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坐直身体, 跟着问一连串的问题:“怎么复活?复活还要什么条件?又要读什么?”
贝尔摩德哼笑一声:“要不是因为这个名额像萝卜一样吊着,我会不会反水还真的说不好哦?所以今天又要胁迫我们读什么?”
毛利·高三生·兰叹气:“我作业才写到一半,脑子还没转过弯,请稍微让我缓一下。”
榎本梓眨了眨眼, 已经给自己点了一杯双拼奶茶慢慢喝着。
她一直很幸运, 在读书会拥有vip至尊围观席位,甚至也得到一个复活名额。认识的人有故去的, 但也都是寿终正寝的长辈, 没有不甘心到需要复活的人。她的不开心很简单, 只在于同事过多的兼职数量, 她的开心更简单, 怪盗基德的to签就能让她嘚瑟一年。
降谷零半睁着眼, 好笑又无语地看着飘过来的光球:“按你的风格,肯定不是直接把复活的人塞到我家吧?”
光球:【是的!已经请复活的人去各自的阅览室了解近些年的事件, 一些生活常识, 还有自己想了解的一些内容。发呆思索也都可以,因为酒厂已经覆灭,所以这些人闹出一点大动静问题也不大。】
降谷零笑着点点头:“所以你确实会在这些人了解完信息后再塞到我家里去?”
——像上一次一样,他一回到家, 撞见被洗劫现场,甚至逮住现行犯三人。
光球:【宫野一家三人、诸伏父母、阿曼达女士、羽田先生、麻生先生和伊森先生都不是会拆家的类型吧?因为名额多出来而额外定下的茱蒂父母和浅香先生正常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伊达先生一家人是在娜塔莉家进行状态重置。】
降谷零:“都不说别的,我的公寓可塞不下这么多人吧。”
光球:【……塞到工藤宅去?】
降谷零立刻点头:“可以。”
工藤新一震撼无语:“喂喂——”
基尔有些疑惑:“多出来的名额是什么?”
光球认真解释:【班长没能参加读书会,他和娜塔莉那一边的复活名额都没有算上, 因此小萩的复活名额空下来。另外榎本小姐没有需要复活的人员,风见先生要求他的复活名额留给可能出事的上司, 所以也都留着了。这些预留的名额最终都没用掉, 很不错吧?】
黑羽快斗在心里头迅速数了一遍, 然后皱眉:“但还是少了一个人?”
贝尔摩德挑眉笑道:“我的名额保密。”
【是这样,】光球把话题挪回来,【总之,在这些人从复活的恍惚中反应过来,并了解吸收现世信息的时候,你们也刚好可以消磨一下时间,来读东西吧?】
啊……直接复活吗?不,等等……
工藤新一虚起眼,他吐槽的心无比强烈:“所以又来12篇同人文了吗?”
基尔语气冷淡:“如果还是读同人的话,那可恕我不奉陪,消磨时间的方法可远不止读同人一种。”
萩原研二十分好奇:“这回会有我的同人文吗?”
作者有话说:
(文中文,仅用于光球给降谷先生回顾读书会用。
降谷零:不是很想回顾= =)
【潜在灵犀】
[波本很有可能是卧底——揪出他的空子,或者直接处决他。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Time is money,K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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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空气质量一直难以言诉,今天的空气尤其令人烦闷。冬日寒阳将水汽晒得冰寒,呼吸的时候肺部被寒意摩擦生痛。
基尔站在太阳底下,握紧了手机。
她得到了一个出卖波本,攀爬到更高位置的机会。
她现在的位置已经不低,昔日赤井秀一在试图抓捕琴酒前未曾见过琴酒一面,抓捕琴酒的任务最终也功败垂成。而她现在见琴酒的频率之繁,就像是时不时堕入的鲜血噩梦,已经到麻木的程度。
通过击杀第三个卧底,得到BOSS更多的欣赏,获得更多信任,藉此得到更多情报,汇报给CIA。这是她应该做的。
莱伊杀苏格兰,波本要杀莱伊。她杀波本,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她确实也不是第一次杀掉卧底了。
朗姆话里的意思,翻译一下就是,“只要你杀掉波本后有理由能敷衍过去,就算波本实际不是卧底也没关系”。
就像琴酒趁乱坑死宾加,人死就行,其他勿论。
所以……
门铃声“嘀凌凌”地响起,一个栗色长发的女性推开门。一股食物和饮料的暖香扑面而来。
冷意和痛意似乎在消退。
基尔走进门,和开始利落绑围裙准备营业的女性对视了一眼。
“你好,安室今天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诶……”对方的杏眼有片刻睁大,因为疑惑,不过很快就弯下去,笑眸明朗,“安室桑今天身体好像不舒服,请假了呢。”
“……谢谢。”
“没关系哦,欢迎下次光临。”
基尔已经自顾自地走远,把开朗又温柔的声音抛在身后。
贝尔摩德之前闲扯的时候开玩笑说“波本沉迷做咖啡店服务员可能是因为咖啡店的同事”,她只当笑谈。
但离开波洛咖啡店的时候,她的内心竟也生出莫名的情绪。
她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简单的工作,有好看又温柔的同事?
