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并不在意京中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如何争斗都没关系,只要不影响到他就行。

  但他的治下,绝不允许出现不干正事,一门心思只想着镀金往上爬的官员。

  “白大人,往后官员的任免严格按照考课制度来,本王不想再看到尸位素餐的人呆在不属于他的位置上。”

  白闻绅立即拱手应下,表示今后绝对不会再出现金某窦某之流。

  正事很快便谈完了,白闻绅识趣地退下准备宴席,给云舒留下足够的时间洗漱更衣。

  虽然云舒说了不用大摆洗尘宴,但白闻绅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准备。

  比较上次兰原王霸占长安的时候,可是令他安排人歌舞助兴了三天三夜。

  如今兰原王败了,换成了夏王殿下,若他这个地方官做的不妥当,岂不是让人误会,以为他不满夏王,故意下夏王的面子?

  白闻绅是为人谨慎,但也不傻,从今日与夏王殿下的相处中,他也能看出一些门道来。

  夏王殿下是务实派,上来先考察官员,再论其他,明显是要将长安牢牢握在自己手心里。

  这样的人不喜奢华铺张,于是白闻绅将原先准备好的宴席,剔除了奢华张扬的部分,并且将美女歌舞通通去掉。

  他招来身边的总管,λ.予对方,交代道:“你去将各家家主俱都请来,就说是陪夏王殿下用晚膳。”

  总管接过名单,小声疑惑道:“老爷,这是为何呀?”

  白闻绅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抬头看向了窗外呼啸的北风,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今日这风虽凛冽,却不像往日那般刺骨。”

  老仆没听懂老爷为何突然说起了北风,而且他也没觉得今日这风有哪里不同。

  白闻绅叹了口气,让他速速去喊人来,莫要误了晚宴的时辰。

  老仆离开后,白闻绅看了窗外好一会儿,才慢慢踱步坐回了座椅上。

  夏王殿下不同于兰原王。

  兰原王来了长安后,从不问官员业绩,只贪图享乐,所以他送上美人美酒伺候。

  但夏王殿下要的,却是完完整整的长安。

  不管是长安,还是其他城池,除了官吏百姓外,还有一股强大的势力,那便是盘踞在当地几十上百年的各大家族。

  若想要整个长安,这些人是必然要收服的。

  -

  云舒洗漱完拿着发冠出来,想要找郝事给他绾髻束发。

  他这次贴身侍卫只带了郝事一人,但郝事也不知道跑去哪了,他在院中转了一圈都没找见。

  他刚要返回去自己随便折腾一下,刚好见到从自己院外经过的萧谨行。

  “谨行,好巧!还好你来了,你快进来帮我个忙。”

  萧谨行自然不是凑巧在云舒出来的时候,经过他的院门外。

  他洗漱的速度比云舒快得多,也更早就到了云舒的院墙外。但想到云舒还未洗完,于是就一直等在了转角处,直到听到云舒院中的动静,才抬步过来。

  自然就与云舒来了个偶遇。

  云舒等萧谨行进门,一股脑将手中的发冠与玉簪一并塞到了萧谨行的怀里。

  “郝事那不着调的也不知道跑去哪了,你快帮我弄一下头发。”

  云舒自己束发的手法属实一般,也不想刚到长安就到处丢人现眼。

  两人都是在外征战刚回,萧谨行自然也洗漱了一番,身上一股清雅的香味。

  味道虽淡,却很好闻。

  云舒在他靠近的时候,惊讶道:“你还喷香水了?这么讲究?”

  萧谨行闻言,顿时耳根一红,不自在地解释道:“是玉晋那小子塞给我的,说是今年最畅销的男士香水,还不顾我的阻拦,硬洒在了我身上。”

  “玉晋是大舅白闻绅的幼子,平日里比较张扬,爱好这些新奇的玩意。”

  云舒虽然觉得萧谨行若真不想被人洒上香水,别人怎么会有机会,但他也没想那么多,只以为对方对自家表弟比较忍让。

  萧谨行见他没追究,悄悄松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捏起木梳,一下一下梳理着云舒乌黑的长发。

