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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七楼的某间房间深夜了还未熄灯。
拉得严丝合缝的窗帘遮掩住了潜行的秘事。
喻湫意识不清地趴在床上，身上只披了一床薄薄柔软的蓝色毛毯被，细绒的被子勾勒出他隐约的身线，没被这盖住的地方则大喇喇的露在外面，譬如那只留有红痕的劲瘦小腿。
久未经情事，又逢酒精催发的发热期，今夜可谓暴力。
乔行颂洗了个澡出来脑袋里都还是浆糊。
他已经挺久没有体验过被Omega信息素强制发情的感觉了，那种人性和兽性的纷争与割裂，对于如今的这段关系，简直称得上是道德的谴责刑具。
镜子中的他身上处处都是暧昧痕迹，雾气都掩饰不了他肌肤上的颜色，乔行颂抬手擦了下镜面，雾气瞬间被凝成水珠挂在光滑的平面上，扫露出他的一双眼。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纠缠了两个多小时的胶着、被情欲折磨的难捱，还有旖旎的温存，那是肉体的交融，更是乔行颂心理上的诘难。
他在浴室中逗留了不知多久，才推开浴室的门，走到床边，将沉睡疲惫的喻湫抱起，带着他去清洗。
……
清晨闹钟不要命的响，吵醒了喻湫，睁眼的那一刻说是断片了也不夸张。
那一瞬间喻湫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是几时、不知闹铃响起来的意义。
他愣是盯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才呆愣地起身，坐起之后，突如其来的疼痛才慢半拍地让他感知到，顿时只觉自己的腰身腿根都要从骨髓里断了。
喻湫撑了一下床，被子从他身上滑下，露出身上正穿着的一件黑色的、明显大了不少的T恤。
他忍着手臂也在发抖的不适，轻轻抽着气，牵了牵衣服，熟稔地往下、往身上看，在这一刻，遗失的记忆才在脑海中浮现。
仅仅两秒，喻湫就从虚浮得像被暴雨击打的羽毛变成了冻硬的石块。
衣服是乔行颂的。
身上的痕迹是乔行颂的。
——最后，这间屋子，也是乔行颂的。
熟悉的……事后清晨。
昨晚他被抱进了这里，祈求乔行颂帮他解决因为酒精搞出来的烂摊子，乔行颂帮了，直至他脱力昏睡。
喻湫开始头脑风暴，CPU几欲爆炸。
所以呢？
人呢？
喻湫惊醒，一瞬间就像是被人用冷水从头顶浇灌下，惊得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体的疼痛，翻身下床就要去找人。
大腿酸得如同断了以后才接上，硬是让他先摔了一跟头，喻湫吃痛一声，站起来，又急忙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风风火火的找了一圈房间的地面上是否有自己的裤子，最后找不到，只能拨了乔行颂挂在衣柜里的一条长款牛仔裤，囫囵穿了，拧开门就冲了出去。
走廊上正在自己身上寻找清凉油的凌陵被他这阵仗吓了一跳，一个哆嗦，又愣住，看看喻湫头上的门牌号，又看看喻湫，人都傻了：“你……”
喻湫大步走了过来，直问：“你看到导演没有？乔行颂。”
凌陵的眼神落在喻湫斑驳痕迹的锁骨上，震惊中又带着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实属是一下没能接受。
喻湫眉头一皱，捏着房卡就又要跑走，凌陵惊魂未定地紧急叫住他：“——等一下！！”
喻湫刹住，转头看他，凌陵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你要不遮一下？”
喻湫根本就没照过镜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风景，猛地拿起手机对准自己的脸和脖子看了看，抬手随便拽了一下衣服把锁骨盖住，就说：“没事没事没事……”
说着又跑走了。
凌陵：“……”
——这他妈什么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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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如果不是助理在半途遇见喻湫，把他堵住，或许就会发生大事了。
凌陵在休息室见到喻湫的时候，喻湫已经冷静了，带着妆，浑身整理得一丝不苟，除了肘桌斜坐，看起来好像是腰不舒服，其他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仿佛早上在酒店走廊发生的事情都是凌陵做的一场梦。
他想问问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一个同事，也不好问这一看就很私密的问题，再加上喻湫的助理一直在喻湫身边貌似在和他交流着什么，凌陵也没有机会同他闲聊。
“我去看了，乔导演远远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助理小声说。
“……他没有很严肃或者……有点生气的感觉吗？”喻湫愁眉不展。
“没有，反正我看着没有……”助理小心翼翼地瞅他，扣着指甲，冒着大不韪，僭越问：“……老板啊，我看你今早不像只是临时标记啊……？”
喻湫忽然看向了他。
助理瞬间噤声。
喻湫静了几秒，问：“……虽然我感觉你应该不知道，但我还是问一下……嗯，生殖腔内成结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助理震惊，眼珠子瞪得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压低声音问：“……成结了？”