在危难关头背负起鲜血染红的责任,未来再如何困难也一定坚定往下走去,为这份事业奉献终身。
偶尔也会希冀任务结束后的生活。
但任务短期内不可能结束。她对组织的了解还不是很多,据说组织里有一些东西连琴酒都不太了解。
站在波洛咖啡店,切实是艰难的选择。她自己的卧底身份可能会因为现在的选择而变得岌岌可危。
然而……
波本,不,降谷零,他并不在波洛咖啡店。
要换种方式联络他吗?告知他关于朗姆想杀掉他的这件事。
或者现在转换路线,捡回自己打算割舍掉的东西。反正波本不在波洛咖啡店,这是命运的指示。
不过,这其实也怪不得波本。基尔冷淡地想着,是自己可能丢下的东西价值太重,她的情绪太糟糕,波本只是迁怒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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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后,基尔决定换一种方法联系波本。
她并没有波本的联系方式,波洛咖啡店是赤井秀一告诉她万不得已才联系波本的地点。没有其他可以联系波本的正常途径。
就算是组织成员内部,联系波本都很困难。他的独断专行,行踪莫测,已经在组织内部打响名气。
联系贝尔摩德似乎反而简单一些。
不可能去联系贝尔摩德,基尔余下的方法,只剩下努力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给赤井秀一打电话。
赤井秀一对她“联系波本”的请求没有表示任何疑惑,挂断电话后很快再打电话回复。
“在陪小朋友露营还有破案——小朋友自己没联系上,联系了飞田,但飞田也联系不上波本。”
小朋友,明显是说的柯南。
飞田,风见裕也的假名,波本在公安的直系下级。可以把他看做波本的生活秘书兼行政秘书兼外勤跑腿,总之能全方位协助波本的卧底工作。
……先无视这样优越的待遇。
现在的重点是,他们都联系不上波本。
赤井秀一片刻后又补充一条消息。
“房东那里也联系不上,需要让小朋友联系贝尔摩德试一下吗?”
没必要联系贝尔摩德,贝尔摩德和波本的关系远没有到设置成紧急联系人的程度。
大概是联系不上波本了。
一般情况下,联系不上的可能就是死了。死在哪个废弃仓库或者废弃天台上?不知道,但卧底一般都是这种结局。
但如果是特殊情况呢?例如,波本在躲着她。
这是一种更糟糕的猜想,但谁说没有可能呢?
组织又不是干不出这种事:给两个组织成员发送竞争性任务,不仅要完成任务,而且还要比另一个组织成员更快地完成任务。
波本的手机上,说不定也收到了这样的短信,“基尔很可能是卧底”,诸如此般。
组织用心昭然若揭。
互相试探,然后看出谁才是卧底。
或者互相包庇,两个人都是卧底。
波本显然严格保持了他神秘莫测的人设,找不到人,谁能说他是卧底?