  这支香水确实是白玉晋的,但他并没有塞给萧谨行,更没有硬洒在萧谨行身上。

  借白玉晋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爬到萧谨行的头上作乱。

  事实是白玉晋费费尽心思,从别处得到了一支据传是今年最受欢迎的男士香水。

  “香水中包含了柠檬的清香、小苍兰的清雅,还有雪松的清冷。据说西州的夏王殿下最喜欢这款香水,还夸赞其是来自于冰山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沉醉,最适合清冷的男人。”

  这支香水是白玉晋买来给自己的,但他没想到,他的话被回外祖家的萧谨行听了个正着,还不由分说将这支香水占为己有。

  萧谨行原先是不爱香水的,但是白玉晋说这款香水得了云舒的称赞,尤其是那句“让人忍不住沉醉”,于是他今日洗漱完后,忍不住洒了一些在身上。

  云舒坐着任由萧谨行帮他束发戴冠,顺着他的话道:“那你这个表弟的品味还不错,这是今年男士香水中卖得最好的一款。”

  萧谨行见他这么说,更觉得这香水用对了。

  云舒坐在椅子上,头顶被按摩得舒服,身体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他晃了晃脚尖,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你知道这款香水为什么卖得最好吗?”

  云舒一开始推出香水,打的广告还是替代熏香,成为更美观上档次的奢侈品。这一类香水的受众主要还是女子,尤其是贵族女子。

  但女子毕竟只是一部分消费群体,男人在这年头也不缺熏香或是给自己涂脂抹粉的,尤其是年轻的男子。

  所以云舒在女士香水已经铺开市场之后,在货架上又上了几款男士香水,主打一个男女通杀。

  萧谨行帮他束冠的手一顿,直觉接下来的话,可能不是他想听的,但他还是顺着云舒的话问道:“为什么?”

  云舒哈哈一笑,道:“广告!”

  “广告,广而告之,但打广告也得讲究策略。我在广告的基础上,加了代言人,以及更抓人眼球的广告词。

  现在买香水的人,谁不知道这款香水是夏王殿下夸赞过的?”

  萧谨行:“???”

  代言人?广告词?

  云舒根本没注意到身后人的疑惑,还在自顾自说着。

  “这两年,整个大雍谁的风头最大?”

  “除了我两,还能有谁?”

  “之前没见着你,不好没经过你的允许,就安排你代言产品。现在说到这了,我接下来正好要推出一款车,你要不要来当我的代言人?”

  发冠已经戴好,云舒转头趴在椅背上看着萧谨行,眼眸里盛着漫天星辰,笑得眉眼都弯了。

  随着西州边境扩张,云舒在外人面前,越发从容淡定,也只有在萧谨行的面前,才会露出几分俏皮活泼的神色,也更自在许多。

  在这里,他是云舒,而不是治地千里的夏王殿下。

  见到这样的云舒,萧谨行原先将将要问出口的“原来你不喜欢这款香水?”的话,被他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你又弄出什么车了?”

  云舒勾唇笑了下,卖了个关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两人都已经收拾好妥当,云舒起身看了看,觉得周身并没有什么不妥,于是就抬步准备出门。

  临出门前,萧谨行将他拉住,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系在云舒的腰间,压住衣摆。“这块玉更称你今天的衣服。”

  云舒对于这类配饰,并没有什么心得,见萧谨行这般说,便也随他了。

  两人的院子本就挨着,自然一同前往晚宴所在地。

  -

  云舒和萧谨行到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白日里见到的官员们外,还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此次宴会还是采用的分餐制,一人一桌,席地而坐,彼此间隔一段距离。

  云舒与萧谨行落座后,白闻绅当即上前,领着那些陌生面孔上前,一一介绍。

  当云舒听到这些人大多都是长安地区地头蛇的时候,不禁多看了白闻绅一眼。

  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但这也得看是什么样的龙。

  兰原王打来的时候,长安的这些家主们根本没有露头。

  因为他们知道,兰原王占领长安只是一时的,不论是承安帝或是其他皇子,都不可能允许兰原王这么霸占着长安,收拾他是迟早的事。

  但他们听到白闻绅说要见云舒的时候,却一个没少全都来了。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实力。

