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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策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瞪着他：“……啊？”
两个人相视无言片刻，黎策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想法，委实消化了一下，才不得已地为自己的朋友表示出自己的想法，说：“呃……我觉得……看之前乔导演对你那么宠……我觉得，倒是……”他卡了一下，抿啧了一声，说：“要不然你试试？”
喻湫当即瞥了一眼自己安安静静躺在桌子上的手机，语气僵硬，说：“……可我不敢。”
黎策撅嘴，惆怅。
他搞不懂喻湫这小子为什么长得一副聪明样，但一遇到乔行颂的事情就怂，不说现在分手了，就是以前在热恋的时候，也是怂巴巴的，干脆的把手伸出来道：“拿给我，我加！”
喻湫把手机推给他，想起什么：“……你没有他的微信了吗？你不是说他之前加了你？”
黎策冷笑一声，无奈摇头：“……那可不，我俩发现猫腻那一天我就跑去看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我删了。”
喻湫看着黎策在自己的手机上捣鼓着什么，欲言又止，不敢去看，又满心都挂念着，须臾，还是忍不住站起来窥视：“……你想怎么加？”
话音刚落，他就见黎策用他的手机打开了通讯录页面，界面正好在乔行颂的通讯人详情页那一页。
喻湫掀眸瞅了黎策一眼，说：“虽然我知道你想来个猛的，又或者是说想要坑害我，但是我得告诉你一个事实，我们分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和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删不了的就拉黑，譬如手机号。”
黎策黑脸，难以言喻：“这是不是有点防得……啧……那我还是觉得你不要去联系了，他都做的那么绝了，你要是去联系他的话，说不定还没有见到他，就打草惊蛇让他不爽了。”
喻湫低头，坐了回去，捏着筷子戳鱼豆腐，苦恼道：“……可若是他连加个联系方式都那么抵触的话，我之后进组，又是男二番位，不说天天，总要隔三岔五和他见面……那到时候怎么办啊。除非我的戏份他都甩给别的小组导，不然肯定是要见面的……”
“那说不定他就真的是把你的戏份全都甩给别的小组导？”黎策笑说。
喻湫：“……”
他脸色更差了：“那就更难了，不说他到底会不会这样做，万一真的这样做了，那我就没有机会接触他了，没有机会接触他，我又该怎么去挽回他？”
看着喻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黎策好笑：“……不是，你什么脑子啊，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你是男二欸，除开单人戏份，对手戏也有那么多啊。乔导演和你生活那么多年，你觉得他是会公私不分，在片场耍脾气的人吗？”
喻湫沉默。
确实，黎策说的很有道理。
在片场除了一些很不称职的演员不认真对待工作他会发火以外，喻湫就没见过他在片场会因为什么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影响状态，那种咖位大脾气大的演员耍脾气十次，都不见得乔行颂会在拍片场摆脸子一次。
喻湫稍微有点理智了，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得对。”
黎策无情嘲笑，把手机还给了喻湫：“那就不加了。”
喻湫没说话，神情看起来还是有些不甘愿的。
黎策无奈，想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便说：“这样，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你装醉，我拿我的手机给乔导演打电话，让他来接你，给你们制造一点单独相处的空间，有什么话好好说，第二个，我帮你用你的手机新建小号给乔导演发好友邀请，他通不通过就看造化了。不过这个的话，我建议你不要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我觉得八成不会通过的。”
喻湫的神情却变得更忧愁了。
黎策道：“我推荐你选第一个。”
喻湫摇头：“……两个都不行。”
黎策：“？”
喻湫没精打采地低声说：“我本来就是因为隐瞒才酿成大祸，触及了他的底线，导致我们分手……我又喝不醉，装醉我不在行，不敢在一个导演面前演戏。隐瞒身份加他的微信，加微信被通过肯定是要比报了姓名身份的来说机会更大，但也是同样的道理，万一被发现了，那我就是罪加一等。”
黎策头疼起来：“那就要不你真的喝醉，受点罪，我是觉得这个情况他就算是再不想见你也会来的，毕竟全世界你就他一个哥哥。要不就自报家门地加他微信，通不通过听天由命。”
喻湫又沉默了很久，黎策吃了好几分钟的饭，如同罚坐的喻湫才开口：“……还是自报家门加他微信吧，不通过就不通过，我有心理准备。要是真的喝醉了，不仅我遭罪，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而且真醉了，就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了。”
黎策摇头，嚼吧着一口饭，把喻湫的手机拿来，开始捣鼓，一边捣鼓一边说：“出去一趟是真的变性了，换以前，你什么把戏不敢在乔导演身上使，仗着人家惯着你，哎……这不翻船咯，遭殃咯……回来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想见个面、加个联系方式都得再三斟酌，还极大可能不被通过，可怜可怜……”
黎策说着可怜，语气却又一点不同情喻湫。
说了这些他也没有再添油加醋，伤害一个已经知道自己错误的Omega的小心脏，把好友申请发过去之后黎策将手机还给喻湫。