相反,她先是去波洛咖啡店,再是去僻静角落联系未知人员……破绽太大。
她真的想找波本可能是卧底或叛徒的证据,就不应该是这样的行动逻辑。
可惜,她终究是一个不那么合格的卧底,会顶着琴酒的压力,把枪口抬高一公分,请求欧警署的警察跳入河中,试图躲避对方遭遇枪杀的结局。
十分惭愧,她还是不够冷酷。
在波洛咖啡店的时候,或许可以选择绑架那个名为榎本梓的员工,要求她一定联系波本出来。
虽然之后要解释“如何知道波本在这家店打工”可能有点麻烦,但比不过她自己被怀疑是卧底的麻烦。
思索时间结束,她收到琴酒的任务通知,开摩托车去集合地点。
忙活半天,杀人埋尸收拾现场。任务结束后陪心情难得暴躁的基安蒂小喝一杯,听她对贝尔摩德骂骂咧咧一个小时,然后送回醉鬼自己的安全屋。
发呆有助于思绪连贯。基尔忍不住发散了一下思维。基安蒂似乎对卡尔瓦多斯有额外的好感,所以对贝尔摩德更加难以忍受。
或许是紧急关头可以利用的情感链接,但大部分情况下没什么用。
基尔又回想了一下绑架榎本梓的计划,然后回自己的暂住点去。
……最终并没有去波洛咖啡店。
绑架榎本梓明显没什么用。
她没有绝对的安全屋,每一间组织或CIA或她自己购买的居住点,她都抱着十足警惕的态度,每一次进门前都会排查。这是必要的谨慎。
门前有冬夜月光照耀,温度沁凉。
一些足够敏锐的人,例如琴酒,完全可以察觉空气中多呼出的二氧化碳和人体呼出的热意——他往往归结于直觉——然后揪出那个隐藏在角落的人,带着愉悦的狞笑杀掉。如果他有心情的话,甚至可能还会做出枪管塞人嘴里的行为。
她并没有这种敏锐的程度,但是……还是能察觉出一些变化。
冬风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力量,呼啸着穿梭东京里的钢铁森林。没有遮挡的门前,一点月光的暖意迅速被剐喇殆尽。
稍微迟疑了一下。
门口小心夹好的头发丝没有丝毫变化。
手机设置的监控报警器也没有动静。
但还是手枪上膛,做好戒备准备,然后侧着身子,用钥匙打开门。
“咔哒。”
推开门的一刹那,就见着门内有一个带着棒球帽加卫衣兜帽的男人,坐在月光阴影之上,姿态漂亮从容,优雅翘着二郎腿,朝她微笑。
森冷的冬夜,上扬而令人遍体生寒的语气。
“你好啊基尔,听朗姆说,你今天有来波洛咖啡店找我。”
“那又怎么样?”基尔的语气冷硬又讽刺,“我似乎没有邀请你一起度过这个夜晚。”
坐在对面的,是波本。
双方对对方的卧底身份都有所了解。而干掉卧底是组织晋升的最快方法之一。
在有这种保底方法后,交易的任何发展,都有可能发生。
基尔不敢想象波本的选择,或者说,波本坐在屋内,本身也是一种选择。
在波本笑着准备开口的上一瞬,基尔已经闪身向前。
沙发上被猛然冲击的力量扯开一道口子,棉花四逸,有些绵凉的错觉。
波本敏捷地侧过身子,挑起眉看着她。
在昏暗中,其实看不清更多细节,但打一架已经足够。
手枪是首先被双方拍飞的危险用具,接着拳脚相加。打架都很有章法,都努力攻击对方的致命之处。
一脚踹破酒柜柜门,酒瓶摔得粉碎,散出浓烈而甜腻的波本酒甜香。家具基本上被如此牵连毁坏。
不过没关系,被曝光住址的屋子本来就不方便再住人。
基尔的腹部有点抽疼,因为被拳头锤击。波本的面色也有些狰狞,因为他的膝盖被狠踹一脚。
如果是寻常的人,膝盖被踹就会下盘不稳,已经可以决定败局。但波本还能站着,甚至还能抓中空档,往她的命门再出一拳。
基尔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咳出血沫。
这个男人,和“柔弱多病”完全没有关联。
有着体术无能,像花蝴蝶一样以风流姿态收集情报的传闻,虽然明显是对他有所不满的组织成员瞎编乱造。
波本大概对这样的传言乐见其成,和朗姆的“男人女人老人”的传闻一样,让人完全无法分辨真身。
如果有人告诉她朗姆其实就是波洛咖啡店里言笑晏晏的服务员榎本梓,她其实也不会太意外。
又一轮攻守,家具已经是像被丢入粉碎机一轮,动静已经大到会担心邻居报警的程度。
身上又多了几处伤,波本看着也差不多。
哪一击可以决胜?不管是哪一次攻击,都要全力以赴。
“哐”的一声,大门被偶然的动作牵连着拍击关上。
波本的身体紧跟着门,被拍在门板上。
月光被关在门外,室内只剩下昏暗。
打架产生肾上腺激素,牵动心脏。心脏剧烈跳动着,像水泵一样不断挤出血液。人的血液是热的,带动肌体温度上升。肺部吸入冰冷的空气,再呼出时,便也带着血液的热气。
