吉点头表示理解。

  沈聿白道:“江湖上都会好奇,沈誉青为何要带着老婆孩子去流浪,其实他时隔两年后给我写过封报平安的信,只提了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沈奈,那孩子招惹上了个空前绝后的危险心印,哪怕他搭上性命,也未必能对付。”

  闻言沈吉心下一沉,因为这恰恰是他最害怕知道的真相。

  沈聿白继续说:“我当然也好奇,那到底是怎样一个心印,可后来他们很久很久都没有再传来消息,直至沈奈二十岁时开始独自闯荡,才留下了些可探寻的踪迹。”

  沈吉追问:“独自?那外公外婆呢?”

  沈誉白道:“机缘巧合救了沈奈那次,她带着你在喜福会暂住了三天,其间只告诉我,我哥失踪了,我嫂子自杀了……至于具体缘由和你父亲的真实身份,她只字未提,三日后更是不辞而别。”

  这些惊人的消息并没有解决沈吉的困惑,相反,他冒出更多问题:“自杀?是被心印同化了吗?如果我妈妈她……也是侵入者血脉的话,为什么不返回博物馆寻求江馆长的帮助,而要在外漂泊呢……”

  沈誉白摇了摇头:“我花过不少时间与精力打听这些事,但……没有结果。”

  沈吉垂下眼眸,用力握了握放在膝盖上的拳头,而后又松开力气:“还是要谢谢舅公知无不言。”

  沈誉白喝茶不语。

  沈吉再度努力打起精神来,一字一句地表明态度,直说道:“方才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加入喜福会了,而且我不能毁了被我收容的心印,所以那张船票,我也不要了。”

  梦傀立刻尖叫:“不可以!要把骰子拿回来!”

  但这话好像半点都不让沈誉白意外:“为什么?”

  沈吉目光坦诚:“虽然我接触过的心印很少,但我认为它们存在即合理,并不是一定得摧毁的祸端,再说那些被心印同化的人类,难道自身没有任何问题吗?我们只是没有找到与心印共处的正确方式,毁灭不是唯一的答案。”

  沈誉白顿时沉默。

  沈吉低头:“抱歉,也许这席话太幼稚了。”

  沈誉白终于重新笑起来:“你真是和我哥一模一样,没关系,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

  白白奔波一趟,却没能拿到船票,驶离大宅的轿车上,气氛自然不如去时那般轻松。

  江之野没有多打听他们聊天的具体细节,只是问了个相同的问题:“你不会后悔吗?秦凯想尽办法只搞到了一张,看来这次是很难同行了,我不可能让你自己去。”

  沈吉摇头:“可以骗走船票,但我不想做这种事。”

  江之野淡笑:“我明白。”

  梦傀没好气:“明白个屁。”

  没想正在此时,一那辆熟悉的豪车忽然超速拦截到轿车前面,亮起了刺目的照灯。

  沈吉忙走下去,疑惑地迎上从里面冲出来的骆离。

  “哼,拿着,外公给你的。”

  骆离扔给他个信封。

  沈吉打开,见是张古船的金箔卡,和李蜀照片中的一模一样。看着传说中金银舫的入场券,他欲言又止。

  怒气冲冲的梦傀顷刻变脸:“哇!好棒好棒!”

  骆离移开眼神,抱手道:“算你运气好,这个东西是从一个股东家里搜出来的,那股东的小老婆近来极其好赌,因为这个卷入纠纷重伤住院,刚好可以给你用用。”

  沈吉难免惊讶:“可是我并没有跟舅爷谈妥。”

  “外公说了,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骆离翻了个白眼,“他还说,你要有什么麻烦,随时给他打电话。”

  话毕,这家伙根本不等沈吉道谢,立刻驱车离去。

  被抛在原地的沈吉愣愣地站在原处,几秒后,又忍不住低头观察手中的东西,直至听见江之野的声音,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江之野照旧是老馆长的无脑吹:“沈聿青说得果然没错,这个沈聿白虽然头脑死板,但的确是个大丈夫。“

  沈吉轻笑,而后又随之振作:“嗯,总而言之,我们可以去那金银舫见识一下了!不如……现在就出发?”