  如今大雍西边的土地,全都是夏王自个打下的。夏王一个人便独占了大半的大雍。

  即便夏王殿下当下自立为帝,与承安帝父子俩将大雍一分为二,他们都不觉得惊讶。

  白闻绅相邀,让他们作陪,为夏王殿下接风洗尘,即便他们心里有想法,但是明面上也不敢拒绝。

  这样一个独占一半江山的强龙,着实不能不给面子,导致正面硬碰硬。

  况且,他们早日归附,日后还能更有话语权,为家族争取更大的利益。

  对于这些人的盘算,云舒也不是一点都不知晓。

  他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从容应对着,不论各家是以何为生的,他都能说上一些。谦和有礼,既不显得倨傲,也不会过分卑微。

  正是这份风度,让这些家主们心里又多了一份思量。

  今日宴会人数不少,但大部分是白日里已经见过的官吏。云舒很快就与这些家主们会见完毕,同时他也对长安的这些家族,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在心中将众人与资料中的一一对上,随后示意大家落座吃饭。

  云舒坐于主位,右手边便是萧谨行。

  这样的宴会其实并没有多少乐趣可言,左右不过云舒召人上前问问话,亦或是有人上前敬酒说一些吉祥话,走个形式罢了。

  云舒逮着空隙,朝他身侧的萧谨行说道:“一会儿我离席,你要一起走吗?”

  萧谨行点了点头,答道:“好。”

  听到两人交谈声的白闻绅,悄悄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心中不禁暗道:住处要安排在一处就算了,怎么吃个饭还要同来同去?

  想到这,他又瞄了一眼云舒腰间的玉佩,越发觉得此玉眼熟,很像是自己母亲给妹妹的那块。

  母亲给妹妹的那块玉,是传女不传男,将来传给女儿的,只是妹妹没有女儿,所以那块玉应当是要传给谨行未来的媳妇的。

  这两人关系就算再好,谨行也不可能将母亲传给他媳妇的玉,送给夏王殿下吧?

  应当只是长得像,晚上光线不佳,他看得不并不真切。

  白闻绅刚放下心来,晚宴末席处便有一人站了起来,对着云舒行礼道:

  “殿下,没有歌舞属实无趣,不若小人为您表演舞剑如何?”

  刚刚还觉得无聊的云舒,顿时来了兴趣。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莫非今日他也能当一回沛公?

  只可惜,并未给他这个机会。

  白闻绅心中一凛,见果真是自己儿子后,连忙起身对着云舒行礼致歉。

  “犬子无状,还请殿下恕罪。”

  说着他侧低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白玉晋,示意他赶紧退下,然而白玉晋根本不为所动。

  原来白玉晋听说自己父亲要给夏王殿下办洗尘宴,还喊来了城内各大家族的家主,于是他也趁乱溜了进来。

  晚宴虽不奢华,但人数较多,一时间倒是没人注意到他。

  等白闻绅发现他混进来的时候,云舒与萧谨行已经相携进来了。白闻绅无法,只能瞪了眼白玉晋,警告他安安静静坐下吃饭,不要惹是生非。

  只可惜白玉晋向来无法无天,自然不会听他爹的。这会儿收到他爹的警告,只能看不见,再次重申了一遍他要舞剑。

  云舒这才知道,这少年便是那个给萧谨行香水的人。虽然男士香水的企划案是他做的,但他一直很忙,还真的不知道这部分受众到底是何模样。

  今日见到,倒是觉得有趣,又见白玉晋执意要舞剑,他自然应允。

  白玉晋见云舒答应,给了他爹一个得意的眼神,高高兴兴地找了把未开刃的剑,随后就在席间的空地处舞了起来。

  别看他白日里表现得对卡车无动于衷,还有所贬低,但那只是少年人的别扭罢了。

  而他别扭的原因,不过是有人说夏王殿下打仗比萧将军厉害。

  他虽然怕萧谨行这个表哥,但也从内心里崇拜对方,以至于遇到有人说夏王比萧将军厉害,还与那人打了一架。

  只是他嘴上虽然不认,但心里还是认可夏王实力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思买夏王称赞的香水。