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呼吸时的热意,不断冲刷着寒凉空气。
心跳声和呼吸声的声音都很大,像是在耳膜上擂鼓轰鸣。
空间太昏暗,声音太大声,距离又太近。
能看见紫灰色眼睛折射的微光,而微光来自她的眼睛。
这是偶然产生的危险姿态。躯干没有任何防护,空档大开,随时可能被致命一击。
意识到的一刹那,基尔后撤,抬手做出防御姿态,并试图再次攻击——
“地址是那个粉毛男人告诉我的,你要揍的话请去揍他,”
“……”
粉毛男人,大概说的是变装成冲矢昴的赤井秀一。
波本咳嗽一声,拿出手机,“登门拜访,实在冒昧。不过一下跨国飞机就收到好多人发来的信息,实在吓了我一跳,我们肯定要面议,所以姑且原谅我一回?”
“……”
手机亮着近乎使眼睛刺痛的电子莹光,基尔眯起猫眼,认真看去。
[请确认你的身上没有任何窃听设备和定位设备。]
基尔咬紧牙关,呼吸似乎残存着属于鲜血的铁锈气息。
“我不可能会被人在身上放东西,”她硬邦邦地开口,“反而是你需要确认一下吧。”
波本对她冷硬的语气只报以一笑。眉眼唇畔都弯起,金发闪烁碎光,甚至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虽然我也不会,不过你可以确认一下。”
张开双臂回应的时候,语调似乎也是温柔的。
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但基尔还是禁不住放任自己,生出片刻的放松和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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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是一种情绪宣泄的方式。一般情况下,打完架后,会冷静下来。
基尔不知道其他人冷静下来是因为什么,但她是因为满屋子的狼藉。
波本酒的微醺香气还在屋内肆无忌惮地飘散着,打开灯,波本紫灰色的下垂眼十分无辜地看向她。
“先收拾一下吧?”波本如此提议着。
基尔没有拒绝的余韵。
至少要先收拾出可以落脚的地方,然后才好坐下谈事。
还要泡一壶茶,在不想说话的时候用喝茶的姿态代替。
一些比较麻烦的污渍,用热水烫一下也会更好消除。
基尔拿出打扫工具,先去厨房烧水。
她没指望波本收拾,放好烧水壶后就回返客厅。
……基尔悄悄瞪大了她的蓝色猫眼。
客厅的家具都迅速归位,地板已经变得整洁。波本在收拾酒瓶玻璃,听到她出来的动静,甚至在利落收拾的动静之余朝她含蓄地笑了一下。
“波本酒的味道怎么样?”
波本笑的时候,金色的碎发亮着酒液似的折光。基尔的大脑晕眩片刻。
她平常不喝酒,于是回答也是真心实意,“只是摆在那里,当装饰品。”
波本又笑了下,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谁管他信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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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让客人自己收拾的道理,虽然这位客人是不请自来。于是基尔撸起袖子一起收拾。
波本敲敲打打,他甚至有修家具的本事!这家伙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于是最后是在边收拾边修家具抽空喝口水的装修气氛中简短交流。
——波本确实也收到了短信,目标基尔。朗姆终究还是在库拉索叛逃事件中更加怀疑他们两个人,甚至钻了“组织代号成员不得无故杀害其他组织代号成员”的空子,引导互杀。
——能确定的是,朗姆只是作为组织情报头子的直觉在作祟,并没有实际证据。如果有证据,出动的将会是琴酒。但如果一直没有动作,那朗姆将钓丨鱼丨执丨法成功,没证据也变成有证据。
所以……
两个都不愿意杀卧底的人对视一眼,杀意凛冽。
——决定把朗姆干掉。
“可惜我只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和琴酒关系一般,所以平常很少交流。你有他的信息吗?”