  *

  绿皮火车慢悠悠地驶过南海的村落和水田,窗外过于璀璨的阳光让沈吉瞧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微微拉上陈旧的蓝布窗帘,又拿出金箔卡把玩起来:“这刻在背面的地址真的准确吗?”

  江之野颔首:“但你最好收起来,别惹人眼红。”

  虽然这通往神秘渔村的火车上几乎空无一人,沈吉还是赶紧照做,毕竟节外生枝谁也担当不起,他低声道:“之前梦傀给我安排了分辨玩家的任务。”

  江之野知道他要问什么:“靠近副本后,玩家也会进入不同的位面,很难见到彼此,所以在故事中也不确定谁是NPC、谁是竞争者,除非遇到熟人。”

  沈吉刚要点头,又着急:“那我们也会分开吗?”

  江之野轻笑反问:“你想分开吗?”

  沈吉飞速地摇摇头。

  江之野弯着嘴角:“那就不分开。”

  沈吉呆看他的俊脸片刻,心里不由紧张;“我饿了,我去买点吃的哦!”

  话毕他便起身急匆匆地溜了。

  梦傀在书包上扯着嗓子吐槽:“没出息的家伙,快跟这家伙讲清楚,心印得归你!”

  *

  泡面虽然没营养,但在饥肠辘辘时却很治愈,沈吉正小心地端着盒子往回走,忽见前方有个老婆婆对着个僧人双手合十,虔诚地喃喃自语。

  那僧人很是眼熟,他不由好奇停步。

  格外高大的身姿,穿着朴素的暗灰色僧袍,气度不凡之余还很特别:他的眼睛上竟然蒙着条黑色锦布,只露出半张端正英俊的面庞……

  不正是之前地铁上制住傀儡的那个?!

  沈吉不由张大眼睛。

  由于宋丽娟素来信佛,待那老婆婆走后,沈吉忙掏出张钞票放进了僧人化缘的木钵里,语气真诚地许愿:“望佛祖保佑我阿婆长命百岁。”

  蒙眼僧人微微停了下动作:“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沈吉露出笑容,赶紧端着泡面碗离远了些:“大师不客气。”

  谁晓得他刚要走,那僧人又叫住他:“施主,留步。”

  沈吉不解:“大师有什么事吗?”

  僧人再行一礼:“贫僧感觉施主正陷入危恶之事,还请收下这串佛珠,施主正念,必能逢凶化吉。”

  见对方真掏出串蜜色的珠串,沈吉难免犹豫,但僧人却如能看见一般,将珠子稳稳地放在他的泡面盖上,行礼后便转身默默离开了。

  真是稀奇。

  *

  “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沈吉边吃泡面边复述了刚才的奇遇,好奇问道。

  江之野把佛珠放回桌上:“是件吉物,而且以它的品相,价格定然不菲。”

  沈吉惊奇:“可我只给了五十块钱,莫非真的遇上高人了?他能吓住傀儡,肯定不简单。”

  江之野不置可否:“搞不清目的,还是扔掉的好。”

  “才不,反正你都鉴定过了。”沈吉赶忙带上佛珠,顺势把最后一口泡面吃光,才扯过面巾纸擦嘴巴,“好了,现在来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心印吧,这次肯定很不容易。”

  江之野轻笑:“我不担心你,你没贪欲,未必胜不过那些赌徒,只不过……”

  沈吉眨眼。

  江之野认真道:“你得始终记住,只要在赌,除了庄家,其余人的下场,都一定是满盘皆输。”

  *

  此次的目的地是个靠近南海的无名渔村。

  骰子价值连城,必然会引来很多危险的竞争者,所以沈吉和江之野几乎片刻都没有停歇,便在兜兜转转中搭着火车抵达此目的地。

  两人从个破败的火车站出来后,只看到几个老态龙钟的渔民在外面卖着着水果和干货,路边完全不像存在公共交通的样子。加之根本听不懂本地离奇的方言,最后他们只能选择按照门票上的抽象地图寻路行进。

  好在这次的地点并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深山,所以临近日落之前,终是成功抵达了那个小小的村落。

  沈吉扶着背包喘了口气,望向眼前只能用破败来形容的木屋群,以及坐在路边白发苍苍的老人。

  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

  他拂开在海腥味中乱舞的苍蝇,难免生疑:“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怎么瞧都不像有金银舫的存在呀。”

  江之野神情认真:“不,飘着心印的味道,跟我来。”

  梦傀认真点头:“是的是的,很美味的心印!”