  而现在又遇到神奇的机械车,以及那透明的可以替代窗纸的玻璃时,更觉得夏王殿下身上迷一样。

  白玉晋的剑舞算不上精妙,只是少年人身形单薄,较之女子的舞蹈,多了一份力量感,但又不若练武之人那般硬朗。

  真论起来,倒也有些美感。

  萧谨行在白玉晋说自己要舞剑的时候,就黑了脸,再见到云舒对着白玉晋的舞姿点头满意时,脸色就更黑了,看向白玉晋的眼神,甚至能射出刀子。

  白玉晋原先舞得好好的,突然觉得后脖颈一阵凉气,导致他跳错了一步,左脚踩右脚差点摔倒。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不至于当众摔倒,丢了脸面。

  一曲罢,云舒带头鼓掌,也算给萧谨行这个表弟面子,不让别人耻笑了去。

  白玉晋见夏王不仅没笑他,还带头鼓励他,更觉得夏王亲和,跟自己的表哥一点都不一样。

  也不知道他两如何能成为朋友的。

  白玉晋献了剑舞,自然要趁机提出自己的请求,“夏王殿下,小人有一事想问,不知殿下可否为小人答疑?”

  既是萧谨行的表弟,云舒自然没有直接拒绝,“你说了看看,本王也不是所有事情都知道。”

  白玉晋见云舒这般说,更觉得自己找夏王殿下,而不是找自己表哥,是个明智之举。

  “殿下卡车上所装的都是透明玻璃,不知这样的玻璃何处可以购得?”

  云舒闻言一愣,没想到卡车今日游个街,居然被人看上了车玻璃。

  这是不懂科技的含量,只顾着好看了?

  他笑着道:“你就只看中玻璃了?没看中车?”

  白玉晋不好意思道:“玻璃若是能够购得,还能努力一下,车是殿下的宝贝,小人不敢肖想。”

  白玉晋虽然是个纨绔,但也看得出来无须畜力拉动,便可行千里的车是多么难得的东西。

  没见夏王殿下都用来运军备嘛?

  若是将来用这样的车运送将士武器,岂不是能数日去到千里之外,将士们还不会劳累?

  他们说话的时候,其他人自然也竖着耳朵听,尤其是那些大家族的家主们。

  今日游街的卡车,岂止是百姓们心痒难耐,觉得震惊不已,他们这些人哪个不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听人提起的卡车,虽然他们没有去坐过,但是大体也了解过,那样的车是固定路线,且只能在铁轨上跑,去不了其他地方。

  但这样的卡车就不一样了,若是有了之后,想去哪拉上东西就可以。

  虽说要人驾驶,但是车子不像牲口需要休息,到时候车夫轮流开不就行了?

  若是殿下能将这些车拿出来卖,他们定不会放弃,即便价格高出天际,也要弄一辆来试试。

  云舒自然知道,这样的机械车没有多少人可以拒绝得了。

  但他从一开始的蒸汽汽车,直到后面的火车、卡车,从未想过要将他们拿出来卖。

  有些东西和技术,必须先掌握在自己手里。

  内燃机做出来之前,这样的蒸汽汽车卡车,他还不打算卖。

  “车玻璃好说,你去长安的眼镜店下单,自然有人会帮你联系到。”

  白玉晋愣住,他今日还去眼镜店买了一副墨镜内,没想到小小一个不起眼的眼镜店,居然还能搞到车玻璃?

  要知道一块车玻璃,能做几十副眼镜呢!

  当然这是白玉晋不了解,只以为都是玻璃做的,就是差不多的东西。但其实眼镜的镜片,在如今的条件下,可比普通车玻璃难做多了。

  白玉晋听说可以在眼镜店下单,自然满意了。但他刚想撤退,人群中一名家主趁热打铁赶紧问道:

  “殿下,那不知卡车是否也能买到?”

  他们这些人虽然也看上了玻璃,但那相较于卡车,可就是小利,不够看了。

  云舒早就猜到有人会问卡车,他摇了摇头道:“这事军事机密,暂时无法对外销售。”

  众人闻言,俱都叹了口气,表示遗憾。

  云舒见众人如此,笑着道:“不过几日后会有同样不需要畜力拉动就能跑的车,不过这样的车数量有限,先到先得,你们若是感兴趣,到时可以来找本王下单。”

  白玉晋当即好奇了,“还有这样的车?也很大吗?”