“……我不知道啊。”喻湫很茫然，“所以我问你是什么感觉。”
助理是个未经人事的单身Omega，没体验过这些事情，耳根子红得不行，纠结又紧张，说：“……我哪里会知道啊？不过，口口相传……都说成结超级痛来着。”
喻湫点点头，他也听过这种科普，有说有点痛的，有说痛得有点爽的，有说超级痛的，总之都是会痛的，从助理口中再次得到肯定，结合起昨晚的感受，虽说整个人都有点不清醒，但确实是不痛的，他心里也踏实了一些：“……那应该没有。”
助理欲哭无泪：“……应该？老板啊，不能这么草率啊……要不还是去检查一下吧，怀不怀什么的，这会儿都还可以紧急避险，关键是成结了的话就是终身标记了，这得去医院洗标记，那可不是一点半点的痛，都打不了麻醉的啊。”
喻湫笑了笑，没在意，起身说：“走吧，去看看他有没有生气，没生气的话，我就好赔礼道歉。”
助理：“？？？”
他跟上喻湫，急得语无伦次：“……道、道？不，老板啊，就是……虽然……但是……难道吃亏的不是你吗？”
喻湫想了会儿，问：“……亏吗？我觉得他算帮了我啊……就像他之前说他自己的那样，昨晚的意外是因为我自己的失责才造成的，也是我去找他才出现的后面一系列事情……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自己对自己负责。反倒，昨晚我的信息素让他失控，还算是我冒犯了他。哦，不对，刚才好像说错了……他生气的话，那就算是赔礼道歉，没生气的话，就算送礼感谢。”
助理人生变得灰暗了……
世间的纷纷扰扰与他无关，他只觉得他的老板好像为爱得了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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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喻湫就找到了乔行颂，询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说有事情想要和他谈谈。
乔行颂看着他，眼神中貌似布上了一层冷淡颜色的……难以言喻，沉默了很久，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片药剂胶囊，递给喻湫，说：“……如果没有吃药，记得吃。今晚我没有时间，有饭局。你想说什么的，可以现在说。”
今晚的饭局在一周前就约好了，乔行颂不可能推。
喻湫看着乔行颂手里的那一片已经被拆开并贴心剪好的Omega专属避险胶囊，欲言又止，这份沉默并不是因为乔行颂拒绝了他提出想要谈谈的提议，而是他从乔行颂的眼里，看到了疑似有别的负面情绪。
他将这个不明的负面情绪当做了是乔行颂不高兴。
喻湫捏了捏手指，涩声问：“……那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应该有。”乔行颂看他有事不想在这里说，估摸着应该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完的事情，也就没有勉强。
他今天很早就起了，一是为了不撞上喻湫，二是心中烦躁，他睡不着。
短短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已经和前男友从打擦边球到滚上了床，对于这根本就不在他预料范围内的情况，乔行颂需要花时间去消化。
喻湫收下了那片药，看着它，大概也能侧面证实昨晚他们没有终身标记，不然今天乔行颂就不会递给他一片药，而是直接让他去医院了。
“……也不急，不是什么大事儿，药我会吃的。”喻湫摩挲着塑料壳，说着，他怕明天乔行颂也会突然有什么事而无法腾出时间来和他单独聊聊，所以暂且先简单的道了个歉：“……嗯，昨天的事是我的问题。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哪怕是事出有因，也是我自己疏忽的问题。其他的先不谈，总之我很抱歉。等你有空了……我们再聊。”
乔行颂没想到喻湫会说出这样的话，好像变了一个人，他脸色又蕴上了几分喻湫捉摸不透的颜色，片刻后，乔行颂点头：“……没什么好抱歉的，这事说不清。”
休息时间就快结束了，喻湫要走了，刚刚掉头，又停下脚步，想起什么，他转头看着乔行颂，说：“……那个。我想起来，之前你欠我一个条件来着。”
乔行颂被他叫住，愣了下，说：“嗯。两个。虽然你想推脱，但第二个确实是我欠着你的。”
“……那我想用一个。”喻湫没有再和他拉扯，说。
乔行颂点头，示意他说。
“……你给我留个时间吧，固定的，不要鸽我的。你也知道我要杀青了……杀青了我就……”喻湫抿了抿唇：“……反正挺多事想谈谈的，我想在我杀青前说清楚……这个条件不过分吧……哥哥。”
“……好，我给你留。”乔行颂答应了。
喻湫松了口气，对他说谢谢。
之前喻湫手握这两个条件都没有想好该怎么用，都快忘了有这档子事，如今却一下子就有了安排。
他清楚自己现在给自己留下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所以第一个条件，他买了乔行颂的时间和面对面谈话的机会，做杀青前最后一次的努力。
第二个条件的用途，喻湫想，它应该会随着最后的结果漂泊。
如果碰到小概率的、乔行颂愿意给他的机会，能让他们重归于好，那最后一个条件……他想结婚。
如果他们之间最终也没有结果，那么最后一个条件……
他便想要一枚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