“他在咖啡店隔壁的寿司店做寿司。”
“……啊?”
基尔眨了眨眼。
虽然很不应该,但她忍不住会想,组织里的人为什么都对扮演服务员这件事感兴趣。
朗姆,波本。贝尔摩德也客串过酒吧送酒的服务员。
莱伊和已故的苏格兰有“潜入兔郎餐厅做服务员调查”的传闻。应该和“花蝴蝶波本”一样,只是传闻……吧?
大概?
……肯定是传闻啊!所以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犹豫啊!
“不过这条消息没什么用,他说不准已经猜出我查出他的身份,因此生病请假。毕竟他怀疑我们,而我们确实是卧底的话,第一个想到的办法绝对会是让他‘意外’死去。”
“确实,这样的话他的行踪就依然不能确定……还是要想办法引他出来吗?”
“你最近都是在琴酒手下干活吧,朗姆直接给你发短信,琴酒怎么说?”
“琴酒‘嘁’一声没多说什么,伏特加倒是多说了两句,说宾加毕竟死了,朗姆是在筛查找新的左膀右臂,现在只是在做最后审查,我走个过场就行。”
“但朗姆其实是在养蛊……这说明他有底气吗?”
“也说不定没有底气,只是在使计诈欺。”
两个人沉默了一瞬。
不用多说,不能赌朗姆手上到底有没有飘渺的证据,也无法猜测朗姆针对的到底是谁。
波本灰紫色的瞳孔微微眯起,探究地看向基尔:“你进组织的目的,应该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吧?”
基尔直接挑破波本话里的模糊部分:“是为了摸清组织底细,铲除组织,等等,所以——”
波本笑着补充完整:“不要困在朗姆的命令里。”
对黑衣组织的很多内容,都已经了解了。
黑衣组织的目的,能从柯南君和雪莉身上窥见一斑;中低层的人员构造和组织基本业务范围,在长年的组织活动中能给看清;高层代号成员都有谁,也有七七八八的了解,甚至还能抓住几个高层代号成员的把柄。
现在其实连黑衣组织背后的财团都摸清了,是乌丸集团,BOSS是乌丸莲耶。据波本说是在一次喝茶中得到的消息——看他的脸色,那一次茶应该不太好喝。
现在,对于击溃组织所缺少的,其实也只剩下两点,一点是BOSS的具体位置,一点是组织的所有成员名单。
因为朗姆并没有完整版的成员名单,只有BOSS有,所以任务归结下来,就是寻找BOSS。
基尔问:“有办法找到BOSS吗?”
波本点头:“有。所以,在寻找到BOSS位置之前,不用全盘消解朗姆的怀疑,拖延时间就可以。”
波本没有要基尔帮忙找BOSS的意思,她也没有多问,而是说:“我们都不好出面拖延朗姆时间,所以还是要找人帮忙吧?”
波本没拦着,眼见着基尔拨打冲矢昴的电话。
……没打通。
拨打第二通电话的时候依旧没打通,不过柯南很快打电话过来。
“不好意思水无姐姐,”柯南小声问着,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尴尬,“什么事?”
“我和安室在这边……你那边怎么了,不方便吗?”
“呃,其实也——”
“江户川君,”电话那头传来了灰原哀压抑怒火的声音,“你早就知道了吧?我和他有血缘关系这件事。”
紧接着,电话挂断。
基尔:“……”
波本:“……”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评价。
这边在思维碰撞疯狂思索怎么努力牵扯朗姆注意力以保住性命,那边似乎在……认亲?
