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装乖倒计时>第36章 爱靠着我的手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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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医院,乔行颂的左手被包成了馒头,喻湫身上的擦伤也简单处理了一下,贴了纱布,处理伤口的时候喻湫倒是没有吭声,一路上也不讲话,像是宁愿不说也不错说。

  回去的路上打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打开了广播,于是两个人死寂的氛围得到了短暂的疏解。

  司机可能是搞不懂这两个人为什么气氛那么难受,频频通过后视镜观察他俩,路行了一半,忍不住搭话:“……你这手咋弄的啊?包那么严实。”

  乔行颂闭目养神,听了,开口:“……磕着了。摔了一跤。”

  司机道:“哦哦,没伤着骨头吧?摔跤的时候拿手一撑很容易骨折的。”

  乔行颂摇头:“没骨折。”

  喻湫更愧疚了,觉得车厢里好闷,喘不过气,于是打开了车窗,看向外面沉默无比。

  刚才的挂号费,药费,都是乔行颂自掏腰包,喻湫没有自己去过医院,也不知道在哪儿挂号,流程是什么样的,全都是乔行颂一个人在主持。

  走这医院一趟,喻湫更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废物,他把脑袋磕在窗户框上,吹风。

  司机看完乔行颂,又隔着后视镜看喻湫。

  很明显吹风的这个男人要比手受伤的那个更小更年轻,更显稚嫩,很有少年气,绝对是学校里少男少女喜欢的那一类。

  这个人衣服上灰扑扑的,手臂上也绑着纱布,司机问:“原来你俩都摔了啊?”

  喻湫闻声,望着外面发呆的视线跳了回来,回答:“……嗯。”

  “你们是兄弟吧?”司机注意着右侧后视镜,赶上了一轮绿灯,转弯,“感觉长得有点像。”

  喻湫愣了下,摇头:“……不是。”

  话落,又接上:“……不是亲生的。”

  司机说:“哦,重组家庭啊?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可你俩长得真的有点像啊,我可不是胡说八道,尤其是鼻子。”

  喻湫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不是亲的,怎么可能很像。

  这时乔行颂忽然发话了,语调平常,带着考究:“我生的,像我不是很正常?”

  司机愣了下,哈哈哈笑起来:“哪的话,你也才二十出头吧?开什么玩笑。”

  乔行颂的表情一点不像在开玩笑,没接话了。

  司机继续搭话:“如果是毫无血缘的重组家庭,样貌上有些相似,也真的算是缘分了——你俩真不是亲兄弟?”

  喻湫被问得有些局促,怕自己说了什么惹得乔行颂不高兴,揪着裤腿当哑巴不理人。

  乔行颂或许也被他问得没有话了,于是直截了当地接上:“可能是之前谈恋爱谈了两年,有点夫妻相了吧。”

  司机又一愣,这回他踩错刹车,车体来了个急刹,三个人都由着惯性甩了一下,汽车轮胎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吱——

  后面的车长鸣喇叭:“哔——哔哔——!!!”

  喻湫抓着安全带:“……”

  司机师傅忙地拾掇油门,重新启程。

  车里重回了刚开始的安静。

  司机师傅不再搭腔找话,一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一样的表情,绷着沉默开车。

  乔行颂松了松神,后仰,继续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他的大腿忽然被什么东西搭上,很熟悉,一睁眼,就见喻湫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手正放在他的腿上。

  见乔行颂睁眼了,喻湫低垂着眼帘,青涩的脸庞带着歉意,轻声道歉:“我不是故意听你讲电话……摔跤的时候……还害得你也受伤,很对不起……”

  乔行颂怔了下,瞥开了眼神,没说话。

  喻湫感受到乔行颂不想搭理他而转头过去的动作,僵了半晌,灰溜溜地收了手,声如蚊吟,头死死地低着说:“……总之……对不起。”

  半晌后,除了广播以外极为安静的车厢里有了些人的吸鼻涕的声音。

  乔行颂头也没回,漠然说:“你应该去学一学情绪管理,别每次见到我都要哭。”