  云舒还是卖了个关子,“到时你表哥会骑着这车绕长安大街一圈,你来看便知道了。”

  白玉晋当下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表哥,“哥,你……”

  然而他刚说了两个字,声音就卡住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侧凉飕飕了,原来是表哥在对着他扔冰刀子。

  “一会儿过来找我,别想偷溜。”

  白玉晋缩了缩脖子,不明白表哥今日为何又要剥他的皮。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云舒并没有展开再说,只说最多五天,大家就能看到车了。

  众人自然翘首以盼不再多问。

  云舒并没有等到宴席结束,而是按照惯例早早离席,萧谨行自然也没有多呆,随着云舒一同离开。

  白玉晋是不想走,他看向向来爱教训他的父亲,希望他爹能救救他。

  但是他爹压根不管他,甚至还催促他快一些,别让他表哥等着急,到时候挨揍更厉害。

  白玉晋蔫了吧唧磨磨蹭蹭出了门,萧谨行和云舒并没有走远。

  云舒见白玉晋过来,贴心地问萧谨行,“要不我还是回避一下?”

  萧谨行还未回复,白玉晋就赶紧出了声,“殿下您别走,我害怕。”

  说着用手指轻轻扯了一下云舒的衣摆,但也只敢捏住一小块布料,因为他表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萧谨行:“不用回避。”

  云舒不确定地看了一眼萧谨行,但对方说不用,他也就没走开。主要还是白玉晋太害怕,生怕萧谨行要打死他。

  虽然云舒觉得不至于,但还是人道主义关照一下。

  萧谨行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玉晋,满脸的嫌弃,“打扮得像是一只花孔雀,很好看吗?”

  白玉晋不禁低头看自己,这还是第一次他表哥因为穿着说他。“这事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还是西州那边传过来的呢,据说你以前在那边就是穿的这……”

  他后面的话没敢再说。

  萧谨行:“你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吗?动动你的脑子,你什么时候见我穿成这样过?”

  云舒暗地里摸了摸鼻子。

  这宣传语不是他说的,一定是商家自己加上的。

  他才不会承认对方是受他的影响,才会想出这样的话术呢。

  “再说你穿的像个孔雀就算了,还跑到宴会上舞剑,你开屏给谁看?”

  白玉晋委屈,“那不是给殿下献舞吗?自然是开……”

  不对,这怎么就是开屏呢?

  表哥还说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表哥脑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但白玉晋只敢心里腹诽,嘴上是不敢对他表哥有一丝不敬的。

  “以后不准穿这样,也不准献舞,听懂了吗?”

  白玉晋赶紧点头,“听懂了,知道了,记住了,下次一定不犯了。”

  萧谨行后面的话还没说话,就被他滑跪的认错态度给打断了。他憋了半天,才说完后半句,“以后多读书多练武,少在殿下跟前晃。”

  白玉晋一脸懵,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老老实实道:“知道了。”

  萧谨行见他认错态度好,终于放过了他。

  白玉晋如蒙大赦,他转头就跑,刚跑了两步突然转头问萧谨行,“表哥,你不是不喜欢各种熏香吗?今日怎么喷了抢我的那支香水?不过味道还挺好闻的,果然像殿下说的,有冰山的味道。”

  自觉内涵了萧谨行是冰山的白玉晋,在他表哥大怒之前,就跑远了,徒留下愣住的云舒和恼羞成怒的萧谨行。

  云舒回神笑着道:“是别人硬塞给你的?”

  “别人非要洒你身上的?”

  萧谨行从耳朵红到脖子根,抿着唇不说话,见云舒绕过来侧头看他,他才梗着脖子道:“是他们说,你喜欢这个味道。”

  云舒失笑,“我喜欢什么味道,你可以来问我嘛,何必相信别人说的。”

  萧谨行转头看着他,“那你喜欢什么味道?”

  云舒果真认真想了想,“好像没有特别的偏好,每种都可以试试。”

  萧谨行暗暗记下,将来每一种都可以试试。

  两人边走边聊,相携离去。

  -

  而云舒说的车,并没有让大家等五日。

  第二日中午,吕衡便带着人从西州赶了过来,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那一辆辆的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