就是氛围听着十分糟糕,让人禁不住为柯南君捏一把汗。
“他们不方便,刚好不联系他们了,”波本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孩子可麻烦了,如果真的让他帮忙,一定会被讨价还价,给他拿走不少东西。平常还有和他讨价还价的力气,但我明天就要飞回美国去,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基尔直入主题:“你准备让谁帮忙?”
月色渐深,波本的语气似乎也因此变得难以辨别。
“若狭留美,或者称呼她为,蕾切尔·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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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和波本告别后,换了一间安全屋,给浅香打电话联络前,脑子里缓慢回想着波本告诉她的信息。
若狭留美,阿曼达的保镖,和羽田浩司有私交,为了报杀人之仇,盯上了朗姆,并伪装身份成为一名小学老师。本身不处在任何组织,不受任何辖制,只能以私人合作的方式联系她。
至于怎么发觉若狭留美身份这件事,波本难得露出点迫真的羞恼情绪。
——被她偷袭,一击打晕。
战力十分惊人,因此被他注意到,顺藤摸瓜,借助各方力量查出她的真实身份。
是一个完全不可小觑的人。
基尔很明白,但电话打通,自我介绍说是“Z组的人”后,若狭说出的话,还是一刹那惊到了她。
“我确实对直接狙击寿司店的建议失去了兴趣,”对方的声音压抑而蕴含疯狂,“但我发现了新的有趣方法,你们有兴趣吗?”
基尔预感不祥:“……什么方法?”
“我发现黑衣组织的一个高层女成员,代号好像是贝尔摩德吧,很在意两个小孩子,已经在意到绑架之后或许可以直接问出黑衣组织BOSS所在地的程度。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基尔几乎要忘记日语怎么开口了:“柯南君和……毛利小姐?”
“奇怪,”对面的女性笑出声,“你们都知道的话,怎么就没人试着做一下?朗姆再怎么二把手,要夺权掌控组织,至少现在明面上也要受BOSS辖制。你们没打算用这种方法直接问出BOSS地点吗?”
……确认了,浅香已经完全为了铲除组织不择手段,像是随手可能炸翻双方的炸丨药。
波本把浅香的联系方式给她,可能是认为已经没有别的方法,只能狙掉朗姆。
但浅香的想法已经发生变化。偏激而直接,朗姆相比之下都不算什么,是完全奔着干掉BOSS去。
……柯南君绝对不能出现在BOSS面前,这是活生生的“返老还童”,但如果试图说柯南君不适合,对面一定会满不在乎地说“那只绑架毛利小姐一个人也行”。
安静呼吸的时间过了几秒,浅香的声音就透过耳机传来,仿佛她就坐在自己面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贝尔摩德完全变成了一个傻瓜,你也要变成傻瓜吗?”
基尔沉默着。
“你猜你的组长为什么让你和我交易朗姆的信息情报?他一直想这么做,但是他的立场和身份不允许——他肯定认识贝尔摩德,”浅香似笑非笑地引导着,“但是我可以,我做什么都可以,大不了死后下地狱,我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你和他应该也做好了准备才是。”
全身流淌的血液似乎已经缓慢停止流动,冰冷停滞着。
已经到了不得不开口的时候。
基尔张了张嘴,她必须要说点什么,让血液恢复热意。
就算是傻子一样鲁莽的热气腾腾,就算是辩驳一下那两个小孩是无辜群众,这种自己听着都有点可笑的理由。
至少要开口反对一下,就算反对的对象本质是波本——
电话响起,她平常日常用的电话,备注是冲矢先生。
她发至内心地松一口气,这至少是一个她临时停止话题的理由。
“不好意思,有个比较重要的电话,我先接一下。”
“重要?”
“是你想绑架的一个小孩子的朋友打过来的。”
基尔不冷不热地呛她一下,浅香轻笑一声,真的挂断电话。
基尔看了眼时间,这才意识到,确实已经凌晨两点了。
奇怪,时间都跑哪里去了?消磨在和波本一起收拾房间上了吗?