  沈吉在浓郁的鱼腥味中打了个喷嚏,只得乖乖尾随其后。

  *

  这渔村的规模很小,南北总共十余户人家,且住的都是行将就木的老者。他们同样操持着令人费解的神秘方言,对外来者相当冷漠。

  负责带路的江之野目不斜视,赶在太阳落山时找到了间废宅,毫不犹豫推门便入。

  漏风又漏雨的厅堂之内,一切都污浊而陈旧。

  沈吉说:“等着就行吗?”

  江之野颔首:“嗯,有船票在,变化会发生的。”

  沈吉这才放下行李。

  没想两人正安静收拾时,忽有个少年翻窗而入,他好不见外,嘻嘻哈哈地打招呼:“我就知道,这次肯定能遇到你们!久仰久仰啊!”

  少年约十六七岁的年纪,实在生得漂亮。混血般深刻的五官加上颀长的身形,瞬间便能令人印象深刻,他扶下半透明的茶色太阳镜,露出双浅色的眸子,笑容不减:“两位贵客,干吗这么看着我?”

  江之野终于发声:“吴弥尔?”

  少年乐了:“呀,被馆长认出来了呢,没想到我也算小有名气啊。”

  姓吴。吴家。傀儡。

  仅这几个关键词,便让沈吉好感全无。

  被唤作吴弥尔的少年对他的眼神很不满:“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男孩。”

  说着他猛地伸出手来要跟沈吉相握。

  此时江之野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沈吉被对方碰到的瞬间,便见无数形状扭曲的黑影从吴弥尔瘦高的身体里蜂蛹挤出,伴随着尖锐的悲鸣,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而后顺着窗口疯逃而去!

  沈吉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后退半步,惊愕地望着眼前仍旧笑嘻嘻的少年:那是什么恐怖力量……他就是在无数心印中胜出的高级傀儡吗?

  吴家人贪得无厌,江之野早有遇见他们的准备,但为什么……偏偏是最胡闹难缠的一个?

  就在吴弥尔展露本相之际,他已经用力将沈吉拉至身后,平日装出来的温和全不见了,眼神冷冷地说:“离他远点。”

  沈吉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黑雾,颇有些惊魂未定,倒是吴弥尔照旧眉飞色舞,尽管的确很是忌惮江之野,嘴里的话却轻松:“交个朋友不行吗?小气。”

  “出去。”江之野只这样回答,“我没兴趣继续啰嗦。”

  吴弥尔表情微滞,不满地哼了声,没想他还真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离开了破屋。

  沈吉这才稍微放松了警惕:“吴家人都是这样的吗?”

  江之野道:“他是吴家主人的小儿子,身上命案无数,你别招惹。”

  梦傀也被那家伙的心印之气吓到:“完了完了,粗略估计被二十几个人心印同化过,跟他进副本会死的吧?”

  沈吉的小表情逐渐坚定:“没事,我不怕他。”

  这孩子的性格还真和宋丽娟形容得一模一样,瞧见沈吉可爱又认真的模样,江之野忍不住伸手弹了下他软软的面颊。

  沈吉:“?”

  江之野望向窗外示意:“变化开始了,出去看看?”

  *

  夕阳落至远海的尽头,原本静到诡谲的小渔村里,开始回荡起棋牌碰撞的脆响与隐隐约约的喧哗,此外,还夹杂着时不时便响起的狂笑,和凄厉尖锐的嚎哭,就好像有个巨大的赌坊正在附近热火朝天地经营着。

  可沈吉随江之野走到破屋外观察,却只看到比傍晚前所见的更破败的村落,和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盏盏银白色的灯笼,那惨淡的光映照在几乎快要倒塌的破屋上,当真阴气森森。

  被赶走的吴弥尔正蹲坐在远处的墙头边,他用食指推起太阳镜,悄悄投来打量的目光,也不晓得在这逐渐阴暗的环境里,究竟能看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