  司机终于再一次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后视镜。

  嘿,果真,那小一点的在抹眼泪。

  哭得还挺静音。

  乔行颂说完以后,喻湫彻底噤音。

  司机:……

  这都什么狗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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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湫一直都有黑眼圈,自打开机试妆以来就又青又棕,看起来很精神萎靡,化妆师的遮瑕都快要无能为力,要知道阚幼英是一个很清秀很明媚的蛊毒师,为了工作顺利完成,无奈之下只能隐晦提醒:“……您眼圈比较重,平时尽量不要熬夜了哦。”

  喻湫有些不好意思:“……我没熬夜,我,我有点失眠……”

  “失眠啊?”化妆师换了个化妆刷:“严重失眠的话可以去看看医生,我前两年就因为压力精神衰弱过,晚上不吃药就睡不着。”

  “吃安眠药?”喻湫抬头问化妆师。

  乔行颂正好进来找主演,主演在换衣服,化妆间里就只有喻湫和凌陵还有他们的助理,也就正好听见喻湫问这句话。

  凌陵见了乔行颂,立马举起手来打招呼:“乔导早上好!”

  乔行颂笑了笑,回:“……早上好,真有精力。桉碧呢?”

  “换戏服。”凌陵说。

  “行。”乔行颂抽了一张凳子坐下,等主演出来聊飞页。

  “对啊,吃安眠药,医院开。你是啥原因睡不着?喝咖啡吗?”化妆师抬着喻湫的下巴,让他往下看,给他描内眼线。

  喻湫眼睛很敏感,每天化妆师给他画眼线他都会眨巴眼睛,逼出眼泪,他动都不敢动,好半天才画完一只。

  助理替他答:“好像老板一直都是晚上睡不着觉的,不过白天一空了,就嘎嘎睡。”

  画完了眼线,喻湫这也才能说话:“嗯……其实我不经常喝咖啡的。”

  “那是有心事吗,白天能睡的话还好,要是白天晚上睡眠都少,还总打瞌睡的话,就要重视了。”化妆师敲了敲眼线笔刷,抬起他下巴,给他画另一只眼睛。

  喻湫又不能说话了。

  助理继续接:“白天老板会睡的,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爱靠着我手机睡。”

  喻湫愣了下。

  助理说的是实话,他白天睡觉挨着助理的手机睡就很踏实,因为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害怕睁眼醒来自己和乔行颂断联,从而总是做找不到乔行颂的梦,但前几天他有一次意外和助理的手机睡了一觉,没有梦到找不到乔行颂的梦了,自那以后就有了心理作用,觉得助理有乔行颂的微信,那助理的手机在他身边,他就能安心睡。

  喻湫怕他说漏嘴,让别人知道自己和乔行颂分手了,蕴着泪的眼睛转向助理,使眼色:别揭我老底。

  助理笨,没理解到什么意思,傻乐呵:“我晚上睡觉也爱抱着东西睡。”

  化妆师哈哈笑:“……抱东西睡觉我能理解,抱手机睡觉我还是第一次见。”

  画好了眼线的喻湫眨眨不舒服的眼,为了不露破绽,只能顺着说:“……那有什么,我还看过娱乐新闻,说有小孩的阿贝贝是电饭煲……”

  化妆师大笑:“真的啊?那我能理解你抱手机睡觉了。”

  主演换好了戏服,见乔行颂过来找他,忙上前去,乔行颂找到了要找的人,便起身头也不回地就带着主演出去了。

  等乔行颂走了,化妆师才弯着腰对喻湫眨眨眼,挤眉弄眼地问:“……我还没见过避嫌避得那么厉害的情侣,知道的人知道你们在谈恋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仇家。导演进来你也不打招呼。”

  喻湫:“……”

  这是他不想打招呼么。

  这是他打了招呼,乔行颂不会给好脸色的问题。

  别的演员举手招呼一声,乔行颂再忙都笑着回应一句好,他跟乔行颂打招呼,乔行颂看他一眼,点个头就算完事。

  这么巨大的差距,谁乐意天天受啊。

  ……哪怕是心知肚明自己不被待见,喻湫也不想天天都被提醒自己不受待见。

  反正,心理脆弱不看的喻湫受不了。

  看着化妆师那么真诚的表情,喻湫挤了挤嘴角,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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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炼》的副CP某些方面要比主角更带感些,整本剧本梳理下来,郎宾修和阚幼英的亲密戏是主角的两倍,当然,接吻是算进去了的。