精神紧张亢奋,也完全失去睡觉的打算,基尔思索一下,还是接通了赤井秀一的电话。
“方便交流的时间节点已经过去了,冲矢君,”基尔决定选择性地说真话,“现在他给了我其他的选择——虽然这种选择也不是多么美妙。”
“是因为今天要找安室的事吗?”赤井秀一的脑子在凌晨也转得很快,“朗姆的事?”
“是啊,”基尔没打算藏掖,但也没打算深入交流,赤井和柯南都绝对不会接受“直接把朗姆干掉”这种做法,而她确实在犹豫,“话说回来,你那个血缘关系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原本这种最简单的套话一定能躲过去,但对面陷入奇异的沉默。
有一种“就算是FBI兼组织最出众的狙丨击手也无法妥善处理家务事”的奇特幽默感。
基尔没有良心地笑出声,“是灾难片现场吗?”
“……很惭愧,但确实如此。”
“祝你好运。”
“你也是。”
电话挂断。
屋内寂静,基尔的笑容迅速消退,面无表情地洗漱收拾,上床休息。
困意无法阻碍思维,于是身子陷入被窝的时候思维依旧在循环旋转。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半梦半醒间,梦境中奇特地出现了伪装成赤井务武的贝尔摩德,她撕下伪装带人拦住赤井秀一,然后用kiss的方式强行给赤井秀一喂下药物,让赤井秀一变成……灰原哀?
眼见着灰原哀跌入河中,温凉的水浸透全身,窒息感无处可逃。
水波荡漾,闪动着无数画面碎片的波澜。
……
选择按照浅香方案行动后,血液流干的毛利兰,冷脸和浅香对峙的贝尔摩德。
选择保住波本后,被拷在废弃仓库的自己,握着手枪冷冰冰扣动扳机的琴酒。
试探着给朗姆发消息“没有卧底”后,接到朗姆电话,听到“你们果然都是卧底吧”这一行冰冷机械声音的自己。
冷眼看着波本死在枪口下的自己,还有用欣赏目光邀请自己成为亲信的朗姆。
种种可能。
血腥色彩渐渐浓郁,河道流淌粘稠血液,光影无序变幻,成为纷杂噩梦的中转站。
场景杂乱无序,渐渐引导到无法忘却的一幕。
故事最开始的昏暗,她的手被握住,面前男人的目光坚毅含泪,带着“你一定活下去”的希冀,枪口朝向自己,扣动扳机——
“嘭——”
基尔猛地坐直身体,怔怔看着眼前的一片黑茫。
安全屋没放多少东西,空寂到令人安心,但残响也因此更加在空荡中循环回荡,无法消退。
只是噩梦而已。
这样的噩梦,能让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不会有“我四周是安全”的错觉。
她并不是专业spy,自认有不少技能欠缺,只有这样的警戒心,才能在组织里蛰伏更久。
摸出手机,凌晨四点,绝对需要再睡一觉的水平。然而卧底久了总免不了有一点精神衰弱,所以她在噩梦之后,一般会直接爬起来做事情,等到身体和精神重新有疲累的感觉,再找个时机重新小憩。
不过今天没什么事情可做。
她已经和琴酒请假,目前组织里唯一的工作就是“找出波本是叛徒的证据”。
电视台主持人的工作早就辞掉,也并没有接新的零工。
想了想,她给浅香的账号发短信:[单独击杀BOSS并不能铲除组织,现阶段还是要先牵制朗姆。]
浅香回得很快:[牵制?杀掉他明显对大家都好。]
基尔几乎要放弃说服浅香了,心里甚至产生疑惑,波本把浅香的联系方式给她,就是为了让她配合偷偷把朗姆干掉吗?