喻湫埋着头把饭扒了个干净，又仰头灌了几口烧酒，一股脑把情绪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一顿饭毕，四十多分钟过去，一直不敢看手机的喻湫看了一眼手机，锁屏界面并没有任何微信的消息，他也不敢点进去，用支付宝把这顿饭钱付了，和黎策走出饭店。
“怎么？乔导演答应你了吗？”黎策揣兜，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头。
喻湫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摇头，旁边飘散过来一股烟味，他看过去，正是在等排队用餐的两位大哥在抽烟。
他们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抽，好不惬意。
黎策发现他的目光，手动阻挡了他的视线，说：“你是个酒蒙子就很可以了，不要再去看什么烟不烟的……你要是没喝够，咱们转移战地，我陪你喝个够。”
喻湫拒绝了：“不用，才哪到哪儿呢，刚回来哪有就坚持不住的，重头戏都还没开始，我追都还没追。”
“你多久进组啊？”黎策问。
喻湫道：“……大概就在这半个月之内吧，还没给准确的消息呢……不过不在红城拍啊，不出意外的话，选景在段行一带，你问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开机了给我说，就算千里迢迢，我也会给你订一束鲜花，庆祝你人生中第一次演男二。”黎策碰碰他的肩膀，对他眨眨眼。
喻湫心里的阴霾消散了些，朝他笑：“……行。”
当晚喻湫回到家，副导演就在微信上联系了他，让他加另一个男二。
阚幼英那个大将军的CP角色名字叫郎宾修，郎宾修的扮演者根据副导演推过来的微信名片和备注来看，是一个还算小有名气的演员，那人去年下半年出演过一部电影配角，挺讨观众缘的，名字也很顺口好记，叫凌陵，是个男性alpha，喻湫的印象中，他挺魁梧的。
喻湫洗了个澡，收拾好准备睡觉了才给凌陵投去好友申请，关了灯躺下。
在开机之前这段日子，剧组给演员发了剧本，让都先琢磨琢磨，开机的日子也提上进程，定得很早，就是为了开机之后赶着时间先给有武打戏的演员们留出时间做各种训练。
喻湫在开机那天看到过乔行颂，就那一天。乔行颂状态很平常，对所有人都有说有笑，但是乔行颂仿佛并没有看到他，别说说话了，就是连眼神都没有对上过，后来武打训练那几天，乔行颂没来，全都是动作指导老师上班。
不过短短几天他便和凌陵相处得不错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没有第一次见面那样僵硬，开始逐渐软化，这对他们之后的各种对手戏是一个好的开始。
凌陵也比他大四岁，不过不是演员的科班出身，少年的时候是学京剧的，后来也荒废了几年，最后兜兜转转还是没能逃过娱乐圈的归宿。
凌陵虽然已经小有名气，在网上粉丝已经小几百万，但他并没有飘，不会说有点成就就看不起新人，反倒极为尊重剧组里的各种演员，还总是每天都拿着剧本在喻湫闲暇的时候和他讨论角色，很是谦虚，觉得角色和他本人反差太大，怕上戏的时候表现不好。
于是每天练功房，大家都能看到这么一幕：
凌陵和喻湫坐在练功房角落，对着厚厚的剧本，脑袋对着脑袋，激情讨论喋喋不休，无人不说他们内卷太厉害。
后来正式开拍了，喻湫如愿以偿再次见到乔行颂，这次他没敢挪开眼睛。
他妆发弄好，就坐在凌陵身边和他一起等戏，虽然是在抱着剧本啃，但眼睛总是直勾勾地看着乔行颂的方向，就怕哪下乔行颂看他了，而他错过了。
不过乔行颂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待这一条过了，两位主角暂时没动，原地等待妆发上前来补，片场的大家都松了口一直紧绷着的气，气氛变得缓和。
乔行颂从监视器后面起身，走到两位主角面前，指导下一条的注意示范。
认真盯着乔行颂的喻湫被谁忽的拍了一下肩膀，喻湫抬头看过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脸庞很熟的人，他愣了一下，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乔行颂上部导的戏的里那个愿意把手机借给他的群演小女孩儿么？
喻湫朝她温和地笑：“……好巧，又见面了。”
穿着一身舞女群演服装的女孩儿对他笑得更灿烂：“你扮阚幼英的扮相真的很好看。你的病好了？乔导演愿意放你出来接戏啦？”
喻湫滞了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凌陵耳尖，坐直了问：“——啊？喻湫你和乔导演认识啊？”
喻湫抿唇，转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已经和乔行颂分手了，女孩儿率先点点头，天真无邪道：“他们是情侣哦。”
“……卧槽？真的假的啊？”凌陵惊讶。
“真的啊，只要去跑过乔导演上部戏的龙套的群演基本上都知道吧。”
指导完主角的乔行颂正好回来，绕过搬设备的道具组，无意凑近了这边，听到了女孩说的话，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想解释但一直解释不出口的喻湫被他看一眼，直接看傻了，话挂在嘴边什么味道都没有，脑子里登时只充斥着乔行颂从他面前走过时看他的那一眼。
没有感情的、冷漠的眼神。
但是看了。
他好歹是看了。
喻湫傻坐在原地。
耳畔还有他根本就没听进去的凌陵那快要吼到半个片场都听见的八卦：“我去！深藏不露啊喻湫。所以开机的时候你俩在装不熟啊？”
而女孩儿这会儿对乔行颂刚才看喻湫的眼神倒是挺费解了，收起了天真艳羡的表情，觉得很不对劲儿，蹲在喻湫身边很是疑惑，轻声问道：“……刚才……乔导那个表情……那个……我怎么感觉你们吵架了啊？”
喻湫：“……”
吵什么架，是分手了啊。他腹诽。
但为什么乔行颂听到了误会并不反驳？
不稀罕？
真的再也不想提关于他的任何一件事？
喻湫低垂下眼帘，心中蒙上一层灰云，沉寂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