  也正是因为郎宾修和阚幼英的吻戏很多,所以才比主角多一半的亲密戏。

  其实当初试镜,面试官建议他换阚幼英的时候,喻湫回去就想过这个问题,他看过原著,知道很多原著里的剧情,不过当时他是不觉得有什么的,毕竟他是一个虽然没有毕业,但很有职业操守的演员,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而且是简简单单的做到。

  谁知道真的上战场了那么折磨人。

  自从开了第一次亲密戏,后面的每一场亲密戏乔行颂都监导,不仅影响喻湫的发挥,还偏生要求很高,凌陵和喻湫都被压得喘不过气。

  如今有一场在窗边郎宾修冲过来将阚幼英吻住的戏,导演要求要把那种渴望和拉扯、禁忌和隐忍给表现出来,这一场两个人的动作幅度都相对来说要比深情对吻更大,为了呈现出好的效果,乔行颂还拉着两个人做了很多分析和准备。

  本来刚开始拍的时候两个人的状态经过对戏打磨,都还行,但是乔行颂并不满意演员呈现出来的镜头,一连卡五次不过,也就率先破了喻湫的防。

  喻湫本来就因为乔行颂在旁边而很紧张很不自在,虽然是工作,但余情未了的前男友在旁边看着……就是让他有一种背德感。他很难受、特难受。

  喻湫一紧张,凌陵就绷不住了,也紧张,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又开始“对不起”、“对不起”的打太极。

  于是这场戏在经过了乔行颂再一次的鞭笞以后,反反复复再拍了八遍,拍到喻湫已经在窗沿上坐不住,对于自己的无能和耽误大家时间的压力感到无比的崩溃。

  凌陵回到原点,同样焦虑得原地打转。

  今天剧组好几个演员的的戏份都很重,副导演没在这头,监另外一组去了,所以这边只剩乔行颂一个人,喻湫忍不住想要申请休息两分钟最起码让他喘口气,但看着乔行颂在镜头旁和摄影师严肃地交流着工作,他就没那个胆子开口。

  这边也清场了,人少,很静,喻湫深知马上就要继续来一条,而他根本就找不准一开始的状态了,心里无法言语是什么心情。

  又生气,又焦急,他就像一个夹在炭烤夹上的兔子,在被烈火烧着,焦得流油,只剩下一具掏空了精神内脏的空壳,坐那在呆着,已然是在崩溃临界点上摩擦的关键时刻了。

  随着乔行颂询问情况并喊过准备后,action随之而出,凌陵如同弦上箭,听到导演一声令下后就矫健地披着一身沉闷的铠甲,啪塔啪塔朝喻湫跑去,而喻湫只剩下肌肉记忆,一声action,肢体就开始扮演翻窗、抬头、看见郎宾修,再露出诧异的表情,再再被扑抱住……吻住。

  一切都是肌肉记忆,他压根就没有思考的节奏了。

  吻。

  拉扯。

  喘息。

  吻。

  挣扎。

  分离……

  “卡——喻湫,”乔行颂再一次掐断了录制,出言的语气并不友善,但并不是故意而为,他对一些工作态度很不好的演员都用这种语气,乔行颂站起来,绕过监视器,向镜头所对准的终点走去、走向喻湫,并问:“……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的复盘过刚才我跟你们说的?”

  凌陵和喻湫分开,乔行颂在指摘喻湫,他也心里有数自己表现得也不好,只不过喻湫状态比他更差一点,所以变成了垫背的,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像个无措的小孩站在一旁低着头,缄默抱歉。

  喻湫什么反应都没有,直到视野里走近乔行颂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面对面的批评即将落下。

  “你……”

  喻湫的嘴唇突然抿紧、眉头难受地皱起,眼睛和鼻子都以肉眼可见的都没速度充血发红。

  乔行颂的话被他这样的反应打断,冲来上给喻湫倒水漱口的小助理也傻愣在原地。

  眼见着这人就要哭了,喻湫倒是争气,啪地给自己嘴巴来了一巴掌,红着眼睛咬着嘴唇,一副硬绷的样子,憋得满脸通红,出口的话抖得拐出十八个弯儿:“……对不起导演。是我的错。我……改正。”

  乔行颂:“……”

  瞬间整个片场的氛围被搞得如同大写着六个字:导演欺负人了。

  喻湫一哭,乔行颂那明明什么都没涨的威慑力就莫名被推着上升了一倍。

  凌陵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