不至于吧?朗姆本质是一个职位,杀掉一个朗姆,会有第二个朗姆坐在二把手的位置上,或许会有小心思,但组织不会因为失去一个朗姆而停止运转。
活的朗姆比死的朗姆有价值得多。
……就算活着的朗姆随时有可能逃脱,并且察觉不对,把她和波本的卧底身份翻出来,前功尽弃。
基尔想了想,终究还是再做一次努力,按着她自己的想法直接将信息发送一遍。
最后补充一句:[我都当卧底了,就算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堕入地狱,我也早有心理准备。]
对面沉默了片刻,终于回复道:[你们这些spy总是在坚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找一个能点寿司的身份吧。]
这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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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大概有试图帮忙,但据说MI6动作频频,他完全被牵制住,不能出来。
而波本,不知道又消失到哪里去,完全找不到人,只给了风见的联系方式。浅香的假身份由风见帮忙。
点寿司的过程很简单,浅香去住米花大酒店,并点选伊吕波寿司店的皇家寿司,要求胁田先生同城快送。
于是,朗姆成功让自己成为了送上门的快递。
而在朗姆成为快递的前一天,基尔给朗姆发消息,表示自己没查出波本是卧底的证据,建议朗姆有什么怀疑的点直接和她说。朗姆试图用“怀疑他的信息渠道来源不对劲”,基尔回一句“情报人员有奇怪的信息渠道多正常,我也不是擅长搞情报的,总之目前没查出问题,琴酒那边还有任务,我会分心关注但现在先回去了再见”,就差用“花蝴蝶”的名号搪塞。
朗姆成为快递的时候,基尔在跟着琴酒出外勤。
而波本自称在澳大利亚,不知道在做什么,基尔没多问。
就算是在犯罪组织,也要讲究好同事上下级关系。
不是直系上级的任务不要为了意气之争去接,不属于自己的工作不要随意伸手去碰,同事关系主打一个面上和气不要越界。
……虽然那次半夜打架可以说是相当越界。
朗姆成功被抓后被浅香折腾后只能说勉强活着,在合适的时机转交给风见。而浅香临走前表示如果组织拖太久没铲除,她还是会想办法威胁贝尔摩德。
甚至,在宾加潜伏国际刑警组织暴露后失踪,库拉索失忆叛逃后死亡,亲信丢得七零八落,朗姆本人又失踪后,波本从澳大利亚回来,接手了不少朗姆的工作。
查阅审讯朗姆资料,查看录像,蚕食组织力量,收集组织更多违法证据。另外还要接手组织中更重的任务和更大的权力。
这段日子两个人都忙疯了。
基尔有时候路过工藤宅,看见悠闲坐在二楼落地窗前喝茶的冲矢昴,甚至会有一种“可恶啊为什么假死的人不用加班”的怨念。
……勉勉强强,在柯南君的要求下,挤出时间,参加了一次电话会议。
基尔能说的不多,除了浅香真的没有后续动作外,只有“琴酒最近没有异常举动”十个字。
但其他人的经历相当丰富多彩。
波本表示,他去澳大利亚参观了一下新的老若系统,主设计师依旧是直美·阿尔真托,中间有发生一点小误会,不过没出大问题。已经将乌丸莲耶的照片放入系统读取,读取结果是,乌丸莲耶常住地在鸟取县,是老年人容貌,但警用监控有限,近期没有在警用监控露面。——所以如果要BOSS的具体地址,可能还是得联系贝尔摩德。
柯南提出猜想,按照乌丸现在的年龄,他说不定已经吃过一个版本的A药,并且已经产生效果,但是有副作用,需要不断改良。
冲矢昴表示,茶挺好喝的,可以多喝几口。
电话会议,各自交流情报后就结束。或许各自还有小会要开,不过这和基尔没什么关系。
基尔就要挂断电话,电话那头,波本说了句“等等”。
会议页面是空荡荡的黑,只剩下她和波本两个人的头像挂着。
虽然连电话都只能抽空打一个,完全说不了几句话,但看着屏幕,忽然有一种,“只有我们两个人切实还在组织卧底”,这种奇妙的共同体的感受。
传来一阵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有风声渺远,能判断出他站在屋外。
基尔推开窗户,窗外是无云高月。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你呢?”
“还可以。”
两个在职卧底,分属不同组织,脑子里想说出来的话,有一大半不方便说出口。
浅香真的很麻烦,幸好妥善解决了。
——是的。
晚上有时候会做噩梦吗?
——会的。
有时候会思索,坚持到现在的意义吗?
——会的。
会依然坚定向前吗?
——会的。
那么,与君共勉。
——你也是。
都说不出口。波本和基尔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到能相遇的时机。
于是都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着对面传来的风声。
风呼啸,一如心意喧嚣。
END