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破碎, 残破不堪。
触目所及，皆是满目疮痍的一片废墟之景，脚下的地面沟壑翻涌，痕迹斑斑, 骸骨嶙峋, 鲜血模糊而干涩, 是成片成片的暗红。
这里的光线并不明亮, 半点风意也无, 若是忽略了一系列因素看去，这里，可当真算得上是一副诡异发毛之地。
但就是这样的一副地方, 真的就是兜率宫吗？！
作为一个国人而言，想必兜率宫这个名字没人会不知道的吧。
太上老君的道场。
位于三十三天的离恨天, 呃, 应该是吧，这楚也就不怎么能确定了, 虽然在西游记之中，关于太上老君的描述并不算太多, 但，不论是协助二郎神擒拿孙悟空, 还是座下青牛以及金银童子下界, 都其所用的法宝都显示了太上老君的强悍厉害之处。
不过说起青牛的话……
想想那个现在还在正殿前拦着众人的那头巨大青牛, 楚也下意识脚步一顿, 猛然瞳孔一缩，不会这么巧的吧？！
呃！
青牛, 兜率宫！！
但再怎么说，巧合到了这种程度, 即便楚也再不相信，这也是事实。
而这，也仅仅是西游记当中的描述而已，在洪荒的神话故事之中，太上老君，那可还是诸天六圣之一，三清之首，老子的化身。
混元大罗金仙，也就是“圣人”。
圣人啊。
崔钰孟婆曾经说过，在帝境之上便是圣境，如果将大罗金仙比成帝境，那么圣境是否就是圣人呢？
越想楚也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似乎因着三万三千年前的逐妖之战，关于上古时代的诸神历史早就已经出现了断层。
所以大多不为人所知。
但，真的会不完全为人所知吗？
楚也心里疑惑，而且并不怎么相信这一点。
而且退一步讲，即便历史真的在逐妖之战时便出现了断层，那么灵之大陆在这数万年间一直不断的在探索上古秘境，这些上古秘境之中真的就没有关从前的事吗？
她都能遇上一个敖广，其他人呢？
楚也可并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万众无一的主角模板，所有好事都会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或许，这当中有些事情，是连崔钰和孟婆都不知道的吧。
这个世界的秘密。
或许，已经越来越深了。
“咔巴！”
脚下传来一身破碎的响，楚也恍然回神，低头看了看，即便此时光线昏暗，以她的眼力也依然能够看得清，她踩碎的，是一截黑骨。
楚也下意识脚步一顿。
即便她已经适应了在灵之大陆的生活，即便她也可以做到那啥而面不改色，但此时此地，也许是因着身处地方的不同吧，看着这截骸骨，总是会让楚也心生复杂。
“这里到处都是骸骨。”
云妃转头望着四周，嗓音清冷而难辨，带着一股莫名的复杂音调；“师尊曾告诉我，上古秘境的来源要追溯到三万三千年前的逐妖之战之前，是当时诸多大能的道场，修炼之地，或世家门族，可如今看来，这里真的怎么看都更像是一座战场。”
这也是云妃第一次进入上古秘境，也不知道其他的上古秘境是不是都这样，但起码，和闫靖告诉她的，稍稍有所不同。
听了这话，楚也诧异的转头看过来；“云妃，你师尊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诸多大能的道场。
修炼之地。
世家门族？！
“嗯。”
云妃微微颔首，眉眼微敛，对楚也的诧异有些不明所以，但转念一想也许楚也从未听说过这里，想了想，便道；“对，这是之前师尊曾与我和师姐说过的。”
“灵之大陆也在探查关于逐妖之战前的历史，而这个理论的来源，就是来自于曾经被挖掘而出的“上古秘境”，我师姐的两只鬼系妖灵，我的雷王和那枚仙系妖灵蛋就是师尊在一座上古秘境之中得来的妖灵蛋。”
楚也沉吟着；“那关于上古时代的历史，你师尊还说过什么吗？”
“没有。”
回想起当初闫靖怔神的模样，云妃轻轻摇头；“师尊他只是说，我以后会知道的。”
以后会知道的，这叫什么回答？！
楚也想了想，不由得却是一声长叹。
崔钰孟婆不知十万年前的事，而当年的闫靖，又可能是分明知道点什么，但因着什么原因，不能说。
楚也合了合眼，无奈一笑。
怎么说呢，总感觉这里真的有秘密存在。
不过算了。
楚也摇了摇头，很快将这点疑问压回心底，现在，已经不是再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但不管如何，在某种程度上而言，闫靖说的没错，可战场，也是没错的。
不过，若是仔细看看，这满地的骸骨之中，还是大多都为一截一截的黑骨居多，就是她之前踩碎的那个，怎么看，这些骨头都不像人骨？！
“是妖魔……”
识海中，崔钰嗓音沉重。
楚也微微颔首，既然不是人骨，那也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妖魔啊。
“楚也，你发现了没有，这里，很奇怪……”
云妃的嗓音清冷而低哑；“外面还有神灵之晶的存在，而这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一路走来，什么都没有。
楚也微微颔首，她也发现了这一点，而且不止是神灵之晶没有，甚至这里，都只剩下了妖魔的骸骨。
不可能是妖魔们自相残杀吧？
那人族的骸骨呢？！
这里，会不会也和那东海龙宫的敖广一样，有上古时代的神佛仙将没有完成“转生”，而依靠神魂存在了下来。
所以才将战士的骸骨和神灵之晶都搜集整理了起来。
楚也沉吟着，眼底一片凝重之色。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很大——
随着通道一路小心翼翼而行，直到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两条通道回廊赫然在目。
两条？！
“我们走那边？”
云妃转头问道，楚也想了想。
“小也子，走左边的。”
就在楚也迟疑着究竟该走哪一条通道的时候，塔灵的声音便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闻言，楚也微怔了一下，倒是也没多问，拉着云妃的手便朝着左边通道行了过去。
云妃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
“不过话说回来，这座宫殿都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这方向到底是那边？”
楚也吐糟；“上古时代的宫殿，正殿偏殿什么的都是在一起？”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的确如此。”
云妃解释道；“方才那青牛拦住的门前，的确是正殿，也就是所谓的前殿，然后是后殿和配殿，也就是你所说的偏殿，而在大型的宫殿之中，也不仅仅如此，它还包括了楼，苑，斋，轩，洲，阁，榭，坞，房等殿阁，这才是宫殿的整貌。”
话音落下，云妃转望四周，嗓音清冷复有开口；“而这座上古秘境，定然是一座大型宫殿无疑。”
楚也挠挠头，听的简直惊叹连连，继而眼底都是小星星的看云妃；“这你都懂？厉害！！”
少女的惊叹和夸奖太过灿烂，即便是一贯清冷寡淡的云妃都不仅唇角勾起，轻笑；“没什么。”
楚也嘿嘿笑，眼睛亮亮的，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脑海中，塔灵的嗤笑就先传了过来；“嘿！这都不知道，你有点文化行不行。”
“……”楚也。
“没文化真可怕，你多看看书吧，我说小也子，出去可别说是本塔灵大人的宿主，丢人啊你知道不。”
听着那简直恨铁不成钢的语调，要多埋汰她就有多埋汰她，楚也一下子就被气笑了。
这就会见缝插针的混蛋！！
走了一段路，反正楚也是不知道来到了云妃所说的那一殿那一阁之类的，反正这里边房间真的挺多。
两人对视一眼，上前正要推开离她们最近的一道门，但就在这时，塔灵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别进去，小也子，那里面没什么价值，浪费时间，往前走，到最里边的丹室去。”
丹室？！
正欲推门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楚也脸色微变。
“怎么了？”
云妃问道，楚也回过神来，也不废话，拉着她立刻动身；“我们向里去。”
沿途对周遭的房门在没有丝毫留恋停留，直接沿着破碎的通道回廊，对着深处快速而去。
以楚也的脚力，很快便到了目标地方。
不过相比于破碎严重的正殿来说，这里的破碎程度明显低了不少，房门紧闭，缺了一角的匾额还依然挂在门上。
上书“丹室”。
兜率宫的丹室吗？光想想就让楚也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知道这里。”
动了动唇角，云妃深深的望了身边这人一眼；“简直就像，来过一样。”
楚也别开眼，指尖挠了挠脸颊；“嗯，大概吧。”
望着这人明显并不想多说的模样，沉默了两息，云妃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
见状，楚也眼前一亮，嘿嘿干笑了一声，她就知道云妃不会逼她。
松开拉着云妃十指相扣的手，迫不及待的上前伸手去推那门。
云妃眉眼敛起；“小心点。”
“好嘞。”
楚也早有准备，然而她的手掌刚刚触上那门，便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波动拦住了她。
“果然有金光防护，不过看起来并不算太强，还是要破开。”
云妃上前，也伸出指尖触了触，微微沉吟，嗓音清冷；“你用精神力侵蚀进去试试吧，硬来的话，太耗时间，动静也大。”
虽然那青牛如今守在正殿前，但谁也不能保证它不会察觉到动静过来，而且这里有一头青牛，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未知……
不能赌。
楚也轻轻点头，虽然她现在的修为要比云妃高，但要抡起经验来说，她还真的比不过云妃。
心神一动，精神力便是涌出，在楚也的控制下丝丝缕缕的缠绕而去，没受到多少阻力，很快便融入其中，不过片刻后，那淡淡的金光忽然一阵抖动起来，然后泛起一片涟漪。
不出半晌，最后“砰”的一声，轰然破碎。
这一刻，不管是楚也还是云妃，都是面色一喜。
成功了！
两人对视一眼，楚也挑挑眉毛，再次上前推开房门，而这次，她顺顺利利就推开了，随着一声沉闷的“咯吱”声，房门打开。
楚也先一步，小心的跨入其中。
神识展开，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危险这才让云妃进来。
这丹室之中，有一抹淡淡的赤色，虽然不强，但也不至于照的周遭太过昏暗，可这抹赤色到底是那里来的？！
楚也想了想，思绪无果，便之放下，转头打量周遭，然后这一打量，她就蓦然睁大了眼睛。
房间之中有点乱，有点狼狈，破败。
但这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还是这房间之中，一排一排架子或立或倒，横七竖八，满地散落着一个个玉瓶药盒之类，有的碎的不行，但有的还完好无损。
只看了一眼，楚也的呼吸就跟着重了下来。
这是丹药！！
只是还不等楚也眼睛亮亮的弯下腰去捡脚底下的玉瓶，就见云妃环顾四周，嗓音凝重又可惜的叹了口气。
“这上古秘境中的丹药，都这么长的时间了，哪怕存放在玉瓶之中，只怕药效都早已散光了吧。”
楚也指尖一僵。
说的也是，毕竟，都十万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